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倚楼看花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我的前夫有点渣 作者:一半浮生 文案 怀孕五个月,祁安落才知道男友已有未婚妻,自己竟是小三! 他的未婚妻笑的温婉高贵:“安落,谢谢你替我们生下孩子,我们不会亏待你……” 那时她才知道,所谓的爱情,从头到尾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 她逃跑却被抓回囚禁,十月怀胎孩子终落地,一声啼哭后她却再没看见自己的骨肉! 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在大雨磅礴的豪宅门前长跪不起,得到的却只是无情的驱逐。—————————————— 多年后,她已忘却曾经夺命的伤痛…… “先生,你这么盯着我看,难道我欠你钱了!”酒会上,祁安落被英俊变态的宾客盯上,微恼的问道。 男子长身而立,火辣辣的视线不曾移动。 他轻摇杯中的红酒,薄唇轻启,慢条斯理的道:“不,应该是我欠你的……” ================== ☆、第一章:欲加之罪   隔壁产室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钟医生看着产床上脸色惨白咬紧牙关汗淋淋的女子,柔声道:“祁小姐,痛就叫出来,别忍着。您先歇歇,我们五分钟后再继续。”   产床上的女子已经接近脱力,脸色煞白,被汗液打湿的发丝乱糟糟的伏贴在脸颊上。她仿若没有听到,过了会儿,她才虚弱的道:“钟医生,我丈……宁先生还没过来吗?”   钟医生愣了一下,随即道:“刚才宁老夫人说了,宁先生已经到机场了。您知道这时候正是堵车的时候,应该还有会儿才能到。”   祁安落努力的不让眼泪掉下来,那个人,不会来了。她已经进产室五个小时了,要是要来,早就来了。   祁安落依旧隐忍着不肯叫出来,巨大的疼痛几乎要让她昏厥过去。她按照医生所指示,使尽了浑身力气。可肚子里的孩子却迟迟不肯出来。   身体中的力气渐渐的消失,疼痛也变得缥缈起来。恍恍惚惚中她听见医生叫她加把劲,她却突然想起了那人说的话来。   他说,跟我走,我会对你负责。   怀孕五月时,美丽优雅的祝雅出现在宁家。她才知道,原来,他是有婚约的。   她永远记得住当时祝雅脸上的温柔和幸福,她轻轻的道:“安落,你还不知道吗?阿砚将你带回来,从来都不是想娶你。我十四岁的时候为救阿砚不能再生育。我和他,都是该谢谢你的。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将孩子生下来,我们绝不会亏待了你。”   她以为她会崩溃的,但却没有。   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中滑落,祁安落听见钟医生叫她加把劲,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撕心离肺的疼痛让她想就此昏睡过去时,就听见一阵响亮的哭声,几个护士欢呼了起来,道:“出来了出来。”   祁安落想伸手去擦掉脸上的泪水,手却怎么也动不了。鼻涕眼泪一起流下,好不狼狈。她紧紧的闭着眼睛。   产室里的气氛轻松了起来,护士将用小棉被裹好的婴儿送到她面前,轻声道:“祁小姐,是个男孩儿,您要看看吗?”   祁安落的眼泪下滑得更厉害,她将头偏到一边,哑着声音道:“不用了,你抱出去吧。”   可当护士抱着孩子转身时,祁安落终是没能忍住,回过头来,看向小棉被里皮肤红红皱巴巴的婴孩。还太小,看不出像谁。   医生开始缝合,祁安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到医院来产检时走廊角落里打扮时尚的中年女子训斥那大着肚子的年轻女孩的话。   她说,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代孕!你是不能对孩子产生感情的!生下来别人看也不会给你看的!你再难过有什么用?你别忘了,你已经收了别人的钱!   那女子低低的抽泣了起来,那中年女子的声音又放软了下来,低声的道,你别哭,哭对孩子不好。我知道你难过,他在你的肚子里呆十个月,骨肉分离又怎会不难过。你放心,郑先生一家想要孩子已经想要很多年了,会对孩子好的。总比跟着你强多了对不对?姐是过来人,再难过,时间久了也会慢慢淡忘……   祁安落忍不住的呜咽出声。钟医生有些诧异,问道:“祁小姐,很疼吗?”   祁安落用力的摇头,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她以为自己早准备好,不会哭的。可她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婴儿红红皱巴巴的脸停留在脑海中,胸口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恍恍惚惚中她听到护士说产妇情绪太激动,问钟医生要不要采取措施。   祁安落不知道钟医生是怎么回答的,脑海里浮现出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时的情景来。   他的臂弯中搭着外套,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英俊的脸上的神情冷漠到无以复加,逼近她,咬牙切齿的道:“祁安落,你怎么会那么恶毒?雅雅只是借住在家里而已,你为什么要害她?”   她挺着大肚子,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戾气吓得打颤,惶恐的摇着头,嗫嚅着一遍遍的说着我没有。   可他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冷冷的看着她,站直了身体,一字一句的道:“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将你带了回来。闹得我宁家家宅不宁。从今往后,望你好自为之。”   他丢下这句话,摔门而出。她跌坐在沙发上,只知道一句句的说着我没有我没有。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宁家老宅。她听宁家的佣人悄悄议论,才知道他不回来并不是因为出差,而是和祝雅住到了其他地方了。   她终于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第二章:一张支票   祁安落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打在窗台上滴滴答答的。   白色充满消毒水味儿的房间里空荡荡的,梦中孩子绝望的一直叫着妈妈的声音在脑海里回旋着,每清醒一分,疼痛便增一分。她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手忙脚乱的摁铃叫护士。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年轻女子拎着一个白色的保温壶走了进来。祁安落一愣,胡乱的将脸上的泪痕擦净警惕的看着她。   祝雅四下打量了一下病房,将保温壶放了下来,才柔声道:“安落,我来给你送鸡汤。你刚生完孩子,该多补补。”   她说着,边将保温壶打开,拿了碗盛出鸡汤。祁安落看着她,突然惨然的一笑,道:“祝小姐,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祝雅将鸡汤盛好,拿过放在一旁的包,掏出了一张支票来放在床头,轻轻的道:“安落,这张支票你收着。这是我和阿砚的一点儿心意。”   她的语气温柔至极,那份优雅和高贵也是祁安落学不来的。   祁安落知道自己该保持清醒的,可脑子里却像是一团浆糊一般怎么也清醒不过来。她茫然的看着祝雅,喃喃的道:“是不是他叫你来的?”   祝雅站了起来,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安落,你那么聪明,哪还用问我。阿砚……他不愿见你。你放心,孩子我会当成我亲生的一样照顾。”   惶恐不安一下子将祁安落包裹住,她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打落下来,想也不想的拉着祝雅的衣服,哀求道:“祝小姐,我不要钱,宝宝才出生,还没吃过一口奶,你们就让我照顾他大点儿好不好?半年,不不,三个月,三个月我就离开好不好?他没有记忆,不会记得我的。祝小姐,求求你了……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纠缠,好不好?”   祁安落语无伦次的说着,祝雅一点点的辦开她的手,微微的叹着气,怜悯的道:“安落,我早早的就告诉你,就是让你做好准备,不要和孩子产生感情。你求我也没用,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孩子阿砚的奶奶已经带走了。你还那么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祁安落拼命的摇着头,她很早就想过生下孩子后她该何去何从,宁家是绝对不会将孩子给她的。而阿砚有婚约,她的离开是必定的。她那时候就想,她不能和孩子产生感情,只要没感情,离开时就不会那么痛。   可感情,哪能是她能控制的。孩子胎动时,她竭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抚摸,不去管他。可她控制不住,那是她的孩子。就如护士让她看的时候一样,她狠下心的让她抱离开,可是,她终究还是忍不住的想去看那小模样像谁,乖不乖……   祁安落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喃喃的道:“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她的眼泪顺着惨白的脸滑下,看起来狼狈无比。祝雅温柔的神情终于崩裂,轻蔑的一字一句的道:“你有必要再自取其辱吗?只要他不想见你,你永远也见不了他。”   已经摊了牌,祝雅自然不会将时间浪费在她身上。朝着门外叫了一声付阿姨,立即有护工打扮的中年女子推门进来。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床上祁安落一眼,道:“照顾好祁小姐,要是她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她的话才刚说完,祁安落就从床上跌跌撞撞的下来,像是发疯一般咬牙切齿的道:“我要见他!”   祝雅被她那疯狂的模样吓到,一边叫着护工抓住她,一边不停的往后退。祁安落生产完,身体虚弱,哪里敌得过身体壮实的护工,很快就被护工制住。祁安落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厮打啃咬着,那护工怕她伤到祝雅,连声道:“祝小姐你快走,这里有我。”   祁安落那么闹肯定得引来医生,祝雅没有迟疑,打开门匆匆的离开。母性的力量是强大的,祁安落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厮打啃咬之下竟然挣开了护工,跌跌撞撞的打开门跑了出去。   才跑出病房就见钟医生带着护士小跑着过来,祁安落强撑着的身体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怕被护工再抓回去,朝着钟医生爬去,流着泪一遍又一遍的哀求道:“钟医生,我想看看孩子,求求您帮帮我好不好?”   她的裤腿湿了被触目惊心的血侵湿。钟医生一惊,伤口裂开没有那么大的出血量,她这是大出血了。   祁安落的样子太过卑微绝望,她一边吩咐护士重新准备手术,一边低低的安慰道:“祁小姐,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先替你检查伤口,然后再抱孩子给你看好不好?”   她不擅长撒谎,后面的话说得极其的困难。祁安落此刻是何等的敏感,喃喃的道:“钟医生,孩子是不是已经被抱走了?”   钟医生不忍看她绝望的眼神,将脸别到一边,最终还是困难的应了句是。   祁安落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撇开了钟医生的手,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我要去找孩子,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鲜红的血液顺着裤腿不停的落下,打在地板上触目惊心。祁安落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凶险,钟医生说什么她也听不到,只知道挣扎着要往外走。直到眼前黑了下来。 ☆、第三章:有多爱,有多绝望   祁安落跪在宁家老宅的大门前,挺直了背脊,她从早上跪到了下午,宁家的大门一次都没有打开过。   她的嘴唇已经干裂开,脸色惨白得仿若随时都会倒下。空气闷热得厉害,夏天的雨说来就来,正午的火热还未褪去,这会让却又是阴云密布。随时都会有瓢泼大雨。   祁安落像是察觉不到似的,一双眼眸直直盯着老宅的大门。有大滴大滴的雨滴打了下来。终于,吱呀一声,那道镂空雕花铁门旁出现了人影,祁安落的眸子有了神采,有些费力的道:“于管家,我想、想、看看、孩子。”   长时间没有喝过水进过食,她的声音虚弱嘶哑粗粝。   于管家怜悯的看着她,摇摇头,道:“你走吧祁小姐。”   好不容易等到了门打开,祁安落哪里会就这样离开,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于管家的面前,头用力的磕在门口的青石板上,喃喃的道:“于管家求求你告诉老夫人,我就看孩子一眼,只看一眼,我保证不会纠缠。”   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只知道隔着玻璃墙看婴孩游泳,脑海里有声音不停的叫妈妈,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到了宁家老宅门前。   于管家伸手扶住了她,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忍来,压低了声音无奈的道:“祁小姐,老夫人不在。您还在月子里,得顾及自己的身体,小心落下病根。您放心,小少爷很好,很乖,不哭也不闹。您就放心走吧,老夫人对他很好,捧在手心怕摔了,放在手里怕化了,没有人敢慢待他。”   祁安落的眼泪大滴大滴打在青石板上,不顾一切的哀求道:“我只是想看他一眼,只看一眼好不好?”   她像是抓住浮木一般紧紧的抓住于管家的手,力气大得吓人。于管家吃疼,却没有甩开她的手,轻轻的叹了口气,道:“祁小姐,您知道我是做不了这个主的。”   这句话给了祁安落希望,她抬起头带着希冀的看着于管家,迫切的问道:“老夫人不在,阿……砚他在的对不对?求您去告诉他,将孩子抱出来,我隔着门就看一眼好不好?”   于管家悲悯的看着她,道:“祁小姐,您怎么还执迷不悟。如果宁先生要见您,早就出来了。不会任由您跪到现在。”   他一语惊醒梦中人,祁安落像是被敲了一棍似松开了他的手,瘫坐在地上。是了,他要是肯见她,早就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祁安落的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那个人的铁石心肠她早已见识过。   知道他和祝雅有婚约,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她预谋着离开。   她摆脱了保姆,去了火车站。谁知道,她还没上车,就被抓了回去。那次,他发了很大的脾气。将她关在了房间里,不许她出房间半步。她被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星期。   大滴大滴的雨打落在祁安落的身上,她的眼神涣散一动不动的跪着,在这一刻终于绝望。   是了,她怎么还能抱着希望。   从头到尾,她不过是他所利用的生子工具而已。   三年后,海城。   祁安落半夜醒来的时候窗外的细雨依旧绵绵的下着,空气中带着冷冽的味儿。下班的时候淋了雨,头隐隐的作疼。   胸腔里莫名的有些空落落的,从三年前开始,每每夜半醒来,胸口都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钝痛。   她使劲儿的揉了一下眉心,从床头的抽屉里拿了药,刚走到客厅里倒了水,丢在矮几上的手机就呜呜的震动了起来。她将药吞下,有些暴躁的骂了句shit,这才将手机拿了起来,语气不好的喂了一声。   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的脸色大变,丢下一句我马上过来。走到门口处她才想起自己还穿着睡衣。她又低低的骂了句脏话,边回卧室边拿起手机给顾西东。   电话过了好会儿才接起来,那边吵得厉害。这时候顾西东的夜生活正酣呢。祁安落烦躁得厉害,不耐的说了句什么。那边太吵顾西东没听见,她更是烦躁,大声的吼道:“你姨父嫖娼被抓了,我准备过去,你要不要去?”   吼完之后心里的郁气倒是减少了很多,捏得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却是突突的跳个不停。她口里的顾西东的姨父,正是她那从官位上退下后不甘寂寞的父亲。   “什么?”顾西东明显被惊道了,反应过来后立即说了句我马上过去,又叮嘱祁安落开车慢点儿。他也是忙人,祁安落还听得到他那边娇滴滴的叫东哥喝酒的声音。   祁安落虽是早已习惯顾西东的风流,但这个时候听着那娇滴滴的声音却是烦躁得很,不等他说完就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赶到派出所的时候顾西东已经到了,正在和民警交涉。祁大山好歹穿着整洁,没有蹲在墙角,好歹为他自己保留了几分颜面。 ☆、第四章:事儿他爹   祁大山的注意力一直在门口,看见祁安落故意的将脊背挺得直直的。这一小动作落尽祁安落眼里,她忍不住的冷笑了起来,他这是想树立威严呢。   这种事打电话给自己女儿,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脸。   祁安落的火气在赶来的路上已消得差不多,此刻看着祁大山,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她理也懒得搭理他,上前和顾西东打了招呼。顾西东已经交涉得差不多了,交了罚款就能走人。   祁安落将钱交了,这才走到一直挺直脊背的祁大山跟前,面带讥讽的道:“行了,走吧。”   祁大山哪是肯受奚落的人,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的,竟然一声不吭的站了起来。   祁安落有些诧异,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什么也没问,率先往外走去。   待到出了派出所,祁大山却开始磨磨蹭蹭的。   祁安落走了老远见他还在石梯上,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不耐的道:“又怎么了?”   祁大山从去年退休后幺蛾子就一直没断过,祁安落从最初的搞不清状况到现在只要他皱眉的弧度就能猜得到事情大小。   祁大山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顾西东,快步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安落啊,你身上还有多少钱?那个……那个还没出来呢。”   祁安落的眉心突突的跳个不停,她伸手使劲儿的揉了揉,这才皮笑肉不笑的道:“您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呢?我今天过来,是敬您是养我的人,要是再有下次……”   她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祁大山的脸色立即就变了,提高了声音呵斥道:“你就是这样和我说话的?!”   “那您想我怎么和您说?您要是看不惯我,找您儿子儿媳妇去。”祁安落冷笑了一声,见顾西东回过头来,示意他别管。她也懒得废话了,径直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祁大山见她是真的不管,不由得急了起来,快步跟上了她,道:“我怎么能找你弟?你弟媳要是知道怎么看我?”   祁安落停住了脚步,嗤笑了一声,回过头去看着祁大山,道:“那您觉得,找您女儿来给您交罚金,这是倍有面儿的事呢?”   祁大山悻悻的,嘀咕了一句什么。到底还知道心虚,没再大声嚷嚷。祁安落原本是想送他回去的,这下改变了主意,直接走到了路边拦出租车。   祁大山对她的这个举动很是不满,忍不住的抱怨道:“开了车还舍不得送我回去,这大半夜的让我坐出租车你能放心吗?养儿养女有什么用?!”   祁安落没搭理他的埋怨,将他塞进出租车给了钱,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她太清楚祁大山的性格,此刻她要是不强硬,不将她磨到交钱将里面那位领出来他绝对不会罢休。   待到出租车消失在夜色里,祁安落才发现头又疼了起来,明明来时是吃了止疼药的。浑身疲倦得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她也懒得再走了,闭上眼睛靠在了广告牌上。 ☆、第五章:男人见了漂亮的女人,都会觉得自己欠了她   祁安落回到停车场的时候顾西东已经在等着了,见她脸色苍白,他叹了口气,道:“是不是头又疼了?”   他说着拿过了祁安落手中的车钥匙,拉开车门就去翻车里的药。   祁安落坐进车里就趴在了方向盘上,使劲儿的揉着眉心,道:“别拿了,没用。来时已经吃过了。”   顾西东翻药的动作一顿,抬腕看了看时间,不容置疑的道:“天亮后我让秘书替你预约医生,再忙也把事情给我推掉!”   祁安落没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抬起一张苍白的脸来看着顾西东,茫然的道:“西哥,我这儿也会疼,有时候,莫名的,空荡荡的疼好厉害。”   她的手摁住心脏的位置,自言自语的道:“医生能看吗?”   顾西东怔了会儿,随后啪的一巴掌拍在她的头上,道:“你文青病要犯了揍两顿就好了,这个我最拿手。不用请医生了。滚那边去,头疼就别开车了,我送你回去。”   顾西东不知道在想了什么,接下来的时间没再说话。车里寂静无声,祁安落茫然的看着窗外,心口又开始莫名的作疼。   祁安落第二天本是请了假的,谁知道傍晚接到助理的电话,说是李总临时有事儿,让她今晚代他参加博世黄总的生日宴。   她在这样的场合不过就是一小虾米,为李总不能来诚挚的道了歉,祝了黄总生日快乐送上礼物,同周围的人寒暄了几句,便躲到了小偏厅。   偏厅里并没有人,安静得像个世外桃源。祁安落取了一杯橙汁,才刚喝了一口,她就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她蓦的抬起头向右边看去,灯光昏暗的角落里站了个男人,他的面容英俊,一双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   看她的视线被她抓了个正着,他也丝毫不尴尬。视线就那么停在她的身上,不瘟不火的打量着她。   祁安落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微微的颔首算是打招呼。她原本是好意替他找台阶下,男人却是视而不见,视线依旧停留在她的身上。   这年头的变态太多,祁安落并没有在意,找了个避开他视线的地儿坐下。谁知道她刚坐下,男人就端着酒杯过来了。   他也不说话,一手抄在裤袋里,一手摇晃中手中的红酒,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被一个陌生人那么肆无忌惮的看着,饶是修养再好,恐怕也有些接受不了。祁安落的眉头又皱了皱,微恼的问道:“先生,你那么盯着我看,难道是我欠你钱了?”   男子长身而立,犀利的视线不曾移动。半响后,嘴角勾了勾,慢条斯理的道:“不,应该是我欠了你的……”   他的声音低沉,带了些莫名的情绪。   祁安落有些镇不住眼下这种状况,莫名的有些想落荒而逃。她克制住自己,故作镇定的问道:“你欠我什么了?”   男子一步步的逼近她,直到将她逼得紧贴在椅背上,这才微微一笑,俯身附在她耳边,暧昧极了的轻轻的道:“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吗?男人只要见了漂亮的女人,都会觉得自己欠了她的。” ☆、第六章:轻佻   他的呼吸中带着红酒的醇香味儿,一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俊脸在灯光昏暗的角落里分外的蛊惑人心。   他的脸上带了几分轻佻,那双幽深的眸子却没有丝毫的笑意,犀利的盯着祁安落,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明明此刻,祁安落是该将手中的橙汁泼到他脸上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全身却是僵硬了一般动不了,头在此刻又开始隐隐作痛。   有脚步声由远至近,男人慢慢的抽离,唇畔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手抄在裤袋里,转身离开。   祁安落回过神来,有些懊恼的自己刚才的失态,咬牙切齿的骂了句有病。   晚宴的大厅只有那么大,饶是祁安落不往热闹的地方凑也见了那人几次。那人一直在和商界的那些老头子聊天,见着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就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晚宴快要结束,祁安落才见着顾西东。他是赶过来的,见着黄总就自罚了三杯。   祁安落和他在这样的场合一向都是装作不认识的,她没去打招呼,找了个地儿坐下。才坐了没几分钟,肩上就被人拍了一下。   她还未回过头,就听顾西东道:“你认识那边的那男人?”   祁安落抬起头,正巧对上男人不经意扫过来的视线。他只是那么淡淡的扫了一眼,就又侧过头去和对面的人说话。英俊的侧脸在橘黄的灯光下冷硬得没有表情。   祁安落没将之前发生的事告诉顾西东,她本能的觉得这人危险,该离得远点儿,摇摇头,道:“不认识,没见过。”   顾西东唔了一声,摩挲着下巴,盯着她似笑非笑的道:“我刚才过来就见他一直看着你。”   “他看得也许是你。”祁安落一本正经的道。   顾西东嗤笑了一声,在她脑门上使劲的弹了一下,道:“不用拍马屁,我知道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待会儿别急着走,我喝了酒送我回去。”   祁安落应了声好,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等到十一点多顾西东才应酬完毕,外面下起了雨,出了暖融融的大厅祁安落就打了寒颤。   顾西东将西装脱给她披上,到了车边时,突然开口道:“安落,以后你爸的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   祁安落有些不好的预感,拉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顾西东,道:“他又怎么了?”   顾西东无奈的一笑,道:“今儿一早,他就交钱将那女人领出来了。”   祁安落一怔,嗤笑了一声,低低的道:“西哥,有些人是不是天生就没良心?”微微的顿了一下,她有些空洞的继续道:“我妈伺候了他一辈子,这才走了一年而已。他都找了多少女人了?第一次的时候,他说是我妈走得太突然他伤心难过难免空虚……原来不过就是他自己风流的一借口而已。”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到最后低微得听不见。只软弱那么一分钟,她就抬起头来,自嘲的笑笑,道:“我怎么能不管他,他是我爸。放心,我有分寸的,绝不和自己过不去。”   她的语气坚决得很,只是脸色苍白如纸。她一向都是倔强的,顾西东看了她良久,目光中带着祁安落看不懂的情绪,过了那么一会儿,忽然笑笑,道:“安落,我多想你能软弱一点儿。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他伸手紧紧的抱了抱她。   祁安落的眼睛忽然有些酸涩,是,这样确实挺好的。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她不靠自己,又能靠谁呢?   停车场里很安静,谁也没有发现停在角落里的雷克萨斯的里有人一直看着他们。直到车子驶离了停车场,里面的人才掐灭了烟头,淡淡的对司机道:“走吧。” ☆、第七章:九十九朵玫瑰   司机应了句是,刚发动车子,就听后面的人又道:“查查刚才那男人。”   司机应了句好,迟疑了一下,道:“那是最近风头很盛的顾家小开。”   后面的人嗤了一声,没再说话。   车厢里的骤然无声,冷得像冬日。司机的冷汗打落在方向盘上,也不敢伸手去擦。   祁安落第二天一到公司前台的小齐就将一大束娇艳的玫瑰递到她面前,她吓了一跳,道:“干什么?”   小齐暧昧的冲她一笑,道:“总监,九十九朵哦。不给我们发喜糖吗?”   “发什么喜糖,你看我像谈恋爱的人吗?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祁安落去翻卡片,却什么都没有。   小齐冲着她眨眨眼,道:“就算是恶作剧,也是土豪玩的。”她说完迅速的站直,道:“李总刚才发话了,说是待会儿有位重要的客户会到公司来。让大家做好准备。对方出的设计费是这个数,不过听说那位是靠煤矿起家的,要想让他满意,恐怕有点儿难。”   她说着偷偷吐了吐舌头,然后回身恭恭敬敬的道:“甑总好。”   这位甑总是祁安落的顶头上司,今年三十有四。一向视祁安落为眼中钉。当初总监这一位置她是为她那从国外镀金回来的侄女留的,谁知道被祁安落截了胡,从此之后她看祁安落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祁安落也叫了声甑总,甑岚扫了她怀中的花一眼,冷笑了一声,道:“祁总监,公司可不是你谈情说爱的地方。你要是心思不在工作上,那就直接辞了得了。以祁总监这张脸,想养的人多着呢。上次的朱总,前两天遇见我还向我问起祁总监呢。”   她的语气中带着讥讽与轻蔑,脸上似笑非笑的。小齐的脸色一变,偷偷的看了祁安落一眼。   祁安落脸上的微笑一点儿也没落下,不卑不亢的道:“是吗?”   甑岚原本就是想激怒她,这下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冷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走了。   她所说的朱总,是一老色鬼。只要见着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就喜欢动手动脚的。他们公司的广告甑岚跑了几次也没能拿下,她不耐丢给了祁安落,结果祁安落运气好,只去一次就签了单。自此之后甑岚只要见着她就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儿。   她是她的上司,得看她的脸色吃饭。打落牙齿也只能混着血往肚子里咽,祁安落对她的冷嘲热讽已经习惯,倒是小齐气愤的道:“公司里的那些传言肯定是她传的。传得很难听,安落姐,你就不该任由他们这样传下去!”   祁安落淡淡的笑笑,颇有些无奈的道:“我澄清有用吗?让他们传吧,传一段时间就过去了。”   小齐叹了口气,往四周看了看,吞吞吐吐的道:“我听他们说齐总家里有位母老虎,你得小心点儿,甑总那人的心眼你知道的……”   祁安落这一早的心情算是被破坏了,说了声谢谢,拿着花去了办公室。在办公室里她又将花里翻了一遍,依旧什么也没翻到。   她疑惑得很,绞尽脑汁的想了半早上也没想出谁会给她送花。   海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祁安落原本以为不会再见到那个男人。谁知道晚些时候就在公司见到了他。他竟然就是小齐口中说的煤老板。 ☆、第八章:只要祁小姐喜欢,再破费也值   祁安落今天真的是‘惊喜’不断,见着他时吓了一大跳。他倒是和昨天不一样,一身银灰色剪裁得体的西装,一张英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说有多清冷就有多清冷。   若不是他看向她时嘴角噙的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祁安落差点觉得酒会上那男人和眼前这不苟言笑的男人是两个人了。   他是由李总亲自招呼的,话很少。只是在广告方案的洽谈上异常犀利,寸步不让。祁安落试着缓和一下气氛,都被他给犀利的顶了回去。手心紧张得汗都出来了。   李总老奸巨猾,倒是淡定得很,看了看时间,笑着道:“听宁总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今晚就由我做东,不知宁总肯不肯赏脸尝尝我们海城的特色菜?”   宁缄砚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微微一笑,道:“好。”   地儿是由甑岚定的,李总显然很看中这笔单子,叫了公司好几个酒量好的人作陪。祁安落知道今晚免不了要醉了,由着前面的人先进包厢,将头疼的药吃了这才去包厢。   才刚上楼就见宁缄砚站在转角处抽着烟,看到她,他的脸上又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来。等着她靠近,这才掐灭了烟头,以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问道:“早上的花,喜欢么?”   他这不知道抽的是第几支烟了,身上带着香烟的味儿。却一点儿也不难闻。   祁安落一惊,有些莫不清楚他的意图,中规中矩的答道:“很喜欢,劳宁总破费了。”   “破费么?只要祁小姐喜欢,再破费也值。祁小姐说是吗?”他低低的说着,脸上的笑意半真半假。   明明是在调情,可他那样子却让祁安落莫名的觉得危险。此人非善类,离得越远越好。   她当下就干笑了两声,正要说话,李总就从走廊那端走了过来,笑眯眯的道:“宁总请,就等您了。”   宁缄砚微微笑笑,和李总一起进了包间。祁安落跟在后面,悄悄的舒了口气。   进了包间,祁安落特地找了个离宁缄砚远的位置坐下。有李总和甑岚在,也没她什么事儿。   宁缄砚并不避讳自己是靠煤矿发家的,但他的言谈举止却一点儿也不像是忽然的暴富的人。   酒桌上要好谈事得多,宁缄砚也不像在公司那般犀利。酒过三巡后靠在椅子上燃起了烟,清冷的面容中带了几分的慵懒。   祁安落原本是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儿的,谁知道说着说着的李总就笑着道:“小祁坐这边来,好好敬宁总几杯。”   他原本是坐在宁缄砚下首的,这下站了起来,招手让祁安落过去。他在商场中摸爬打滚多年,酒桌上宁缄砚时不时的看祁安落的都被他看在眼里,怎么会放弃那么好的套近乎的机会。   祁安落暗暗的骂了句老狐狸,面上的笑容却一点儿也没落下,双手举起杯来,道:“我就在这儿敬宁总也一样。”   她说着一口将杯中的红酒饮尽,微笑着道:“我先干为敬,宁总还请随意。”   宁缄砚并不说话,也不动酒,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第九章:像拉皮条的   这一桌的人都是人精,甑岚当即就道:“小祁,你坐那么远哪方便。宁总的单子要是下来,你可是和宁总打交道最多的,当然得好好和宁总喝几杯。”   她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几个同事立即就起哄了起来。祁安落被推着坐到了宁缄砚的身边。   敬酒的花样和借口随口就能捻来,渐渐的祁安落的头就晕了起来。她晕了,宁缄砚却是清醒得很。因为找借口向他敬的酒都被他的助理给喝了。助理说了,宁总的胃不好,不能喝太多,在任何场合都是他代酒。今儿已算是十分给面子了。   这年代的客户都是大爷,谁还管你是真不能喝还是假不能喝。   在很多年前,祁安落其实很厌烦酒会。但现在,她已知道如何活络气氛,在宾主尽欢的前提下让自己少受点儿罪。   宁缄砚冷眼看着祁安落被灌酒,指间烟雾缭绕,烧完一支立刻又接上。   饭局结束已是十二点多,李总提议去KTV,宁缄砚微笑着拒绝了。祁安落今晚被灌了不少的酒,虽是催吐过,可头还是有些晕晕的。见宁缄砚拒绝不由得松了口气。寻思着散了后给顾西东打电话,看看他在不在附近搭他车回去。   一行人刚出包间,就见到喝得醉醺醺的朱总被一群人拥着从另外一个包间里出来。   见着他们,朱总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大着舌头的道:“真巧啊李总,要不要一起再玩玩?”   李总笑笑,道:“我们打算走了,您忙。”   朱总说了句是吗,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就要去拉祁安落,笑眯眯的道:“祁小姐,要不一起玩玩?”   熏人的酒气扑面而来,祁安落的胃里一阵翻腾,她后退了一步,刚要拒绝,宁缄砚的眉头就挑了挑,看了李总一眼,道:“这位是?”   他的问话间接的替祁安落解了围,李总为两人简单的做了介绍。等着朱总一行人离开,他们这才进了电梯。   到了楼下,安排所有的同事上了车,李总才微笑着道:“小祁你就别打车了,女孩子晚上打车不安全。”   说着,他又笑着对宁缄砚道:“能不能麻烦宁总送小祁一程?我和小祁不顺路。”   “好。”宁缄砚简单的回答。   “不,没事,不用劳烦宁总了……”祁安落的话还没说完,宁缄砚的司机就将车开了过来,宁缄砚拉开了车门,道:“祁小姐请,一点儿也不麻烦。能送祁小姐回家是我的荣幸。”   他绅士风度十足,从头到脚没一点儿像财大气粗的煤老板。这时候如果拒绝未免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祁安落只得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说了句谢谢宁总。   宁缄砚上了车也不说话,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一下下的敲着。祁安落只想离他离得远远的,借着酒劲装醉,闭上眼睛假寐,也不找话题。   过了那么会儿,宁缄砚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忽然倾身靠近祁安落,附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道:“你们李总,挺像拉皮条的。”   他脸上的表情漫不经心的,这话听着却是异常的刺耳。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靠祁安落靠得很近,性感的薄唇几乎是擦在了祁安落的耳垂上。 ☆、第十章:衣冠禽兽   此人人前衣冠楚楚,人后就轻佻的样儿祁安落已经见过。祁安落像是触电一般移开老远,肩撞在车门上砰的一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宁总请自重。”   宁缄砚却并不为所动,轻笑了一声,道:“在祁小姐眼里,难道我还不如朱总?”   祁安落的脸上就跟挨了两耳光似的火辣辣的,立即便道:“请停车。”   前面的司机却像是什么也不听到似的继续的开着车,祁安落伸手想去打开车门,却发现车门早已被锁上。   宁缄砚像是看一猴子似的冷眼看着她折腾,过了那么会儿,才有些意兴阑珊的道:“祁小姐连这点儿玩笑也开不起么?”   祁安落已没有了敷衍的心思,嗤了一声,道:“宁总真会开玩笑。”   宁缄砚懒洋洋的瞥了她一眼,道:“作为赔罪,我诚挚的邀请祁小姐一起下车喝一杯怎么样?”   他手托着后脑勺,斜靠在座位上,优雅恣意。   “如果宁总真有诚意,请让司机停车,我想现在下车。”祁安落道。   宁缄砚没说话,直勾勾的盯着祁安落。过了那么会儿,才轻笑了一声,道:“祁小姐,对自己是不是太自信了。或者祁小姐觉得,我没见过女人?”   岂不谈身份,光凭着他这张脸,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祁安落没吭声,宁缄砚闭上了眼睛,懒洋洋的道:“将女士安全送到家,这是作为男人该有的风度。祁小姐既然已经上了我的车,我自然不可能半路将你扔下,这样我也不好向李总交代。至于其他顾虑,祁小姐大可放心。”   宁缄砚说完就不再说话,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直到祁安落下车都没睁开过眼睛。   祁安落回到家,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的喝下。瘫痪似的一动不动的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手机震动了好会儿,她才接了起来。   电话是顾西东打来的,祁安落刚喂了一声他就道:“又去应酬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祁安落打起精神来,唔了一声,道:“你还没睡?”   顾西东笑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见我那么早睡过?”   祁安落没说话,继续端着杯子喝水。电话那端的顾西东停顿了一下,忽然开口道:“周末过来吃饭吧,外婆想你了。”   祁安落将杯子搁回了矮几上,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祁安落才发现手机里进了一条短信,是她弟弟祁嘉鸣发来的。很简单的一句:姐,我和心惢明天回来。先在你那边借住一下,爸说他没在家,去旅游了。   祁安落用力的揉了下眉心,本是想打电话回去的,看了时间已经晚了,只得作罢。   酒店的贵宾房里,宁缄砚靠在沙发上,伸手扯着领带。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边准备着药水边气急败坏的道:“你脑子有病是不是?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了,不能喝酒不能喝酒,你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是不是?”   比起他的气急败坏,宁缄砚倒是淡定得很,任由着他发着脾气。衬衣扣子解开,领口露出来的脖子锁骨布满了密密的红点儿。 ☆、第十一章:当然得好好活着   秦青拿他没法,给他用了药之后淡淡的道:“老宁,你的身体你比我更清楚。你这条命要不想要了,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好了。我也管不着。”   他是真生气了,宁缄砚慢条斯理的一笑,道:“千辛万苦才活了回来……当然得好好活着了。”   秦青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自己知道就好,我走了,针自己拔。”   宁缄砚没说话,就那么靠在沙发里,久久的没有动。半边脸沉浸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室内安静极了,一直到点滴打完,他才拔掉针管站起来解开衬衫扣子往浴室走去。   室内安静极了,暗黄的灯光中,裸露出来的古铜色的胸膛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   祁安落第二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祁嘉鸣打电话,大概是太早,电话过了好会儿才被接通。祁嘉鸣的声音还有些迷糊,喂了一声,抱怨道:“这么早打电话干什么?我昨晚打游戏凌晨才睡呢。”   祁安落没理他的抱怨,问道:“你说爸去旅游了,什么时候去的?”   祁嘉鸣有些没反应过来,迷茫的道:“好像说去了有四五天了吧,报的什么团,要一个月才能回来。怎么了?你不会不愿意我住你那边吧?”   他提高了声音,语气很不好。   祁安落没理他,只是淡淡的道:“我前天才将他从派出所领出来。”   祁嘉鸣愣了一下,随即不耐的道:“心蕊怀孕了,我们总不能住到她家里吧。我们下午回来,先去你那边再说。我困着呢。”   他说完这话,竟然直接就挂了电话。祁安落本是想打过去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甑岚打来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接了起来。   甑岚让她赶紧去公司,前几天交上去的广告方案出了点儿问题,需要立即修改。   祁安落这一忙就是一整天,晚上十点多回到家,打开门看见灯亮着,她吓了一大跳。   以为是进了小偷,刚想报警,就见祁嘉鸣端着一碗泡面走了出来。见着她就道:“回来了,加班还是出去玩了?”   祁安落呼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道:“你怎么进来的?”   “哦,有次我从你这里走时自己去配了一把钥匙。”祁嘉鸣说得理所当然。   祁安落看着他没动。祁嘉鸣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过分,继续道:“姐你明早去超市买点儿菜水果牛奶回来,心蕊怀孕需要补充营养。”   祁安落嗤了一声,也不去换鞋,环抱着双臂缓靠在玄关处缓缓的问道:“那你呢?”   “我今晚通宵,明早起不来。你冰箱里已经没吃的了。”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他看向了祁安落。   祁安落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但绝对和高兴二字无关。   祁嘉鸣有些讪讪的,道:“不愿去买就把银行卡给心蕊,让她去买就是了,干嘛摆出那么一副样子。”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是有多理所当然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大晚上的祁安落没精力再和他闲扯,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建议你明天去那边看看,他没出去旅游,在家。”   她说着看也懒得再看祁嘉鸣一眼,将包丢在玄关处开始换鞋。祁嘉鸣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悄悄溜回房间去了。 ☆、第十二章:绝不重蹈覆辙   客厅和祁安落走时完全不一样,矮几上丢了一堆垃圾。有吃过的方便盒,有瓜子壳,还有果核。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冰箱去找吃的,却发现冰箱里已经是空空的了,竟然连一盒牛奶也没给她留。   祁安落极力的控制住想上前敲门的冲动,倒了一杯水喝下,重重的倒在床上。   她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有这样的家人?   她看着天花板,咬紧了牙关。   她绝不会再重蹈母亲的覆辙!   祁安落早上起来得有些晚了,她匆匆的洗了脸漱了口,刚要出门,就见祁嘉鸣的女朋友周心蕊怯生生的站在客厅里。见着她,小声的叫了一声姐。   虽是怀孕了,她的身材依旧纤瘦,巴掌大的脸上不见半点儿血色。   祁安落一愣,笑笑,道:“昨晚回来晚了也没和你打招呼,我这几天比较忙,周末一起出去吃饭吧。”   周心蕊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来,道:“谢谢姐。”迟疑了一下,她低下了头,小声的道:“姐,嘉鸣说让我来拿银行卡。”   “他没有卡放我这儿。”祁安落说着,从钱包了掏出了五百块钱来递给周心蕊,微笑着道:“你怀孕了,怎么说我都该给你买些营养品的。我这几天都得加班,你自己拿去买点儿好吃的,别亏待孩子。”   这明显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周心蕊咬紧了嘴唇,最终还是接过了钱,勉强的挤出了个笑容,道:“谢谢姐。”   祁安落微笑着说了句不客气,也不管她的脸色好不好看,径直出了门。   祁嘉鸣已经大学毕业两年了,工作倒是找了两份,不过没一次干得长的。前段时间去了H市,说是老同学请他过去帮忙,工资挺高的。去的时候说了一番的豪言壮语,没过多久又打电话回来说女朋友怀孕了,原本以为这次怎么也能稳定下来的,没想到竟然那么快就又回来了。   他这是打算将啃老进行到底了。   祁安落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一眼,冷笑了一声。心底一片悲凉。   祁安落到了公司就接到通知,让她和李总一起去见客户。李总会直接过去,让她先过去。   她到的时候李总还没到,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她不疾不徐的吃了早餐,这才去等电梯。   到了电梯口她才发现宁缄砚竟然也在等电梯,他依旧是一身正装,一手抄在裤袋里正在讲电话,等电梯的人很多,好像没有看见她。   祁安落自然也只会装作没看见,低头看着手机。电梯很快就来,已经过了上班的高峰期,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人,她是被挤进电梯里的。   人多,原本以为宁缄砚未必会进来的。谁知道刚站稳脚跟,就听到有人缓缓的问道:“祁小姐,巧克力还喜欢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独特的磁性。连头也不用抬祁安落就知道是谁。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手中的手机,低低的嘲讽道:“我不吃巧克力,宁总那么有诚意难道没有调查过?”   “哦,是吗?”宁缄砚声音慢条斯理的,他微微的低着头,呼出的气息打在祁安落的侧脸上。   “是。”祁安落简洁的回答,往里挪了挪,努力的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宁缄砚没再说话,过了那么久,祁安落抬头看去时,才发现宁缄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嘴角带了几分的嘲讽。 ☆、第十三章:敷衍   那嘲讽转瞬即逝,祁安落有些怀疑自己是看花了眼。宁缄砚已倾身靠近她,低沉着声音缓缓的问道:“那祁小姐喜欢什么?”   祁安落的嘴角噙了抹淡淡的笑容,瞥了他一眼,道:“宁总要是有足够的诚意,我喜欢什么,宁总要知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   电梯门打开,说完这话,她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她走出电梯后,宁缄砚手抄在裤袋里,也跟着出了电梯。   祁安落到后没几分钟李总就到了,对方对他们明显不看重,祁安落和李总坐了整整十五分钟,秘书才来请他们去会客室。   推开会客室的门,见到正在看文件的宁缄砚,祁安落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要见的客户是宁缄砚。   她愣神的会儿,李总已经上前,热情的和宁缄砚握手。一点儿也不计较被晾了十几分钟。   宁缄砚就跟不认识他们似的,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完全没有了那天的犀利,一看就知道是在敷衍。   李总热情的说了好会儿,得不到宁缄砚的任何反应,只得起身告辞。宁缄砚连客套话也没说就让秘书送他们下楼。   出了门,李总就向秘书打听宁缄砚的爱好兴趣。秘书显然已经是习惯,只是微笑,并不搭话。   李总老奸巨猾,对人际关系维护很有心得。到了楼下,塞了秘书一张购物卡,那秘书才隐晦的道:“宁总对这次的广告很看重,见了不止你们一家公司。”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们公司在海城只是稍有名气,以宁缄砚的态度,他们多半是出局了。   李总微笑着道了谢,一点儿也看不出不着急。并未像往常一样打电话回公司通知相关人员开会想对策。   祁安落有些纳闷,却识趣的闭口不言。上了车回公司,李总突然问道:“小祁,你来公司有两年了吧?”   “是的,已经两年多了。”祁安落恭恭敬敬的回答。   “时间过得真快,当初你还是我亲自面试的。当然了,你也没让我失望。你很有天分,也够努力。”李总说到这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祁安落的心里咯噔的一声,不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只得中规中矩的道:“谢谢您的认可。”   李总摆摆手,道:“小祁,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只要你这次能拿得拿得下宁总公司的广告,我给你这个数的奖励,让你和甑总平起平坐怎么样?”   祁安落想起那晚饭局,忽然的有些心灰意冷。她来公司两年,李总对她也算是颇多照顾。肯定她的才华,职位提升得也快。酒局饭局除非是必要,否则几乎不会让她应酬。只让她安心做好设计就好。   她一直挺感激。   她淡淡的笑笑,道:“您知道的,我不善于应酬。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她再敬业,也还没到为公司献身的地步。   李总像是早已预料到她会那么回答,一点儿也不惊讶。直视着她,微微一笑,道:“你恐怕已经想好要辞职了吧?” ☆、第十四章:上位者的心思   祁安落的心里一惊,她也没有隐瞒,沉默了一下,道:“是。”   李总松了松领带,一点儿也看不出生气,仍是直视着她,道:“觉得我卑鄙?”   祁安落无奈的笑笑,老老实实的道:“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应酬……那些都是难免的。”   李总冷笑了一声,道:“谁说那些都是难免的?别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祁安落一愣,就听他继续道:“盛言的兰总你应该知道吧?从她创业开始,你有没有听过有关于她的风言风语?”   祁安落没说话,李总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要是愿意一辈子只做设计,那今天的话就当我没说过。你也不必辞职,从今往后,我就像以前一样,不会再让你应酬。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好好想想,明天给我答复。小祁,你得知道一句话,公司不会需要一个连应酬都不会的管理。你该想的是,怎么让自己别吃亏,少吃亏。”   祁安落回到公司也还没能从震惊中回醒过来,她从未想过,李总这段时间让她去应酬跑客户竟然是想提携她。难怪最近甑岚会处处针对她,估计是已经猜到了李总的意图。   祁安很快落镇定下来,飞快的理清头绪。没有不希望升职的人,如果真的能和甑岚平起平坐,那就代表从今往后她不必再在她的面前忍气吞声。不用再因她的私心而一遍又一遍的将满意的作品修改得面目全非。   不到下班时间祁安落就已做了决定,李总对她那么快去找他很满意。让她将手头的工作都移交出去,全心全意的去想怎么拿下宁缄砚公司的广告。他对祁安落放心得很,竟然问也没问她打算怎么办。   祁安落知道要拿下这个广告没那么容易,如果真那么容易,李总也不会抛出那么大块诱饵。   李总的心思她不想去琢磨,她的当务之急,是去做个市场调查,将产品摸清楚,然后做出一份吸引人眼球的广告策划案。   她很利落的将手上的工作移交出去,也不管甑岚那张拉长的脸,打了卡离开公司。   出了公司祁安落就深吸了一口气,做了决定,她这次如果不成功,以后肯定会更受甑岚的刁难。所以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拼一把。   事情比祁安落想象的要棘手些,在市场转了一圈,她才知道宁缄砚公司的产品还未上市。连产品都不清楚怎么做出有亮点的策划案?   她辗转到了郊区生产的厂区,却被保安告知非公司员工不能进入。祁安落只得灰头土脸的打道回府,给李总的助理打了电话,问他要了宁缄砚秘书的电话,琢磨着明天约她出来喝咖啡。   祁安落回到市区已经是九点多了,中午只吃了两个包子,她饿得前胸贴后背。知道家里未必会有吃的,她在超市买了一份披萨一袋速冻饺子带回去。   离小区还有那么一段距离,她抬起头,就见宁缄砚站在小区门口。他的车就堵在大门口,竟然也没保安来赶他。 ☆、第十五章:忽然乖下来的野猫,更可怕   见着祁安落,他也没动,靠在车上抽着烟。祁安落的脚步顿了那么一下,就跟没看见他似的继续往前走。   在即将越过时,宁缄砚突然伸手抓住了祁安落的手,嘴角勾了勾,故意的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道:“见到我就一点儿也不惊喜?”   他的声音低沉,在夜色中格外的蛊惑人心。   祁安落莫名的有些恍惚,随即嗤了一声,面无表情的道:“是挺惊喜的,宁总之前不是让我放心么?”   她语气里的嘲讽丝毫不遮掩,用力的要甩开那握住她手腕的手。宁缄砚这厮绝对是故意的,她越是要甩开,他握得越紧。   那么无礼的举动他做得闲适得很,靠在车上,看着祁安落,一脸的漫不经心。   祁安落挣扎不开,像做贼似的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咬牙低声的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宁缄砚忽然用力的往前一拉,祁安落不防,一下子撞入了他的怀中。宁缄砚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漫不经心的道:“比起我的秘书,我亲自送上门来,你不是更应该感到高兴吗?”   他呼出的气息萦绕在耳旁,祁安落一时没动。过了那么几秒,才慢慢的道:“我是应该感到……”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曲起膝盖,恶狠狠的往宁缄砚的薄弱地带撞去。   宁缄砚没有避开,而是在电光火石间伸手抓住了她的大腿。他的力道很大,丝毫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抓住祁安落手腕的手迅不及防的改为搂到腰上,往前一带,将她搂贴在胸前,在她的耳边轻笑着道:“祁小姐,大庭广众之下,你那么主动的投怀送抱,好像不太好吧。”   他的手还在祁安落的腿上,两人的姿态亲密至极。祁安落忍住大腿上传来的疼痛,咬紧了牙关,僵直了身体一字一句的道:“你到底想怎样?”   宁缄砚却不答话,慢条斯理的道:“祁小姐难道没听说过,忽然乖下来的野猫,更可怕。我又怎么会……没有防备呢。”   他说着,抓住祁安落腿的手一寸寸的松开。顺着腿外侧慢慢的往上移。这动作像极了调情,祁安落的身体不自觉的绷紧,想动,那腰上的手却将她紧紧的禁锢着,动弹不得。   宁缄砚的眼眸中含笑,和祁安落对视着,低低的道:“我不想干什么,就想请祁小姐赏脸吃顿饭。”   祁安落不知道他从哪儿得知她要找他秘书的消息,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故作落落大方的看着宁缄砚,道:“宁总找错人了,我还没到为了工作献身的地步。”   “哦?”宁缄砚的嘴角噙了一抹玩味,视线落到了祁安落的胸口处,似笑非笑的道:“祁小姐是不是对自己自信过头了?你这尺寸……”   他没有再说下去,将搂在祁安落腰上的手收了起来,抄在裤袋里,慢条斯理的道:“我只是单纯的想请祁小姐吃顿饭而已,祁小姐想多了。”   祁安落一下子退得远远的,依旧是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宁缄砚点了一支烟抽了几口,低头掸了掸手中的烟灰,淡淡的道:“因为,祁小姐……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 ☆、第十六章:不知道,祁小姐哪儿来的自信   他说着拉开了车门,睨了祁安落手中的速冻饺子和披萨一样,道:“看样子你也还没吃饭,走吧。”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完全看不出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祁安落看了宁缄砚一会儿,将手中的披萨和速冻饺子丢到了垃圾桶里,上了车。宁缄砚一路都没有说话,燃着烟开着车,偶尔会侧头看上祁安落一眼。   到了地儿,立即有人上前带他们去包间。祁安落往大厅里看了看,道:“就在这边坐就行。”   她说着也不经宁缄砚的同意,兀自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宁缄砚站在原地,挑了挑眉,低声对侍应生吩咐几句,这才缓缓的走到祁安落对面坐下。   侍应生很快送上菜单,宁缄砚点了几个菜,然后将菜单递给祁安落。他虽然已经点了好几个菜,但都是很清淡的。祁安落点了两个自己喜欢比较下饭的菜,这才将菜单给侍应生。   桌上放着热茶,她自己倒了一杯握在手里,慢慢的啜着。宁缄砚也倒了一杯,一手握着杯子一手翻着手机。像是在对比似的,每看一次手机就看祁安落一眼。   祁安落被看得不自在极了,将手中的杯子搁下,道:“有多像,给我也看看。”   她隔着桌子伸出手,宁缄砚没说话,挑挑眉,过了那么十几秒,才将手机推到祁安落的手边。自己则是端着杯子慢条斯理的喝起了热茶。   祁安落原本以为宁缄砚是在看他所谓的‘故人’的照片,视线落到手机屏幕上的瞬间,她的脸哗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手机上的照片,竟然是一身材火辣,穿着比基尼的混血妙龄女郎。像是烫手山芋似的,只看了一眼她就将手机丢还给了宁缄砚,小声的骂了句变态。   宁缄砚将若无其事的将手机收了起来,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慢条斯理的道:“这身材,绝对是真材实料的。”   微微的顿了顿,他低低的笑了一声,道:“这尺寸的差距……祁小姐哪儿来的自信,以为,我会对你,有兴趣。”   他往后靠倒在椅子上,视线落到祁安落的胸口处,嘴角噙了抹玩味。   祁安落打心底的想将手中的泼到那张欠抽的脸上。她暗暗的磨了磨牙,笑得漫不经心的的道:“宁总多虑了,不过呀,这有的人,穿上了衣服也不叫人,有可能叫衣冠禽兽。”   宁缄砚一点儿也不生气,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道:“继续,很久没听到人骂我了,挺新鲜的。”   祁安落冷笑了一声,侍应生送菜上来,她懒得理他,将茶杯推到一边开始吃饭。   宁缄砚说是请她吃饭,却连筷子也未动一下。一手抄在裤袋里一手燃着烟,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烟雾缭绕中,那张英俊的脸上的表情变得模糊不清。   祁安落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刚放下筷子,侍应生就送了一个精致小巧的水果蛋糕上来。宁缄砚接过,放到了祁安落的面前。   祁安落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道:“宁总调查我的时候,资料上难道没有说,我几乎不吃蛋糕巧克力之类的甜食?”   宁缄砚没有看她,掸了掸手中的烟灰,漫不经心的道:“是不吃,还是不愿吃?” ☆、第十七章:跳进黄河洗不清   他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怪,祁安落看了他一会儿,认认真真的道:“宁总,我觉得您该去好好检查检查这儿。”   她指了指头,利落的将包拿起,道:“您让一起吃饭我也吃了,这下可以走了吧?”   说完不等宁缄砚回答,她起身离开。   祁安落走出餐厅没多远,手腕就被人给抓住了。只那么一瞬,宁缄砚就放开她的手。将手抄回了裤袋里,挑挑眉,道:“那么点儿玩笑也开不起?”   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祁安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宁缄砚,道:“我说宁总,您到底想干什么?”   尽管极力的忍耐,她的脸上已带了不耐烦。宁缄砚盯着她看了半响,忽然笑了一声,慢条斯理的道:“我原本打算请祁小姐明天一起去工厂的,看来,我追出来错了。”   他说着就迈开步子离开,祁安落闭上眼睛,无比沉重的道:“既然宁总都追出来了,我不去未免也太过意不去了。我明天一早就在厂区等您。”   她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又卖乖,宁缄砚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玩味道:“走吧,很晚了,我送你回去。祁小姐这口齿伶俐得,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我跳进黄河恐怕都洗不清了。”   他转身往停车的地儿走去,祁安落看了看时间,没推辞,跟着上了车。   祁安落原本是准备找些话来说的,但上了车后宁缄砚就一直在打电话。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他的声音柔和。压低了声音很有耐性的回答着问题。   祁安落的心里莫名的空荡荡的,侧头看向了窗外。   祁安落下车的时候宁缄砚还在打电话,她迟疑了一下,终是没打招呼。轻轻的关上了车门。   她下车没多久宁缄砚就挂断了电话,点燃了一支烟,坐在车里久久的没有动。   祁安落打开门,看到鞋柜里多出的几双鞋,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看样子祁嘉鸣暂时是不打算走了。   倒了一杯水回到房间祁安落就拿出手机给打祁大山的电话,一连打了好几遍都没有人接。她也不指望祁大山会给她回电话,将手机丢到一边,寻思着忙过这几天周末就去祁大山那边一趟,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顺便再把他的儿子儿媳妇送过去,她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管他们的吃住。   祁安落第二天到厂区的时候宁缄砚并没有去,但打了招呼,她没再吃闭门羹。有专人带着她在车间转了一圈,还仔仔细细的介绍了产品。   祁安落回到公司就开始做广告策划案,她现在是分秒必争,宁缄砚虽是允许她去厂区看了产品,但不会等她。她得在他拍板定下别的公司之前将策划案给他过目。   祁安落在公司连续的呆了三天后总算是将满意的策划案修改了出来,李总虽是拨了一个小组的人给她,可大家不敢得罪甑岚,谁也不愿意尽心尽力,多半是后都得靠她自己。   一连熬了几天夜祁安落也不敢睡觉,本是打算立即去宁缄砚的公司的。但她那一身太邋遢,只得先赶回去换衣服。   她在公司呆了几天,已经忘了祁嘉鸣他们还住在家里了。打开门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光着臂膀站在在客厅里时,她那几天没休息的脑子一下子就懵了。 ☆、第十八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开   大概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祁安落还没反应过来开口问那男人是谁周心蕊就从厨房小跑着出来了。看见祁安落,她多少有些尴尬,挤出笑容道:“姐你回来了,这是我表姐夫,他们来这儿玩两天。”   这房子是两室一厅的,他们来玩几天睡哪儿?   祁安落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但什么都没说,点点头,刚微笑着和那男人打了招呼,一个年轻女人打着呵欠就从她的卧室里出来了。   她身上穿着的睡衣有些眼熟,边往外走边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困死了。”   周心蕊的脸色更是尴尬,赶紧的介绍道:“表姐,我姐……回来了。”   祁安落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冷静,无视那女人毫不遮掩的打量,微笑着道:“不好意思,我还要上班,先走了。”   说完这话,不等客厅里的人再出声,她就关上门出去了。才刚进电梯,祁嘉鸣就追了出来。   祁安落原本以为他是出来解释的,谁知道祁嘉鸣开口就道:“姐,你那天给的钱花完了。心蕊她表姐表姐夫在这儿得招呼,把你卡给我用一下。”   人不要脸还真是跳下无敌,祁安落冷笑了一声,看着他扒在电梯门上的手,一字一句的道:“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开。”   大概是觉得她说话难听了,祁嘉鸣的脸涨得通红。刚要说话就有人匆匆的进了电梯,他只得放开了手。   祁安落出了电梯,立即拿出手机来给顾西东打电话,请他找家开锁公司来把她门的锁给换了。她并没有告诉他祁嘉鸣在,只说是钥匙掉了。   顾西东笑骂了她是迷糊鬼,倒也没多想。问她新锁的钥匙是给她送到公司去还是放他哪儿她去拿。   祁安落今晚是不想回去了,就说先放他哪儿,她抽时间过去拿。   挂了电话,她在一楼的洗手间里胡乱的洗漱了一把就赶往宁缄砚的公司。她不想看祁嘉鸣脸红耳赤的咆哮的样子,同样也不想看周心蕊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儿,直接换锁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祁嘉鸣一向都是不肯亏待自己的,只要换了锁,没了钥匙进出,他总要去祁大山那边。   祁安落头痛欲裂,坐上车摸了药吃下,过了好会儿才缓过来。   耽搁了时间,她到宁缄砚公司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点了。她没有预约,前台不肯让她上楼。她只得拜托前台给宁缄砚的秘书张萌打电话。   张萌过了好会儿才匆匆的下来,见着祁安落她也不惊讶,微笑着道:“宁总出去了,估计要中午才能回来。”   祁安落知道这多半是搪塞人的借口,厚着脸皮的道:“没关系,我能上去等吗?”   张萌微微笑笑,道:“当然能,宁总让您在他办公室里休息一下。”   祁安落有些小小的尴尬,揉了揉鼻尖儿,道:“不用那么麻烦,有个地方坐一下就行。”   张萌微微一笑,并不说什么,带着她上了楼。 ☆、第十九章:挺像理由的   尽管祁安落说有个地儿坐一下就行,张萌仍旧是将她带到了宁缄砚的办公室。并贴心的给她泡了一杯咖啡。   等着张萌出去,祁安落才悄悄的舒了口气。开始四处打量。办公室宽敞,却很简洁生硬,严肃而沉闷。   祁安落吐吐舌头,她真有些怀疑宁缄砚是不是人格分裂。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   坐着坐着的祁安落就困了起来,尽管喝了咖啡,呵欠还是一个接一个的打。上下眼皮像是有千斤重般,怎么也抬不起来。她在不能睡不能睡的激烈思想斗争中挣扎着睡了过去。   祁安落醒来的时候办公室里明晃晃的,看到坐在办公桌前的宁缄砚。她莫名的生了些恍惚。   过了那么几十秒她才想起自己是在哪儿,飞快的坐了起来。身上的搭着的薄毯掉在地上,她又弯下身手忙脚乱的捡了起来。   宁缄砚就跟她不存在似的,等着将手上的文件处理完,这才抬腕看了看时间,道:“现在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分,你还有十五分钟。”   祁安落只想狠狠的给自己两巴掌,脑子不是很清醒。她说了句稍等,迅速的去洗手间洗了一把冷水脸,这才将策划案递给宁缄砚。   宁缄砚翻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抬眸睨了祁安落一眼,道:“这就是你熬夜赶出来的东西?”   祁安落的心里瞬间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宁缄砚将策划案丢回她面前,淡淡的道:“我完全没感觉惊艳,千篇一律,没有亮点。”   祁安落有些泄气,随即拿出纸笔来,道:“宁总能说说您的要求吗?”   宁缄砚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上,俯身看着祁安落,似笑非笑的道:“祁小姐,你没觉得我已经是破例了么?”   他说着拿起了外套,抬腕看了看时间,懒懒散散的道:“你还有三分钟,给我一个再破例的理由。”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祁安落,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幽深,看不出真正的情绪。   祁安落知道此刻自己必须打起精神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竟然有些茫然。   她深吸了一口气,镇定的道:“请宁总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给您一个让您惊艳的广告。”   宁缄砚嗤了一声,一手抄在裤袋里,颇有些玩味的道:“这也算是理由?”   祁安落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面上却是底气十足的道:“当然,您想要的不就是一个让您惊艳,让所有的消费者惊艳,有消费欲望的广告吗?”   宁缄砚不置可否,看了她一眼,拿着外套往外走去。   祁安落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出了宁缄砚的办公室她才发现人竟然都已经走光了。她竟然在宁缄砚的办公室里睡了一整天。   宁缄砚一直都没有说话,出了电梯,祁安落就识趣的道:“宁总,打扰您了。我先走了。”   “我刚才想了想,你那理由挺像理由的。”正当祁安落转身时,宁缄砚忽然道。   他的嘴角噙了玩味,慢条斯理的继续道:“祁小姐那么急着走,是对自己没自信了?” ☆、第二十章:祁小姐可真是我见过的,最有骨气的人了   这厮最擅长的,恐怕就是怎么吊人胃口了。祁安落很没骨气的停了下来,堆出了一脸笑容,认认真真的道:“当然不是。”   “那就好。”宁缄砚点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祁安落,道:“祁小姐睡了一整天,应该饿了。边吃东西边说吧。”   祁安落只当没听懂他的揶揄,恭恭敬敬的道:“谢谢宁总。”   宁缄砚嗤了一声,睨了她一眼,往外走去。   他的司机早开了车在外面等他,见着他下车拉开了车门。宁缄砚上前,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司机站到了一边。   宁缄砚回头看了祁安落一眼,挑挑眉,道:“要我给你开车门?”   “不用不用。”待到坐进了车里,她才慢吞吞的道:“那是绅士做的事。”   宁缄砚懒懒散散的靠在车椅上,颇有些玩味的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宁缄砚接下来的举动倒是有了点儿绅士风度,在餐厅坐下后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点了菜,而是将菜单丢给了祁安落。   祁安落双手捧着菜单送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道:“宁总您点,这顿怎么都该我做东。”   宁缄砚并不接菜单,挑挑眉,漫不经心的道:“有女士在场,我要是点菜,岂不是不够绅士?”   祁安落后悔不该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哪能呢?您是绅士中的绅士。”   宁缄砚这下满意了,将菜单拿了过去。点了菜后,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着茶,漫不经心的道:“祁小姐可真是我见过的,最有骨气的人了。”   祁安落假装没听懂他的讽刺,干笑了两声,也端起茶杯开始喝茶。   祁安落知道要见宁缄砚一面不容易,趁着菜还没上来就拿出了做的策划案请宁缄砚指教。   宁缄砚的记忆力惊人,他明明只是随意的看了几眼,内容竟然大多都记了下来。后面没看的,他竟然也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的语气犀利,直把祁安落批了个体无完肤。祁安落的脸上火辣辣的,却不得不承认宁缄砚说得有道理。   饭吃完,宁缄砚也训得差不多了。他抽出纸巾优雅的将手指擦净,慢条斯理的道:“我明天要出差,这几天恐怕都不会有时间。祁小姐如果相信我,那就换个地方继续。但我好像记得……”   他的手指桌上有节奏的敲着,顿了下来,没再说下去,只是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祁安落。   祁安落从没见过那么睚眦必报的人,暗暗的磨了磨牙,厚着脸皮的道:“我当然相信宁总了,我这颗狗尾巴草怎么入得了宁总的眼。”   “今天倒是有自知之明了。”宁缄砚连台阶也不给祁安落,起身拿了外套离开。   宁缄砚并没有开车,直接将钥匙丢给了祁安落。他自己则是坐到了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懒散的抽着烟。   到了地儿,祁安落才知道宁缄砚所说的换的地方竟然是他的家。   大概是看出了祁安落的犹豫,下了车,宁缄砚似笑非笑的瞥了祁安落一眼,道:“祁小姐要是想反悔,现在还有机会。”   “宁总想多了,我为什么要反悔?宁总英俊多金,就算是真发生点儿什么事,那也是我这样的狗尾巴草占便宜不是吗?”祁安落一脸的认真。   这回答大概是让宁缄砚觉得没劲,嗤了一声,拿着外套往电梯走去。   祁安落在电梯里看手机时才发现祁嘉鸣打了好几个电话,手机大概是无意中摁到了静音,她一点儿也没听到。   她一个也没回,直接将号码拖入了黑名单。   谁也没有说话,电梯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宁缄砚有些想抽烟,手指碰到了烟盒,却又抽了回来,环在胸前在手臂上敲了几下,若有所思的问道:“祁小姐是海城人吗?”   祁安落的思绪沉浸在广告里,啊了一声,随即道:“是的。”   宁缄砚唔了一声,没再说话。手指一下下的在手臂上敲打着。   宁缄砚家里的装修同样是简洁的,简单的黑白灰为主,却处处透着奢华。进了门他就问道:“喝什么?”   “什么都行。”祁安落粗粗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老老实实的回答。   “Whisky也行?”宁缄砚的语气里带了些嘲弄,不等祁安落说话,他就离开。   没多大会儿他就倒了一杯白水回来,搁在矮几上,边解着衬衫的扣子边道:“书房在那边,请自便。” ☆、第二十一章:恨不得替他系上   他竟然一点儿也不避讳有人在,边解着扣子边往浴室走去。祁安落本想回头偷偷看看的,终是有色心没色胆,喝了半杯水去书房理思路去了。   宁缄砚没多大会儿就回来,头发湿漉漉的,并没有换衣服,就穿着浴袍。松松垮垮,让人有恨不得上前替他系上的冲动。   美男出浴的场景也太过香艳,祁安落没胆子享受,一直都是目不斜视。将理好的思路一一的说给宁缄砚听。   宁缄砚有些心不在焉的,很少发言,多数时候都是听她说。临到了末了他才会说上那么几句。   宁缄砚犀利的观点如一语点醒梦中人般让祁安落的思路豁然开阔,她借了他的电脑,将脑子里的东西一一的记录了下来。   不经意的抬头时,她才发现宁缄砚在看着她。他的目光淡淡的,一张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宁缄砚说了句进来。一个中年女人推开门,端了一碗糖水蛋走了进来,微笑着道:“宁先生,我煮了蛋。”   祁安落一愣,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有阿姨在,估计是后来宁缄砚打电话叫来的。   宁缄砚嗯了一声,伸手揉了一下眉心,对祁安落道:“吃了再做吧。”   他说着站了起来,祁安落本想说不饿,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改为说谢谢。   宁缄砚很快便出去,祁安落将蛋吃完,阿姨像是看着她似的,立即就进来收拾碗筷。   祁安落再次道了谢,阿姨并没有说话,微微笑笑,轻轻带上书房的门出去了。   祁安落的脑子里有太多太多的想法,很快沉浸进了工作里。   偌大的客厅里灯光柔和,宁缄砚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抽着烟。阿姨上前,迟疑了一下,道:“宁先生,需不需要我给你煮碗面?”   宁缄砚没说话,过了会儿掸了掸手中的的烟灰,才淡淡的问道:“吃完了?”   阿姨的脸上露出笑容来,道:“吃完了,祁小姐胃口不错,应该挺喜欢糖水蛋的。”   宁缄砚低低的嗤了一声,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下一片冷峻。   阿姨跟了宁缄砚不是一年两年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当下连话也不敢说。   半响之后,宁缄砚的情绪缓和下来,才面无表情的道:“晚会儿她出来,安排她在客房休息。”   他说着头也不回的往卧室走去,阿姨赶紧的应了句是。心里仍是坎坷不已,不知道怎么好好的宁先生就又发脾气了。   宁缄砚回到卧室并没有睡下,而是坐到了沙发上。伸手揉着太阳穴,任由手中的烟烧着。直到指间传来灼灼的痛意,他才将烟蒂丢进烟灰缸里。   他的眉心间带着难以遮掩的疲惫,就那么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久久的没有动。脑子里千头万绪,而他,竟然一时理不清。   阿姨那句挺喜欢吃糖水蛋的话在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浮现,他忍不住的嗤笑出声。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跳他也浑然不觉。 ☆、第二十二章:当心高了跌下来   良久之后,他的唇畔勾起一抹冰冷没有温度的笑。抽完了一支烟,熄了卧室里的灯。   祁安落一直埋头工作,待到感觉疲累看时间时竟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她胡乱的将东西收拾了一下,打开书房的门,却发现客厅里的灯是亮着的。   她才轻轻的将书房门关上,阿姨就迎了上来,微笑着道:“宁先生吩咐我收拾了客房,说是晚了请您住下。”   看样子就知道她是一直在等着她,祁安落的心里愧疚,抱歉的笑笑,道:“不好意思,麻烦您等那么晚。不用麻烦了,我住得离这儿不远,很快就能到。麻烦您代我向宁先生道谢。”   阿姨微微笑笑,柔声道:“您还是住下,这边不好打车,很晚了也不安全。您要是这么走了,宁先生会怪我招待不周的。”   祁安落一愣,揉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随即客气的道:“那麻烦您了。”   “不麻烦。”   阿姨说着带着她往客房走去,两人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不知道是宁缄砚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的,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祁安落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宁缄砚已经离开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昨天一整天没在公司,祁安落一到公司甑岚就阴阳怪气的道:“祁总监现在可是忙人呐,找人没影,电话也打不通。”   她确实是打过电话的,不过是在快要下班的时候。只打了一通,祁安落看见的时候已经晚了,想着应该没什么事就没回。谁知道她竟然就抓住了这把柄。   祁安落知道她肯定憋了不少的火,只得送上去任由她发泄,硬着头皮的道:“对不起甑总,昨天手机……”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总的助理何宵就站在走廊的那端叫道:“祁总监,李总让你去见她。”   这声音犹如天籁,祁安落暗暗的松了口气,抱歉的笑笑,道:“不好意思甑总,我先去李总那边。”   甑岚的脸色更是难看,看了那助理一眼,冷笑了一声,道:“见了李总到我办公室来。”   说着不等祁安落回答,踩着高跟鞋走了。   祁安落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打起精神去见李总。   李总倒是和蔼的得很,进门让助理给祁安落冲了杯咖啡,这才问道:“策划案宁总看过了吗?”   祁安落点点头,将被否决的事说了。并递上了新的策划案。李总随意的翻了翻,微笑着让祁安落看着办就让她出去了。   祁安落刚关上办公室的门,整理文件的何宵就凑了上来,往甑岚办公室的方向指了指,道:“还是没能救得了你,那位刚才发了很大的脾气,还摔了东西。你得小心点儿。”   祁安落无奈的笑笑,说了声谢谢。   她回了办公室,刚将手中的文件放下,就听到甑岚在门口骂道:“一个个都要翻天了是吧?今天手头上的工作没做完谁也别想给我下班?公司不养大爷,有本事像某些人一样飞上枝头变凤凰去!”   她往祁安落的办公室方向看了一眼,冷笑着又道:“但是得小心了,当心高了跌下来!” ☆、第二十三章:房子卖了   她这指桑骂槐也太明显,底下的一干人都不敢吭声。   祁安落知道这时候和甑岚起争执并不明智,如果闹到李总哪儿,李总也只会站到甑岚那边。她清楚甑岚的性格,如果她不吭声。只怕还会有更多难听的话出来。   她将包丢在桌子上,走了出去,笑着道:“甑总工作那么忙,还连这种八卦都比大家早知道,不去做娱记真是太可惜了。”   甑岚一向视专挖明星八卦绯闻的记者为长舌妇,只要听见有人在公司八卦明星的私事儿,就会骂人好的不学专学长舌妇。   祁安落这话的明褒暗讽,可表面上却没有供甑岚抓的小辫子。   甑岚气得直咬牙,却也只得吃了这闷亏,她冷笑了一声,道:“我再忙也不会有祁总监忙。祁总监是不是该到我办公室里来解释一下昨天的事?”   这就是上司的好处,公报私仇也名正言顺得很。   祁安落知道今天是免不了一顿训斥了,只得跟着甑岚进了她的办公室。   甑岚整整的训斥了一个小时才让祁安落出去,祁安落穿着高跟鞋,站得腿直发酸。甑总倒是深谙该怎么不动声色的体罚人。祁安落甚至能想象得到她得意的冷笑的样子。   祁安落从甑岚的办公室出去,刚接了杯水,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前台的小齐打来的,她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小齐就道:“祁总监,这儿有一位自称你弟弟的人要见你,你赶快下来。”   祁嘉鸣一向都是什么也不管的,怎么会知道她在这儿上班?祁安落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匆匆的下了楼。   到了楼下,祁安落总算知道刚才小齐的语气为什么听着有些不对劲了。祁嘉鸣的头发乱糟糟的,一身的邋遢,无精打采的,就跟一乞丐似的。   见着祁安落,他才有了点儿精神,第一句话就是:“姐,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房子卖了。打电话也打不通,我没地方可去。”   祁安落被祁大山将房子卖了炸得晕头转向的,祁嘉鸣那一身站在大厅里太过引人注目,她将他带出公司,在一人少的角落才忍着火气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祁嘉鸣哭丧着一张脸,道:“你不是换了锁吗?我就和心蕊去了爸那边,谁知道敲门是一个陌生人开的门。他告诉我房子一个星期前已经卖给他了。我给爸打了电话,他没接。我又发了短信,再打时就他关机了。”   他越说越气愤,到了最后又恨恨的补充道:“那房子我们俩也有份,他凭什么不经我们同意就卖了!心蕊因为这事已经回家去了,没有房子她爸妈不会同意我们结婚的!心蕊可是已经怀孕了……”   祁安落听也不想听祁嘉鸣啰嗦,拿出手机给祁大山打电话。果然如祁嘉鸣说的一样是关机的。   祁安落的脸沉了下来,她看了看时间,想也不想的道:“我下班后过去看看。”   她说着就要进公司,祁嘉鸣赶紧的道:“我就在你公司等你,你下班我们一起过去。” ☆、第二十四章:他没那资格   不用想祁安落也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心烦意乱,也懒得拆穿他,想也不想的道:“不用,我自己会过去。”   祁嘉鸣那张憔悴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了下去。挤出了一个笑脸来,道:“那我就在这附近等你。”   祁安落的心里沉甸甸的,没管他,径直进了公司。顾西东告诉她祁大山交钱将那女人保释出来的时候她没在意,如果房子真是卖了,肯定和那女人脱不了关系。   祁安落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她那老爹这下恐怕是认真了,他怎么做她都不想管,但是,他不能动她妈妈留下来的遗产。他没那资格!   祁安落下班后并没有看到祁嘉鸣在附近等,她独自去了老房子那边。如祁嘉鸣所说,住在房子里的确实是陌生人。见着祁安落挺不耐烦的,说是房子已经卖给了他,让祁安落赶紧走。   祁安落赔着笑脸问能不能看一下购房合同,他不耐烦的说了声丢了,就砰的一声将门给摔上了。   祁安落再敲门,他就一脸警惕的道:“我不管你是谁,反正这房子已经是卖给我了。钱那老头子也拿走了,如果你们再这样一直骚扰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再次将门摔上。   祁安落没再敲门,她想不出祁大山会去哪儿,给她那在郊区的姑姑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她的姑父,祁安落还没问起他就问她她爸爸是怎么了,最近电话也打不通。   祁安落的姑姑姑父都是老实人,一直对她都很好,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问了姑姑的身体怎么样又和姑父聊了会儿才挂了电话。   祁大山既然没在她姑姑家,那八成是和那女人同居了。祁安落本来是不想麻烦顾西东的,这下却不得不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查查那女人的底。   顾西东应了下来,祁安落道了谢,寒暄了几句正要挂电话,就听顾西东轻笑着问道:“你钥匙不要了吗?”   祁安落这才想起钥匙的事情,拍了头一把,道:“对,你在哪儿,我过来拿。”   顾西东却没回答,问道:“你住公司了?”   祁安落心虚了起来,她哪敢告诉顾西东宁缄砚的事儿,怕他听出端倪来,故作镇定的道:“是啊,忙着赶广告策划案,就没回去。”   顾西东不疑有他,微微笑着道:“少熬夜,知道你忙,钥匙我给你借到物管处了。我给了阿姨一把,让她过去替你收拾了一下你那狗窝。”   祁安落怀疑他已经知道祁嘉鸣在家里的事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的问道:“你都知道了?”   “嗯,换锁不太顺利,换锁的师父给我打了电话。”顾西东说道。   祁安落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讪讪的道:“我是不是过分了?”   顾西东唔了一声,手指在下巴摩挲着,漫不经心的道:“不,一点儿也不过分。你要是再不赶他们走,估计走的就是你了。当初我就觉得小姨挺憋屈的,你和他们断了来往正好。”   祁安落沉默了一下,道:“你尽快帮我查一下,我得把那房子要回来。”   顾西东应了句好,让她早点儿回去休息才挂了电话。   已经有大致的思路,这次的策划案做得很快。第二天就将策划案做了出来。,反反复复的确认没有任何错误后她立即就去了宁缄砚的公司。   本是信心满满的,但到了宁缄砚的公司却被告知宁总出差未归来。   祁安落没宁缄砚的电话,拜托张萌给他打电话,宁缄砚却只是淡淡的让张萌传真给他,并未说什么时候给回复。 ☆、第二十五章:反正小心点   祁安落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不知道宁缄砚突然变了态度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已经有别的公司递上了让他满意的作品?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祁安落不是第一天入职场,心里有这怀疑面上却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微笑着向张萌道了谢,出了宁缄砚的公司,这才一个劲儿的揉眉心。   现在是没有别的办法的,也只能是回公司等消息了。   祁安落突然就闲了下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松懈下来,她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下了班她没回家,买了一束花去墓地。看着墓碑上妈妈的相片,她心酸得无以复加。明明每次来都是有话要说的,这次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怔怔的坐了半响,临走时才轻轻的告诉妈妈,她很好,让她别担心。她自己也要过得好好的,别再总想着别人。   是啊,别总想着别人。她如果能自私点儿,多想自己,她就不会失去妈妈。这个世界上,不是任何人都值得无私付出的。   祁安落想起祁大山的所作所为,冷笑不已。心底更是一片冰冷。不知道卖房子的时候他是否想过,那房子是怎么保留下来的。   虽是空闲了下来,但祁安落的日子并不好过。时不时的就会被甑岚叫到办公室里训斥,甑岚大事小事都亲力亲为,祁安落被彻底的晾了下来。终于尝到了传说中的冷板凳是什么滋味。   一连被晾了两天,周一上午她接到了何宵的电话,让她穿得正式点儿。李总要带她出去。   祁安落问什么事儿,何宵也不说,神神秘秘的丢下了一句好事儿就挂了电话。   到了公司,在大厅里碰到上洗手间回来的小齐,小齐笑眯眯的问道:“祁总监,公司里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儿,我见李总今天喜笑颜开的。”   祁安落摇头,耸耸肩,道:“不知道,我没听说。”   她的话音刚落,甑岚就走了过来。她叫了一声甑总,甑岚倒没像往次一样讥讽她,淡淡的嗯了一声走了。   待到到李总办公室,李总果然是喜笑颜开的,见着她就道:“你的策划案应该是过了,宁总的秘书今早一早就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宁总要和我们谈谈。你把该准备的资料准备,争取下午过去就签下合同。”   祁安落大致已经猜到,这几天的坎坷烟消云散,暗暗的舒了口气,应了句好的出去准备资料去了。   宁缄砚既然已经打过电话来,那这事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合同签得比预想中的要顺利,李总笑得合不拢嘴。为庆祝两家公司第一次合作,请了宁和的高层出去庆祝。   宁缄砚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他和往常不一样,处处透疏离。就连私下相处也未和祁安落说过话。   一行人正准备去停车场,祁安落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小齐打来的,这时候并不方便接电话,她直接就摁掉。   但没想到小齐马上又拨了过来,不想引起过多的注目,她只得接了起来。   刚喂了一声,电话那端的小齐就急匆匆的道:“祁总监,待会儿你就别回公司了。反正你今天小心点儿。” ☆、第二十六章:飞来耳光   不知道她在哪儿,声音压得很低,神神秘秘的。祁安落疑惑,故意落到最后,才问道:“怎么了?”   “哎呀,别问了,反正你自己小心点儿就是了。”小齐含含糊糊的道。   祁安落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忍不住的道:“到底怎么了?”   小齐无奈,只得道:“朱总的太太刚才来了公司,点明了要见你。那样子挺凶的,还带了人。在公司闹了一番见你没在虽然走了,但我觉得她肯定不会那么罢休。你真早该澄清的……不知道是谁大嘴巴传到她耳朵里了。反正你自己小心点儿,我得回去上班了,要是被甑总撞见肯定又得挨骂。”   她说完,不等祁安落再说什么就直接挂了电话。   祁安落并没有在意,将手机调回静音放回包里加快脚步追上进电梯的一行人。   她拿到朱总公司的广告纯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就算是朱太太找上门来,她也没有什么可心虚的。   祁安落心不在焉的想着,电梯停了下来,一行人出了电梯。祁安落走到最后,等着那些高层都上了车,正要上李总的车时,和宁缄砚说完话的李总就微笑着道:“小祁,你坐宁总的车吧,好好招呼宁总。”   祁安落一愣,刚想应好,宁缄砚就坐进了车中,淡淡的吩咐前面的司机:“开车。”   车子很快驶了出去,留下李总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   宁缄砚的特助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总一眼,道:“如果想要长久合作,李总最好别去猜宁总的心思。宁总的心思,从来没人猜得透。”   他说完这话,没再管李总,径直上了车。   李总多少有些尴尬,不过比这更尴尬的场面他都见过,随即面不改色的招呼祁安落上车。   李总上了车就一直在接电话,祁安落则是鼻观眼眼观心的坐着。李总的电话整整接了二十分钟,挂了电话就对祁安落道:“小祁,我女儿在盛世百货那边有点儿事,待会儿我得去一趟。你好好招呼宁总他们,我尽快赶过去。何宵已经带人在包间等着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带着无奈,放下宁缄砚这种大客户这个时候赶过去,肯定是有急事儿。   祁安落的心里虽然没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的道:“好的,那宁总那边我怎么说?”   “你随便找个借口。”李总明显很急,对着前面的司机吩咐道:“就在前面停车。”   司机应了句是,车还没停稳李总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订的地儿离盛世百货不远,不过一条街的距离。祁安落到门口的时候宁缄砚公司的那群人已经不见,估计是已经进包间了。   她匆匆的下了车,正想给何宵打电话,一个瘦高的女人就冲了上来。啪的一耳光煽在了她的脸上。   祁安落的脸上火辣辣的,耳朵里轰隆隆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贱人!”那女人怒气冲冲的骂了一句,另一只手又朝着祁安落煽去。 ☆、第二十七章:烧成开水给我泼回去   祁安落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给打懵了,甚至忘记该伸手去挡。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那只手落下来。   那手在马上就要落到祁安落脸上时突然被人给抓住,宁缄砚一手拿着手机,冷冷的看着那女人。   那女人就跟发疯了似的,咬牙切齿的骂道:“滚开,你算什么东西!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这个抢我老公的贱人,谁也别想拦着!”   她的情绪十分激动,一边歇斯底里的挣扎,另一只手往宁缄砚的胳膊上抓去。她的指甲很长,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宁缄砚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一动不动的撰着那女人的手,嗤笑了一声,道:“抢你老公?你觉得她图你老公什么?图你老公的秃顶,还是啤酒肚?”   宁缄砚微微的眯着眼,几分犀利几分阴鸷。那女人莫名的有些害怕,不敢再乱抓,却又心有不甘,咬牙恨恨的道:“图我老公的钱!”   “你也太看得起你老公了。”宁缄砚语气淡淡的,却带着无尽的冷意。   说完这话,他丢开了那女人的手,对赶过来的几个保镖道:“好好招呼朱太太,顺便把朱总请过来。”   这么一闹已有人围观了过来,宁缄砚回身抓住了祁安落的手,不着痕迹的挡住她的脸,将推进了刚开过来的车中。   祁安落的半边肿得高高的,另一边脸苍白得可怕。不知道宁缄砚从哪儿弄来的冰袋,刚坐进车中,他的手就伸了过去,一手扶住祁安落的头,一手将冰袋贴在她那又红又肿的脸上。   他的手心干燥,却是冰凉的。祁安落不习惯这样的亲密,立即要避开。宁缄砚稳住她的头,淡淡的道:“你是想明天也顶着这张脸?”   祁安落一僵,过了会儿才低低的道:“谢谢宁总,我自己来。”   宁缄砚没说话,待到她自己敷住冰袋,才抽回了自己的手。   听到宁缄砚叫朱太太时祁安落就已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本以为宁缄砚会问什么的,但他却什么也没问,一路沉默着。   在祁安落以为他都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突然冷冷的道:“如果有人用凉水泼你,你就给我烧开了泼回去!不是人人都会讲理的。”   祁安落有那么瞬间的恍惚,心里不是不感动。她原本以为会被宁缄砚奚落几句的。到了现在,她仍旧记得那次坐在车上时宁缄砚那些讥讽的话。   她原本是想说谢谢的,但宁缄砚说完就打起了电话。她只得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敷了几分钟,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才褪去,有些木木的。祁安落那混乱的脑子才渐渐的开始冷静下来。   朱总的太太怎么会知道她在哪儿?并且提前就等着了?祁安落想起小齐的那通电话,脑子里闪过甑岚那张表情淡淡的脸,闭了闭眼睛。   她还真是好手段,选在今天这么一个场合让朱总的太太闹。简直是一举几得。这事如果闹大了,她背上了‘小三’的名,看在朱总太太的面上,李总也不会再给她升职。   而且,她在合作公司的面前丢那么大的脸,为了公司形象,尽管策划案是她写出来的,后续也必定是要换人的。 ☆、第二十八章:那就替我告诉他,不是什么人他都惹得起的   她还真是够做得出够不择手段的。   以前听到有人说职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时,祁安落还觉得夸张不相信。现在她才深深的体会到,这地方,果然是杀人不见血的战场。   她忽然就疲惫不已。   祁安落并没有问宁缄砚要去哪儿,待到车停下时她才发觉是一家私人医院。下了车早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等着,他看了看祁安落的脸,又看了一眼宁缄砚,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宁缄砚没回答,伸手将祁安落带到前面来,道:“带她去检查,最好做一个脑部CT。”说完见秦青看着他的手臂,他将衬衫拉下来遮上,淡淡的道:“没什么大碍,皮肉伤。”   秦青没去管她,伸手碰了碰祁安落的脸颊,道:“有没有耳鸣?”   祁安落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道:“医生我没事,先给宁总包扎。”   这句宁总她叫得自然极了,秦青微微的怔了一下,本能的回头去看宁缄砚。宁缄砚的脸上表情淡淡的,完全看不出情绪。   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微笑着道:“宁总的伤有人包扎,先给你做检查。别说你没事,我是医生,我心里有数。”   祁安落还想说什么,他却已经往前走了。   一个耳光能有多大事,祁安落有些无奈,回头去看宁缄砚。本是希望宁缄砚能阻止的,谁知道宁缄砚却只当她是害怕,轻轻的推了推她,低声道:“去吧,我不走,就在这儿等着你。有事你就叫我。”   他的声音柔和,侧脸线条在灯光下不再冷硬。   祁安落一怔,低低的应了句好,飞快的走了。走了那么几步,她才想起应该让宁缄砚去包扎一下他那手臂。不过她没再回头。   祁安落刚跟着秦青去做检查,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就出现在宁缄砚的身后,低低的叫了一声宁先生。   宁缄砚没有立即回头,看了好会儿祁安落的背影消失的方向,这才收回了视线,淡淡的嗯了一声。   男子将一个密封透明的袋子递到宁缄砚面前,道:“这是从那几个女人的身上收出来的,瓶子装的,据检查是硫酸。据说是打算事后泼的。”   宁缄砚眉间的阴鸷毕现,“联系到朱总了吗?”   他的语气生冷,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联系过了,但朱总好像并没有当成回事。大概是觉得这儿是他的天下,没人敢动朱太太。”微微的顿了一下,他又继续道:“我调查过了,朱太太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曾经将朱总公司的职员弄毁容过,听说只赔了一笔钱,朱总挺纵容她的,一直都随着她闹。”   “哦,是吗?”宁缄砚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来,一字一句的道:“那你就替我告诉他,不是什么人都是他姓朱的能惹得起的。”   刀疤脸毕恭毕敬的应了句好,宁缄砚的眸子里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那么会儿,他忽然又道:“他要是来了通知我。” ☆、第二十九章:以前不喜欢的,都成了喜欢,再讽刺不过了   刀疤脸应下,迟疑了一下,道:“宁先生,您的手臂是不是该找人来包扎一下?”   宁缄砚往走廊那边看了看,淡淡的道:“不急,你先去忙吧。”   祁安落和秦青出去的时候宁缄砚依旧在走廊上等着,正在接电话。挽起袖口里隐隐的露出手臂上的血痕来,他并没有去包扎。   秦青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啧了一声,睨了宁缄砚一眼,道:“看不上护士,等着我呢?”   宁缄砚并没有辩解,看了祁安落一眼,问道:“怎么样?”   祁安落知道自己此刻狼狈样,扯了扯嘴角,道:“没事,秦医生开了消炎药和药膏,明天就应该消肿了。”   秦青知道宁缄砚的心思,等着祁安落说完才道:“一切正常,好好休息就是。”   他说着上前,将宁缄砚衬衫的袖子撩开,看了一眼那血痕眉头就皱了起来,道:“那女人的指甲到底是有多利?”   胳膊上被划得很深,指甲里肯定嵌了肉了。秦青很快将袖子放了下来,道:“先消毒包扎一下,这几天别去碰水,当心感染。”   秦青说完看了祁安落一眼,微笑着道:“祁小姐,我先让护士带你去休息一下,虽然检查没事,但我建议再观察一下。”   他这样子明显是和宁缄砚有话要说,祁安落应了声好,跟着护士下去了。   秦青的动作很利落,给宁缄砚消毒的时候故意的很用力。看到宁缄砚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才慢条斯理的道:“我以为宁总不会疼呢。”   宁缄砚睨了他一眼没说话,秦青倒是知道适可而止,边拿出纱布来包扎边问道:“她真是不记得你?”   “你觉得她像是认识我吗?”宁缄砚的语气淡淡的。   秦青一时没动,过了那么一会儿,才道:“那厚厚呢,她也不记得了?”   宁缄砚没回答,过了会儿才漫不经心的道:“大概是不记得了吧。以前喜欢的,现在都成了不喜欢。以前不喜欢的……”   说到这儿他没有再说下去。以前不喜欢的,都成了喜欢,再讽刺不过了。   秦青本想问什么的,见宁缄砚揉着眉心,终是什么都没有再问。过了好会儿,才问道:“要不要我查查……”   他的手指着他自己的头。   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缄砚给打断,“不用。”他淡淡的道,“这样挺好的不是么?”   秦青环抱着双臂看了他半响,才问道:“你觉得你现在好吗?”   宁缄砚没回答。   祁安落疲惫不已,护士离开后她本是想给李总打电话的,拿起了手机又放了下去。   她想起了几天前她被甑岚打压的事,按道理来说李总不可能不知道的。但是他却从头到尾都没出面过。虽然不知道李总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想法,但之前的事他没管,现在就算是告诉了他,他也未必会管。   顶多是粉饰太平的说几句。再者,她并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朱太太是甑岚唆使的。所以说这个哑巴亏,她只能吃下了。   谁让她比人蠢。 ☆、第三十章:异常   祁安落的脑子里千头万绪的,她仍记得她刚到公司时李总对她的照顾。还有小齐何宵,以及她所在一组的同事对她的关照。   她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久久的没有动。   祁安落和宁缄砚在医院待到了十点多,秦青再次给祁安落检查后才离开。祁安落的脸肿着吃东西不方便,宁缄砚叫的外卖是粥,于是几人吃的都是粥。   宁缄砚没带司机,他自己开车。到了停车场,祁安落迟疑了一下,道:“宁总,我自己回去就行。今天谢谢您,很晚了,您也早点儿回去休息。”   宁缄砚动作也未停顿一下的拉开车门,头也不抬的道:“今晚你先住我那边,暂时别回去了。”   祁安落一怔,随即道:“没关系的宁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缄砚给打断,他的手抄在裤袋里,直直的看着祁安落半响,才淡淡的道:“她们带了硫酸。”   祁安落的脑子里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原本以为甑岚只是想要她名声扫地,没想到竟然还有更恶毒在等着她。她以为她会气得发抖的,但是却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不过几秒,她就低低的应了句好。除了找顾西东帮忙她也找不到别人。而他,帮她已经帮得够多的了。   既然都已经麻烦人了,那就索性麻烦到底了。   宁缄砚家里仍旧是干干净净的,进门他就看了祁安落一眼,道:“会做饭吗?”   祁安落点点头,老老实实的道:“不是很会。”   宁缄砚嗯了一声,道:“冰箱里有鸡蛋和饺子,要是饿就自己去煮。现在你可以先去洗澡,唔……”   他说着往卧室走去,没过多大会儿拿了一件他的睡衣出来,道:“我这里没有你穿的睡衣,你用这个将就一下,没穿过的。”微微的顿了一下,他又淡淡的道:“我现在去休息,暂时不会出来。有事就叫我。”   他一改以前的轻佻样,正经得让祁安落觉得怪异。她规规矩矩的应了声好,宁缄砚微微的颔首,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祁安落并不饿,冲了个热水澡后就进了客房。宁缄砚的睡衣她穿着太大,袖子裤腿都得挽起来,看起来有些滑稽。   晚餐大家吃的都是粥,她其实想去问问宁缄砚是不是饿了的。最终也没去,宁缄砚不是那种肯委屈自己的人,她还是少操点儿心。   已经是十一点多,饭局这时候估计已经结束了。李总竟然未给她打过电话,这也太不对劲。如果他没赶过去,他肯定是要打电话问一下情况的。赶过去了没见着她,正常情况下那也得问。   祁安落的脑子今天异常的迟缓,她也没去打电话,倒在了床上。大抵是太过疲累,没多大会儿她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口渴得厉害。祁安落开了灯,伸手到床头没摸到杯子时才想起不是在自己家里。   她翻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眉头下床穿着鞋往客厅里走去。客厅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祁安落的脑子不太清醒,快要到厨房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角落里的沙发上好像有声音。 ☆、第三十一章:心惊   她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沙发上好像躺了人。祁安落过了那么几秒才迟钝的想起来那人应该是宁缄砚。她迅速的打开灯,果然是宁缄砚靠在沙发上。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呼吸急促。   面前的矮几上放了一个玻璃杯,他应该也是起来喝水的。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宁缄砚的眉头皱得更紧,过了那么半响他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了祁安落一眼,又将眼睛给闭上。   他这样子应该是发烧了,祁安落迟疑了一下,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果然是滚烫的。   祁安落也顾不得其他的,伸手推了推宁缄砚,提醒道:“宁总,你发烧了。”   宁缄砚伸手揉了一下眉心,往上靠了靠,暗哑着声音道:“没事。”   祁安落的睡意全消,又伸手在宁缄砚的额头上摸了摸,道:“很烫,烧得很厉害。我得送你去医院。”   宁缄砚这才睁开眼睛看了祁安落一眼,道:“不用,书房里有个药箱,里面有退烧的药,你给我拿过来。”   祁安落迟疑了一下,道:“要是吃了退烧药不好我就送您去医院。”   大概是嫌她啰嗦,宁缄砚敷衍的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药箱的位置很显眼,祁安落没用找就看到。药箱里杂七杂八的放了好些药,祁安落翻出了退烧药就匆匆的往客厅里走去。   倒了一杯温水,将药递给宁缄砚他才坐了起来。他好像习以为常似的,看也未看药就直接吞下。他好像清醒了一些,揉着眉心,道:“去睡,我没事。”   祁安落摇摇头,道:“没事,我睡醒了。我给您拿床薄毯过来,等两个小时您要没退烧我就送您去医院。”   宁缄砚没想到祁安落那么执拗,有那么瞬间的失神。随即挑挑眉,道:“那么急着还我人情?”   祁安落一噎,没好气的道:“对。”   她说着直接就朝着宁缄砚的卧室走去,没几分钟就抱了一床薄毯拿了个枕头出来。宁缄砚难得的没有反抗,任由着她将枕头丢在沙发上,拉薄毯给他盖上。   待到她也躺在了沙发上,他才哑着声音道:“能不能把灯关了,晃得我头晕。”   祁安落没吭声,起身将灯关了,这才重新躺在沙发上。宁缄砚家里的沙发很大,一人一个也宽敞得很。   客厅里陷入了黑暗中,深夜里异常的安静。宁缄砚微急促的呼吸声显得刺耳极了。那呼吸仿佛随时会骤停,祁安落听得提心吊胆,直到那呼吸渐渐的平稳下来,她才松了口气。爬起来悄悄的摸了摸宁缄砚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下来,她才放心的躺下。   天色蒙蒙亮祁安落就醒了过来,确定宁缄砚没发烧她暗暗的松了口气。光线蒙蒙的晨曦中高烧过后的宁缄砚脸色异常的苍白,隐隐能看得见皮肤之下的血管。   一次的高烧并不足以让人虚弱到这个地步,祁安落心惊不已,琢磨着等宁缄砚醒来该将他送去医院看看。 ☆、第三十二章:躲起来了   祁安落再也睡不着,轻手轻脚的去洗漱。秦青给的药膏很有效,虽然脸依旧还痛着,但已经消肿,只是五个手指印依旧明显,今天是上不了班的。   时间还早,祁安落找不到事情做,就琢磨着做点儿早餐。宁缄砚是病人,她也算是带伤在身,做粥是再适合不过了。再弄点儿清淡的小菜,吃起来应该挺有胃口的。   宁缄砚应该不常在家里,冰箱里只有速食,并没有蔬菜。祁安落稍稍的想想就下了楼。她并不知道这边哪儿有菜市场,但好在小区里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蔬菜水果一应俱全,只是价格死贵。   祁安落选了几样她常做的菜,又买了些水果才山楼。宁缄砚依旧还熟睡着,她进了厨房,将门关上,然后尽量的放轻声音在厨房里弄着。   宁缄砚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客厅里有食物淡淡的香味儿。他睁开眼睛坐起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饭厅里拌菜的祁安落。他微微的有些恍惚。   “醒了宁总。那个,我借用了一下你的厨房,做了粥,很清淡。”擅自动用别人的厨房,祁安落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宁缄砚收回了视线,看了看时间,面色淡漠的道:“祁小姐,吃过早餐你可以离开了。我去洗澡,离开前麻烦你把厨房收拾干净。”   大概是发过烧的缘故,声音暗哑性感。微微的顿了一下,他接着道:“这些菜,麻烦你也收拾干净。我的早餐会有阿姨过来做。”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的进了浴室。   祁安落有种偷东西被抓住的感觉,手脚甚至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直到浴室的门关上才低低的应了句是。   她尴尬得无以复加,直到浴室里传来水声,她才悄悄的呼了口气,迅速的将菜都倒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将厨房收拾干净。   做完这一切,她微微的迟疑了一下,终还是没忍住管闲事,从包里拿出便利贴,写上‘宁先生您应该去医院’几个字贴在冰箱上,然后离开。   宁缄砚不高兴也纯属正常,是她逾矩了,她和宁缄砚不过只是客户关系。他帮她,也只是出于同情而已。   祁安落刚离开,宁缄砚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看着冰箱上的便利贴,他久久的没有动。过了那么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给秦青打电话。   祁安落直到坐在车上,才长长的呼了口气。跟司机说了地址后,她打了电话给小齐,请她帮忙向甑岚请一天假。   小齐并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关切的问祁安落是不是不舒服。祁安落就顺着说有点儿感冒了。小齐就让她好好休息,保证甑岚一到公司就替她请假。   祁安落道了谢,刚挂了电话,就有电话打了进来。祁安落看着屏幕上闪烁的西哥两个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这时候打电话,八成是知道昨天的事了。祁安落知道躲不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将电话接了起来。   “还没起床?那么久才接电话。”接起电话顾西东就问道。   他的语气和往常一样,祁安落暗暗的松了口气。赶紧的道:“已经起一会儿,刚才没听到。”   她说起谎眼睛也不眨一下,惹得开着车的司机看了她一眼。她只当没看见,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那么早打电话怎么了?”   顾西东在电话那端沉吟了一下,道:“那个女人我查了是在家政公司上班,但用的身份证是假的,她的那些同事都和她不熟悉,压根没法查。而我姨父,你爸爸,到现在还没有他的消息。以前他爱去的地方我让去蹲点儿守着,但他都没出现过。而且,他没有买过机票也没买过火车票。长途客车那边系统不完善,没办法查。我觉得他应该是蓄意躲起来了。” ☆、第三十三章:良心泯灭   他擅自就将房子给卖了,躲起来完全是有可能的事。   “不是应该,是肯定。”祁安落冷静的道。   顾西东嗯了一声,道:“你先别急,我再让人找找。”   祁安落伸手揉了揉眉心,道:“不,别找了。他要是特地躲起来,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人找到。别费那劲了。”   顾西东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祁安落冷笑了一声,一字一句的道:“他有本事就永远别出现。”   挂了电话,祁安落才发现自己竟然气得发抖。她百分之百的肯定祁大山是躲起来了,因为他知道,她肯定会让他将房子赎回来。   祁安落紧紧的闭上眼睛靠在车椅上,心底是透冰的凉。妈妈到最后也舍不得动的房子,竟然就被祁大山那么轻轻巧巧的给卖了。   她要早知道回这样,妈妈走后,她就该在房产证上加上她的名字。可她哪里知道,祁大山就是一连良心也泯灭了的畜生!   祁安落的眼睛涩得厉害,没了回家的心情,请司机送她去墓地。出城的路堵得厉害,祁安落的脑子昏昏沉沉的,胸腔像是要爆炸开一般。   在妈妈的墓碑前呆了一个早上,祁安落的心情才渐渐的平复下来。刚回到家里,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了看,是甑岚打来的。   她原本是不打算接的,看了会儿还是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电话那端的甑岚就冷笑着一字一句的道:“祁总监,你今天为什么又没来上班?公司什么时候成酒店了,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   祁安落的脑子一懵,道:“甑总,我请小齐帮我向您请假了……”小齐也确实给她发过简讯,说是已经请了。   甑岚冷哼了一声,道:“祁总监,你得搞清楚你的身份。你请假能像普通员工一样打个招呼就行吗?出了点儿什么事,或是耽搁了工作进度不能按客户规定的时间完成工作,这谁来负责?”   以前请假从没那么多规矩,祁安落知道她是在故意找茬,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抱歉甑总,我马上去公司。”   甑岚哼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祁安落知道她这个时候让她去公司八成是想看她的笑话,昨天的事情没能达到她预料的一样,她当然得让她去公司娱乐娱乐了。   好在脸上已经消肿,那手指印能勉强遮盖得住。祁安落原本是想戴口罩遮住的,但戴了口罩无疑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于是就那么去了公司。   祁安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公司,在电梯口就遇见了甑岚。她看了祁安落一眼,手在表上敲了几下,故意的拉长了声音道:“整整一个小时呐,祁总监。”   “抱歉,路上有点儿塞车。”祁安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诚意,脸上挤出笑容来。   甑岚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大概是想找点儿蛛丝马迹。过了那么几十秒,才淡淡的道:“李总说中秋要搞活动回馈新老客户,你去做一份策划,顺便把合作的客户名单整理给我。中秋就一个星期了,所以只能请祁总监加班,最迟明早给我。” ☆、第三十四章:我们同居不止一次,不是吗   这类活动应该是早有安排的,她现在才安排下来,显然是故意的。   祁安落憋屈至极,看到甑岚那带着挑衅的眼神,她只得将所有的气都咽了下去,应了声好。   上司给下属穿小鞋有一万种办法,她如果说赶不出来,肯定还有更精彩的节目等着她。   好在公司每年都会有这样的活动,只要照着做就行。只是弄客户名单的时候有些麻烦,得一一的去确认,她不想因为漏了谁而又遭到甑岚的训斥。   祁安落一直忙到了晚上八点多,打电话叫了外卖后刚要去冲杯咖啡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祁安落抬头看去,同事于静一脸憔悴的站在门口。她是去年才来公司的,话很少,在公司几乎就是隐形人。   祁安落知道她肯定是有事,站了起来,问道:“于姐怎么了?”   于静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唇,道:“祁总监,我儿子发烧了,我想早点儿下班……”   祁安落一愣,道:“那你赶紧走吧。”   于静却站着没动,犹疑了一下,低低的道:“甑总让我写的文案我还没写出来。”说到这儿,她凄凄的看向了祁安落,道:“祁总监,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到来找您,我要养儿子,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祁安落的心里压抑得厉害,抽出纸巾上前替她将眼泪擦干,道:“没事,我替你写,你赶紧回去。”   于静感激的握住祁安落的手,哽咽着说了声谢谢,匆匆的走了。   祁安落的心里空荡荡的莫名的有些疼痛,她伸手紧紧的摁着胸口的位置。脑子里茫茫然的一片,过了好会儿她才缓过来。   她用力的甩了甩头,一连喝下两杯咖啡,压下心底空荡的疼痛感,开始工作。   祁安落下班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整个公司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空荡而冷清。她关了办公室的灯,正准备离开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来,还未说话电话那端的人就沉沉的道:“我在停车场,直接下来。”   祁安落过了那么会儿才反应过来电话那端的人是宁缄砚,她沉默了一下,道:“宁总有事吗?”   “先下来。”宁缄砚的声音低而柔和。说完不待祁安落说话他就直接挂了电话。   祁安落伸手揉了揉眉心,看着手中的手机一会儿才关了灯下楼。她突然有些搞不懂宁缄砚这人,早上明明还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不知道这会儿又过来干什么。   祁安落刚出电梯就见宁缄砚靠在墙上抽着烟,看见她,他掐灭了烟头,淡淡的道:“走吧。”   祁安落看着他,茫然的问道:“去哪儿?”   宁缄砚上前替她将车门拉开,挑了挑眉,道:“怕我把你卖了?”   祁安落没吭声。   这时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急匆匆的走到宁缄砚的身边,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很快退了下去。   气氛莫名的有些紧张,宁缄砚的面色倒是看不出有任何变化。走到祁安落的身边,身体微微的向前倾,慢条斯理的道:“我觉得你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我们同居过……不止一次,不是吗?” ☆、第三十五章:车祸   两人离得太近,他呼出的气息打在祁安落的侧脸上。祁安落的脸不自觉的就热了起来,退后了一步,绕过宁缄砚上了车。   如宁缄砚所说,她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车子驶动她才发觉后面是有车跟着他们的,祁安落想起刚才那穿着黑西装的急匆匆的男人,不由得有些紧张。侧过头去看宁缄砚,宁缄砚却是和平常一个样,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她正要开口问宁缄砚是不是有什么事,旁边突然蹿出了一辆车,直冲冲的朝着他们撞来。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事,祁安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体就被宁缄砚压在了身下。   祁安落的脑子一下子就懵了,直到砰了一声巨响传来,她才回过神来。那辆冲着他们的车撞过来的车子并没有撞上他们的车,而是被他们后面的车加速撞了上去。两辆车的车头都已惨不忍睹,可见惨烈。   宁缄砚几乎是立即抽身离开,丢下了一句呆在车里就下了车。鼻间似乎还有他身上拿淡淡的烟草味儿,祁安落一时有些茫然。   待到回过神来,祁安落立即就要下车去。前面的司机拦住了她,客客气气的道:“祁小姐,下面乱,您就在车上呆着,宁总会处理。您别为难我。”   他虽是客客气气的,但却并没有让祁安落下车的意思。祁安落只得坐立不安的呆在车里,隔着车窗往外看。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上前,没过多大会儿就从冲过来的那辆车上拽下了四个人。从前面拽下来明显是受了伤的,有一个的头上流着血,而另一个大概是伤了手臂。   后面下来的两人倒是没有受伤,其中一人竟然是朱总。祁安落错愕的时候,宁缄砚已经让人将那三人带了下去,独独留下朱总。   朱总一脸的愤怒,满脸的横肉抖动着。一张大嘴不停的蠕动着,看样子应该是在骂人。   宁缄砚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漫不经心的道:“朱总的精神可真好,待会儿还能那么好才好。”   朱总这些年的生意越来越大,在海城也算是横着走的人。见宁缄砚这副淡淡的样子,当即就骂道:“赶紧放开老子,你姓宁的算什么东西?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人!连市里头的人见了老子都得陪着笑脸!”   宁缄砚扫了他一眼,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淡淡的道:“原来朱总是有恃无恐,也对,朱总要是没一点儿本事,也不可能摆平这些年被你太太毁了的那些女孩子。”   说到这儿,他微微的顿了顿,接着道:“看来,昨天我将朱太太完好无缺的送回去……还是太仁慈了。”   他的语气森冷,朱总被他那么一夸更觉得自己了不起,一点儿也没发觉他语气的转变,得意的道:“你他娘的最好识相点儿,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人给顶了东西。他正要破口大骂,眼睛往上瞄到那黑黝黝的枪,顿时像是失声了一般差点儿就晕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给朱总长长记性   他此刻也意识到了惹上了不该惹的人,颤抖着声音道:“宁总宁总您高抬贵手,我我有眼不识泰山……”   宁缄砚没说话,过了那么会儿才缓缓的将枪收起来,打了个响指。立即就有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站到了他的身边,宁缄砚看也不看面前肥胖的男人一眼,淡淡的道:“朱总记性不太好,每只手切一个指头下来,给朱总长长记性。”   朱总听到这话,额头上冒出了大滴大滴的冷汗。肥胖的身体颤抖着,道:“宁总,求您高抬贵手……”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变成了惨叫,哀嚎声刺破耳膜。直到两个指头如宁缄砚所交代的一般被切了下来,他才淡淡的道:“将朱总的手指头保管好,联系医院,送朱总去接好。只是朱总千万要长好记性,如果再有下次,只能是便宜狼狗了。”   他对这种场合显然已经是司空见惯,朱总挣扎间手指上的血液洒在他的西装上,他的脸色也没变一下。   朱总现在哪还能说得出话,惨叫着被扶上了车。   祁安落哪里见过那么血腥的场合,脸色惨白。那司机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自言自语的道:“那位朱太太的精神有问题,只要靠近她丈夫的女人她都觉得是狐狸精,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人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这位朱总明明知道只要和他接触过的女人都逃不脱他太太的魔爪,还经常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有人是财迷心窍自找的,但有人却是无辜的。”   宁缄砚是给足了他的面子的,昨天教训了朱太太身边那几个为虎作伥的女人,却没动朱太太。   本是给他提个醒,谁知道他竟然不领情。竟然敢让人……   不过这些那司机都没说出来。   宁缄砚并没有上车,上前来吩咐了司机几句就坐进了后面的车中。祁安落的脸色惨白,直到下了车依旧没能缓过来。   那司机执意送她上了楼,才客客气气的道:“宁总让您好好休息,这次的事情是他没能处理好才让您受惊。”   “不不。”祁安落摇头,脸色苍白的道:“是我应该多谢宁总帮忙。”   她说着对着司机说了句谢谢,点点头开门进屋去了。   这种血腥的场面到底还是超出了祁安落的承受力,一到屋子里连鞋都没换她就冲到了洗手间呕吐了起来。   一整个晚上她都是浑浑噩噩的,朱总那人的为人她多少是清楚的,缓过来之后又担心宁缄砚会因此惹麻烦,虽然也许宁缄砚并不怕。   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的就没睡着过。本是想给顾西东打电话的,最终又忍了下去。   第二天顶着一连的憔悴和黑眼圈去公司。等电梯等了好会儿都没等来,祁安落看了看时间,走了消防楼梯。刚到四楼就见于静和一小男孩坐在楼梯上,她正交代什么。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看见祁安落她有些不自在,勉强的笑着道:“祁总监,这是我儿子。他生病不肯去学校,我就带公司来了。您放心,我不会耽误工作的。他也很乖,就在这儿不会闹的。”   那孩子的神情呆滞,玩着手中的奥特曼,也不抬起头来。 ☆、第三十七章:心酸不已   祁安落说了句没事,莫名的就心酸不已,蹲到了小孩子的面前,柔声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子像是没听见似的头也不抬,于静的眼眶红了红,别过头擦了擦眼角,勉强的笑着道:“小宝是自闭症,不会和人打招呼,抱歉祁总监。”   祁安落一愣,下意识的道:“他爸爸……”   “他没法接受,离婚了。”于静笑笑,道:“祁总监,昨晚谢谢您帮忙。”她显然是不想再说下去,拍了拍小宝的头,道:“小宝,你就在这儿呆着,不许乱跑,妈妈在那边,会一直看着你的。”   祁安落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关于自闭症的一个短片来,说的是一个自闭症患者的痛苦。缺手缺脚的残疾人在社会上能得到别人的同情和帮助,而自闭症者就不一样。他们的伤在心里,提到他们,别人只会害怕疏离。   像小宝这样的孩子,想在普通学校上学都是困难的。没有任何家长愿意自己的孩子和他们呆在一起。可以想象于静独自一人抚养他得有多艰难。   “于姐,小宝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看着他……让他去我办公室,在这儿万一要是走丢就不好了。”   于静本是怕祁安落不允许的,听到这话一愣,随即感激的道:“谢谢你祁总监。本来是要送他去学校的,他不肯,发了很大的脾气,我就只有把他带来了。”   祁安落说了句没事,蹲下去拉小宝的手,小孩子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小小的身子蜷缩了起来。   祁安落看得心酸不已,不敢再去碰他,让于静哄着他跟她到办公室。   小家伙虽是不允许别人触碰,但却很安静,坐着玩着玩具也不乱跑。祁安落拿零食给他吃他也不吃。   上班没多久甑岚就打来电话,让祁安落将活动的策划交给她。祁安落应了声好,挂了电话后就将文件送去了甑岚的办公室。   甑岚接过翻了翻就将文件丢回了桌上,眯着眼睛看着祁安落,道:“祁总监,可能要麻烦你重新做了。我昨天没告诉过你要有新意吗?你这我看起来和往年没什么两样。”   顿了顿,她又冷冷的道:“拿回去重做,出去把门关上。”   她说完这话看也不看祁安落一眼,低头去做她自己的事。祁安落忍气吞声的退了出去,到洗手间洗了一把冷水脸,脑子里总算是清醒了些。   她知道就算她再做一份交上去甑岚也未必会满意,她这是在逼着她离开呐。祁安落想起这几天从未露过面的李总,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她在镜子前站了会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去了何宵那边问了李总今天会不会来公司,得知要明天来后就回了办公室。   她心里还藏着昨晚的事儿,一整天注意力都没办法集中。知道甑岚是存心刁难,她索性也不重做,大致的修改一下便完事。余下的时间就陪着小宝玩。 ☆、第三十八章:辞职   于静也知道她和甑岚之间的关系紧张,怕给她惹麻烦,小宝上厕所都是偷偷摸摸的,怕给人撞见。午餐更是没敢出去,叫了外卖到办公室。   祁安落的心里莫名的很难受,想帮点儿忙,却发觉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到了下班,等着所有人都走完了。祁安落才和于静带着小宝下楼。她本是要拦车给于静坐的,但于静怎么也不肯坐,说是带着小宝坐公交车就行。   祁安落知道她是想节约钱,也没再勉强。想伸手去摸摸小宝的,怕吓到他还是没敢伸手,迟疑了一下,对于静道:“于姐,我虽然没照顾过孩子。如果你放心得下,以后要是实在没时间照顾小宝,就告诉我。我能帮你看着。”   于静没想到她会那么说,喉咙里一时哽着竟然说不出话来。过了会儿才挤出个笑容来,让小宝向祁安落说谢谢。可是小家伙依旧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头也没抬一下。   待到和于静小宝道了别,祁安落才发觉自己的心里空荡荡的,竟然不知道去哪儿。   今天虽然一整天都并未听到有传出关于朱总的事,可她仍旧是放心不下。宁缄砚就算是再有背景,那也是才到海城的。强龙不压地头蛇。   祁安落最终还是回了家,她没有做饭的心思,到超市买了熟食回去,然后开了一瓶红酒独酌。   自从祁嘉鸣夫妇在这儿住过之后她就没好好的在家里呆过,尽管阿姨常来收拾,但屋子里还是难掩的冷清。   祁安落喝了两杯红酒之后拿出了手机给宁缄砚打电话,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但接的人并不是宁缄砚。   祁安落想起那天做早餐的事儿,不知道宁缄砚是不是刻意的疏远自己,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问道:“我想问问,昨晚的事,宁总有麻烦吗?”   接电话的人明显没想到她会问这事,随即道:“祁小姐放心,朱总的手指已经接好了。以后不会再有任何麻烦。”不知道为什么他微微的顿了一下,然后道:“宁总说让祁小姐不必有负担,他帮您只是顺便。”   挂了电话,祁安落莫名的松了口气。压在心里的重石总算是松了一些。没事那是再好不过了……不然欠下宁缄砚的这人情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还。   她,还是离宁缄砚越远越好。   第二天李总一早就到了公司,祁安落见小肖送文件去甑岚办公室,请她将策划带过去,她则是去了李总的办公室。   李总看见她挺诧异的,不过仍是微笑着道:“那么早有什么事小祁?”   祁安落将早准备好的辞呈拿了出来,字斟句酌的道:“李总,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李总诧异不已,道:“我知道你最近加班肯定累了,你要休息我可以给你放几天假,怎么会想到要辞职?”   上司的演技都是精湛绝妙的,绝不亚于好莱坞演员。   祁安落笑笑,道:“我知道您会给我假期,但我打算休长假,过年之前都不打算再上班。”   李总一时没说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小祁啊,我今天来就是准备宣布你升职的事。这两天我有点儿事,没能来公司。这样吧,我马上让小何把你升职的事儿通知各部门。你要是实在累了,我给你放一个星期的假让你休息一下怎么样?” ☆、第三十九章:巧遇   “不不,李总您误会了。我并不是要挟您的意思,我是真的打算休息一段时间。”祁安落认认真真的道。   李总大概是没想到她那么坚决,往后靠在椅子上,看着她,道:“小祁,我知道你不是那意思。但你现在辞职我是万万不允许的,你知道的,宁总公司的广告还未开始拍。策划案你写的,还得靠你来跟后。我记得你和公司续签的合约是三年,你如果非要辞职,我就只有让小何算算违约金。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你好好考虑考虑。”   他的语气冷了下来,将桌上的辞职信推回了祁安落的面前。   他平常都是一副和蔼的面孔,祁安落完全没有想到辞职会被刁难。他故意提出违约金,就是知道她付不起。   祁安落不清楚李总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但她知道此刻如果把脸皮撕破了不利的还是她。她若无其事的将辞职信收了起来,道:“那李总,我出去工作了。”   李总这才满意的笑笑,道:“去吧,你如果想休息把手头重要的工作交接一下,我给你放一个星期的假。”   祁安落点点头,说了句谢谢李总,出了办公室。   祁安落没有再提休息的事,中午李总就公布了她升职的消息。不过祁安落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她虽是升了职,也只是不受甑岚的管辖,但重要的客户人脉仍旧是握在甑岚的手中。这等于说,这次的升职,升的不过是虚职。甚至连职位都没变。   祁安落清楚,李总现在留住她不过是为了宁缄砚公司的广告,如果这个广告完成了,他也未必会留着她。这么一想祁安落就没那么压抑了,宁缄砚肯砸钱,这个广告如果做好了,以后在这个行业有了名声,她要重新找一份工作是很容易的事。   虽然升的是虚职,但小齐他们还是闹着要祁安落请客。祁安落提不起兴致,拖了几天才让小齐订了地儿。   一行人去吃了饭,然后又闹着要去唱歌。祁安落自然不能让大家扫兴,去了常招呼客户的场子,听说能打好几折。   祁安落刚进包间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刚接了起来就听顾西东道:“你也在乐呵?”   “是啊,你也在?”祁安落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那么巧。   顾西东微笑着嗯了一声,道:“好久见你了,出来我看看。我在走廊这边等你。”   祁安落心虚的回头看了看,见大家都在抢着点歌没人注意她,应了句好,悄悄的溜出了包间。   顾西东知道她不愿意让人看见,在走廊的最尽头。见着祁安落就笑着道:“你还真是够忙的,我都记不清楚上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了。”   祁安落撇了一下嘴,道:“哪有那么夸张。”   顾西东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道:“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感觉又瘦了?”   他的语气很温柔,就跟哄小孩子似的。   祁安落太不习惯这样的他,扮了个鬼脸,道:“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顾西东笑笑,目光却越过她看向她的身后。祁安落有些疑惑,回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宁缄砚站在幽暗的灯光下,一手抄在裤袋站在走廊。不知道是刚来还站了会儿了。 ☆、第四十章:感觉欠了很多   祁安落一愣,随即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宁总,您也在这儿。”   顾西东自然是还记得他是那天酒会上盯着祁安落看的男人,眸色微深,一手很自然的搭在祁安落的肩膀上,挺亲昵的弹了祁安落的脸一下,道:“认识?不给我介绍介绍?”   祁安落只觉得顾西东有点儿奇怪,侧头看了他一眼,强忍住想把他的手推下去的冲动,微笑着介绍道:“这是宁总,唔,我们公司的大客户。”   祁安落还没介绍顾西东,他就微微笑笑,伸出了手,道:“宁总好。”   宁缄砚的视线落在他搭在祁安落的肩上的手上,过了那么会儿,才伸出手,淡淡的笑着道:“顾总好。”   他竟然是认识顾西东的,祁安落有些诧异。随即想起他既然到海城来做生意,当然是做了功课的,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顾西东的心里微沉,面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宁缄砚又淡淡的扫了祁安落一眼,对着顾西东微微的颔首,道:“客户等着,先走一步。”   他的语气客气而又淡漠,说完便直接越过他们而去,推开了最尽头包间的门。   顾西东摩挲着下巴看着那包间的门关上,这才回过头,若有所思的道:“这人可不简单。就算真是客户,也尽量离他远点儿。”   不得不说他的眼光还是挺毒的,祁安落哪还敢让他知道宁缄砚的那些事儿,点点头,调皮的道:“想近也近不了呀。”   她这么说顾西东倒是一点儿也没怀疑,看着她笑吟吟的调侃道:“唉,丑小鸭渐渐的变天鹅了。”   “No,no。我一直都是天鹅好吗?”   “对对。”顾西东眨眨眼,道:“缺了门牙的天鹅。”   他还真是别人哪里不痛不戳哪里,祁安落磨着牙,眼睛瞪得大大的。顾西东就跟没看到似的,摩挲着下巴自恋的道:“唯有我一直英俊潇洒,倾国倾城呐。”   祁安落忍不住的踹了他一脚,道:“别影响市容,回家慢慢自恋去。”她说着就要回包间。   顾西东没有避开,将车钥匙丢给她,道:“先结束就去车里等我,我送你回去。”   很晚了打车也不好打,祁安落没有推辞,点头应了句好,接过了车钥匙。   一行人玩到凌晨,祁安落去结账时,却被告知顾总已经结过了。祁安落不由得伸手揉了一下额头,顾西东就是这样的。还记得她刚上班的时候,担心她没钱会亏待自己,每天都让阿姨给她送午餐。家里她喜欢的零食从来就没有断过。后来还是她强烈反对,他才没再让阿姨买那些。   再然后她的工作慢慢的顺利了起来,他才没再操心她的事儿。   祁安落想着想着的眼眶莫名的就有些微湿,不知道怎的,她总觉得自己欠顾西东的太多太多,多到她无力偿还。   独自走到停车场,还未找到顾西东的车停在哪儿,就见灯光晦暗的角落里好像站了个人。停车场里空荡荡的,祁安落的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憷,待到走近些,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宁缄砚。 ☆、第四十一章:拿捏   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的,他懒懒散散的靠在车上。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正在打电话。   祁安落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了一声宁总。宁缄砚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直接将电话给挂了,淡淡的道:“送我回去。”   祁安落一愣,立在原地,正想着拒绝的措词,宁缄砚就已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了车里。   见祁安落站着不动,他挑挑眉,似笑非笑的道:“祁小姐就是这么谢我的?”   不得不说她还真是会拿捏人得很,祁安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了声麻烦您等一下。本是想将钥匙给顾西东送回去的,但又怕他问,最后她放在了大堂,给他发了短信,让侍应生人给他送去。   再次回到停车场的时候宁缄砚依旧坐在车里,闭着眼睛养神。祁安落有一段时间没开过车了,加之不熟悉宁缄砚的车,熄了几次火才出了停车场。   祁安落多多少少有些尴尬,宁缄砚倒是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眼睛都未睁一下。   车厢里很安静,莫名的有些压抑。今天的宁缄砚有些不对劲,祁安落原本就不打算说话,这下更是一声不吭。   深夜除了红灯路口偶尔停一下,一路都是畅通无阻。待到车停到了宁缄砚的楼下,见宁缄砚依旧闭着眼睛,祁安落只得硬着头皮的道:“宁总,到了。”   宁缄砚没说话,祁安落拔了车钥匙,正想再叫他第二遍,宁缄砚伸手揉了揉眉头,道:“送我上去。”   他的声音微沙哑,一手扯了扯那松松垮垮的领带,像是难受极了一般解开了衬衣的扣子。   祁安落一怔,随即应了声好。刚要下车,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顾西东打来的。肯定是打来问她怎么走了的。   祁安落原本是不打算接的,手机呜呜的震动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异常的刺耳,她只得接了起来。   刚喂了一声,就听顾西东道:“不是说好送你回去的吗?怎么自己就走了?”   祁安落唔了一声,边下车边含含糊糊的支吾了两句。顾西东显然还没应酬完,那边挺吵的。他倒是没怀疑什么,问道:“你就没到车里去?”   祁安落有些莫名其妙,道:“什么?”   顾西东对她的迟钝感到无可奈何,道:“我前几天不是出差了吗?给你带了礼物。你就不会去车里看看吗?还打算给你惊喜的呢。算了,明天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祁安落揉了揉额头,道:“谢谢,不过西哥,以后别带了,我又不是孩子,哪有每次出差都带礼物的。”   “谁说只有孩子才能收礼物?”顾西东哼了一声,道:“你要到家了就早点儿睡,我还有会儿才能走。”   祁安落求之不得,说了句好,赶紧的挂了电话。   宁缄砚坐在车里没动,她只得替他拉开车门。待到伸手去扶宁缄砚时才发觉他身上的酒味挺浓的,应该是喝了不少酒。他这人的城府极深,就算是喝醉了也未必会让人看出来。 ☆、第四十二章:冰凉的唇   待到进了电梯,看着宁缄砚脸上不正常的红晕,祁安落才确定他是喝醉了。不过他这人的酒品还真是算好的,也不闹。   祁安落忽然就想起了顾西东,他也同样是喝醉看不出的人。他一个人撑着顾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祁安落想着,有些失神。电梯门打开,她才回过神来,扶着宁缄砚出了电梯。   进了门,宁缄砚就重重的倒在了沙发上,伸手揉着眉心,暗哑着声音道:“给我倒杯水。”   祁安落看了看时间,应了声好。进了厨房,见边儿上放着蜂蜜,她稍迟疑了一下,往杯子里加了两勺蜂蜜,冲了一杯蜂蜜水。   客厅里寂静无声,祁安落出了厨房,将水杯放在矮几上,以不轻不重的声音提醒道:“宁总,水倒来了。”   宁缄砚闭着眼睛的,没有说话,呼吸隐隐的有些粗重。衬衫的扣子解开,露出来的锁骨处有密密麻麻的红点儿。饶是灯光有些晦暗,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祁安落吃了一惊,又叫了一声宁总。宁缄砚却依旧没有反应。祁安落的脑海中浮现出上次他发烧时脸色苍白的样子来。她上前几步,伸手去摸宁缄砚的额头。   手才刚放到宁缄砚的额头上,另一只手的手腕突然被用力的一拉。完全没有预兆,她的身体往前倾,直直的朝着宁缄砚的身上扑去。以一个极为亲密的姿势趴在了宁缄砚的身上。   砰的一声闷响,祁安落还未反应过来,后脑勺就被人给扣住往下压。她的唇落在了略带着酒味冰凉的唇上。   宁缄砚的吻猛烈没有任何的技巧可言,祁安落被咬得吃疼。她反应过来要挣扎,身体后脑勺却都被人给紧紧的禁锢着。   她越是挣扎,那吻就越是像暴风雨一般的激烈。祁安落睁大了眼睛,莫名的恐惧占据了整个心房。   她拼尽一切的踢打着,她原本是不轻易哭的,可在这一刻,眼泪却是莫名的大滴大滴的从眼眶中滚落,顺着脸颊滑到唇边下巴。打落在宁缄砚的脸上。   大概是尝到了那咸咸的味道,宁缄砚的吻停了下来。他没有放开祁安落,而是将她的头摁在他的胸口,决堤而出眼泪湿了他那昂贵的衬衫。   过了那么几分钟,他松开了手。禁锢被解除,祁安落几乎是立即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就朝着门边跑去。途中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啪的声响。   她并没有停下,安静的客厅里很快就传来了砰的摔门声。柔和的灯光忽然变得刺眼起来,宁缄砚直到她离开都没睁开眼睛。   直到到了小区外,祁安落才发现包忘记拿了,落在了宁缄砚的家里。好在手机还在身上。她胡乱的将眼泪擦净,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求助,却发现压根就没有可求助的人。   找顾西东吗?不不不,她不能让他知道。祁安落几乎是立即就否决。找小齐他们?岂不说离开的时候是醉着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关系再怎么好,那也只是同事而已。 ☆、第四十三章:您到时候有给他两耳光的机会   祁安落几乎是立即就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秋日的深夜吹着冷风,她的身影在暗黄的路灯下显得单薄极了。   才走了几百米远,身后就响起了喇叭声。一个陌生男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客客气气的道:“祁小姐,大晚上的不安全,我送您回去。”   祁安落就跟没听见似的,脚步也未停顿一下。车上的男人有些着急,道:“您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这个小区的保安,您看一下这是我的上岗证。”   他显然是急匆匆的赶来的,身上穿着保安制服,开的车却是宁缄砚的。   祁安落原本是不想说话的,见他一直跟着,只得道:“谢谢您,我自己会回去。请别再跟着我。”   她面无表情的,那保安一愣,随即拿出手机打电话。祁安落才走出去十来米远,他又开着车追了上来,道:“祁小姐,我承认是宁先生让我来送您的。大晚上的您一个人不安全。宁先生说了,不管您是否接受我送您,我都得把您安全的送到家。”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的,就那么开着车跟着祁安落。   祁安落知道他这是铁了心的要一直跟着她,这样较劲并没有什么意思,她停了下来,上了车。   吹了冷风,刚上车她就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中途那保安停车去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买了感冒药交给她。   宁缄砚早就交代过,不用祁安落说他也知道她住在哪儿。到了地儿,他并没有立即走,而是不卑不亢的道:“宁总交代我一定要送您上楼。”   他说着拿出了钥匙来递给祁安落,竟然是她落在宁缄砚家里的钥匙。还真是奇怪,钥匙都拿来了竟然没拿她的包。   像是知道祁安落在想什么似的,那保安道:“宁总让我转告您,您的包他会亲自送给您。您到时候有给他两耳光的机会,所以请您别气着自己。”   他的语气是一本正经的,祁安落看向了他。他像是为了撇清一样赶紧的道:“这是宁总的原话,我只负责转告。”   祁安落没说话,上了楼。那保安一直跟着她,直到她开门进了屋子才离开。   祁安落头痛欲裂,什么也不愿意去想,找了药片吃下去浴室洗漱。站在镜子前看到被咬破的唇,她伸手碰了碰,咬咬牙,她真该像宁缄砚所说的一样给他两耳光。而不是落荒而逃。   她站在镜子前没有动,过了那么会儿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倒在床上时,她忽然想起头被摁在宁缄砚胸口的那瞬间来。   她莫名的有些恍惚,宁缄砚,大概是将她当成别人了。回过神来,祁安落用力的甩甩头,闭上眼睛。   祁安落第二天刚到公司,甑岚就将一份文件丢在了她的桌上。她看了那文件一眼,抬头看向甑岚,淡淡的笑着道:“甑总这是什么意思?”   甑岚撩了撩耳畔的碎发,微笑着道:“李总刚才说了,让我将盛奇的广告交给你。你在这方面一直比较有天赋。” ☆、第四十四章:要不宁总先明码标价   祁安落的心里咯噔一声,不动声色的道:“不好意思甑总,李总说了让跟宁总公司……”   祁安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甑岚给打断,她笑笑,漫不经心的道:“祁总监这还不清楚吗?宁总公司的广告绝不容出错,比起经验,我比祁总监好歹多一点儿。李总将后续的拍摄交给我了。哦,当然,拍摄过程中祁总监要是有哪儿不满意也可以提意见。”   甑岚明显是得意至极,说完这话,轻蔑的看了祁安落一眼,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要是真在平常,祁安落肯定立即就会打电话给李总。发生过昨晚的事,不用再和宁缄砚接触,她隐隐的松了口气。捡起了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   待到中午去吃饭祁安落才知道,李总今早一早就出差了。也就是说,她那时候如果给李总打电话,那也是打不通的。   看来,甑岚挑在今天早上来说这事,完全是早有准备。虽然已经不打算去争,祁安落还是忍不住的在心里冷笑。拿走别人的成果,还能做到像甑岚那么理所当然完全不羞愧的人估计已经没有了。   这世界上的奇葩还真是不少,她身边全聚齐了。   家里没吃的了,祁安落下班就去了一趟超市,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刚要拎着东西进小区,就见停在一旁的白色宝马的车窗摇了下来。   宁缄砚的手里夹着烟,手臂靠在车窗上,看着她。   祁安落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没看见似的往小区里走去。才刚移动步子,宁缄砚就打开门下车来,淡淡的道:“包不想要了?”   那包里有银行卡身份证,去补办麻烦不说还得花时间。祁安落知道自己不该冲动,停住脚步,回过身去,面无表情的道:“麻烦您跑一趟。”   宁缄砚的手里不见包,也没说话,直到走近了,才看着祁安落,道:“就不想给我两耳光?”   他说着低头掸了掸手中的烟灰。   祁安落冷笑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道:“很想,可打不起。要不宁总先明码标价?”   大概是没想到祁安落会那么直接,宁缄砚的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往前走了一步,微微的挑挑眉,道:“在祁小姐看来,我就是那么卑鄙无耻的人?”   微微的顿了一下,他缓缓的道:“既然是我自己说出的,自然就随祁小姐处置。这点儿诚信我还有。”   他的神色间并没有玩笑的意思,就那么站在祁安落的面前,一双幽深的眼眸凝视着她,像是在等着她给他两耳光。   他的眼底有祁安落看不懂的东西,她莫名的就有些恍惚。几乎是立即将脸别到一边,避开他的视线,语气生硬的道:“宁总是不打算给我包了吗?”   宁缄砚没说话,缓缓的收回了视线。将手中的烟头掐灭,过了那么会儿,才回身拉开车门从车中将包拿了出来。   祁安落等着他将包拿过去,然而他却并没有再往前,而是就站在原地。 ☆、第四十五章:能想出这词真是难为你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祁安落的脸沉了下来,问道:“宁总什么意思?”   宁缄砚的眉头微微的挑了挑,慢条斯理的道:“一起吃顿饭?”   祁安落看着他,嗤了一声,颇有些盛气凌人的道:“这是宁总还包的条件?”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   或许是从没听见她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宁缄砚的嘴角噙了一抹玩味,缓缓的道:“当然……不是。”   “那就好。”祁安落说完这话,走到他面前一把夺过包,头也不回的进了小区。   宁缄砚看着她的背影,靠在车上,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祁安落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里他也没收回视线,就那么抽着烟漫不经心的看着。   祁安落刚在电梯边就遇到隔壁的王姐从电梯里出来,她看了一眼祁安落手上拧着的袋子,笑着道:“怎么才回来,那是你朋友还是亲戚在你门口等着你,可等了很久了。”   “等我?”祁安落有些疑惑,随即想起昨天顾西东说要送礼物过来,笑笑,道:“谢谢您,我上去看看。”   王姐也笑笑,点点头走了。   电梯门合上,祁安落又觉得有些奇怪。顾西东过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待到出了电梯,看在等在门口的两人时,祁安落只想掉头就走。祁嘉鸣眼尖,已经看到了她,小跑着迎上她,讨好的笑着道:“姐你可算回来了,我和心蕊已经等了好会儿了。”   他说着就要接过祁安落手中的袋子,祁安落没理他。看着门口放着的行李,问道:“这什么意思?”   难怪王姐刚才会突然提醒那么一句,原来是有深意的。   祁嘉鸣的脸色一僵,随即讪讪的道:“姐,心蕊的肚子马上就要大起来了。我们老是住她家里不好。爸现在联系不上,以前不是有句老话说长姐如母吗?我和心蕊的婚事就只有你做主了。”   好一个长姐如母,祁嘉鸣这话说得可真是好听啊。祁安落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看了看站在门口手抚在肚子上怯生生的周心蕊,玩味的道:“长姐如母?”   她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祁嘉鸣一眼,接着道:“你不提醒我还没想起,我们这姐弟情分可是扳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清的。能想到长姐如母这个词上也真是为难你了。”   她的话丝毫不留情,祁嘉鸣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这算盘是早打好,他将火气压了下去,勉强的笑着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姐弟,我结婚那么大的事自然要由你来做主。”   “你抬举我了。”祁安落说着看了看时间,道:“你这主我也做不了,该谁做主你就找谁去。”   她这话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祁嘉鸣完全没想到她的态度会那么强硬,他一下子暴躁了起来,气呼呼的道:“心蕊妈妈说了,如果再不结婚就让她去把孩子拿掉。爸把房子给卖了,我不住你这儿我上哪儿住去?你好歹也是我姐,是不是要我结不成婚孩子也没了你才甘心?” ☆、第四十六章:厌恶   这就装不下去了?祁安落冷眼看着,一字一句的道:“你说错了,你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和我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何来甘不甘心?”微微的顿了顿,她冷冷的道:“所以你最好马上给滚,别逼着我叫保安上来。”   祁嘉鸣一噎,拳头握得紧紧的,咬牙切齿的指责道:“祁安落,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心蕊怀的是我们祁家的孩子!你怎么能那么冷血?!”   祁安落笑了起来,直直的看着祁嘉鸣,问道:“那我要怎么才不算冷血?”   她并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思,脸上的笑容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大概是觉得祁安落妥协了,祁嘉鸣悄悄的看了周心蕊一眼,道:“心蕊妈妈说订婚至少要十万,结婚得有房子,房产证得上加上心蕊的名字。”   祁安落气得笑了起来,讥讽道:“你这心着实不小啊。”竟然连房子的主意也打了进去,岂止是不小。   祁嘉鸣的脸色一变,既然脸已经撕破了,他也没有好隐忍的了,咬牙道:“这房子本来就有我的一份!凭什么你有房子我没有?!说不定这房子就是妈偷偷藏钱给你买的!”   他的面孔狰狞,恶狠狠的盯着祁安落,像是要将她吞掉一样。   祁安落没想到他竟然不要脸到了这个地步,冷笑了一声,一字一句的道:“祁嘉鸣,我真替你觉得无地自容。早知道,在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该见一把捏死。你忘记她是怎么死的了?如果不是你和祁大山像两只吸血虫一样只会问她要钱,她怎么会连重病了也舍不得去看?临到要死,她也舍不得卖掉那套老房子给自己治病,只有吞安眠药自杀。”   祁安落一直压抑的情绪得到宣泄,一双乌黑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祁嘉鸣,巴掌大的小脸上行全是愤恨和悲伤,顿了顿,咬牙切齿的道:“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就算她真偏心,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疑?”   提起妈妈的死因,祁嘉鸣有些心虚。想起周心蕊妈妈说的话,他的态度又强硬了起来,道:“就算不是妈给你买的,那也是外公外婆帮你的!当然也有我的一份!”   他说得理所当然极了,半点儿也不觉得羞愧。这不要脸的程度简直和祁大山有得一拼。祁安落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这种人浪费口舌,冷笑了一声,道:“是西哥买的,你去问他要吧。马上给我滚,我回来之前,滚得彻彻底底的,别让我再见到你。”   祁安落说完这话,厌恶的看了祁嘉鸣一眼,拎起袋子转身离开。祁嘉鸣在身后大叫着让她站住,她头也没回。   下了楼祁安落才发现眼眶里竟然蓄满了泪水,她用力的擦干。将从超市里买来的吃的东西都送给了保安,然后往小区外走去。   出了小区,看到靠在车上抽着烟打着电话的宁缄砚。祁安落一愣,她一点儿也没想到他竟然还没走。   宁缄砚自然也看到了她,他挂断了电话,拉开车门,淡淡的道:“去哪儿,我送你。” ☆、第四十七章:您用得着趁人之危吗   “不用,谢谢。”祁安落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回答,微微的点点头,然后朝着外边走去。   宁缄砚没再叫她。   祁安落原本以为他会离开,谁知道走了那么远回过头时,才发现宁缄砚竟然开着车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引得路人纷纷的侧目。   祁安落有些恼火,停住脚步,等着宁缄砚将车开过来。谁知道见她停下,宁缄砚也停了下来。   祁安落暗暗的咬牙,只得走了回去,敲了敲车窗,待到车窗摇了下来,才压低了声音道:“宁总,您到底想干什么?”   宁缄砚一手闲适的搭在方向盘上,听到这话微微笑笑,道:“难道这条路只有祁小姐能走?”   祁安落一噎,竟然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道:“不想再引人注目就上车,难道我还能吃了你?”   这边人少,要是过了这段,围观的人肯定更多。祁安落磨磨牙,拉开车门上了车。   宁缄砚提醒她系好安全带,车子重新发动才拿出了一盒糕点丢给她,淡淡的道:“这会儿堵车,先吃点儿东西垫着。”   祁安落确实也饿了,拆开了糕点慢慢的吃了起来。   宁缄砚并没有问她怎么了,在车中放了轻音乐。路上确实堵得厉害,一直是缓行。宁缄砚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到了岔路口就拐了弯,果断的进入一条林荫小道。   比起的主路上的拥堵喧嚣,小道格外的清静。两旁种着茂密的香樟树,路边一家家的小酒馆里透露出橘黄色的灯光。   宁缄砚随便找了个地儿将车停下,说了声下车,便率先进了路边的一家小酒馆。找了个靠窗边的地儿坐下。   酒馆里只有三三俩俩的客人,一点儿也不闹腾。两人刚坐下就有侍应生上前来,宁缄砚将菜单推到祁安落面前,然后低声的吩咐了那侍应生几句。   祁安落在菜单上点好菜,侍应生就送了几罐啤酒上来。宁缄砚直接推到祁安落面前,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淡淡的道:“喝吧。”   祁安落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没动。宁缄砚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慢条斯理的道:“怕我趁人之危?”   祁安落拿过了一听啤酒打开,淡淡的道:“您用得着趁人之危吗?”   “当然用不着。”宁缄砚有些懒洋洋的。   祁安落没再说话,慢慢的喝着啤酒。宁缄砚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只看了一眼就接了起来,叫了一声厚厚。   祁安落的心里空荡荡的,为表自己没听他的电话一直埋头喝着酒,偶尔侧头看看窗外。   她很快就喝完了一听啤酒,正要伸手再去拿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的宁缄砚摁住了手。他将啤酒往边儿上拔了拔,道:“菜马上上来,空腹喝小心胃疼。”   祁安落嗤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胃疼?”   她说着越过宁缄砚的手拿过一听啤酒,打开喝了起来。这次宁缄砚没有阻止她。   祁安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直到再也喝不下才靠在了椅子上。她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可宁缄砚的面容却在眼中模糊了起来。 ☆、第四十八章:提醒   宁缄砚几乎就没动过桌子上的菜,将手中的烟抽完,才站起来,淡淡的道:“走吧。”   酒馆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大概是要打烊了。祁安落站了起来,脚下有些轻飘飘的,她走得东倒西歪的,宁缄砚也没伸手扶一下她。   待到坐到车里,宁缄砚才问道:“送你回去?”   “不不,我不回去。”祁安落的头更重,喃喃的说着。   以祁嘉鸣那死皮赖脸的程度,这时候说不定压根就没走。她可不想大半夜的让自己闹心。   “那去哪儿?”宁缄砚边伸手解着袖口的扣子边问道。   祁安落绞尽脑汁的想着,想了一会儿才迷蒙的看向了宁缄砚,道:“去顾西东那儿,你知道吧?”   宁缄砚没说话,扫了祁安落一眼,发动了车子。   祁安落迷迷糊糊的,连方向不对也没注意。车子里很安静,祁安落快要睡过去时宁缄砚忽然问道:“你很喜欢顾西东?”   车窗不知什么时候摇下,他的手中燃着烟。   “是啊,对我最好的就是他了。”祁安落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回答,声音里还带了几分的醉意。   她回答得太干脆,宁缄砚有那么瞬间的失神。祁安落很快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宁缄砚也不管能不能停车,打了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抽着烟久久的没有动。   脑海中浮现出许多许多的画面,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祁安落半夜被阿姨叫起来喝了醒酒汤,躺在床上一觉就睡到了天明。第二天醒来时头虽然不痛,但重得厉害。   她伸手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有好几通来电。竟然是隔壁的王姐打来的。她伸手揉了揉眉心,边将电话拨了回去边下了床。   已经是八点多了,电话很快就接了起来。祁安落客气的叫了一声王姐,然后抱歉的道:“昨晚睡着了没听见,您有什么事儿吗?”   “没关系没关系,我就问问你昨晚在家没在家?”王姐好像在做早餐,能听到了滋滋作响的炸东西的声音。   “没在。回去了一趟,后来有点儿事……”   “哦,这样啊。”祁安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姐给打断,“那个,昨晚在你门口的是你的亲戚吧?他们在走廊里住了一夜。”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试探,祁安落没想到祁嘉鸣竟然真的没走。深吸了一口气,道:“您不用管他们,如果打扰您生活了您就叫保安赶他们走就好。”   王姐叹了口气,道:“他们半夜的时候砸了门,没砸开。我起来的时候好像听到说要叫人来开锁还是怎么的。你最好还是回来看一下。小祁啊,昨天我出去的时候你们在走廊里吵架我老公听见了,你要真不想管就下定决心,直接报警处理。不然这样纠缠下去你肯定得吃亏知道吗?”   微微的顿了一下,她喃喃的道:“我是外人,按道理是不该说这些的。但姐是过来人,我也劝你别管。这种人就是水蛭,一旦沾上了就是无底洞,这辈子就别想摆脱了。” ☆、第四十九章:哪来的底气   水蛭这个词用得真是恰当极了,像祁嘉鸣祁大山这种人,不是水蛭是什么。任由你怎么付出,他们也只会认为是应该的。非但不会感激,而且只会变本加厉索取。   王姐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会儿,提醒祁安落一定要硬起心肠来。祁安落向她道了谢,待到挂了电话,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邻居几年,王姐家里的事儿她是听说过的。她母亲嗜赌成性,常常上门问她要钱。只要拿不到钱就会在小区里大哭大闹。   她那么闹,是因为她觉得她是王姐的母亲,王姐给她钱是天经地义的。   她和祁嘉鸣则不一样,祁嘉鸣要是问祁大山要房子要钱那还说得通。但他哪来的底气问她要?   祁安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祁嘉鸣刚来时,她曾让他去找祁大山。但他一直死皮赖脸的住着,直到她将锁换了他才过去。发觉房子卖了,以他的性格,他应该要愤怒的,但他那时却并没有愤怒,像是接受了这事实一样很平静。   祁安落越想心里越凉,如果她没猜错,卖房子祁嘉鸣肯定是知道的。不不,兴许,卖房子这事,就是祁大山和祁嘉鸣的耍的把戏。   祁安落忍不住的冷笑了起来,如果不是祁大山在背后支持,他哪儿的底气问她要这要那的?原来是早合起伙来了。   看来真是把她当成软柿子了。   祁安落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拿出手机来给顾西东打电话。顾西东一接起来她就道:“西哥,你能不能想办法看看那人的买房合同。”   顾西东是躲精明的人,脑子立即就转过弯来,嗤笑了一声,道:“我姨父果然是省油的灯呐。”   祁安落有些疲惫,顿了一下,也不打算隐瞒了,道:“祁嘉鸣昨晚在楼道里睡了一晚,他可能会去找你。”   顾西东笑了一声,道:“我早就等着他了。”他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接着又道:“多大点儿事,好好去上班。我马上就让人去查。今天下班别忙着走,我去接你。”   他在开着车的,祁安落应了声好,挂了电话。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祁安落冷笑不已,她还真是小看了祁大山和祁嘉鸣哪。   不过他们既然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已经快要迟到了,祁安落换好衣服出去时客厅里只有阿姨在。阿姨见着她就要拿碗盛粥,祁安落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客客气气的问道:“宁先生吃过了吗?”   “是的,宁先生刚去上班。”阿姨微笑着道。   祁安落原本是想搭宁缄砚的便车上班的,听到阿姨那么回答不由得暗暗的磨了磨牙,宁缄砚这人还真是够自私的。竟然独自去上班也不叫她。   想起昨晚自己醉得一塌糊涂,大晚上的宁缄砚还叫阿姨熬了醒酒汤。祁安落有些心虚,飞快的喝了粥,向阿姨道了谢匆匆的离开。   饶是赶得急,祁安落还是迟到了。她刚刚坐下打开电脑,小齐就打来了电话,说是楼下有人找她。   祁安落问了不是祁嘉鸣之后下了楼,还在电梯口就见两个女人站在大厅里,不过她都不认识。   她不认识人,但人是认识她的。她才刚出电梯那两个女人就朝着她走了过来。 ☆、第五十章:一点也不过分   祁安落还未开口那年长一些的女人就道:“你是祁嘉鸣他姐姐吧?我是心蕊她妈妈,这是她姑姑。”   祁安落有些惊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微笑着道:“阿姨好,这边坐,我去泡茶。”   周心蕊的姑姑怒气冲冲的想说什么,却被她妈妈掐了一把只得住了口。   祁安落将她们带到大厅拐弯处的小会客室,拿了杯子很快冲了两杯茶过来。刚坐下周心蕊的妈妈就问道:“嘉鸣他姐,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你,心蕊的肚子马上已经大起来了,你们什么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祁安落早知道来者不善,却没想到周心蕊的妈妈会那么直接。微笑着客客气气的道:“阿姨,这是嘉鸣和心蕊的事,他们想什么时候举办都行,我没意见。”   她的话音刚落,周心蕊的姑姑就冷笑了起来,气冲冲的道:“你这话说得倒是简单!房子彩礼谁来出?总不会是要我们心蕊白白的跟了你弟弟吧?你别以为我们心蕊怀孕了就好欺负!”   祁安落还没说话,周心蕊的妈妈就接着补充道:“我和心蕊的爸爸商量过了,房子必须加上我们心蕊的名字,彩礼首饰至少二十万。嘉鸣说你忙,我们也不好太打扰你,首饰就我陪着心蕊买就是了。他姐啊,这可一点儿也不过分啊。这可是我们那儿最低的了。”   还真是体贴啊,祁安落点点头,认认真真的道:“是,一点儿也不过分。”   “对吧,我们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家。”周心蕊的姑姑得意的继续道,“房子我们也不要求新房子了,心蕊说你住的那房子挺好的,只要过户到他们小两口的名下就是了。只要嘉鸣好好对心蕊,那房子还不是姓祁。”   周心蕊的妈妈也觉得这话说得挺对的,点头跟着附和。   祁安落气得笑了起来,人的目的都那么明显了,她压根就没客气的必要,直截了当的道:“不好阿姨,您的条件是一点儿也不过分,不过您找错人了。我没钱,那房子也和祁嘉鸣没半毛钱的关系。”   周心蕊的妈妈脸色大变,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祁安落看向她,淡淡的笑着道:“我虽然是祁嘉鸣的姐姐,但他结婚的事儿和我没半毛钱的关系。您见谁家弟弟结婚问姐姐要彩礼首饰的?况且我也没那能力。”   祁安落的话音刚落下,周心蕊的姑姑就端起面前的茶水泼到了她的脸上,骂道:“你这个女人果然是蛇蝎心肠,心蕊可是怀着你们祁家的孩子!你是想把这孩子硬生生的逼没了是吧?”   说着伸手就要来拽祁安落,大声道嚷嚷着道:“大家都来看看这个蛇蝎心肠自私的女人,她要逼死人啊。”   祁安落不防,被泼了一脸。好在茶水不是滚烫的,不然今天有可有她罪受了。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躲开了那女人的手,拿出手机直接拨到保安室,道:“马上到会客室来。”   她说着就要离开,周心蕊的妈妈却伸手拽住了她,泼妇一般的一脸鼻涕一脸泪的道:“你弟弟把我女儿弄怀孕了,你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   祁安落使劲儿的甩开了她的手,冷笑了一声,讥讽道:“我说清楚什么?难道是我把你女儿弄怀孕的。”   周心蕊的妈妈立即就躺在了地上,哀嚎着道:“打人了打人了,这里有人要打死人了。” ☆、第五十一章:你是太见得人了   她这么一闹,周心蕊的姑姑也坐到了地上跟着哀嚎起来。场面一时混乱极了。祁安落没想到她们竟然那么舍得下脸,气得笑了起来。   这边是一楼,很快就惹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祁安落知道他们没有打电话,而是直接找到公司来,显然是商量好了要逼她就范。   她也不怕丢人,冷眼看着二人哀嚎。好在保安很快就过来。周心蕊的妈妈和姑姑怎么甘心就那么离开,便抓扯着边大声的骂着。   到了最后,见祁安落不为所动,她妈妈索性撂下狠话,骂道:“我要告你们家强奸,我女儿的肚子就是证据!”   祁安落一身的狼狈,冷笑着道:“行,去告吧。”   待到将那两人请出去,围观的同事才一哄而散。祁安落正准备到楼上的洗手间去整理一下,回过身就见甑岚站在边儿上。   她从上到下的将祁安落打量了一遍,笑了一声,道:“这又是在闹哪一出?祁总监的生活可真是多姿多彩。”   祁安落没理她,直接往电梯边走去。甑岚追上了她,冷笑道:“祁总监作为公司的管理层,将私事带到公司来好像不太好吧?”   “抱歉,不会再有下次了。”祁安落忍气吞声的回答。   甑岚冷哼了一声,往那两个女人被拖离开的方向看了看,脸上若有所思。   祁安落到洗手间整理了一下,回到办公室,立即就拿出手机来给物业打电话。请他们将祁嘉鸣和周心蕊请出去。并打了招呼,如果有开锁公司来开她的门,请他们直接报警。   做完这一切,祁安落才隐隐的松了口气,靠倒在椅子上。想起刚才那两个女人,她不由得冷笑了起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果真不假!祁嘉鸣祁大山这下找到同类了。   祁安落还没重新打起精神来,甑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她赶紧的将盛奇策划案做出来,也许下星期他们就要看。   祁安落的心里有些疑惑,原本定在月底的怎么会提前那么久?她刚想问甑岚,甑岚却已经挂了电话。   下午顾西东过来得很准时,祁安落收拾了东西匆匆的到了停车场,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有熟人才跳上了顾西东的车。刚关上车门,一侧头就见顾西东手撑在方向盘上,挑眉看着她。   “怎么?”祁安落疑惑的问道?   顾西东挑了一下眉,道:“每次过来接你都是偷偷摸摸的,我有那么见不得人?”   祁安落拉了安全带系了起来,摇摇头,道:“不不,是你太见得人了。我怕他们嫉妒我。”   顾西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自恋的摸了摸下巴,道:“给你带来这种麻烦,真是非常抱歉呐。”   “西哥,自恋是病,得治。”祁安落被他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脸认真的提醒。   顾西东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道:“最近头还痛吗?”   祁安落一怔,唔了一声,道:“好多了。”   “嗯,我听李医生说开个你的药应该过两天就要吃完了。有效果就继续过去,不用预约。还有,别胡思乱想。”微微的顿了一下,顾西东偏着头微笑接着道:“或者要不要我给你介绍男朋友?你也该结婚了,再生个小宝宝,就没时间再去胡思乱想了。”   祁安落的心脏像被针扎一般忽然就疼得窒息,她有那么瞬间的茫然,随即若无其事的道:“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别忘了你比我大。” ☆、第五十二章:阴鸷   顾西东笑笑,没再说话。车中的气氛莫名的就低沉了下来。不过也只是那么一会儿,顾西东很快就将话题带了过去。   顾西东是带祁安落去吃饭的,到了地儿,祁安落刚要下车,顾西东就叫住了她,冲着她眨眨眼睛,神神秘秘的道:“你就不关心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祁安落已经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啊了一声。顾西东对她这反应不满极了,哼哼着道:“就知道你不记得了。”   他说着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递给祁安落,像是哄着小孩子一般微笑着道:“打开看看。”   祁安落的心里莫名的有些酸涩,嘴上却嘟哝道:“以后再将我当小孩子我拒绝收你的任何礼物。”   顾西东微微笑着,直到她将手链戴上,才满意的点点头。刚要带着祁安落往里走,侧头就见宁缄砚站在边儿上的车旁。   还真是够巧的。顾西东朝着宁缄砚微微点头,微笑着道:“好久不见宁总,您来这边应酬?”   宁缄砚一手抄在裤袋里,拿着车钥匙走了过来,看了祁安落一眼,笑笑,道:“对,顾总来这儿吃饭?”   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完全没有和祁安落打招呼的意思。祁安落有些心虚,怕顾西东看出什么来,老老实实的打招呼:“宁总好。”   宁缄砚这才将视线移向了她,皮笑肉不笑的道:“祁小姐好。”   祁安落被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弄得坎坷不已,宁缄砚却立即将视线移开,留给祁安落一个冷漠的侧脸。   三人一起进了电梯,顾西东和宁缄砚客套着。宁缄砚的话不多,保持着不至于冷场的语调。出了电梯,视祁安落为隐形人一般,他对着顾西东微微的颔首便离开。   宁缄砚走到了拐角处就停了下来,眉宇间有点点的疲倦,他没有回头,抽出了一支烟点燃。   一支烟刚抽完,助理就匆匆的赶了过来。见他的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忧的道:“宁总,要不您回去,我和周经理应该能应付。”   宁缄砚伸手揉了一下眉心,淡淡的道:“我没事。”   助理欲言又止,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跟在宁缄砚的身后进了包间。   顾西东原本是带祁安落过来吃这边的鱼的,谁知道还未进包间就遇到了熟人。两人一起被叫去了隔壁的大包间。   在座的都是年轻人,闹腾得很。菜还没上就开始倒起了酒。祁安落被灌了几杯后就躲到了最末端当隐形人,菜上来就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吃菜。   明明是差不多大的同龄人,祁安落却显得格格不入。包间里太吵,她的头隐隐作痛,吃得差不多便偷偷的溜出了包间。   站在走廊,见有侍应生过,她赶紧的问洗手间在哪儿。在洗手间里洗了一把冷水脸,伸手使劲儿的揉了揉额头,疼痛才稍轻一些。   出了洗手间,刚要往包间走。就见宁缄砚站在走廊的角落里。不知道是不舒服还是怎么的,伸手揉着眉心。灯光暗看不清他的脸色,但他那样子肯定是不舒服。   祁安落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试探着道:“宁总,需要帮忙吗?”   离得近了,祁安落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并不好,苍白,眉宇间带着些疲惫。   宁缄砚就跟不认识她似的,回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不用。”   他的语气冷漠,说完这话不再看祁安落,抽出了一支烟点了起来。   他脸色差成这样子不像是没事,祁安落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他了,听到他拒绝原本是要离开的。想起昨晚那碗醒酒汤又倒了回去,沉默了一下,道:“您要是不舒服我送您回去。”   宁缄砚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她,他的眸子幽深,带了几分的阴鸷。祁安落的心里一惊,刚想往后退手机就响了起来。应该是顾西东没看见她打来的。   她刚要伸手去拿手机,手腕就被人用力的一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抵到了墙上。宁缄砚将她要去拿手机的手腕用力的握着,倾身咬住了她的唇。 ☆、第五十三章:如果不想再这样,就离我远远的   祁安落的头被撞在墙上,疼痛还没缓过来唇上又传来了尖锐的疼痛。她用力的想要挣扎开,宁缄砚却将她禁锢得死死的。他的唇上有烟味,但却并没有酒味,并不是发酒疯。   手机孜孜不倦的震动着,祁安落又恼又急,要是她再不接电话顾西东肯定会找过来。可她越是挣扎,宁缄砚就将她压得越紧。唇齿之间碰撞也更是激烈。   祁安落吃疼,要去咬他,却被他巧妙的避过。唇齿间的纠缠反倒是更深。手机停住了震动,却又很快重新震动了起来。祁安落又是羞愤又害怕顾西东过来,正要放弃挣扎时,宁缄砚却突然放开了她。   祁安落几乎是立即抬起手,啪的一耳光打在宁缄砚的脸上。这声音太过响亮。她自己先愣了一下。   宁缄砚的脸色却半点儿也未变,只是扣住了她的手,俊脸一寸寸的靠近她,修长冰凉的手指一寸寸的抚过那被他咬破的唇瓣,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一双幽深的眼眸犀利的看着祁安落,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不想再这样,就离我远远的。”   他的嘴角似是带了一抹嘲讽,说完这话,松开了扣住祁安落手腕的手,转身离开。   手机再次呜呜的震动了起来,祁安落深吸了一口气,边往洗手间走边接起了电话。   果然是顾西东打来的,问她在哪儿。她回答说在洗手间。顾西东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否认了,说了一会儿就回去就挂断了电话。   宁缄砚并没有再回包间,而是直接到了停车场。坐进车里,伸手用力的揉着眉心。手机响了起来,他没有去接。   不过三分钟,车窗就被敲响。他将车窗摇了下来,外面站着陈旭。暗黄的灯光下他脸上的刀疤显得有些狰狞。   宁缄砚有那么瞬间的恍惚。知道他找来不会没事,暗哑着声音问道:“怎么了?”   陈旭的面色凝重,道:“刚才徐让来电话,您二叔在查您的行踪。”   宁缄砚的脸上已是一片淡漠,手指在车窗上敲了几下,淡淡的道:“让他查。把厚厚给我看好了。”   陈旭应了一句是,见宁缄砚的脸色不好。他低低的道:“您放心,我会安排好。老太太还在,他还不敢对小少爷怎么样。”   宁缄砚扫了陈旭一眼,冷笑了一声,一字一句的道:“三年前老太太没在?”   陈旭自知失言,沉默了一下,道:“我亲自回去。”   宁缄砚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道:“不用,你回去打草惊蛇。”顿了一下,他面无表情的道:“多加一倍人手。”   陈旭应了句是,恭恭敬敬的道:“我送您回去。”   宁缄砚伸手揉了眉心,淡淡的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陈旭拉开车门上了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那不太好的脸色,迟疑了一下,道:“需要叫秦医生过来吗?”   “不用。”宁缄砚揉眉心的手顿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那么久久的没有动。   祁安落在洗手间里站了半响,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她才回过神来。本以为又是顾西东打来的,将手机拿起来才发现不是,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了起来,喂了一声。电话那边并没有人说话,她有些疑惑,又喂了一声,电话那边的人才低低的道:“祁总监,是我。”   祁安落过了几秒才听出是钟姐,她知道肯定是有事,当即就问道:“怎么了,钟姐?”   钟湛的声音暗哑,有些急切的道:“祁总监,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小宝发烧了,烧成肺炎了,医生说要住院。我发了工资就还您。”   她说着说着的声音就哽咽了起来,祁安落看了看时间,道:“你在哪儿?要多少,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钟湛说了地址。祁安落让她别急,她马上过去。本是想给顾西东打电话的,最后还是决定上了车再给他打。要是他知道,肯定不会让她一个人过去。   祁安落匆匆的下了楼,到了楼下,她才发现下雨了。这时候的车不好打,她在雨中站了好会儿才等来了一辆空车。   路上有些堵车,到医院已经是半小时了。找到钟湛和小宝的时候他们竟然还在走廊里,因为钱不够还没输上液,钟湛拿着从护士那儿拿来的酒精正替小宝降着温。   小家伙的脸蛋烧得红彤彤的,却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祁安落又是心酸又是心疼,要去缴费钟湛却拦住了她,勉强的笑着道:“我去就是了祁总监,你对这边不熟悉,麻烦你替我看着小宝。”   等到办完住院手续住进病房后已是半个小时后,祁安落看着小宝那红彤彤的脸心疼不已,要去找医生理论,钟湛却拉住了她,红着眼眶道:“都是我没用,不怪医生。他们也不容易。”   祁安落心酸不已,别过头抹了抹眼角。道:“我去给小宝买日常用品,钟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上来。”   小宝是钟湛去接时才发现发烧的,她匆匆的就赶到了医院,肯定是还没吃东西的。   钟湛摇摇头,勉强的笑着道:“不用了祁总监,今天麻烦您了。这儿有我就是,你回去休息吧。”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感激。祁安落的喉咙里哽着,没再说话,转身出了病房。才刚到走廊里钟湛就追了出来,叫住了她。   “祁总监,我不饿。真的不用买了。”她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一脸羞愧的看着祁安落,道:“祁总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小宝几个小时。我知道我这样麻烦您是得寸进尺……”   她越说越难以启齿,一张脸狼狈通红。祁安落赶紧的截断了她的话,道:“没关系,我反正也没事。”   钟湛的一脸的感激,有些结巴的道:“我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找了一份餐馆做兼职,今天可能很忙,老板已经打过几次电话了。我要不去这份工作肯定就没了。”   她回身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又是心酸又是无奈。   她的工资并不高,除去小宝的治疗费用托管费房租,就连生活费也是紧巴巴的。这份兼职是老板同情她才给的,只用上四个小时。如果这工作丢了,下个月就连生活费也成问题,更别提想给小宝补补身体了。   祁安落知道她不是万不得已不会麻烦自己,也往病房里看了一眼,轻声的道:“钟姐你赶紧去吧,我会好好守着小宝的。烧一退我就给你打电话。”   钟湛的眼眶红得厉害,再次的道了谢。回房间里哄小宝要听祁安落的话,这才匆匆的离去。小家伙大概是习惯了妈妈的忙碌,虽然不舍,倒也没哭闹。   祁安落同他说话他不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拿了手机搜了故事慢慢的给他读。小家伙听得很认真,慢慢的睡了过去。   祁安落并不敢掉以轻心,时不时的伸手碰他的额头试试烧有没有退。小宝的烧退药水输完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钟湛还没有回来。   祁安落替小宝盖好被子,将病房里的灯关了,趴在床上打着盹。她原本只是打算闭着眼睛休息一下的。不知道是太累还是怎么的,闭上眼睛就陷入了梦魇中。   梦中一片鲜红。她站在冰冷的街道上,黑暗的尽头,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一直的叫着妈妈。胸口像是被压了重石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让祁安落泪流满面。她想挣扎着去找那声音,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只能任由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覆盖。   祁安落是被推醒的,胸口的疼痛真实的存在着。看见钟湛,她有那么瞬间的茫然。   钟湛一脸的担忧。关切的道:“做噩梦了吗?”   祁安落的眼角湿湿,趴着的地方有大片的湿痕。她过了那么会儿才缓了过来,挤出了一个笑容出来,道:“没事,小宝睡了一会儿,睡得很香。不好意思钟姐,我去一下洗手间。”   不待钟湛说什么。她就快步离开了病房。那种绝望还残留在脑海中,祁安落洗了一把冷水脸,想去回想与那梦境相关的东西,却是一片空洞。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才重新回到病房。   她的脸色苍白,钟湛见着她就问道:“祁总监你没事吧?”   祁安落摇摇头。笑笑,道:“没事,钟姐你叫我安落吧,祁总监听着怪别扭的。”   钟湛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歉疚的道:“今天麻烦你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   祁安落此刻已没睡意。她看了看时间,道:“没事,钟姐你休息一下。明天小宝还得由你来照顾。今晚我守着就行。医生说如果不再发烧就没什么大碍了。”   这个时候已经晚了,祁安落独自回去钟湛也不放心。她没再坚持,伸手理了理边儿上的另一张病床,微笑着道:“没事,小宝我会照顾。你要不嫌弃就在这儿躺一下吧。”像是知道祁安落想什么似的。她上了小宝的床,道:“我睡这儿。要睡不着我们也可以聊聊天。”   钟湛的声音很温柔,祁安落应了声好,上了床,轻轻的关了灯。病房里陷入了黑暗中,不知道为什么,祁安落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晚在沙发上,宁缄砚将她的头摁在他胸口的场景来。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睡懵了,用力的甩了甩头。迟疑了一下,问道:“钟姐,只有你带着小宝在这儿吗?”   但凡要是有亲人,她也不可能找她。   黑暗中钟湛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来,轻轻的道:“嗯。我的老家是小县城的,听说小宝的病能治。我才带了他过来。”   独自在他乡的艰辛酸涩只有自己清楚,或许是压抑得太久,钟湛说起了她自己的事情来。   她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的,可这个家庭,在小宝两岁时一夜间就坍塌了。他呆滞,不会与人交流,反应比同龄的小孩子慢很多。刚开始以为是弱智。她的老公嫌丢人,要将孩子送到福利院。她不同意,他就提出离婚。   她甚至不记得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他十天半月也不着家,婆婆指桑骂槐。她带着小宝奔走于大医院,当得知是自闭症不是弱智时,她松了口气。带着孩子去找她老公。却发现他已与别人同居。离婚甚至连孩子的抚养费也不愿意给。   她不得不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父亲责怪她就不该将孩子带回来。带着一个孩子怎么嫁人?母亲则是日夜抹泪。   那个男人能狠心的抛弃他们,她却无法抛弃自己的骨肉。在得知海城这边能治时,她孑身一人带了孩子过来。   在异乡落脚是那般的难,她很快花光了本来不多的积蓄。为了维持日常的开销,除了正常的上班外不得不去找能做的兼职。   钟湛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说别人的事一般。她和祁安落同年的。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好几的人。   祁安落找不到一句可安慰的话,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挥霍无度,而有人却不得不挣扎在底层求生。   祁安落这一夜几乎是一夜未睡,睁着眼到天明。脑子里纷纷复复的,像是有许许多多的东西,而她却什么也抓不住。   第二天是周末,祁安落早早的起床买了早餐。又给小宝买了玩具和童话故事书。小家伙的身体底子不错,一整晚都没有发烧。医生已知道钟湛的窘境,查房给小宝量了体温之后让再输一次液,下午观察一下开药回去吃就行了。   钟湛松了口气,祁安落的脸色不好,她知道她八成是没睡着,便催着她赶紧回去休息。   祁安落想着下午过来接他们。也没推辞。坐了公车回去,刚下车顾西东的车子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祁安落惊讶,她还没开口顾西东就挑了挑眉,问道:“你昨晚没回来?”   她衣服也没换,医院里也没能好好洗漱,一身的狼狈。就算是否认顾西东也不会相信,祁安落只得将昨晚的事儿说了。   顾西东倒没说声,扬扬下巴,道:“上车,我让阿姨熬了粥。回去吃了好好睡一觉。”   祁安落拉开车门上了车,疑惑的道:“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   顾西东笑笑,道:“本来昨晚请你吃饭的泡汤了,我当然得过来赔罪了。”   祁安落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嗤了一声。也没再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离小区还有那么长一段距离,顾西东就咦了一声。   祁安落疑惑的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昨天的那两个女人以及祁嘉鸣像几尊门神一样守在小区门口。   祁嘉鸣是认识顾西东的车的,像是怕他们不过去似的,同那两个女人说了句什么就朝着这边跑来。   祁安落忍不住的冷笑了起来,这样子八成是昨天没闹够。知道她不上班,特意来这儿守株待兔来了。   顾西东一向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儿,见他们跑得起劲,索性就懒得过去了,将车子靠边缓缓的停了下来。   祁嘉鸣昨晚在这儿等了大半夜,今儿一早又被催着起来。早憋了一肚子的气,到了车边就怒气冲冲的骂道:“祁安落你做什么缩头乌龟!有本事就别躲起来!” ☆、第五十四章:警察找上门   祁安落对这样的纠缠早就厌倦不已,立即就要下车。顾西东却拦住了她,摇下车窗看向了祁嘉鸣,饶有兴致的道:“她为什么要做缩头乌龟?”   祁嘉鸣原本就有些怕顾西东,愤怒中说话没分寸,被他那么一问,一时哑然,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在祁安落面前不要脸,在顾西东面前却还想维持自己受委屈可怜的形象。   他往回看了看已经过来的周心蕊的妈妈和姑姑一眼,一脸苦情的道:“东哥。我只是想我姐帮帮我……”   他的话音刚落下,周心蕊的妈妈就冲了过来拦在了车钱,大声的骂道:“你们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今天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我女儿的肚子里可是怀了你们祁家的骨肉,你们家得给我一个说法。”   这双簧真是唱得好极了,祁安落下了车,冷冷的一笑,道:“您昨天不是要要报警吗?您要的说法如果是找我我还真是给不了,您直接报警好了。需要我帮您拨号码吗?”   “你们这是欺负我们周家没人啊,谁来帮帮我们啊。”周心蕊的妈妈说着就坐到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嚎了起来。   祁嘉鸣小心翼翼的看了顾西东一眼,一脸委屈的道:“东哥,心蕊已经怀孕了,肚子马上就大起来了。要是不结婚这孩子就没了。”   顾西东看也懒得看哀嚎的周心蕊妈妈一眼,听到祁嘉鸣这话哦了一声,挑挑眉。若有所思的道:“怎么会没了?民政局不上班?唔,今天是周末。不过我有朋友在民政局,带上你们的户口,我给他打电话,请他帮你们办了就是。”   祁嘉鸣知道他这是假装听不懂。一咬牙,直接道:“结婚要彩礼要房子,我爸电话打不通,你劝劝我姐看在孩子的面上帮我这一把,以后我慢慢还她。”   顾西东淡淡的笑笑。道:“你姐那点儿工资帮不了你呀,你应该去找婚介所,贴个征婚,看看有没有土豪,把你姐卖出去得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讥讽,祁嘉鸣的脸色涨红了起来,索性脸也不要了,嚷嚷着道:“你都帮我姐买房子了,为什么就不能帮我?我姐那房子应该分我一半!”   他说得还真是理所当然得很,祁安落要说话,顾西东阻止了她。拉开车门将她推上了车,靠在车门上抵住了车门。这才回身饶有兴致的看着祁嘉鸣,道:“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就没问过你爸,你是从哪儿来的吗?”   他的脸上虽然是带着笑容的,但语气却是冰冷的,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祁嘉鸣的脸色大变,退后了一步,喃喃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西东见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自己多少也是有怀疑的,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淡淡的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先去问问你爸你是从哪儿来,再来觊觎房子也不迟。你知道的,我脾气不太好,赶紧把她们给我带走。以后我要是看见你再出现在这儿,要是一不小心出点儿什么事,我可不敢保证。”   他也懒得废话,说完就要拉开前面的车门上车。   祁嘉鸣大概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见他要走,疯狂的冲了过来,嘴里骂道:“姓顾的你把话给说清楚!”   顾西东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厌恶,祁嘉鸣还未近身,他一个过肩摔就将他摔倒在地上。然后阴恻恻的对着坐在车子前方的周心蕊妈妈道:“好好坐着,我会掌握好尽量只咬你的一双腿。”   他说着上车发动了车子,竟然直接就朝着周心蕊的妈妈冲去。他不像是说着玩的,周心蕊的妈妈吓得脸色惨白。手忙脚乱的爬到了一边。   顾西东的车子停也未停一下,直接驶进了小区。   这个秘密藏了二十几年,终于不用再掩饰自己的厌恶了。祁安落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闭上眼睛坐在后座上一句话也不想说。   待到上了楼回到了家里,祁安落才勉强的打起精神来。去给顾西东泡茶。顾西东拦住了她,让她先去洗漱。   待到洗漱出来,顾西东已经将带来的粥热好了。让她赶紧的吃了去睡觉。他难得过来,祁安落怎么也不肯,找了碟片两人一起看。   她一夜未睡本就累得很。看着看着的就睡了过去。待到醒来时已经是差不多四点了,身上盖着薄被,顾西东已经走了。   矮几上留了纸条,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我先走了,小姨的秘密是我说出来的,别愧疚。以后见到她她不会揍你的。   后边儿是一个笑脸。完全是顾西东的风格。   不得不说顾西东其实挺体贴细心的,不过她压根就没想这事。也并不觉得愧疚。仁慈和愧疚都要看对什么人。有些人压根就不值得。   祁安落原本是想给顾西东打电话的,想了想没打。换了衣服要去接小宝出院,刚去洗了脸出来手机就响了起来。钟湛发来短信,让她好好休息,她和小宝已经到家了。   祁安落没事可做,突然就空了下来。   祁安落原本以为祁嘉鸣自此不会再来烦她的,谁知道他晚上竟然又来了。喝得醉醺醺的在小区门口吵着要见她。大概是不能接受。   其实他早就该想到的,只是他自己不愿相信而已。从小祁安落就和他生分,外公外婆大姨一家都宠祁安落。对他却是像对陌生人一般。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长大后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他一直自欺欺人而已。   祁安落这下连敷衍也不愿意敷衍,连楼也没下,直接报了警。无论是祁嘉鸣还是祁大山,她都打心底的厌恶透了。   周一上班。刚到公司小齐就一脸紧张迎了上来,道:“宁总来了,甑总和李总都还没到。你快上去看看。”   祁安落的心里咯噔的一声,宁缄砚一大早就过来,肯定是拍摄出问题了。她微微的思索了一下。道:“马上给甑总和李总打电话,我先上去看看。”   虽然后期已不归她管,可前期毕竟是她负责的。她得去看看到底是哪儿出问题了。   小齐应了声好,祁安落匆匆的上了楼。宁缄砚在会客室,正在打电话。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祁安落一眼。然后挂了电话。   公是公,私是私。祁安落深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上前,道:“宁总是喝茶还是咖啡?”   他应该来了一会儿了,竟然也没人招呼他。   宁缄砚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嘴角勾起淡淡的讥嘲,道:“祁小姐觉得我那么大清早的过来是为了喝茶?”   祁安落一噎,随即道:“李总已经在过来的路上……”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缄砚给打断,他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祁小姐。我这次过来并不只是只为了找李总。”   祁安落一愣,宁缄砚犀利的直视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当初祁小姐找我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这个广告是由祁小姐负责。广告的前期后期都同样重要,我想祁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祁小姐应该知道我对这次广告的期望很高。我更认为,拍摄由你亲自跟拍效果会更好。公事不是儿戏,因为私人问题换了人,祁小姐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祁安落暗暗的松了口气,道:“不好意思宁总,让甑总跟拍是李总决定的,并没有任何的私人因素。”   宁缄砚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在说谎。过了那么半响,才收回了视线。淡淡的道:“很好,给我一杯茶。”他抬腕看了看时间,接着道:“打电话给李总,我给他十五分钟,请他给我解释一下这次的事。”   祁安落恭恭敬敬的应了句是。出了会客室,长长的舒了口气,立即就又给李总打电话。   宁缄砚的到来弄得公司阴云密布,合同签得太容易。李总将这位宁总看得太简单了些。连合约里禁止中途换人都完全忽略了。   宁缄砚亲自过来那么一趟李总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这失误。利润被划了五分之一。   甑岚从会客室出来的时候满面通红,听说被宁缄砚批得狗血淋头。公司里一大票人拍手称快。   这次事件得利的是祁安落,她以为是祁安落从中搞了鬼,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刀子的。   待到宁缄砚离开,李总马上就将祁安落叫去了办公室。意识到了宁缄砚的不简单。他焦头烂额的,千叮万嘱让祁安落后期不能再出任何问题。   中午吃过饭祁安落去茶水间冲咖啡,正好遇见甑岚也在。祁安落不卑不亢的叫了一句甑总。   甑岚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冷笑着道:“你得意什么?!我们走着瞧!”   她说完砰的一声将门摔上,怒气冲冲的离开。她才刚离开。小齐就推了门进来,往走廊里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道:“她今天肯定气惨了。宁总为我们大家出了一口气。”   她的语气里是难掩的心灾乐祸,祁安落揉了揉眉心。道:“未必,这几天大家都别想好过了。”   甑岚的行事作风就是她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祁安落那么一提醒小齐就有些悻悻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往门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安落,我觉得你最近得小心点儿。你还记得上次朱总老婆来公司的事吗?我觉得肯定是她干的。这次她丢了那么大的脸,肯定会想着法子的对付你。”   祁安落微微的一怔,她自然记得,那次如果不是宁缄砚帮忙。后果她完全不敢想象。   她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看了看时间。说了声谢谢回办公室了。以甑岚的性格,肯定不会那么善罢甘休。她最近必须得打起精神来,不能让她抓到一点儿可供她发作的小辫子。   下午下起了雨,天空阴沉沉的。祁安落刚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刚接起来电话那端的人就急急的道:“你是不是祁安落?”   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在哪儿,那边很吵。   祁安落应了句是,电话那端的人就继续道:“我是津南路派出所的警察,有人去接你了,你马上到恒宇大厦来。”   祁安落有些莫名其妙,刚想问怎么了。小齐就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祁总监,楼下有警察找你,说是让你赶紧下去。”   她的话音刚落,甑岚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祁安落一眼,道:“祁总监这是做什么事了?连警察都找上门了。”   祁安落完全没一点儿头绪,没理她的讥讽,匆匆的跟着小齐下了楼。 ☆、第五十五章:要投怀送抱也得换个地方是不是   两个警察等在大厅里,身上穿着雨衣。站的地方堆着积水。看见祁安落和小齐从电梯里出来,年长些的警察上前几步,道:“你就是祁安落吧,赶紧跟我们走。”   祁安落疑惑,看了那警察一眼,道:“就算跟你们走我也总得先知道是什么事吧?”   “祁嘉鸣是你弟弟吧?他现在在恒宇大厦的楼顶,要跳楼,你去劝一下。人命关天,赶紧走。”那警察说着就往外走。   急匆匆的不知道是什么事,祁安落的心里原本是坎坷的。听到是祁嘉鸣要跳楼反而松了口气,认认真真的道:“警察同志,您找错人了。他不会想见我。”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还真想笑,祁嘉鸣哪是想自杀的人,他惜命得很。   那警察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会知道他不想见你?他点名要见你我们才过来的。你好歹是他姐,你就不担心?”   祁安落看了看时间,淡淡的笑笑。道:“他是死是活都和没关系。我给不了他一套房子二十万,过去也没用。这雨大得很,两位也不用赶回去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准下来。”   她的语气淡漠,那年长的警察一噎,严厉的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跳?要是他跳了谁负责?”   祁安落冷冷的一笑,“他要跳他是自己找死,和谁也没半毛钱的关系!我不想去也犯法?”   她说着就往外走去,那年长的警察追了上去,放缓了声音道:“祁小姐,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你别赌气,先过去把他劝下来。”   祁安落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冷笑着道:“我不会去,您替我转告他,威胁我也没用。他要不是孬种就赶紧跳,别让那么多人陪着他受罪。”   她的语气冷漠得完全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两个警察面面相觑,打电话向上级报告去了。祁安落是打定主意的不去,趁着他们打电话时拦了的士上了车。   坐在车上,祁安落才发现自己的心里竟然很平静。她从来没想过,她厌恶祁嘉鸣竟然已经到了他生死都与她无关的地步。她不由得自嘲的笑笑,累积在一起的感情爆发出来果然是可怕的。连她自己都觉得不认识自己了。   上车没多大会儿钟湛就得知了警察找她的消息,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儿。祁安落完全不想回家,索性让司机调头,去和小宝钟湛吃饭。   宁缄砚下班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十点了,司机早在停车场等着了。见着他慌忙的下车替他拉开车门。   待到坐进车里,才恭恭敬敬的道:“宁先生,秦医生早些时候打电话来嘱咐过让您今天必须去一次。再晚都要去,他等您。”   宁缄砚揉眉心的手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过了会儿才说,“给他打个电话,过去吧。”   司机应了句是,打了电话才发动车子。   车子开了那么一段。前面的司机忽然道:“咦,那好像是祁小姐。”   宁缄砚一怔,朝着前方看去。祁安落和一个陌生的女子牵着一个小孩站在公交站台前,好像是在拦车。她的手上还拎了好些玩具。   宁缄砚有些恍惚,前面的司机又问道:“宁先生,要不要载他们一程?”   宁缄砚回过神来,闭上了眼睛,淡淡的道:“不用。”   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司机不敢再吭声。   车子很快驶过公交站台。宁缄砚并未再睁开眼睛,英俊的侧脸线条冷硬。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下来,声音低沉的叫了一声厚厚。   雨势太大,祁安落拦了好会儿才拦到一辆空车。送了钟湛和小宝上车,她又重新等了好会儿才等到车。   在雨中站了太久,浑身都湿透了。回到洗了一个热水澡身体才舒缓下来。手机是关机的,刚开了机,就有好几条来电提示。有两条是陌生号码,三条是顾西东的。   祁安落直接忽略掉那两个陌生的号码,拨了顾西东的电话。顾西东显然是在等她的电话,电话刚通就接了起来,有些着急的道:“去哪儿了?怎么手机也关机了?”   “和同事吃饭,刚到家。”祁安落简单的回答。   “那就好。”顾西东松了口气,顿了一下,道:“祁嘉鸣跳楼的事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安落给打断,道:“他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系,不用担心我。我还有心情和同事吃饭你觉得我会有事吗?”   “那就好。”顾西东微微笑笑,道:“他也没跳,雨太大天堂的路不好走自己下来了。”   他的语气中带了些调侃的问道。祁安落一点儿也不惊讶,倒了一杯水,问道:“你过去了?”   “嗯,以为你在那边……结果我还没到人就下来了。”顾西东解释道。   祁安落没吭声,过了会儿,才静静的道:“西哥,有时候我觉得我的血液里肯定是遗传了我妈懦弱的基因。”   顾西东一愣,随即道:“说的是什么话?”   祁安落自嘲的笑笑,道:“要不然,祁嘉鸣祁大山怎么会……”说到这儿,她没有说下去。   顾西东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字一句的道:“他们的厚颜无耻不是你的错。安落,你很坚强,你比你想象的坚强多了。”   祁安落耸耸肩。笑笑,道:“谢谢你的安慰。不早了,早点儿睡。”   顾西东嗯了一声,在祁安落之前挂了电话。   祁安落这一夜辗转反侧,开了一瓶红酒喝掉一半非但没有睡意,心里反而更是空荡荡的莫名的疼痛得厉害。一直折腾到快要天明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祁安落早上起床才发现头疼得厉害,她找了常吃的止痛的药吃下。刚洗漱完就接到了何宵打来的电话,让她直接去宁缄砚的公司。甑岚之前所做的所有前期工作都作废,从取景到模特都得重新定。   祁安落应了好,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匆忙的洗漱后匆匆的赶往宁缄砚的公司。下雨天堵车更是厉害,饶是她不停的催司机,到地儿仍是迟到了五分钟。   秘书将她引进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等着了,坐在上首正说着什么的宁缄砚抬腕看了看时间,淡淡的道:“祁小姐如果需要,下次会议你定时间,我们大家配合你。”   祁安落的脸涨得通红,连连的道歉后才匆匆找了个位置坐下。会议足足的开了两个小时,祁安落的头重得厉害,不得不一直喝咖啡提神。   待到中途休息的时候,一起来的同事小罗关切的问道:“祁总监,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祁安落的头晕得厉害,揉了揉眉心,摇摇头,道:“没事。”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冲杯咖啡。”   祁安落说了句谢谢。小罗笑笑,拿着杯子出去了。   祁安落原本想闭着眼睛养一下神的,谁知道小罗刚出去张萌就过来了。微笑着道:“祁总监,宁总让您去一下他的办公室。”   祁安落知道今天不在状态,听到这话赶紧的站了起来,道:“出什么问题了吗?”   张萌摇摇头,笑笑,道:“不知道,宁总没说。只让您赶紧过去。”   祁安落勉强的笑笑,道了谢,跟在张萌的身后往宁缄砚的办公室走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张萌就微笑着道:“宁总说让您直接进去就行。”   祁安落应了一声好,仍是敲了敲门,得到宁缄砚的允许才进了办公室,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宁总。   宁缄砚正在看文件,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去那边先坐一下。”   他指了指沙发的位置。祁安落的心里坎坷不已。见他在忙只得将心里的疑问压了下去,点点头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宁缄砚很快就过来,拿了一个体温计递给她。祁安落一愣,疑惑的看着他。   宁缄砚瞥了她一眼,道:“量一下体温。祁总监带病来工作,是想搏个工伤?”   “不不,宁总您误会了,我没事。”祁安落松了口气,赶紧的道。   宁缄砚没说话,看着她,手中的体温计也没收回。祁安落被他那眼神看得不自在极了,只得将体温计接过。   祁安落是打心底的觉得不自在,挤出了一个笑容,道:“那您要是没事我出去了。”   宁缄砚看了看时间,道:“就在这儿量。”他的语气虽是淡淡的,却不容置疑。   祁安落只得坐了下来,量起了温度。宁缄砚盯着她量上了,这才转身离开。祁安落的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只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原本以为宁缄砚是回去看文件的,谁知道没多大会儿他就端了一杯温水回来,放到了祁安落的面前,淡淡的道:“感冒了还喝咖啡,不想要命了?”   祁安落没说话,沉默了一下,真诚的看向了宁缄砚,道:“宁总,我知道您时间宝贵。今早迟到是我不对。您要是想惩罚我我绝无异议……”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缄砚给打断,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哦?你觉得我是在惩罚你?”   祁安落没吭声。宁缄砚没再理她,回办公桌前去了。祁安落暗暗的松了口气,谁知道没多大会儿他又回来了,直接在祁安落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睨了她一眼,道:“那么大的雨在路边等车,顾西东哪儿去了?”   祁安落今天的脑子本来就慢半拍。听到这话一愣,问道:“您看见我了?”   “你说呢?”宁缄砚说着抬腕看了看时间,伸出了手,道:“体温计给我?”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避讳。   祁安落赶紧的道:“不不,不麻烦您了,我自己来就行。”   “你会看?”宁缄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祁安落一噎,不知怎的就有些心虚,侧过身拿出了温度计给宁缄砚。然后道:“我没发烧,也没感冒。体温也量了。我可以走了吗?”   她简直是从头到脚都不自在到了极点。   宁缄砚没说话,看了体温计才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是没发烧,才三十九度。”   他说完这话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吩咐道:“请秦医生马上过来。”   祁安落一点儿也不相信自己是发烧了,咕哝着道:“您肯定是看错了。我只是有点儿头晕。”   宁缄砚又吩咐取消会议,这才回过身对祁安落道:“躺好,秦青马上就过来。”顿了一下。他才问道:“昨晚那小孩儿是谁?”   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祁安落的脑子里有些懵,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公司同事的孩子。”   宁缄砚没说话。   大概是烧糊涂了,祁安落想了想,问道:“宁总您有没有轻松自由,工资高的工作?”   宁缄砚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道:“你觉得什么工作轻松自由工资又高?”   祁安落一时回答不上来,宁缄砚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过了会儿淡淡的道:“兼职是吗?我去问问。”   祁安落道了谢。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今天的宁缄砚和那天晚上的宁缄砚完全就是两个人,祁安落沉默了一下,抬头悄悄的看了宁缄砚一眼,小心翼翼的道:“宁总,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宁缄砚头也没抬,简洁的道:“问。”   “您是不是精神分裂?”   宁缄砚听到这话抬起了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你可以那么认为。”顿了顿,他睨了祁安落一眼。道:“那我能不能问一下,祁小姐怎么突然就不客气了?”   “您是好人。”祁安落认认真真的道。   “哦?”宁缄砚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她。   祁安落咽了咽口水,有些困难的补充道:“但我觉得您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她这话指的是那两次的吻,宁缄砚看了她那么一会儿,才淡淡的道:“这就不劳祁小姐操心了。”   他说完这话,站起来往办公桌前走去。   祁安落之前对他的态度是客气疏离又戒备,宁缄砚知道她这次说这些话肯定是脑子烧糊涂了。走到中途顿了一下,淡淡的道:“比起之前你倒是长进了不少。”   祁安落有些茫然,还未反应过来。宁缄砚就出去抽烟去了。   祁安落用力的甩了甩头,头晕得实在厉害,她闭上了眼睛躺在沙发上。   秦青匆匆的过来才二十分钟后,看见在电梯口等他的宁缄砚他有些惊讶,问道:“那么急的打电话怎么了?”   “高烧三十九度。”宁缄砚简单的回答。   秦青抬腕看了看时间,道:“谁?”   宁缄砚没回答,直接带着他往办公室走去。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的祁安落,秦青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宁缄砚一眼,拎着药箱进了办公室。   祁安落烧得都糊涂了,只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就闭上了眼睛。秦青轻手轻脚的给她做了检查,输上液,收好药箱才问宁缄砚:“她怎么会在这儿?”   “和他们公司有合作。”宁缄砚轻描淡写的道。   秦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拎着药箱边往外走边道:“没什么大碍,让她去你那边,晚上我过去再观察一下。”   宁缄砚点点头,秦青说了句不用送了,关上门走了。   宁缄砚在外面抽了一支烟,回到办公室里静静的站在沙发前看着祁安落。大概是有些难受的。她的眉头紧紧的皱着。   宁缄砚伸出手,想去将那皱着的眉头抚平。到了半空中又停了下来,最终缓缓的收回了手。   脑海中闪过太多太多的画面,他静静的立着,不知道是该悲还是该喜。过了那么久,他才伸手轻轻的抚过祁安落的额头。   昨晚本就没睡着,祁安落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宁缄砚正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打着电话,窗外华灯初上。他的背影笼罩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祁安落有那么瞬间的恍惚,就那么静静的靠在沙发上。直到宁缄砚的手掌覆在了她的额头上她才回过神来。   宁缄砚的手掌只停了那么几秒就拿开,道:“烧已经退了,八点了。回去吧。”   祁安落有气无力的唔了一声,说了声谢谢。宁缄砚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然后道:“要谢就拿点儿诚意出来。”顿了一下边拿着外套边道:“去我那边。”   这句话太有歧义,祁安落茫然的啊了一声。   宁缄砚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想哪儿去了?不是要感谢我么,明天病好了给我做一个蛋糕。”   “这个……我不会做。”祁安落老老实实的回答。   宁缄砚挑挑眉,道:“不会做不可以学?你别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照你今天喝咖啡苦撑的这样儿,要是熬到下午,我估计得在医院住上半个月。祁小姐做人一向那么忘恩负义?”   祁安落一噎,只得硬着头皮的道:“那我试试看。”   祁安落原本是害怕有人看到的,好在出去的时候整层楼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她暗暗的松了口气。   宁缄砚今天很绅士,竟然还亲自替她拉开车门,祁安落简直是受宠若惊。宁缄砚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想起他曾说的她和他的一个故人很像的话,祁安落琢磨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宁总,您是不是把我当成谁了?”   宁缄砚开着车,侧头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道:“你觉得我能把你当成谁?”   他这话像是另有深意一般,祁安落一噎,闭上了嘴巴。   宁缄砚也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问道:“想吃什么?”   祁安落这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她也不饿。老老实实的道:“吃什么都行。”   宁缄砚挑眉看了她一眼。道:“不吃也行?”   “您觉得行就行。”   宁缄砚又挑了挑眉,慢条斯理的道:“祁总监不会是烧坏了脑子了吧?”   “原来宁总喝烧坏脑子的人也说得来话。”祁安落慢吞吞的回答。   宁缄砚又看了她一眼,嘴角带了一抹淡淡的笑。倒也没和她斗嘴,打电话订外卖去了。   祁安落想起他说的蛋糕,等着他挂了电话,才好奇的问道:“明天是宁总的生日吗?”   宁缄砚没回答,过了会让才漫不经心的道:“不是谁生日。送别人的。”   他说完这话不再说话,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刚发过烧,又一整天没吃东西。祁安落的身体有些虚。恹恹的也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养神。   路上下着雨堵得厉害,车子一直缓行着。祁安落闭着眼睛闭着眼睛的又迷迷蒙蒙的睡了过去。   宁缄砚拉开她的车门叫醒她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懵懵的,见已经到了。她赶紧的解开安全带下车。脚好像有些不协调,不知道绊到了哪儿,一只脚刚踏出车外就朝前扑去。   宁缄砚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祁安落本能的吊住了他的脖子。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儿,一张俊脸完美得无可挑剔。   祁安落有些恍惚起来,宁缄砚也任由她吊着。直到有车子进来才附在她耳边慢悠悠的道:“光天化日之下,要想投怀送抱也得换个地方是不是?”   祁安落的脸涨红,慌忙的收回了搂住他脖子的手。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说了句走吧,率先往电梯边走去。他这副样子倒显得祁安落有些做贼心虚了,祁安落竭力的也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   路上堵车堵得有点儿久了,上楼的时候宁缄砚订的外卖早到了。宁缄砚付了钱,开了门就让祁安落去洗手。   他的语气温柔熟稔,就跟已那么说了许多次一般。   祁安落恍恍惚惚的应了好。待到洗了手低头看到脚上的拖鞋时才发现宁缄砚家里竟然有了女式的拖鞋。祁安落有些诧异,她分明记得上两次来家里都没有任何女性用品的。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到客厅宁缄砚并不在。她刚想将外卖拿出来门铃就响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我现在给你打电话,就证明我还活得好好的   祁安落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见宁缄砚出来。只得往玄关处走去。打开门,看到门外的秦青祁安落一愣,随即客气的叫了一声秦医生。   秦青的手中拧着药箱,看见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点点头微笑着问道:“烧退了吗?”   “退了,谢谢您。”祁安落笑笑。   “不用那么客气。”秦青边说着边换了鞋,道:“老宁没在?”   他的话音刚落宁缄砚就从卧室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家居服,见着秦青就问道:“吃过东西了吗?”   “吃过了。”秦青回答,看到桌上还未打开的外卖,他看了看时间,道:“先吃东西,我借用一下书房打个电话。”   他对这儿显然是很熟悉的,说完不等宁缄砚说话就朝着书房走去。他的电话打得有点儿久,出来的时候宁缄砚和祁安落已经吃完东西了。   他拿出体温计让祁安落重新量体温,然后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宁缄砚说着话。中途有人给宁缄砚打了电话,他起身去了书房。   秦青示意祁安落将温度计给他,然后挺随意的问道:“祁小姐是本地人吧?”   祁安落点点头,“是的。”   秦青微微笑笑,道:“大学也是在本地念的?”   “没有,在邻市。”祁安落也笑笑,然后问道:“听您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秦青点点头,微笑着道:“我来这边三年了吧。”   祁安落哦了一声,一时没找到别的话题继续下去。秦青将温度计放下,道:“还有些低热,我给你开点儿药。最好明天再输一次液。”   祁安落道了谢。秦青将药给她,然后拎着药箱去了书房。   秦青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他和宁缄砚在书房里呆了半个多小时。祁安落等得有些发困,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   宁缄砚送走了秦青就拿了一套睡衣给祁安落,道:“去洗澡休息,阿姨家里有事这几天都不会来。明早的早餐可以由你来做,唔,吃了早餐我再和你去超市买做蛋糕需要的东西。”   他手中拿的同样是女式的睡衣,祁安落接过,琢磨了一下,道:“其实我可以回家做好明天给您送过来。”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宁缄砚简洁的道。他说完看了祁安落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放心,新的,上次别人开业去捧场人送的,没人穿过。”   说到这儿,他微微的顿了一下,依旧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道:“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做那种事得去酒店,祁小姐连这点儿也不知道?”   他的语气带了点儿调侃的味道,半真半假的让人分辨不清。祁安落有些不自在,却努力的让自己镇定着,去洗澡去了。   宁缄砚看着那纤细的背影,记忆有那么瞬间的恍惚。他揉了一下眉心,抽出了一支烟点了起来。   祁安落出来的时候宁缄砚仍在抽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过了那么一会儿才回过头来,淡淡的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他的语气低沉,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带着莫名的情绪。   祁安落一愣,有些茫然的道:“去哪儿?”   宁缄砚掸了掸手中的烟灰,忽然自嘲的笑笑,道:“没去哪儿。”   他说得没头没尾的,说完不待祁安落说话就又问道:“喝点儿什么?”他说着走到了冰箱前,拉开冰箱,拿出鲜奶倒进了杯子里。   宁缄砚不是第一次让人感觉怪怪的了,祁安落已经习惯。连连的摆手,道:“谢谢不用,我要喝什么会自己拿。”   宁缄砚没说话,将装了奶的杯子递给她。祁安落只得接过,说了声谢谢。   大概是白天睡得多了,洗了澡之后反而睡不着了。宁缄砚找了碟片,两人坐在沙发上看。   孤男寡女的大晚上的挺让人想入非非的,有了前两次的教训,祁安落挪得远远的。宁缄砚看了又想气又想笑。如果他真的要对她怎么样,就算躲到屋子好像也不安全吧?   早早的就有人给宁缄砚送了机票来,祁安落随便做了早餐便在网上找了食谱去超市采购。她的身体底子好,秦青原本说要再输一次液的,但早上起来她就活蹦乱跳精神倍儿好了。   祁安落从来没有做过蛋糕,在宁缄砚的指点下才勉强的做出了一个丑不溜秋的蛋糕来。宁缄砚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竟然真的包装了起来要带走。这东西哪是见得人的,祁安落原本要重新买一个让他带回去的。被宁缄砚一句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给噎了回去。   宁缄砚三点的机票,将祁安落送回了家,这才赶去机场。他到机场的时候陈旭早就在等着他了。他将该报告的事都报告了之后低声的道:“宁先生,关于祁小姐失忆的事我调查过了,她身边的人,没有人知道她失去过一段记忆。包括她的弟弟祁嘉鸣。”   宁缄砚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淡淡的看向了陈旭,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私自做主了?”   陈旭一愣,道:“秦医生让调查的。”   宁缄砚勾了勾嘴角,脸上的笑容没有半点儿温度,轻描淡写的道:“你得搞清楚,你跟的人是谁。我从来不知道,我的事情秦医生能做主。”   他向来都是深藏不漏的,陈旭很清楚,他越是生气越是轻描淡写。他只得硬着头皮的道:“宁先生,调查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宁缄砚没有说话,过那么一会儿才淡淡的道:“下不为例。”   陈旭应了一句是,迟疑了一下,道:“调查的时候,碰到了顾总的人。”   宁缄砚翻文件的手顿了一下,陈旭见他没有阻止。顿了一下继续道:“祁小姐的父亲偷偷卖了房子,那房子对祁小姐好像挺重要的,是祁小姐的母亲留下的。顾总的人怀疑自房子是假卖的……还有宁总,祁小姐失忆的事,我觉得应该和顾西东有关。”   陈旭原本以为宁缄砚会说什么的,但直到上飞机,他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晚上祁安落要睡时顾西东打来了电话,他好像有些疲惫,电话刚接起来他就道:“房子的事情查了,购房的手续是齐全的。应该是真卖了。我原本打算买回来的,但那人一口咬定不卖,说是养老的。买回来估计有点儿难度。”   祁安落揉了揉眉心,道:“不管了,祁大山总会出现。等他出现了是什么事就清楚了。他自己做的事自己善后,到时候他总要给我一个交代。”   祁安落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她那么说不过是不想再麻烦顾西东,也算是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   顾西东唔了一声,道:“那你早点儿睡吧,我还有点儿事。”   祁安落应了句好,挂了电话重重的倒在了床上。她不愿意去想那些破事儿,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命令自己睡觉。   祁安落第二天起得很早,刚出门就遇到了送孩子上学的王姐。王姐没有再问起祁嘉鸣的事儿,说起了附近商场周末会打折的事。问祁安落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心情愉悦的说起了去年打折节约一大笔的事儿。   祁安落被说得心痒痒的,让王姐去的时候叫上她一起。王姐笑着应了好,又说起了买打折商品的心得来。   祁安落一路边听着边逗王姐的女儿。刚走出小区,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突然钻了出来,一下子冲到了他们面前。   王姐的女儿被吓得大声嚎啕了起来,祁安落刚要叫保安,那蓬头垢面的人一下子就在祁安落的面前跪了下来。   祁安落惊魂未定,后退了一大步才看清那蓬头垢面的人竟然是祁嘉鸣。她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还未开口说话,祁嘉鸣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姐,对不起。我是猪油蒙了心。”   他不知道几天没洗过澡没洗过头了,头发衣服都已经看不清楚颜色了。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味。   祁安落被他突然那么钻出来吓了一大跳,气得直咬牙,道:“你又想干什么?”   祁嘉鸣的眼眶通红,往自己的脸上煽了一耳光,痛哭流涕的道:“我不是人,无所事事不上进还想着占你的便宜,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过世的妈。”   祁安落不知道他又是想唱哪一出。这时候正是上班的时候,小区里有人进进出出的。她可不想被人当成猴戏看,面无表情的道:“你谁也没有对不起。”   她完全不想搭理祁嘉鸣,边说着边要绕开他走自己的。刚走了两步祁嘉鸣就抱住了她的腿,哭着道:“姐,你就原谅我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看在妈妈的面上你就原谅我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   他一手抱住祁安落的腿,一手又开始打自己的耳光。   祁安落又气又急,咬牙道:“你给我放开!”   祁嘉鸣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鼻涕和眼泪,随手就那么擦在裤子上,道:“我不放,姐你要是不原谅我就不放。”   祁安落气得不行,使劲儿的想要甩开他,他却抱得紧紧的。祁安落气得笑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他,道:“你到底又想干什么?你要是再不放手我报警了!”   祁嘉鸣松出了一只手,又往自己的脸上甩了两巴掌。道:“姐,我真是错了。我不是威胁你,也不是想要什么。我混蛋不是人,我只求你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人,绝对不辜负妈妈对我的期望。”   他眼巴巴的看着祁安落,说完这话又道:“我给你磕头好不好?姐我真是知道错了,我只想我们以后就像小时候那么相处,我绝对不会再做出像之前那么混账的事情!真的,我保证绝对不会了。我这就去好好找个班上,把妈妈留下的房子赎回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祁安落虽是气得不行,只得咬着牙道:“你先起来!”   他不要脸她还要!   祁嘉鸣又擦了一把鼻涕,松开了祁安落的腿,一脸坚决的道:“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我就在这儿跪到你原谅为为止。”   祁安落气得不行,怕再被他抱住,有些狼狈的后退了一大步,冷笑着道:“你脑子有病!”   她说完管也懒得再管,匆匆的穿过人群走了。祁嘉鸣这次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竟然并未追她,就在原地笔直的跪着。   祁安落一走围观的人群也散开了,走了那么远回过头,见祁嘉鸣仍是跪着,她气得直咬牙,她回也没回去,上车走了。   他要是想跪就让他跪好了,看他能跪多久!   被祁嘉鸣这么一闹,祁安落这一早上的好心情算是毁了。到公司胸口的气依旧堵着。连喝了好几杯水才缓了下去。   早上依旧是例会,李总没到,是由甑岚主持的。和往常一样说了工作,临到要散会时,她突然道:“李总虽然没在,但为了公司的形象我再说一件事。”   说到这儿,她看了祁安落一眼,然后淡淡的笑着道:“前几天祁总监家人亲戚找过来的事大家都应该知道吧?虽然公司并不是不近人情,但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麻烦大家私下处理好,就别带在公司来了。自己家里的事情都是乱七八糟的,客户怎么相信我们有处理好工作的能力?”   她的语气严厉,明显是在给祁安落难堪,说完像是要等祁安落回答似的,直直的看着她。在那么多双眼睛下,祁安落只得站了起来,道:“抱歉甑总,以后不会了。”   “不会了最好。这种事情已经影响到了公司形象。祁总监写一份检查交给我。没异议吧?”她冲着祁安落扬了扬下巴,一副示威的样儿。   “没有。”祁安落过了那么会儿才忍气吞声的回答。   甑岚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那今天就这样吧,散会。”   她说着率先出了会议室,会议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祁安落才开始收拾东西。何宵凑了过来,道:“早就跟你说过要小心了,她要是在一天,你就得小心一天。”   祁安落连挤出个笑脸也挤不出来,咬着唇没说话。李总明显的是偏向甑岚那边的。她现在在公司的地位被动到她完全不想来。   还没走的小齐往会议室外看了看,确定人都走了,这才愤愤不平的道:“我就好奇,她有什么资格代替李总发号施令?”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资格?”何宵意味深长的往甑岚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齐啊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什么意思?她有后台?”   何宵摇摇头,道:“咱们这位甑总可谨慎了,完全没有露出半点儿狐狸尾巴。但动动脑子想想,你们就没觉得她太过嚣张了?这个年代的职场,要是没有几分真本事谁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她这样子当然是后台硬呗。硬到可以不将公司里的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说到这儿,何宵同情的看了祁安落一眼,道:“以她那心眼,你现在的日子不好过。以后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自己早做好打算,要么就把她弄出公司去,要么你就走人。”   何宵说完和小齐一起出去了。祁安落坐着没动,她知道她的处境完全和何宵说的一样糟糕,想起辞职李总不批的事儿她不由得烦躁了起来。   弄走甑岚?论起心计,她不会是她的对手,也没有她那么做得出。祁安落伸手揉了一下眉心。将杯中的咖啡喝完,这才出了会议室。   祁安落忙了一早上,中午正准备去吃饭电话就响了起来。是王姐打来的。她接起来叫了一声王姐,王姐就道:“小祁啊,早上你和你弟弟的事情没处理好吗?”   怕女儿被祁嘉鸣那蓬头垢面的样子吓到,祁嘉鸣一跪下她就带着女儿走了。所以并不知道后面的事儿。   祁安落压根就没时间想这事,听到王姐的话愣了一下,道:“他不会还在跪着吧?”   王姐有些无奈的道:“嗯。要不跪着我就不打电话问你了。我送孩子上学回来他就在跪着,我以为他跪不了多久的,谁知道我刚出去拿快递他还跪在小区门口。小区的保安劝他他也不起来。”   祁安落一个头两个大,她完全没想到祁嘉鸣会那么有毅力,看了看时间,道:“他爱跪就让他跪吧,没人强迫他。”   “话虽是那么说,但他那么跪着别人会议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怎么他了。”   祁安落没心思想这些闲事,道:“嘴长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我也管不着。”她知道王姐也是好心提醒,抓了抓头发,道:“我给他女朋友打电话让她劝劝,要不起来我也没法。”   王姐说了句行,也没多说就挂了电话。   祁安落翻了一遍通讯录才将周心蕊的电话翻了出来,边下楼边拨了过去。电话过了那么会儿才接了起来,周心蕊依旧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叫了一声姐。   祁安落并没有和她寒暄,直接的道:“祁嘉鸣跪在小区门口你知道吗?”   周心蕊迟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道:“他昨晚就说了,要是你不原谅他他就不起来。我……”   她的话还说完就被祁安落打断,“他是求我原谅么?他那么跪着是存心想让我难堪!我丢不起这脸,你替我问问他,他要怎样才肯起来?”   周心蕊一时没说话,沉默了一下,才道:“我给他打电话,把你的话转达给他。姐,嘉鸣是真的知道错了,他昨天就在妈妈的墓前跪了一天,喝了一天的酒。”   祁安落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祁安落才刚到楼下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以为是周心蕊打来的,接起来就道:“起来了吗?”   电话那边的人没说话,过了那么会儿才慢悠悠的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十五分,难道你还没起来?”   竟然是宁缄砚的声音。祁安落看了看手机,拍了头一下,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是……”   她一时没想出合适的词来。宁缄砚也没追究。问道:“在上班?”   不知道是他在的地方的缘故还是开了扬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旷。祁安落不知道他怎么会打电话来,老老实实的道:“是,现在准备去吃饭。”   宁缄砚呵了一声,道:“还打算再饿出一次工伤来?”   祁安落没回答,硬着头皮的问道:“您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吗?”   宁缄砚挑了挑眉,道:“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祁安落一噎,道:“能。”   宁缄砚那边突然传出了砰的一声声响,然后是一阵混乱的声音。祁安落原本是想挂了电话的。最终还是忍不住的问道:“您没事吧?”   宁缄砚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了过来,道:“没事。”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似的。大概是将扬声关了的,没再听见杂乱的声音,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清晰了许多。   微微的顿了一下,他接着道:“蛋糕虽然丑,但还挺好吃的。需不需要我留一块带回来给你尝尝?”   他打电话过来难道就是特意的说这事?祁安落有些莫名其妙的,赶紧的道:“不,不用。”   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道:“对你自己的手艺那么没信心?我吃过才给你打电话,就证明我现在活得好好的。”   祁安落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默默的道:“宁总您真幽默。”   “这宁总听起来挺刺耳的。”宁缄砚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顿了一下,道:“直接叫我名字吧。我明晚回来,约了秦青,要是有时间一起吃饭?唔,还有,上次你不是问我有没有轻松时间自由工资又高的工作吗?我想了想。倒还真有一份,到时候回来面谈。”   他难得的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好像有人在叫他,说完不待祁安落说话就直接的挂断了电话。 ☆、第五十七章:谁能冤枉了你   祁安落怔了会儿,默默的垂下了头。叫名字?她可不敢。宁缄砚,这名字还真是咬口得很。   吃完午餐,直至上楼周心蕊都没有再打电话来。祁安落也懒得管。不知道周心蕊说了些什么,下班回去时祁嘉鸣已经离开了。她更是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祁安落第二天下班得有些晚,刚准备要走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宁缄砚打来的。她接起来喂了一声,就听宁缄砚问道:“在哪儿?”   “还在公司?您要是定了地方就把地址发给我,我直接过去。”祁安落边说着边看了看时间。   “下来,我在楼下。”宁缄砚的语气懒懒散散的。   祁安落有些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宁缄砚又慢条斯理的补充道:“别想多了,顺路过来的。”   祁安落切了一声,本是想说你怎么知道我想多了的。想到对方是宁缄砚,只得将话咽了回去,她哪敢让宁缄砚多等,麻溜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祁总监,您要走了吗?”新来的同事殷雨拿着一份文件站在不远处,语气里有些失望。   祁安落点点头,视线落在她手中的文件上,知道她是有事,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殷雨不自在的点点头,道:“昨天甑总交给我一个小广告,让我明天交。这是我第一次做,完全没有一点儿头绪。”   她现在还没有过试用期,以甑岚的性格。要是明天交不出来,这份工作八成就没了。殷雨眼巴巴的看着祁安落,显然是希望她能帮忙看看。   祁安落唔了一声,笑笑,道:“我帮你看看吧,但你得自己做。”   殷雨欣喜的点头,赶紧的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她。是食品的广告,交到新人手中的广告,都只是想考验一下能力。一般都是不予采用的。殷雨写得乱糟糟的,完全没有一点儿头绪。   祁安落稍稍的想了想,道:“你可以从味道入手。就像你去买吃的东西,肯定最关心的除开卫生之外就是好不好吃了对吧?”   殷雨缺的不过就是一个大致的方向,听到这话幡然醒悟般的拍了拍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祁总监。耽误你下班了,您赶紧走吧。”   她纠结着的眉头散开,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来,应该是有大致思路了。祁安落笑着说没事点点头下了楼。   宁缄砚并不张扬,车子停在并不显眼的地方。祁安落差点儿没能找到,还是他先看见她,给她打了电话她才找到。   祁安落小跑着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就赶紧的道:“不好意思,临走时有点儿事情耽搁了。”   宁缄砚唔了一声,道:“没事。”他发动了车子。驶到主道上才侧头看了祁安落一眼,道:“想吃什么?”   他穿着衬衫西裤,和上班时的清冷不一样,有些懒洋洋的。   “吃什么都行。”祁安落老老实实的回答。   宁缄砚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从一旁拿出了一个纸袋递给祁安落,道:“里面有吃的,先吃点儿垫垫。”   祁安落没客气。接过说了声谢谢。纸袋里是一杯热奶茶和一盒巧克力,祁安落看了一眼,就道:“宁总,您故意的吧?”   宁缄砚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道:“怎么?”   祁安落将奶茶拿了出来,巧克力和袋子放回了边儿上,简洁的道:“我不喜欢吃巧克力。”   “是吗?”宁缄砚往袋子里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道:“这牌子的巧克力许多女孩子都喜欢。”   祁安落点点头,道:“是挺受欢迎的,我以前也常吃。后来突然就不喜欢吃了。”   宁缄砚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道:“不喜欢就扔了吧。”   他的语气淡淡的,眼眸直视着前方。阴影里的侧脸看不清楚表情。祁安落并没有发觉他情绪的变化,边啜着奶茶边道:“扔了多可惜,我拿去送同事。”   “随你。”宁缄砚简单的回答,从烟盒里抽出看了一支烟夹在指间,漫不经心的道:“介意我抽支烟吗?”   “您抽。”祁安落将车窗摇了下来,看了看前方的红灯,道:“秦医生下班了吗?”   宁缄砚吐出烟雾,睨了她一眼,懒洋洋的道:“你是不是该先问问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回来的啊。”祁安落想也不想的就说道。   宁缄砚一噎,有些意兴阑珊的。到了地儿,他还未给秦青打电话,秦青就先打了过来。说是来不了了,有一个紧急手术。   宁缄砚将菜单递给祁安落点菜,自己则是倒了一杯茶推到祁安落的面前。等祁安落点完,他也不看,直接递给了侍应生。一手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看了祁安落一眼,问道:“兼职给谁找的?”   “就您那天看到带小孩子的那位。”祁安落回答道,微微的顿一下,她继续道:“那小孩子是自闭症。她老公没办法接受和她离了婚,就连抚养费也不给她。”   宁缄砚没说话,静静的看着祁安落了。过了那么会儿,才道:“家里的阿姨有事儿,不想做了。如果她愿意做就让她给我打电话。时间她自己安排,每个星期打扫三次,偶尔需要做饭另算。”微微的顿了一下,宁缄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接着道:“如果孩子没人带她也可以带过去。薪资让她自己和我谈,不会低。”   “谢谢谢谢。”祁安落连连的道谢,说着就拿出了手机,道:“那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和你谈行吗?”   宁缄砚的眉头挑了挑,懒洋洋的道:“随你。”   祁安落立即就站了起来,边打着电话边往外边走去。钟湛过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那边吵吵闹闹乱哄哄的。   祁安落知道她是在上班,没绕弯子,直接就道:“你现在能请假吗?”   钟湛愣了一下,道:“你等等,这边太吵,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她说着小跑着出去了。到了安静的地儿,她才问道:“怎么了?”   祁安落将宁缄砚的话告诉了她,听说能带小宝一起,钟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应了下来。她现在在餐馆上班,是将小宝托付给隔壁家的老奶奶的。每天回去才会将睡着的小宝抱回家里。母子俩每天交流的时间就只有早上。她当然是希望能多争取一点儿时间和小宝相处的。   现在是餐馆最忙的时候。钟湛让祁安落拖两个小时,她忙完就马上赶过去。祁安落应了好,琢磨着吃过饭去哪儿消磨时间。   回到包间的时候菜已经上来了,宁缄砚不知道是没胃口还是怎么的,吃得很少。倒是喝了半碗鸡汤。   祁安落磨磨蹭蹭的半天也不过才四十分钟,最后实在磨蹭不下去了,她才放下了筷子,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宁总有时间吗?最近的新片子挺多的。”   宁缄砚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道:“叫宁总,你觉得一起看电影合适吗?”   祁安落一噎,宁缄砚已站了起来,道:“走吧,看什么?我让人订票。”   “不用不用,直接去买就行。”祁安落悄悄的吐了吐舌头,赶紧的道。   附近就有电影院,到了地儿。祁安落主动的去排队买票。等到买好票,宁缄砚的手中已经拎了一袋零食。   宁缄砚哪像是会去买零食的人,祁安落受宠若惊,接过连连的道谢。宁缄砚倒没有说什么,将手机关了机。   为了照顾宁缄砚,祁安落挑的是一部动作片。热映的片子,看的人挺多的。坐下后宁缄砚很绅士的拿了零食。祁安落压低了声音说了句谢谢,宁缄砚勾了勾嘴角,拧开可乐递给她。   这些小细节明明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他却做得很自然。奇怪的是她竟然不反感。   她已经二十八了,也不是没相过亲。祁安落接过可乐喝了一口,然后将手中的薯片递给宁缄砚。宁缄砚看了她一眼,拣了一块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他应该是不吃这种东西的,没有再伸手拿第二块。   电影明明是动作片,却插了一个很悲伤的爱情故事。女主男主相爱相杀,博得一堆眼泪。   祁安落也没能免俗。看着看着的眼泪就滚出了眼眶。宁缄砚坐在她旁边,默契的抽出纸巾递给她。   电影看完,祁安落哭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其他人走了她仍在手忙脚乱的擦鼻涕眼泪。她多少有些狼狈,瓮声瓮气的道歉,“不好意思。”   宁缄砚没说话,在她闷着头往外走时握住了她的手腕,伸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净,这才道:“走吧。”   出电影院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走光了。钟湛没来。祁安落的心里暗暗的着急,只得硬着头皮的道:“宁总喝咖啡吗?”   宁缄砚一手抄在裤袋里,似笑非笑的看着祁安落,道:“祁小姐觉得晚上喝咖啡是个好提议?”   祁安落尴尬了起来,宁缄砚看了看时间,扫了她一眼,道:“问问你朋友在哪儿,过去等他。”   原来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宁缄砚都知道,祁安落的脸红了红,拿出手机正要给钟湛打电话,钟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赶紧的接了起来。   钟湛已经到了他们之前吃饭的地方,她赶得很急,祁安落和宁缄砚过去的时候她正擦着额头上的细汗。   她是认识宁缄砚的,看见他有些惊讶,随即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句宁总。   宁缄砚淡淡的嗯了一声。简单的说了一下薪资,就递了一张名片给钟湛,道:“明天打这个电话,他会告诉你我的习惯及要求。”   他开出的薪资几乎能和钟湛的工资持平,她感激的道了谢。将名片小心翼翼的放好。   宁缄砚一去开车钟湛就握住了祁安落的手,红着眼眶道:“安落谢谢你,你就是我和小宝的幸运星。”   “那等你发了工资得请我吃饭。”祁安落眨了眨眼。   “没问题。”钟湛爽快的回答。她往宁缄砚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悄悄儿的问道:“你和宁总……”   “合作关系。”钟湛的话还没说出来祁安落就截断。然后脸也不红一下的道:“宁总家里的钟点工有事不做了,他不是刚来这儿吗?就请了我帮忙。我想着他这边时间自由又能带着小宝就给你打电话了。”   钟湛并没有怀疑什么,认认真真的道:“宁总人挺好的,虽然有点儿高冷,感觉不怎么好说话。”她说到这儿笑了笑,道:“不过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   祁安落点点头,看了看对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蛋糕店,对钟湛道:“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钟湛还没来得及过来,她就匆匆的过了马路。待到祁安落拧着个小蛋糕回来的时候宁缄砚的车已经开出来了。她说了句抱歉,上了车就将蛋糕递给钟湛,微笑着道:“这是给小宝的。”   “哪能让你又破费。”钟湛有些不自在。   祁安落故意的板起脸来,道:“我是送给小宝的。”   钟湛还想说什么,看了看前面的宁缄砚,最终只是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宁缄砚将祁安落送回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祁安落道了谢,刚要下车,宁缄砚就似笑非笑的道:“刚才不是说请我喝咖啡吗?现在就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他的语气带了些调侃的味道,祁安落的脸红了红,故作镇定的道:“您那时候不是说不喝吗?”   “那时候不想喝现在就不能喝了?”宁缄砚挑了挑眉,带了些玩味的道:“祁小姐可没说过期作废。”   祁安落打开车门下了车,道:“您要喝红茶还是绿茶?我不喝茶,家里没茶叶。我去对面给您买。”   宁缄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原来这就是祁小姐的待客之道。”他说着看了看时间,道:“大晚上的我怎么能让祁小姐去买饮料,先欠着。进去吧。”   “麻烦您了。”祁安落客气的道了谢,这才往小区里走去。走了那远回过头,宁缄砚的车依旧停在原地。   祁安落上了楼刚开了门,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竟然是宁缄砚打来的。祁安落以为有什么事,先接起了电话。   “到了吗?”宁缄砚的声音低沉。   祁安落一愣,随即道:“刚开门。”   宁缄砚嗯了一声,说了一句早点睡,不待祁安落再说话就挂了电话。   祁安落在门口站了会儿,才将包丢在一旁,换了鞋去洗漱。   宁缄砚公司的广告开始拍摄,请的是当红模特,档期难调。祁安落开始忙了起来。每天早早的出门,直到深夜才能回家。   脚不沾地的忙了好几天。这天拍摄还没完成何宵就打来了电话,说是李总让祁安落回公司一趟。   祁安落只得将工作交给了助理,然后打了车匆匆的回了公司。刚回办公室放了包,甑岚就拿了一份文件进了她的办公室,直接砸在了祁安落的办公桌上,盛气凌人的道:“祁总监,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祁安落对她的这种态度已经习惯,拿起了文件翻了翻没看出任何问题,抬起头看向了甑岚,道:“我不太明白甑总的意思。”   甑岚冷笑了一声,道:“这份策划案是客户打回来的,和五年前另一家公司的广告换汤不换药,涉嫌抄袭!我费了很大劲才将事情压了下来没让对方到处宣传毁坏公司名声。祁总监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祁安落笑了笑,翻开那文件递到甑岚的面前,淡淡的道:“甑总是不是找错人了?”   甑岚的嘴角勾了勾,道:“祁总监装得可真是像呐。这份策划不是你指点殷雨做的吗?怎么?做了不敢承认?”   提到殷雨的名字,祁安落这才想起那天晚上她拿着资料来找她的事。祁安落沉吟了一下,道:“她是来找过我,不过我并没有帮她做。”   甑岚冷笑了起来,环抱着双臂盯着祁安落,道:“殷雨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当初交给我的时候就说了是你指点她完成的,我才放心的交到了客户那儿。祁总监要不要叫她来对对质?”   祁安落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甑岚能那么说,想必殷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就算是对质殷雨肯定也不会承认。   涉嫌抄袭这事可大可小,不过以甑岚的性格,不闹大她当然不会甘心。这事一旦闹大了,她在这一行就别想混了。   别说是在这一行别想混了,以后就算是转行,也永远背上一个抄袭者的名声。   祁安落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和甑总共事那么多年,甑总觉得我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吗?”   甑岚笑了一声,淡淡的道:“那可不一定。祁总监风光惯了。突然江郎才尽,想维持自己的风光借鉴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她的脸上带着讥诮,祁安落没说话,拿起文件直接往殷雨的位置走去。殷雨正端起水杯喝水,看见祁安落站了起来,有些不自在的叫道:“祁总监。”   祁安落嗯了一声,将手中的文件递到她面前,直视着她问道:“这明明是你做的。为什么要说是我做的?”   殷雨一怔,道:“这是您指点我做的。”   祁安落呵了一声,冷笑着道:“我什么时候指点你做的?你那天晚上找我,我总共才和你说几句话?什么时候指点的你?”   殷雨低下了头,道:“就那天晚上,我几天都没一点儿头绪,您不指点我我也不知道该那么做。”   还真是早算计好的啊,祁安落一口气堵在胸口。旁边的同事纷纷的围了过来。小罗凑到了祁安落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祁总监,你问她你是在哪儿指点她做的。”   祁安落一愣,忽然想起办公室里是有监控的。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份策划你是在哪儿做的?”   “就在这儿。”殷雨低低的回答。   祁安落说了句好,转身正要往监控室走去,甑岚就走了过来,冷笑着道:“祁总监问清楚了吧?做了就别不承认。这是几年前的广告了,她一个刚刚进公司人能翻得出来吗?”   祁安落淡淡的笑了笑,道:“那可不一定。”她说着抬头看向了甑岚,道:“甑总,我能看一下监控吧?”   甑岚看了看那摄像头,笑了笑,道:“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当然能。祁总监请自便。只是欺负一个新人没意思,祁总监别动什么手脚才好。”说完这话,她看了看四周围观的同事,接着道:“为了公平起见,我和祁总监一起去监控室。”   祁安落还没说话,甑岚就冲着殷雨道:“你也是当事人,一起来吧。”她说着往电梯边走去。   她竟然那么爽快,祁安落看了那摄像头一眼,跟在了甑岚的身后。进了电梯,甑岚就扫了祁安落一眼,似笑非笑的道:“祁总监也算是公司的元老了,就算是一时鬼迷心窍犯了错也没什么,这事我已经压下了。出面向对方道个歉就行了。”   祁安落摁下了电梯层数,冷冷的一笑,道:“多谢甑总想得那么周到,不过我没做我凭什么承认?随便为人背黑锅这种事情我可不干。”   她说着看了站在一旁的殷雨一眼。殷雨咬紧了嘴唇,眼睛红红的,一副眼泪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楚楚可怜的样儿。怯生生的道:“祁总监,您怎么能那么说。那天晚上要不是您指点我,我也不会连检查也没检查过就交到甑总哪儿。”   听到这话,祁安落差点儿气得一口血吐出来,此刻她只想给自己两巴掌,惹上这种事,怪也只能怪她自己。谁叫她爱管闲事?   她冷笑了一声,正要讥讽几句,甑岚就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祁总监那么激动干什么?有必要做这种口舌之争吗?不是有监控么?谁能冤枉了你?” ☆、第五十八章:脑子是干什么的   祁安落明明知道此刻自己该冷静的,可她却忍不住的烦躁疲倦。和甑岚之间明里暗里的争斗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已厌倦反感到了极点。   祁安落在此刻也恨极了自己的被动,但凡她强势一点儿,狠得下手,甑岚就算是想要动她,恐怕也不敢轻易动手。更别说那么随随便便的使绊子了。   她竭力的让自己不烦躁镇定着,她能想到的事甑岚不可能想不到,也就是说,监控绝对不可能存在。小罗提醒时她就已经想到,但如果她什么措施也不采取,只会更被认为是做贼心虚。   电梯停了下来,祁安落率先走出了电梯。监控室的保安看到她们挺惊讶的,当祁安落提出看监控时,那保安解释道:“办公室的监控坏一个星期了,以前维修的那家公司忙,说是这个星期再过来看。”   还真是那么巧。祁安落很平静,看了甑岚一眼,问道:“这事是甑总管,甑总应该早知道了吧?”   甑岚拨着手腕上的手表,冷笑了一声,道:“祁总监什么意思?这事虽是归我管,但我每天那么多事,这种事我怎么记得?”顿了一下,她勾起了嘴角,讥讽道:“这下证据也没了,祁总监应该感到高兴不是吗?”   祁安落淡淡的笑了笑。直视着甑岚,道:“我和甑总的过节不少,甑总说这话是不是有明目张胆偏袒的嫌疑?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随甑总处置好。”   她说着看也不再看甑岚和殷雨一眼,径直下了楼。刚出电梯,钟湛就迎了上来,急急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监控查到了吗?”   她刚才出去了,回来才听到办公室的同事在议论。   祁安落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没有。监控在一个星期前就坏掉了。”   “那现在怎么办?”钟湛知道这事的严重性,看起来比祁安落还急些。   祁安落已经冷静了下来,摇摇头,道:“不知道,殷雨已经被收买了。不过没有确切的证据这黑锅我不会背,也不会接受公司的任何处罚。”   听到这话钟湛松了口气,道:“那天你下班的时候办公室里还有没有别的人在?”   祁安落苦笑了一声,道:“我当时急着走,根本没注意。”她伸手揉了一下眉心。道:“就算有,估计也没有人会愿意淌这趟浑水。”   她说得一点儿也不错,谁会冒着得罪甑岚的风险来帮她?顿了一下,祁安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低低的道:“这事的突破口只有殷雨,我待会儿去查查她住哪儿。下班后找她谈谈。只要她还稍微有点儿良心……”   说到这儿她没有再说下去,她既然能被甑岚收买,这种可能性就太小了。   钟湛也看出离开她的犹豫,道:“不管怎样都要试试,你别去查了。甑总肯定盯着你的,我一会儿去找人事部的同事问问。”   “不不,你别牵扯进来了。不然她以后肯定得针对你。”祁安落摇摇头,钟湛的处境原本就够艰难了。她当然不会让这事牵连到她。   钟湛冲着她调皮的眨眨眼,道:“放心好了,我自己有办法。”   她的一双眼眸灵动,自信满满的带着狡黠。说着不等祁安落说什么就小跑着走了。   祁安落哪见过这样的钟湛,她忍不住的牵了牵嘴角,有些失神的想,没有孩子之前的钟湛是什么样的?   祁安落去了一趟洗手间。刚出来何宵就叫住了她,说是李总让她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祁安落点头应好,直接往李总的办公室走去。李总的办公室门是打开的,他正在喝茶。祁安落敲了敲门,叫了一声李总。   李总抬起头,见是祁安落,放下了茶杯,道:“进来。喝什么?”   祁安落连连的说不用,客客气气的道:“何宵说您找我。”   李总点点头,道:“先坐下。”顿了一下,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道:“小祁啊,你在公司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是相信你的。但这事要是不处理,以后大家要是纷纷效仿怎么办?对公司的影响之大,我想你也清楚。”   这段时间李总的作风祁安落看得清清楚楚的,祁安落完全不指望他能帮她。当即就道:“李总,我不会接受公司的任何处罚。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背这个黑锅……”   “小祁稍安勿躁,我这话还没说完。”大概是觉得祁安落有些激动了,李总制止她再说下去,“事情现在没有弄清楚,我当然不会让你背黑锅。这事的影响太大,不处理不行。你和殷雨都是当事人,为了公平起见,你们俩暂时先停职。但我这停职不是让你什么事都不干,你跟好宁总公司的广告,暂时不用来公司。我会让人调查清楚,还你清白。”   他这话说得虽是挺好听的,但事实上就是在和稀泥。因为宁缄砚公司的广告还在拍,他现在就算是有了打算也得先顾忌着。   祁安落自然是知道这点儿的,她没有再做任何的辩解,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希望您能够尽快调查清楚。”   李总点点头,和蔼的道:“出去吧。好好跟好宁总公司的广告。别再出什么问题。”   祁安落应了一句是,关上门退出了办公室。她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李总的态度,如果不待见她,完全可以让她辞职。可她提出辞职时,他却又不同意。   如果不出所料,这事一定会拖到广告拍摄完才会有处理结果。到时候他没了顾忌。祁安落的思绪停了一下,开除她她也不怕,但她绝对会背着这黑锅被开除。   祁安落回到办公室,小罗和几个同事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见她收拾东西,小罗以为她是离职,气愤的道:“事情都没查清楚,李总怎么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让你走?”   祁安落并不愿意再谈这事,笑笑,道:“没有,李总是让我全心全意的去跟拍广告。”   这和让她走有什么区别?卸磨杀驴,不过是时间关系。大家心里都明白。   出了公司,祁安落伸手揉了揉眉心,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边往公交车站走边想着事儿。   以甑岚的性格,这次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罢休。找殷雨谈,成功的几率太小太小。几乎是完全不可能。   这件事要解决,还的从甑岚入手。她既然那么关心她,她当然也得好好的关心关心她了。   祁安落刚走到公交车站,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钟湛打来的。祁安落接了起来,就听钟湛道:“安落,找殷雨恐怕没用。我刚去打听了一下,殷雨就是甑总介绍进来的。”   果然是早有预谋。祁安落的嘴角勾了勾,道:“甑总还真是看重我。既然没用我就不去找她了。”   “我听小罗他们议论……说甑总手上戴的那块表挺值钱的。她一年的工资也只能买得起一块表吧?”钟湛吞吞吐吐的道。   祁安落失笑,随即认认真真的道:“应该是,我正打算去商场看看。”   挂了电话,祁安落长长的出了口气。   甑岚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   祁安落去了一趟商场,找到卖手表的专柜。却被告知他们不会透露客户的任何信息。她知道急不得,只能先去工作。   下班的时候已经晚了,祁安落还未走到公交车站。一辆白色的宝马就在她旁边停了下来。车窗摇下,宁缄砚那张英俊的脸露了出来。   祁安落有些诧异,问道:“宁总您怎么来了?”   宁缄砚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道:“这条路规定只有你能走吗?”   祁安落无语,宁缄砚扬扬下巴,道:“上车,我有事和你说。”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上了车还没问宁缄砚什么事,宁缄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这电话一接就是好一会儿。待到挂了电话,不等祁安落问宁缄砚就道:“外景去H市拍。周末你和我先去看看,你对H市应该熟悉吧?”   “是,我大学是H市念的。”顿了一下,祁安落疑惑的看向了宁缄砚,道:“但是宁总,不是已经定好了吗?怎么突然要改了?”   “为了拍摄出更好的效果。第二么,就是我乐意。不行?”宁缄砚挑了挑眉。   祁安落一噎,点头。道:“行。”有钱就是大爷,怎么会不行。别说只是去邻市了,就算是去国外,只要他乐意那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宁缄砚看了看前方的道路,侧头扫了祁安落一眼,慢条斯理的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愿意?”   “不不,我很愿意,公费旅游我为什么不愿意。”祁安落无精打采的。   “我可没看出来你乐意。”宁缄砚说了一句,睨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祁安落没吭声,过了会儿才琢磨着道:“宁总对职场的尔虞我诈,互相拆台怎么看?”   宁缄砚又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职场如战场,成者王败者寇。一味的示弱只会被打压得更惨。谁不想巩固自己的利益,肉弱强食这个道理你不懂?不至于手段,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他要不仁,就加倍还回去。既能让对手心存敬畏,也能杀鸡儆猴。回击手段太弱,只会被更多人觊觎,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从头到脚的将祁安落打量了一遍,语气稍稍的有了点儿温度,带了几分慵懒的道:“像你这种,在竞争激烈的大公司,只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说出来我替你分析分析。”   祁安落撇了一下嘴,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今天的事情简单的说了。   宁缄砚听完点点头,微微的思索了一下,道:“没监控也没证人,她要一口咬定是你做的,你确实说不清。据我所知,你们公司真正的幕后大老板是李总的妻子。李总要是不管事你可以直接去找她试试,听说挺能干的。”   祁安落的脑子有些懵,摇摇头,道:“就算找了她。我也没有证据让她相信我。我并没有见过她。”   宁缄砚睨了她一眼,道:“你不认识她,不等于她不认识你。她这几年是回家相夫教子去了,但不代表她就不了解公司的情况。你不去试试,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感觉甑岚应该是有后台的。她还没结婚,也并不是什么富二代。但以她的消费,她的工资是完全不够的……”   “你的意思,是打算找人查查她?”祁安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缄砚给截断。   “不行吗?”祁安落抬头看向了宁缄砚。   宁缄砚冷哼了一声,道:“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顿了一下。他扫了她一眼,道:“找人查她行,但你能保证不会留下蛛丝马迹吗?就算将她弄得身败名裂,你以后还得工作。你这样的下属,你觉得哪个上司敢重用你?”   他的语气犀利,直指要害。祁安落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不由得愣住。他说得完全不错,就算是将甑岚给毁掉了,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宁缄砚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耐心的道:“所以我介意你去找李总的老婆,最好是趁李总不在的时候去。以免他觉得你对他不满。你在公司做了那么几年,正常情况下来说,你既然找上了门,那必定是走投无路了,她怎么都是要过问一下的。”   他说得虽然有道理,可祁安落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宁缄砚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犹豫,提醒道:“这是最合适的方法,尽管很冒险。我建议你还是去试试。而且尽量动作快点儿,别让人先下了手。”   祁安落抓了抓头发,虽然仍是有些想不通,还是点点头,应了句好。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李总的老婆可能不相信自己老公的决定而相信她吗?   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得试试不是吗?总比坐以待毙的强。   祁安落那么想着,心里总算不那么沉甸甸的了。她长长的呼了口气,宁缄砚挑挑眉,道:“我这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吧?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还有上次说请我喝咖啡的,还能兑现吧?”   这记性还真是好啊。祁安落点头,道:“当然能,您想吃什么?”   宁缄砚偏头想了想,道:“外面的东西差不多都吃腻了,家里冰箱里阿姨买的菜好像还有,要不你做?对了,你那同事有事,今天也没法去做卫生。要是可以你顺便做一下?”顿了一下,他微微笑着补充道:“我有洁癖。”   他使唤起来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啊。祁安落暗暗的磨磨牙,老老实实的道:“您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当然可以了。”   宁缄砚满意的点点头,缓缓的道:“那就算你同事今天上班好了。唔,你想吃什么?算我请客,再去超市买点儿菜。”   “不不,说好的我请您。”祁安落认认真真的道,这要是再过几天。这利息她可付不起。   宁缄砚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似的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车子驶了那么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你在H市上的大学,有没有让你难以忘记的地方。唔,就是到时候可以直接过去看看。”   祁安落有些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想了想,道:“没有吧。上大学还不就是那样,好像也没怎么出去玩过。”   “是吗?”宁缄砚低低的说了那么一句,往身后的车椅上靠了靠,手撑在车窗上没再说话。   他整个人突然就沉默了下来,祁安落的心里疑惑,却什么都没问。在她以为宁缄砚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又侧头扫了她一眼,缓缓的道:“我让秘书订周五晚上的机票,周日回来。自己收拾好行李。”   祁安落点点头,唔了一声,道:“您要是想多逛逛我回去查一下,看看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   宁缄砚没有回答。车中的气氛就此沉寂了下来,莫名的带了些压抑,直到到了超市祁安落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宁缄砚并没有随着祁安落去买东西,而是就在外面抽着烟。祁安落速战速决,推着购物车出去的他依旧还站在原地,只是手中的烟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支了。   他这变脸的速度完全和翻书有得一拼,祁安落保持着缄默。能不说话就尽量的不说。   直到回去时宁缄砚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半路停车支使祁安落去买了水果和牛奶。又说想喝银耳羹,让祁安落回去就熬。   祁安落直接就回答说不会,宁缄砚皮笑肉不笑的瞥了她一眼,道:“你知道李总家住哪儿吗?”   祁安落还真是把这事给忘了,虽然在公司呆了几年,但有关李总的信息她都是不知道的。就连李总经常挂在嘴边的女儿她也一次都没见过。   宁缄砚早就猜到了祁安落不知道,顿了一下,慢条斯理的道:“把银耳汤熬好了我就告诉你,我要是心情好,说不定还能告诉你李总的太太每天都什么时候在家什么时候出门。”   不愧是做生意的,还真是一点儿亏也不肯吃。祁安落暗暗的撇了一下嘴,想起他也知道顾西东的事,忍不住的问道:“宁总,是不是我们这边有头有脸的老总您都调查过?”   “你觉得呢?”宁缄砚并不回答,反而反问道。   祁安落没想到他又将这球给踢了回来,稍微想了想,认真的道:“调查也正常。要知己知彼,才百战百胜。”   宁缄砚嗤笑了一声,睨了她一眼。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车子刚只停车场停下,宁缄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原本是不想接的,可那电话不依不饶的响着。他的视线在手机上停留了一下,接了起来。   祁安落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有事,指了指电梯说了句我在那边等您,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宁缄砚的电话打了好一会儿。隔着车前方的玻璃能看得他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像是在发脾气。   祁安落站得腿有些发酸了,他才打开车门下了车,朝着她这边走过来。看了看时间,道:“我有点儿事要处理,这是钥匙,你把东西拿上去,做好饭等我。”   他的脸色虽然比在车里时缓和了一下,但依旧不好看。祁安落接过了钥匙,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宁总,是出什么事了吗?”   “家里有点儿事。”宁缄砚淡淡的回答,然后示意祁安落进电梯。   祁安落知道自己也帮补上忙,拎着东西进了电梯。而说是要去处理事的宁缄砚回到车中,却没有走,而是拨了另一个号码。   他揉着眉头,电话一接通他就叫了一声奶奶。电话那端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一直沉默着,到了最后才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电话那端老太太发起了脾气,道:“你怎么就不知道为厚厚想想?你还要倔强到什么时候?”   宁缄砚又揉了一下眉心,道:“他有那么多人跟着,您就别操心这了。该出去玩就出去玩,或者请姑姑他们回来陪你打牌聊天儿。我下次给您带礼物回来。”   宁老太太是最迟他这套的了,哼了一声,道:“谁稀罕你那礼物。你自己把自己照顾好就是了。下次回来要是再瘦就哪儿也别去了。”   宁缄砚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连连的应是。又说了好些哄老太太高兴的话。老太太虽是被他哄得团团转,到了最后,仍是道:“阿砚,奶奶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看你几年,你别让奶奶闭不上眼睛。”   “奶奶,您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宁缄砚有些无奈,他揉了一下眉心,视线落到了副驾驶座上,他的思绪凝了一下,低低的道:“奶奶,当初……”   他说到这儿忽然就顿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宁老太太问他怎么了,他回过神来,说了句没什么,您早点儿睡,不待老太太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第五十九章:你孤陋寡闻也怪我?   宁缄砚回去的时候祁安落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他有那么些恍惚,脚步像是定下了似的无法再前行,就那么靠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过了那么久,他渐渐的回过神来。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仍是那么站着没动。   祁安落回过头时看到靠在一旁的宁缄砚吓了一跳,疑惑的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宁缄砚这才直起了身子,道:“刚回来。”他边说着边往沙发的方向走去,将手中的外套丢在沙发上。   等宁缄砚洗澡出来,祁安落已经将菜端上桌了。很简单的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青椒肉丝,黄瓜皮蛋汤。   宁缄砚拿着毛巾擦了手,站在餐桌前看了一眼,挑挑眉,道:“挺有进步的。”顿了一下,他看了祁安落一眼。慢条斯理的道:“不过祁小姐,我不吃青椒,也不喜欢皮蛋。所以你是故意的吧?”   “我怎么就故意的了,我做之前你也没告诉我你不喜欢吃这些。”祁安落边盛着饭,边看向宁减压,真诚的道:“不过宁总,你一大男人,挑食真的好吗?”   宁缄砚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扬扬眉,道:“挑食怎么就不好了?难道不喜欢吃的东西也要逼着自己吃?祁小姐难道喜欢这样和自己过不去吗?”   祁安落一噎,随即理直气壮的道:“不吃皮蛋可以理解,我就没听说过不吃青椒的人!”   “祁小姐孤陋寡闻也怪我了?”宁缄砚的嘴角噙了一抹笑,手指在餐桌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现在听说也不迟。”   他就跟一狐狸似的,论口舌祁安落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以完败剧终,不得不再去厨房炒了一个菜出来。   宁缄砚是真挑食,青椒肉丝和黄瓜皮蛋汤一点儿也没碰,只吃剩下的两个菜。   祁安落一直默默的看着他,最后忍不住了才道:“宁总,青椒吃了会死人吗?皮蛋不吃,黄瓜总能吃吧?”   “不会。”宁缄砚简简单单的回答,抬头看了祁安落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下次请你吃饭,我一定请你吃芹菜大宴。”   祁安落撇了一下嘴,刚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竟然是顾西东打来的。祁安落看了对面的宁缄砚一眼,将电话接了起来。   还未说话顾西东就道:“在哪儿?我正在去你家的路上,今天有人送了一盒子大虾,你不是爱吃吗?我给你送过来。”   祁安落哪想得到他这个时候会去她家里,当着宁缄砚撒谎有些难度,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我还没回去,我去你那儿拿就行。”   “我已经马上就到了,你在哪儿?我接你。”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微微的顿了一下,顾西东玩味的道:“以前怎么不见你推辞,小表妹,你不会是在约会吧?约会最好了。把人带回来给我看看,我给你把把关。”   祁安落心虚不已,压低了声音含含糊糊的道:“胡说什么,你先等着,我马上回来。”   怕顾西东再冒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祁安落不等他再说话就赶紧的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祁安落才发现宁缄砚在看着她,她多少有些不自在,道:“宁总,那个。我有事得回去了。打扫卫生的事,改天好吗?我一定好好的记着。”   本以为宁缄砚要问什么的,宁缄砚却什么也没问。拿了毛巾将手擦净,道:“我送你回去。”   祁安落哪敢让顾西东看到她和他在一起,连连的摇头,道:“不用不用,你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也不是很远。”   宁缄砚站了起来,手撑在桌子上,俊脸一寸寸的靠近祁安落,嘴角似笑非笑,声音低沉的道:“怕被人看见?”   被他猜中了心事,祁安落条件反射的用力摇头。宁缄砚懒洋洋的直起了身,道:“那不就得了。”   他说着抓起了一旁的车钥匙,道:“走吧。”他说着边率先往玄关处走去。   祁安落的头皮直发麻,道:“我还是把这些收拾了再走。”   宁缄砚停住了脚步,点点头,道:“也行。”   他还真是一点儿不客气,就在玄关处看着祁安落将餐桌收拾干净,这才去停车场。   一路上祁安落都没精打采的,想着等会儿见到顾西东要怎么向他解释。宁缄砚的心情却是不错,整个人懒洋洋的。时不时的侧头看祁安落那么一眼。   祁安落悻悻的,有些怀疑他是故意的。   这时候早已过了高峰期,一路上顺畅得很。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到了祁安落家附近。   在她坎坷着绞尽脑汁的想着借口的时候,宁缄砚看了看边儿上的公交车站,将车缓缓的停了下来。祁安落诧异,抬头看向了他,宁缄砚的嘴角噙了一抹玩味的笑,道:“下车吧,自己走过去。”   原来自己是小人之心了,祁安落的脸红了起来,刚要道谢,宁缄砚就慢条斯理的道:“不用谢,这次又算欠了我一次。祁小姐,欠了我那么多次,你是不是得以身相许才能还得清了?”   他的语气挺正经的。祁安落丢下了一句谢谢,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头也不敢回。   祁安落跑着到小区的时候顾西东的车子就停在门口,大概是从后视镜里看见离开她,顾西东下了车,见祁安落气喘吁吁的,他好气又好笑,“跑那么快干嘛?怕你的大虾跑了?”   “是怕你等久好不好?”祁安落有些心虚,没敢抬头看顾西东。   顾西东拍了她的头一下,道:“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他说着打开了后备箱,将盒子拿了出来,对祁安落道:“走吧,我送你上去。这虾得吃新鲜的,你就将它放着,明天下午让阿姨过来给你弄。”   家常菜祁安落还会,太复杂的就不会了。她疑惑的看了顾西东一眼,道:“那你干嘛跑一趟,让阿姨带过来不就行了?”   顾西东的脚步顿了一下,腾出一只手亲昵的弹了弹祁安落的额头,微笑着道:“想你了呗,过来看看不行?”   他的眸光深邃,像是喝了酒的,带了淡淡的酒味。说完不待祁安落反应过来,他又懒洋洋的道:“我奉我妈的命过来看看你瘦了没有,她今天还抱怨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你了。”   “我明天就跟大姨打电话。”祁安落愧疚。   顾西东眨了眨眼,道:“终于懂事起来了。不过我建议你最好抽时间回去吃顿饭,不然他们肯定就要杀上门来了。”   祁安落赶紧的点头,道:“我过几天就回去。”   “真乖。”顾西东像拍小狗似的拍了拍祁安落的头。祁安落炸毛钱他收回了手,笑微微的问道:“最近工作还顺利吧?”   即便他时不时的都要问一下,祁安落还是一下子就不自在了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还行吧,就那样。挺忙的。”   顾西东点点头,他是应酬直接过来的。进门就倒在了沙发上,懒懒散散的道:“我今晚不走了。”   他是很少在这边过夜的,祁安落给他倒了一杯水。道:“随便你,不过半夜会不会有人把你叫走?你夜生活那么忙。”   顾西东笑笑,冲着祁安落眨着眼睛,道:“你吃醋了?”   祁安落切了一声,道:“我吃什么醋。”她看了看时间,道:“吃东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煮面?”   顾西东有些意兴阑珊的,想了想,应了句好。祁安落进了厨房,他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祁安落有些疑惑。回头道:“你今天怎么了?”   顾西东耸耸肩,吊儿郎当的道:“我能怎么,大概是太久没见你太想你了。”他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走进厨房自己又倒了一杯水。   他原本说要不走了的,谁知道一碗面还没吃完电话就接了好几个。祁安落对那么‘忙’的他已经习惯,担心他喝了酒开车不安全,逼着他将司机叫来才允许他走。   顾西东虽是一脸的无奈,但怕她告状,也只得乖乖的等着司机过来。   送走顾西东已经是十一点多了。祁安落洗了澡躺在床上才发现宁缄砚发的短信。是李总家的住址和他太太的作息时间。   短信是才发来不久的,祁安落琢磨了一下回了个谢谢。原本以为宁缄砚不会回的,但没过多大会儿他就回了个嗯,过了会儿又回了个晚安。   白天太累,祁安落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第二天她原本是打算去找李总太太的,但到了上班时间打电话去问钟湛时才知道李总并没有去上班。她只能是再寻合适的时机。   但这合适的时机并不好找,一连几天李总都没上班。到了周四,她装作不经意的给何宵打电话时才知道李总陪老婆孩子出国旅游去了,归期未定。   竟然那么巧,这简直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祁安落心如火焚,却也没办法。   下午下班就接到了钟湛的电话,说是她今天下了个早班,已经买好菜了,让她去她那边吃饭。   祁安落应了下来,下班就去买了水果和零食。她并没有去过钟湛家里,到了公交车站就给钟湛打电话,等着她过来。   钟湛过来十来分钟才带着小宝过来,见祁安落大包小包的拧了东西。她无奈的道:“下次别买了,小孩子长身体,零食吃多了不好。你要再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和你来往了。”   她的语气是很认真的,祁安落赶紧的说知道了知道了,钟湛才露出笑容来,让小宝叫阿姨。   小宝虽然不怕祁安落了,但仍是不肯叫人。祁安落摸了摸他的头,这才跟着钟湛一起往小巷里走。   这边是老城区,小巷两边是高高的围墙。没有下水道。排除的污水弄得一整条坑坑洼洼的道路都是湿漉漉的。   一路上钟湛不停的提醒祁安落小心点儿,那么走了七八分钟,她才在一栋旧楼前停了下来,回头对着祁安落笑笑,道:“就这儿了。”   钟湛住的是一楼,应该是杂物间改出来的。房子很小,采光条件也不是很好,炒菜也需要在门口炒。   钟湛落落大方的,并没有因为住的环境而感到窘迫。到了家里就让祁安落坐下,她则是开始做饭。地方太窄,祁安落想帮忙也帮不了。将买的水果洗好给小宝,给他念故事书。   小宝特别的喜欢听故事,只要一念故事就会安静下来。祁安落给他念了两个故事后小家伙突然跑开了,没多大会儿就拿了一盒开过的小熊饼干回来,递到祁安落面前,要给她吃。   这算是他表示喜欢的方法了,祁安落的心里柔软到了极点,向他道了谢。拿了一小块。   小家伙羞涩的一笑,又宝贝似的将小熊饼干给藏了起来。钟湛在旧电饭煲里炖了鸡汤,整个楼道里都是香喷喷的。祁安落来之前她就已开始做菜,没多大会儿就弄了一大桌子菜出来。   她的手纤细,是很好看的那种手型。只是手掌里布满了老茧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不用想也知道她带着小宝是怎么过来的。祁安落的心里酸涩,面上却半点儿也没表露出来。   钟湛叫祁安落过来当然不止是为了吃饭的,饭后就问起了祁安落打算怎么办。   祁安落并没有说两人之前的想法已经被宁缄砚否决,也没有说要找李总老婆的事儿,含含糊糊的给蒙混了过去。   从钟湛家里出来已经八点多了,这里的岔路多,怕祁安落走岔了,她执意将祁安落送到公交车站。小宝没带出来,在隔壁邻居家玩。祁安落催了几遍钟湛才回去。   这边到祁安落家的公交车就只有一辆,祁安落等了好会儿也不见有一辆。用地图搜了一下附近的公交车站,打算走过去坐其他的公交车。   还没走多远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宁缄砚打来的,祁安落边走着边接了起来。大概是听到了她这边有些吵,刚喂了一声宁缄砚就道:“在哪儿?明晚七点的东西。需要带的东西收好了吗?”   “正准备回家,我没什么带的,就几件换洗的衣服。回去就收拾。”祁安落回答道。   宁缄砚唔了一声,又问道:“你说你查的旅游景点查了吗?”   祁安落一愣,道:“那天您没说让查?”   “是吗?那现在说了,你回去查查。”宁缄砚的声音慢条斯理的,有些像没话找话说。   祁安落老老实实的应了句好的,刚想开口问宁缄砚有没有什么事。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从公交车上走了下来。   祁安落一愣,匆匆的道:“宁总。我有点儿事先挂了。玩会儿给你回电话。”   说完这话,不等宁缄砚说什么,她直接就挂断了电话。朝着那熟悉的身影追去。这儿大概是终点站,公交车上一下子就涌下了很多人。祁安落一边盯着前边的人一边费力的穿过人群。待到离前边的人没多远了她才叫了一声殷雨。   殷雨背了一个双肩包,脸上有些疲惫。看到祁安落她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有些警惕的看着祁安落,祁安落知道就算自己说是碰巧遇到的她也未必会相信。也不解释,看了看时间,道:“能不能和你谈谈。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   殷雨低下了头,道:“我没什么和你谈的。”她说着回身就要走。   祁安落快步上前,拦住了她,道:“占用不了你多少时间。”   殷雨抬起头来看向了祁安落,淡淡的道:“祁总监,那天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现在确实没什么可和你谈的。麻烦你让让,我还得回家做饭。”   祁安落没让,而是直直的盯着她,问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殷雨低下了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是我上司,我是一个连试用期都还没过的实习生,说我陷害你说起来也没人相信吧。再说祁总监你也说了我们无冤无仇,我有什么理由陷害你?”   她的口舌倒是挺伶俐的,腹稿也不知道打了多少遍。祁安落并没有觉得愤怒,淡淡的笑笑,道:“是啊,我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我们无冤无仇,你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你应该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吧,小则被开除,以后在这一行别想混了。大则以后无论找任何工作,站出去都只有被人骂。所有的努力和辛苦都付诸东流。”   殷雨的手指握了握,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也没什么良心不安。您要是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她一直都是低着头的,没有去看祁安落。她这样子是抵赖不会承认了,祁安落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不能怪你,你说说你的条件,只要是我能承受的,我都可以给你。就当你是帮我行吗?”   祁安落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大概是觉得不自在,将头别开了一些,道:“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麻烦让让,你如果再这样我只有报警了。”   她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并未因为祁安落的话有任何松动。祁安落听到这话笑了一声,揉了揉鼻尖儿,道:“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这个教训。在我未来的生活里,我绝对不敢再多管哪怕那么一丁点儿闲事。也祝你不会被过河拆桥,从此平步青云。”   她也不再问了,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离开。走了几十米,祁安落再回过头,殷雨已经消失在了街道上。   虽然早已预料到不会有用,祁安落还是忍不住的失望。不是人人都是有正义感有良心的,如宁缄砚所说,职场就是战场,任何都只会维护自己的利益。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   调查甑岚不可行,殷雨这边没有突破口。李总的老婆又去了国外,祁安落陷入了迷茫中,心里沉甸甸的连话也不想说。回到家随便将行李收拾了一下就倒在了床上。   祁安落一整晚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叫醒时脑子里还混混沌沌的。她闭着眼睛刷了牙,洗了一把脸脑子才清醒起来。她看了看时间,快速的拿了东西下楼。   这次请的模特于珊大牌,为了让拍摄顺利,她几乎每天都会提前去。将所有事情安排好,给对方准备点心和饮料。关系要没搞好,吃苦头的还是她。   路上堵车,祁安落到的时候有些晚了。急匆匆的忙了一会,总算在于珊来之前将准备工作做好。   她看了看时间,正想问于珊什么时候会来。于珊和经纪人就从大门走了进来。祁安落微笑着打了招呼,于珊也回了她一个笑脸,道:“都准备好了吧?我去一下洗手间,回来就开始工作。我今天有事,得早点儿走。”   她其实还是挺好说话的,祁安落说准备好了。待到于珊去洗手间,又去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刚要告诉摄影师于珊今天会早点儿走,让他抓紧时间助理小陈急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见着祁安落就道:“祁总监不好了。于小姐和莫钰吵起来了。你赶紧去看看。”   莫钰是摄影师的助理,挺高冷的一姑娘,平常都冷着一张脸,很少说话的。祁安落吓了一大跳,一下子站了起来,道:“怎么会吵起来了?”   她边说着边小跑着往洗手间的方向,小陈压低了声音道:“莫钰在洗手间里打电话,说了些于小姐不好的话,正好被于小姐听见了。于小姐就打了她一耳光,她现在正叫嚣着要打回去。两个同事正拦着,于小姐气得不行,她的经纪人韩姐正同莫钰理论。”   祁安落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又是恼又是无奈,加快了脚步。刚到洗手间门口,就见莫钰顶着一张带着巴掌印的脸正激动的说着什么。   比起她的激动,于珊显得镇定了很多,见着祁安落就冷笑着道:“祁总监,你来得正好。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这广告我就不会拍了!” ☆、第六十章:又帮了你一次,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祁安落给宁缄砚打电话的时候他在开早会,调成静音的手机在桌上骤然亮了起来,他原本是不打算接的,看到屏幕上的名字。顿了一下,道:“休息十分钟。”   底下的一干人面面相觑,这会才刚开始开,怎么就休息了?这和宁总平时的作风可完全不一样。谁也不敢说什么,直到宁缄砚拿着手机出去了,会议室里才沸腾了起来。   宁缄砚并没有回办公室,走到了走廊尽头才将电话接了起来,开口便道:“怎么了?”   这句怎么了让祁安落心虚不已,她鼓足了勇气,吞吞吐吐的道:“宁总,你现在……现在有时间吗?”   宁缄砚抬腕看了看时间,唔了一声,挑了挑眉,道:“怎么?想请我吃饭?”   祁安落松了一口气,赶紧的道:“对对,就是想请你吃饭。你现在能到拍摄这边来吧?”   宁缄砚的左手在拿着手机的右手上敲了几下,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道:“祁小姐无事献殷勤,这饭恐怕不好吃吧?”   他哪里是那么容易敷衍的人。祁安落只得厚着脸皮的道:“宁总,这你就说错了,我害谁也不能害你吧?”   “那可不一定。”宁缄砚慢条斯理的。   他竟然连客气也不客气一下,直接将祁安落后面的话给噎了回去。祁安落原本就心虚,这下更是灰溜溜的,嘴上却硬撑着道:“你这就是不相信我了吧?我当然是有好事才想到你的。毕竟你帮了我那么多忙嘛。”   “哦。是吗?”宁缄砚的声音不自觉的就柔和了下来,懒懒的,带了点点的笑意,“那说说是什么好事?”   祁安落心虚不已,一咬牙,索性都说了出来,道:“那个,工作人员得罪于小姐了,于小姐不肯再拍摄。说是要见你一面……”   祁安落的声音越说越低,还未说到最后就心虚得再也说不下去。莫钰那边不肯道歉,祁安落无权处置她,只能让她不参与接下来的拍摄。这样的结果显然不能让于珊满意,她立即就要走人。   祁安落好话说了一箩筐,她终于答应不再走,条件是要见宁缄砚,要和他吃顿饭。她提出这要求明显就是在故意的为难,祁安落知道如果今天不把事情处理好,下次想见她恐怕就难了。只得硬着头皮的答应了下来。   即便是她没说完,宁缄砚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哦了一声,道:“是吗?又有人请吃饭,又有美人作陪,确实是好事。”   他的语气淡淡的,完全听不出喜怒。祁安落坎坷不已,绞尽脑汁的想说点儿好听的话来缓和气氛。可此刻脑子却像是浆糊似的,什么也想不出来,她只得干笑着道跟着和稀泥。小心翼翼的道:“宁总。你会过来的吧?”   她竟然还敢那么问,宁缄砚气得笑了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声祁安落。他是多有自制力的人,随即淡淡的道:“祁小姐都说是好事了,我怎么能不来?”   他说完这话不等祁安落说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祁安落虽然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过来,在这当头也只能当他要过来,回休息室回复于珊去了。   于珊原本就是故意的为难,听祁安落说宁缄砚回过来,惊讶之后拍了拍祁安落的肩,道:“祁总监那么有诚意,我也说话算数。宁总什么时候过来?我先去化个妆。”   祁安落哪里知道宁缄砚会什么时候过来,只得含糊着说一个小时左右。待到于珊去化妆了,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宁缄砚的一张脸阴沉得厉害,进会议室通知散会后就直接让秘书备车。他的脸色不好看,秘书连他去哪儿都不敢问就打电话去了。   宁缄砚没有再给祁安落打电话,而是让人给韩姐打了电话,让他们直接去他订的地儿,点明让祁安落一起作陪。   祁安落和韩姐于珊到的时候宁缄砚已经到了,他坐在包间里,见着于珊微笑着叫了一声于小姐,很绅士的站起来替她拉开椅子。做这一切的时候也不忘和韩姐打招呼,唯独视祁安落为隐形人。   于珊一见宁缄砚就红了脸,不愧是娱乐圈的,娇滴滴的一口一个宁总。大概是怕给宁缄砚留下不好的印象,对于之前的事她决口不提,说着些趣事活络气氛。   宁缄砚这样的男人,别说有钱有势了,就凭着他那张脸,想讨他欢心的女人也不会少。   他也一改清冷的样儿,俊脸上一直带着微笑。说不上亲近,但完全不是平常那疏离冷淡的笑。   祁安落完全的沦为了隐形人,看着相谈甚欢的几人,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埋头吃了会儿东西就找借口去了洗手间。   由于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她在外面多呆了会儿。待到回去时,看到独自在包间里的宁缄砚,她有些诧异,问道:“于小姐他们去哪儿了?”   宁缄砚喝了口茶,懒懒散散的道:“有事,先回去了。”   祁安落哦了一声,正想也找个借口走了,就听宁缄砚问道:“你觉得于小姐怎么样?”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的,一双眼睛看着祁安落。祁安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想起刚才两人相谈甚欢的那样儿,小心翼翼的道:“挺好的,大方。漂亮,有趣……。”   宁缄砚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看着她。祁安落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赶紧的又补充道:“和您也很相配。”   她也看向了宁缄砚,一脸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的样儿。宁缄砚就那么看着她,过了那么几十秒,才慢条斯理的道:“不错,比起你不知道好多少倍。”   他说完这句话站了拿起来,拿起外套就往外走。他这样子绝对谈不上高兴,祁安落多多少少有些心虚,不敢再说话,低着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绞尽脑汁的想着找点儿什么话来缓和一下气氛。   她欲言又止了几番后正准备开口,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祁安落一点儿也没注意,直直的就撞了上去。   眼看就要和宁缄砚的胸膛来个亲密接触,一只手手扶住了她的手臂。祁安落的头几乎已经贴到了宁缄砚的胸口上,特有的男性气息传到鼻间,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宁缄砚稳住她后随即就放开了手,两人离得太近,祁安落退后了一大步,摸了摸鼻子,故作镇定的说了声谢谢。   宁缄砚没说话,也没动。祁安落疑惑,抬起头看向他。他带着探究的看着她,挑了一下眉,道:“今天我又帮了你一次,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他的语气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才转身继续往前走。祁安落原本以为他是不会搭理她的,压根就没想到他会问这问题,啊了一声,厚着脸皮的道:“我去结账。”   她说着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收银台冲去,宁缄砚没有阻止她。他挑的地方,价格自然不会低。祁安落的心里一阵滴血,咬牙将帐结了。   回过身,见宁缄砚站在她身后。祁安落挤出了个笑容,道:“走吧。”   宁缄砚不置可否。随着她往外走去。到了门口,他才瞥了她一眼,道:“这就算是完了?”   祁安落本来就心虚,不知道宁缄砚想怎么。听到这话厚着脸皮的当没听见。宁缄砚哪里容易那么罢休,慢条斯理的道:“我记得你给我打电话时,说的是你请我吃饭。这你请吃饭,理所当然的是你结账。难道要我买单?”   他既然都点明了,祁安落想装傻也装不了了。挤出了笑容,道:“我都好好记着。”   宁缄砚挑了一下眉。道:“光记着就够了?总要有点儿行动祁小姐你说是吧?”   还真是步步紧逼啊,敷衍不过去,祁安落只得老老实实的道:“您想我做什么,我绝对万死不辞。”   她做出了一副豁出去的样儿,宁缄砚哼了一声,道:“现在没想好。”顿了一下,他又睨了祁安落一眼,道:“你记好你说的话了,别到时候……”他似笑非笑的。   祁安落连连的保证不会。他才作罢。看了看时间,道:“下午出差,东西收好了吗?”   “收好了,带过来了。到时候直接走就行了,不会耽搁时间。”祁安落老老实实的道。   宁缄砚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道:“到时候在门口等着,别让我等你。”   祁安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宁缄砚上了车。招呼也没和祁安落打,直接开着车走了。   好在这地方离上班的地方不远,走回去不过就几分钟。祁安落多多少少有些疑惑,不知道怎么自己去个洗手间的时间于珊和韩姐怎么就走了。   她回去的时候已经开始拍摄了,问了韩姐,韩姐却是含含糊糊的,什么都没说。   祁安落晚些时候才想起给大姨打电话,大姨接起电话就抱怨她也不过去看看他们。两人说了会儿话,大姨突然道:“落落,到我们这边来住吧。你西哥也不在家里住,就偶尔回来吃顿饭,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人老了最怕的就是寂寞了。你们要是都住家里还能闹热些。外公外婆也想你,经常都会念叨着你。让给你打电话又说怕耽搁你工作。”   妈妈过世后,每隔那么一段时间大姨就会提起这话题。说是怕寂寞,实际是祁安落一个人住她不放心。   “我这个星期有事,过几天过来看外公外婆。”祁安落陪着笑脸道。   “好,等你过来再说。”大姨并不放弃,叹了口气。道:“你西哥也是的,那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收心。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抱上孙子啊。”说到这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我给你西哥安排了相亲。你也不小了,等你出差回来去见见我同学的儿子,人很好,也很优秀。说是做投行的,工资也高。年初的时候已经升了职。说已经是经理了。你别拒绝,外公外婆的年纪都大了。你妈妈那样……他们已经够难受了。不看到你成家他们就算是走也闭不上眼睛。我现在反正是闲着的,有了孩子你要上班也有我也能帮着忙带。”   她的语气里带着感伤的,那么一说祁安落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只得应了下来。又寒暄了一会儿,大姨才满意的挂了电话。说是和对方约定了时间再给祁安落打电话。   挂了电话祁安落就使劲儿的抓了抓头发,她长时间没去看外公外婆就是怕相亲。没想到还是没避过。想起顾西东这个周末肯定会是在水深火热中,她有些幸灾乐祸,心里更是平衡。   祁安落原本以为去H市除了她和宁缄砚之外肯定还有其他人,但下午竟然是宁缄砚亲自开车来接她的。   因为早上的事,祁安落没敢多问,乖乖的上了车。走得虽然不晚,碰上高峰期,到机场时间刚刚好。   上了飞机宁缄砚就问道:“让你查的旅游景点查过了吗?”   祁安落点点头,翻出了随身的小册子来,将查好的景点一一的说给宁缄砚听。宁缄砚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只听她说。空姐送来饮料,他给祁安落拿了一杯橙汁,自己则是要了一杯纯净水。   祁安落这才发现他的口味很淡,仿佛无欲无求似的。到H市不过两个小时的机程。说完了旅游景点之后宁缄砚就不再说话,不知道再想什么,闭着眼睛假寐。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倦。   祁安落找不到话说,只有默默的看着杂志。宁缄砚直到下飞机都没再睁开眼睛。   到H市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祁安落原本以为宁缄砚会安排人来接他们,但却没有。下了飞机他就直接带着她去拦的士。好在两人并没有什么行李,倒也不麻烦。   宁缄砚异乎寻常的沉默,等车的时候祁安落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宁总,你没事吧?”   宁缄砚这才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我有什么事?”他说着看了看时间。   “那你订了酒店吗?”祁安落又问道。   “这事不是也一起交给你了吗?”宁缄砚看着她,挑了挑眉。   祁安落一脸的茫然,道:“你只让我查景点,没说让我订酒店。”   宁缄砚哼了一声,睨了她一眼,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你一起出差,还得我来替你打点吃穿住行?”   祁安落一噎,拿出手机来,赶紧的道:“我马上订订看。”   宁缄砚没说话,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因为没订好酒店,暂时也没法走。两人退到了边儿上。   H市这段时间正是旅游旺季,加上政府又引进了项目。人多得市中心实行了交通管制,稍微有点儿名气的酒店都没有房间。   祁安落打了好几家酒店的电话后额头上慢慢的冒出了汗来,不得不去征求宁缄砚的意见,“宁总,订一般的酒店行吗?”   宁缄砚的眉头皱了皱,看了看时间,淡淡的道:“可以先过去看看。”   虽是退而求其次了,酒店依旧不好订。好不容易问到一家有房间的,祁安落才松了口气。   赶过去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往上看环境还挺好的。等到了地儿才发现完全是两个样。周围在施工,乱糟糟的一片。大堂里也谈不上干净,有一股异味儿。   宁缄砚连门也不进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祁安落。道:“你不会打算让我住这种地方吧?”   看着没精打采的前台,祁安落的心里也在打着退堂鼓。但房间那么紧俏,也许错过这个地方就不好找了。她只得硬着头皮的道:“先上去看看吧,也许房间还不错。”   宁缄砚没说话,任由着祁安落让人带她去看房。这地方还剩有房间是有道理的,刚打开房门一个灰溜溜的老鼠就从门缝里钻了出来。祁安落只差吓得尖叫起来。不待宁缄砚说不行,她就已打定主意不要。   祁安落是又累又饿,出了酒店就先带着宁缄砚去吃东西。然后不停的打电话问酒店。结果当然是可以预料的,最后她可怜巴巴的看向了宁缄砚。   宁缄砚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儿。直看得祁安落发毛了才拿出手机来。他打了一个电话后,这才道:“酒店订不到了,有一套空房子,可以过去住一下。一会儿会有人送钥匙来。”   有了落脚地点,祁安落这下总算是松了口气。明明是一个电话就搞得定的事,竟然让她急了那么半天。这人还真是得罪不得。祁安落心里安安的想,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谁让她心虚呢。   不到三十分钟就有人送了钥匙过来,并把祁安落和宁缄砚送到了地儿。地方是一有些老旧的小区了,但环境不错。   到了小区门口宁缄砚就直接让那人将钥匙递给他。他带着祁安落上了楼。房子是一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布置得很温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只是大概是太久时间没人住过,有些冷冷清清的。   将行李放下,祁安落四处的打量了一圈,好奇的问道:“这房子没人住怎么不租出去?”   话说出口她就吐了吐舌头,不租出去肯定是不缺钱呗。这里面应该是刚有人收拾过的,冰箱里竟然还放了水果饮料。   宁缄砚没有回答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杯子是很可爱的陶瓷杯。祁安落夸了一句真可爱,宁缄砚的眸色微深,依旧没有说话。   祁安落对这房子一点儿也不陌生,主人的习惯好像和她差不多。找什么东西竟然一点儿也不费力。   宁缄砚看着她四处的看了一会儿,这才淡淡的道:“去洗澡。”   祁安落走得满身是汗,也没客气,拿了衣服就去洗澡。待到出来的时候已不见了宁缄砚的身影。她去卧室看了看没人,又去客房看,依旧还是没人。   祁安落擦着头发往阳台走去。宁缄砚站在角落里,颀长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要不是指间的烟火忽暗忽明,还真不容易发现他。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点儿也没发觉祁安落靠近。直到祁安落叫了一声宁总,他才侧头看了她一眼,看了看她那湿漉漉的头发,道:“洗好了?”   他说着掐灭了烟头,走了出来。待到到了有灯光的地方,祁安落才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   祁安落迟疑了一下,问道:“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宁缄砚回头看了她一眼,顿了一下,道:“早点儿睡,明天早上要出去。”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他走到浴室门口,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道:“你就没觉得,这地方有什么不一样?”   他的一双眼眸深不见底。带着祁安落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哀伤,却又像是什么也没有。   祁安落茫然的摇摇头,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宁缄砚没说话,良久之后嘴角露出了一抹讥讽,淡淡的道:“去睡吧,睡卧室。”   他说着头也不回的进了浴室,关上了门。祁安落有些莫名其妙,摇了摇头。   祁安落去卧室和客房看时才发现床不一样大,卧室里的是大床。客房里的床却是单人床。客房大概是兼做书房的,放了书架和书桌。空间占去了不少。   宁缄砚虽然让她睡卧室,但她哪敢让他蜷缩在这小小的单人床上,将行李拿到了客房里。   她有些累了,找了吹风将头发吹干就倒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在陌生的地方,明明是该睡不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没多大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祁安落正睡得迷迷蒙蒙的,手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她啊了一声,刚要抽回手,就听宁缄砚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客房里没有开灯,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祁安落疼得呲牙咧嘴的,脑子清醒过来,来不及回答宁缄砚的话就伸手去将灯打开看自己的手。   灯一亮起来祁安落就后悔了,宁缄砚竟然是赤裸着身体的。她的脸哗的一下就红了起来,立即又去关灯。她手忙脚乱的,碰巧宁缄砚也去关灯,两人撞在了一起。 ☆、第六十一章:别动   祁安落的头撞在了硬邦邦的胸膛上,她连疼痛也顾不了,立即就要跳下床。慌乱中两人再次的撞在了一起,身体失衡之下祁安落的手撑到了宁缄砚的腿部。他闷哼出声,一把握住了祁安落那捣乱的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别动。”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但只隔了薄薄的布料,祁安落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手撑在了什么上。她的脸哗的一下烧了起来,她一时傻傻的呆坐着没动。   宁缄砚很快下了床,一阵窸窸窣窣后打开了灯。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边系着浴袍带子边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祁安落的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结结巴巴的道:“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没能我出一句话来,疼痛渐渐的缓解,宁缄砚拿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道:“不是让你睡卧室吗?你连卧室和客房也分不清?”   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环抱着双臂,就那么淡淡的看着祁安落。   “不是,我看了一下,这客房的床有些小,您应该不好睡,我就睡过来了。”祁安落解释道。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让她睡卧室她就睡卧室好了,多管什么闲事。搞出那么尴尬的事来。   宁缄砚哦了一声,睨了祁安落一眼,漫不经心的道:“祁小姐那么突然的出现在我床上,我还以为祁小姐是想……”   他说到这儿没说下去,嘴角似笑非笑的。还真是好心没好报,祁安落一噎。忍不住的讥讽道:“宁总都那么以为都没对我怎么样,您还真是君子。”   宁缄砚没说话,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过了会儿才道:“听祁小姐这语气,是失望了?”他的脸上带着玩味,靠在一旁的书架上,就那么懒洋洋的看着祁安落。   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浴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大片赤裸的肌肤以及性感的锁骨来。   “是,我非常失望。宁总满意了吧?”祁安落翻了个白眼,从床上跳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拎行李。   手才放在背包上,手腕就被人给握住了。祁安落侧过头,宁缄砚站在她身边,极为魅惑人心的一笑,俊脸一寸寸的靠近她,声音低沉的道:“祁小姐既然都特意等我了,我怎么能让女士失望?”   他懒懒散散的。呼出的气息落在祁安落的脸上,痒痒的。祁安落想要避开,可她就站在墙边儿上,避无可避。   宁缄砚的唇几乎是贴着她的脸的,她动也不敢动一下,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道:“宁宁总……我我不是那意思。”   宁缄砚挑了挑眉,道:“那祁小姐是什么意思?”   他离得更近了些,祁安落的脸红得厉害。脑子就跟浆糊似的,结结巴巴的道:“没没没什么意思。”   宁缄砚轻轻的笑了一声,环抱着双臂退到了一边,懒散的道:“谢谢祁小姐那么为我着想。早点儿休息,明早别忘了起来做早餐。”   他戏谑的看了祁安落一眼,离开还不忘替她关上门。   祁安落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重重的倒在床上。   这边有老人起床晨练,祁安落的窗子开着,早早的就被吵醒了。被吵醒后就再也睡不着。她站在窗边呼吸了一口新鲜口气,然后去洗漱做早餐。   冰箱里蔬菜水果种类很多,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的就有些空落落的。回过神来,她使劲儿的摇了摇头,将所需的蔬菜拿了出来。   祁安落才开始洗菜,卧室的门就打开来。宁缄砚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精神看起来挺好的。   他端着一杯水,走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靠在门框上,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祁安落暗暗的撇了一下嘴,头也不抬的道:“不用,谢谢。”   她的语气客气得很,宁缄砚也不介意,又道:“吃什么?”   “粥。”祁安落慢吞吞的回答。   宁缄砚没再说话,祁安落原本以为他已经走了的。待到洗完菜回过头时却见宁缄砚仍旧站在厨房门口,杯子放在唇边,却没有喝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安落叫了一声宁总,他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的看了祁安落一眼,唔了一声,拿着杯子往客厅里走去。   祁安落做好早餐出去的时候宁缄砚窝在沙发上,手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早餐几乎是悄无声息的,吃过东西,宁缄砚才抬头看了祁安落一眼,问道:“先去哪儿?”   祁安落拿出早准备好的行程,递到宁缄砚面前,道:“今天可以先去这几个地方,都在附近。”   宁缄砚接过,看了一眼,就淡淡的道:“去这里,还有这里,剩下的时间自由安排。”   祁安落点点头,老老实实的应了声好。她虽然在这里上大学,但并未怎么出来。所选的这些景点都是很出名的,但她却都没来过。一路上挺好奇的。看看这看看那的。   和她相反,宁缄砚一整天都是异乎寻常的沉默,抽烟的时间很多。明明是他说要寻找景点拍摄的,却也不见他说行还是不行。   待到到了下午,他看了看时间,突然道:“附近不是有一家电影院吗?去看电影吧。”   祁安落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茫然的道:“还有一个地方没去。”   “不去了。”他简洁的回答,然后兀自往前走去。   不知道他怎么又会想起要看电影了,他这一天都有些不对劲,祁安落没敢多问,跟在他的身后。   到了地儿,宁缄砚让祁安落在大厅里等着,他则是去买票。这家电影院很小,环境倒是不错。这时候的人不多,祁安落还没打量完就听宁缄砚道:“走吧。”   他的手中拿了两张电影票,走出去那么远的距离才回头看了祁安落一眼,道:“想吃什么?”   祁安落说不用,宁缄砚上前给她买了可乐和爆米花。片子是几年前的片子了,也不知道怎么还在放。喜剧片,很无厘头。整个放映厅里就只有祁安落和宁缄砚两人。   祁安落看得没劲,走了一天也累了,看着看着的就打起了瞌睡。等她一觉睡醒,电影仍在继续,也不知道有什么看头,宁缄砚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   祁安落也跟着看了会儿,仍是觉得没劲,数着绵羊等着电影结束。无聊的时间格外的漫长。祁安落忍不住的伸出手指戳了宁缄砚一下,小声的问道:“宁总,很好看吗?”   她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清亮极了,宁缄砚没有回答她,扫了她一眼,反问道:“不好看?”   “唔,感觉挺没劲的。”祁安落老老实实的道,“也没什么笑点。”   宁缄砚就那么凝视着她,过了半响。勾了勾嘴角,道:“对,是挺没劲的。”   他这话说得淡漠又疏离,略勾着嘴角像是自嘲,又隐隐的带了些哀伤。祁安落一愣,他已侧过头继续的盯着大屏幕。   电影还没看完宁缄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呜呜的震动声格外的刺耳。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站前来就往外走。   祁安落看了看他的背影。想跟出去的,最终还是坐回了位置上。宁缄砚出去了十来分钟,回来的时候电影正是结束。他看了看大屏幕,又看了看时间,道:“我现在就要回去,你要跟我一起还是留下?”   说完不等祁安落回答,他又继续道:“如果继续留下,走的时候把钥匙丢在屋子里就行。有人会过去拿。”   他挺急的,边说着边往外走。留下也没什么意思。祁安落小跑着跟上他,道:“我和您一起回去。”   宁缄砚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时间,道:“这个时候赶去机场来不及了。待会儿会有人开车过来,回去就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走。”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宁缄砚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接起了电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祁安落回去刚将衣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有人过来接他们。   宁缄砚多数时间都在打电话。脸色凝重。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后他才想起没吃东西,看了看时间,问道:“现在到哪儿了?”   “沿河。”司机恭恭敬敬的回答。   宁缄砚唔了一声,看了期那罗一眼,伸手揉了揉眉心,道:“在最近的服务区先吃东西再赶路。”   司机应了句是。祁安落原本想说不饿的,肚子却在此时咕咕的叫了起来。这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刺耳极了,她尴尬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前面找路口下高速,先吃东西。”宁缄砚淡淡的吩咐道。   祁安落原本就尴尬。听到哦这话更是不自在,赶紧的道:“不用耽搁时间宁总,在服务区吃就行了。”   宁缄砚没说话,闭着眼睛养神。祁安落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一眼,有些悻悻的。   司机是H市的人,对这附近都挺熟的。很快就下了高速,找了一家餐馆。因为要赶时间,并没有点菜,让老板什么快上什么。   祁安落饿坏了。上了菜就开始吃。待到吃了一半去看宁缄砚时,才发觉他没动筷子。   祁安落的动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宁总,你不吃吗?”   宁缄砚掸了掸手中的烟灰,淡淡的道:“我不饿。”说完这话他站了起来,道:“我在外面等。”   他说着就往外走去,祁安落一愣,想问司机是不是有什么急事,终是没开口,匆匆的将碗里的饭拔完。迟疑了一下,请了服务员打包了一份粥。   到海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早有人在高速路口等着宁缄砚。宁缄砚下了车,站在车边低低的和来接他的人说着话。   过了那么会儿仍旧不见宁缄砚上车,祁安落百无聊赖的开始数手指头,这时候前面的司机下了车,另一个人坐到了驾驶座上。那人上车便恭恭敬敬的道:“祁小姐,宁总有事,让我送您回去。”   祁安落一愣,她没去问什么事,迟疑了一下,道:“那我和宁总打个招呼。”   那人微微笑笑,道:“宁总已经走了。”   祁安落有些悻悻的,应了句好,又说了声谢谢。车厢里很安静,一路都没有人说话。到了小区,那人执意将祁安落送上楼,看着她进了门。这才离开。   明明是劳累了一天,冲了热水澡倒在床上,祁安落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想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宁缄砚那么急。竟然连走也没说一声。   她就那么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直到天边蒙蒙亮才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几点,手机在床头呜呜的震动着。   她摸索着将手机拿到了手中,闭着眼睛将电话接了起来。刚迷迷蒙蒙的喂了一声,就听顾西东道:“你不会还在睡觉吧?到国贸来,哥今天心情好。请你吃大餐。”   祁安落仍是迷迷蒙蒙的,咕哝着道:“怎么心情好了?”   “你过来就知道了。”顾西东神神秘秘的,口吻里带了些诱哄的味儿,继续道:“一个小时能过来吧?打车过来,哥给你报销!快点儿啊。”   他的语气豪爽极了,不待祁安落再说话就直接挂了电话。祁安落倒回了床上,又闭着眼躺了五六分钟脑子才清醒过来。   她拿起手机重新给顾西东打电话,顾西东的手机却是占线的。她揉了揉眉心,看了看时间。爬了起来。   到国贸再给顾西东打电话,这下倒是很快接了起来。让她在原地等着他,他马上出来。   祁安落等了十来分钟才等到西装革履的顾西东,一上前他就拍了拍祁安落的肩膀,笑嘻嘻的道:“想吃什么,我请客。”   祁安落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遍,道:“又没上班穿那么正式干什么?”   顾西东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道:“没觉得我穿西装无比的英俊潇洒吗?”   他自恋得还真是无可救药,祁安落撇了一下嘴。道:“没觉得。”   顾西东嗤了一声,道:“没眼光。”   他说着就带着祁安落往大厦里走,边走边道:“这边有一家法国菜非常不错,尤其是鹅肝,一般地儿可吃不到。”   他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热情,祁安落有些纳闷,问道:“你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顾西东哟呵了一声,拍了她的头一把,道:“对你好你还不不乐意了呀?”   “乐意乐意。”祁安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顾西东对她这态度满意极了,笑微微的道:“那不就得了。”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狡黠,就跟狐狸似的。   两人一路说着话,到了餐厅,顾西东直接就带着她往窗边的位置走去。窗边坐了一位长发美女,看见他们就站了起来。   这下不用想祁安落也知道顾西东怎么会那么热情了,她暗暗的磨了磨牙,脚步缓了下来。   顾西东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亲昵的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的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仔细听却能听出浓浓的威胁的味儿。像是在说你敢打退堂鼓试试。   祁安落赶紧的摇摇头。两人已到了女子面前,顾西东微笑着介绍道:“这位是陈小姐。”   他说着很绅士的替祁安落拉开椅子,他虽然并未介绍祁安落的身份,但两人如此亲昵不用介绍那位陈小姐已明了。陈小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勉强的笑了笑,并没有和祁安落打招呼。   顾西东还是保持着他一贯的绅士风度,拿过菜单让陈小姐点菜。轮到祁安落他却直接定下,一口一个这是你喜欢吃的。   侍应生还未上菜,那位陈小姐就忍不住了。一双美眸泪光盈盈的看向了顾西东。问道:“顾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她质问,祁安落赶紧的低下了头,做出了一副隐形人的样儿。顾西东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一笑,道:“我什么意思陈小姐不是还不清楚吗?”   对面的陈小姐咬紧了嘴唇,道:“你既然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和我相亲?”她的声音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似的。   顾西东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直截了当的道:“陈小姐应该知道,相亲是我妈妈的意思,不是我的本意。”   这是要撕破脸的节奏啊,为免殃及池鱼,祁安落迅速的站了起来,挤出了一个笑容说了声我去一下洗手间,不待那两人反应过来就快速的遁了。   再回去时那位陈小姐已经走,顾西东的脸上还滴着水,沿着下颌滴落在衬衫上。狼狈不已。   祁安落暗暗的庆幸自己遁得快,要是呆着不走,说不定现在脸上滴着水的就是她了。   她一点儿也不同情顾西东。坐下就道:“不喜欢人家干嘛不提前说清楚?”   顾西东拿着侍应生送上来的毛巾优雅的擦着水,耸耸肩,一脸无辜的道:“说了,没用。谁让我长得太帅?”   他笑眯眯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半点儿影响。自恋的样子让人直想揍他几拳,她这不是第一次被顾西东骗出来当挡箭牌了。   祁安落忍不住的磨了磨牙,顾西东将毛巾收了起来,笑眯眯的道:“别生气啊,我说请你吃好吃的完全没骗你。被泼水的是我,你完全没有任何损伤不是吗?”顿了一下,他又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道:“我这是被我妈逼得没法了,我这个星期相了多少次亲你知道吗?”   他生出两个手指头来,道:“几乎每天两次。”他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祁安落忍不住的幸灾乐祸,道:“谁让你换女朋友换得那么快?”   顾西东微微一笑,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的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妈还给你准备了好些青年才俊。哦。对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和我回去。”他笑得跟只狐狸似的,顿了一下,“我已经给我妈打过电话了,说你今天会回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好歹也该替我分担一点儿。”   祁安落这下笑不出来了,有些悻悻的,道:“你这是恩将仇报!我好歹也才替你当了挡箭牌!”   “我记得你好像并不情愿。还想打退堂鼓来着。”顾西东微微笑着道。   “但我最后还是没走。”祁安落死鸭子嘴硬的撑着。   “我被泼水的时候你溜得比兔子还快。”   “你造的孽当然得由你自己来承担。把我一个弱女子推上前你好意思吗?”祁安落振振有词。   “那我找你来分担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对。”顾西东脸上的微笑迷人极了,侍应生一一上了菜,他优雅的拿起了叉子,对垮着一张脸的祁安落道:“我要是你就不会和美食过不去,不然你这趟来得可亏了。好歹也要吃点儿回本是不是?”   祁安落再次的磨磨牙,拿起了叉子。顾西东这厮竟然说的是真的,还未吃完东西,祁安落就接到了大姨的电话,问她想吃什么,并让她早点儿过去。   祁安落挂了电话就没精打采的,话也懒得和顾西东说。吃过东西,去附近的商场买了礼物,这才去大姨家里。   外公外婆并不在,只有大姨独自在家。见着祁安落,她直说她瘦了,问她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说着又让顾西东给老爷子老太太打电话,告诉他们祁安落过来了。   一坐下俞美虹就让阿姨上水果和点心,拉着祁安落的手问长问短的。待到都问了个遍,这才道:“落落,我和你外公外婆姨父都商量过了,你一个女孩子住在外面不安全,你看才多久没见又瘦了那么多。你住到家里来,大姨照顾你。你要是回来了,你西哥也回来,都别在外面住了。是不是西东?”   顾西东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他的身上,愣了一下,笑着道:“妈……”   他这话还没说出口俞美虹就瞪了他一眼,顾西东只得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边站起来边道:“您先让安落住进来再说,我去看看外公外婆怎么还没回来。”   他半点儿也不仗义,说着就溜之大吉了。 ☆、第六十二章:和相片上的妈妈一模一样   他一走俞美虹就叹了口气,道:“只要让他回来住他就比谁都溜得快。让去相亲也是在敷衍,今天人还打电话说了我一顿。说他又女朋友还去相亲。我还希望他有女朋友,但现在连个影儿也没见到过。都三十的人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她的语气是又气又恼,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带了几分无奈。说起今天的相亲,祁安落心虚得很,没敢吭声。主动的给俞美虹倒了一杯茶。   念叨完了顾西东,又轮到了祁安落。就像顾西东在餐厅所说的一样,大姨已经替她准备了一份名单,让她周一开始每天见一个,直到见到满意的为止。   祁安落一听就懵了,刚想要找出借口来,俞美虹就道:“这也是外公外婆的意思,别说忙,只管去吃顿饭就好。餐厅由你订,到时候回家也方便。”   这显然是早安排好的,祁安落知道反对也没有用,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的应了下来。   晚上祁安落自然而然的被留了下来,外婆也说了,她最近瘦了不少,就算要出去住也要好好补补身体再回去。她只得住了下来。   顾西东大概是怕被留下来,九点多就以有事为借口溜了。祁安落陪着外婆说了会儿话,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外公突然道:“安落,跟我到书房来一下。”   祁安落乖乖的应了一句好,然后跟着外公到了书房。   到了书房,俞老爷子就道:“坐下吧。”   祁安落坐了下来,老爷子将戴着的老花镜拿下来擦了擦,道:“这段时间就住在家里吧。你也外婆也想你了。你大姨挑的那些人我都看过,如果有适合的,交往一段时间带回来给我看。”   顿了一下,老爷子沉沉的道:“你结婚的对象要是没挑好,我就算死也闭不上眼。当初你妈妈……如果不是我忙于事业,也不会让她嫁给你爸爸。”   提起妈妈,祁安落的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妈妈和祁大山的婚姻,唯一的受惠者,就是她了。她因此有了生命。   老爷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道:“当初你要出去住,你大姨和你外婆都是不答应的。我那时候就想,也许让你出去独立独立也好。至少不要再重蹈你妈妈的覆辙。你没让我失望,自己也能过得好好的。现在就只剩下结婚这事了。无论是我还是你外婆,只要看到你结了婚过得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   老爷子絮絮叨叨的说着,祁安落太清楚外公的心思,妈妈的事,他总觉得愧疚。所以在她结婚的事情上,才更加的慎重。   她的心里百味杂陈。陪着老爷子说了会儿话,才出了书房。刚回到房间,顾西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祁安落本来是懒得接的,手机没完没了的响着就接了起来。   顾西东的那边有些吵,祁安落接起电话他就道:“那么半天才接电话,难道是才回房间?”   他的语气里幸灾乐祸的,祁安落切了一声,道:“关你什么事?”   顾西东笑了起来,道:“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我高兴高兴不行吗?”   他还真是欠抽得很,祁安落磨磨牙,直接挂断了电话。谁知道她这电话刚挂断,顾西东立马又打了过来。   祁安落接了起来,道:“又怎么了?还没高兴够?”她有些没好气。   顾西东笑了一声,道:“这就生气了?我还打算待会儿给你带烤串啤酒回来呢。”顿了一下,他笑着解释道:“我是真有事。”   祁安落唔了一声,有些意兴阑珊的,道:“你忙吧。”   顾西东没回答,而是又问道:“明天的相亲需要我帮忙吗?”他的语气带了几分心照不宣的味儿。   祁安落想起外公说的话来,悻悻的道:“不用了。”想了一下,她又道:“到时候看情况。”   顾西东唔了一声,看了看时间,道:“我晚点儿回来,你房门别关,到时候我悄悄的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这种事他以前也做过不少,祁安落第一次喝酒就是他带着的。暑期在他家里,两人偷偷的躲在他房间喝了十几罐啤酒。第二天早上爬起来晚了,被大姨抓了个现行,他被臭骂了一顿。差点儿就被姨父吊起来打了。   祁安落忽然就怀念起以前的时光来,微微一笑,应了句好。那边有人叫顾西东,顾西东匆匆的说了句挂了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祁安落等到了十二点,顾西东依旧没回来。她困得厉害,倒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祁安落是被阿姨给叫醒的,看了看时间,她赶紧的爬了起来。房间里不像是有人来过,她被耍了。   祁安落暗暗的咬了咬牙,待到下楼坐到餐桌前,她就问道:“大姨,昨晚西哥回来过吗?”   “没有。”俞美虹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   祁安落挤出了个笑容来,道:“没怎么,就半夜的时候听到了车子的声音,我以为是西哥回来了。”   俞美虹笑笑,道:“可能是你睡迷糊了。”她给祁安落盛了粥,微笑着道:“今天晚上就别急着回来了,我把你的电话给相亲对象了。对方姓沈,是银行主管,说是中午会打电话和你约地点和时间。人我见过,挺不错的。”   祁安落老老实实的应了好,俞美虹看了看她的打扮,嗔道:“待会儿下班要是有时间去买套衣服换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身也太随便了。”   祁安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出了门就给顾西东打电话。电话迟迟的没有人接。她又打了一遍,这次总算是接了起来。接电话的竟然是一女声,大概是还没睡醒,开口就道:“大清早的干嘛?”   祁安落有些懵懵的,问道:“你是谁,顾西东呢?”   女子咕哝了句什么。电话那边再也没有声音。祁安落一连喂了几声都没人说话,正要挂断电话,顾西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懒洋洋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开口就道:“昨晚睡得好吗?”   他像没事人似的,祁安落气得不行,没好气的道:“我等了你半夜。”   电话那端传来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声,过了会儿顾西东的声音才重新响了起来,道:“你还真相信啊,我那是怕你睡不着安慰你的话。怎么样,昨晚睡得应该还不错吧?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才给我打电话。”   祁安落一噎,顾西东笑眯眯的接着道:“不用谢,虽然不能帮你分担一些我妈的唠叨,但我会在精神上一直支持你的。”   他这脸皮还真是厚到无极点了,祁安落自问不是他的对手,也不声讨了,直接挂断的了电话。   祁安落才刚上公交车,钟湛就发了信息过来,问她这几天事情有进展了没有。不提这事还好,一提祁安落就忍不住的揉眉心。李总和他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这两天压根就没想这事。想多了反而更是闹心。   怕钟湛担心,她回了有点儿进展了,让她别担心。钟湛很快又回了过来,说是李总估计今天会回来。甑岚今天竟然很早就出现在公司,并且心情非常好。   她的字里行间都透着担心,这事总是要有一个交代的,加上广告的拍摄已经进入尾声了,结果未必会对祁安落有利。   祁安落没有回,过了会儿才让钟湛别担心。她自己有些心神不宁的,到了地儿才想起今天会有外景拍摄。   虽然去了一趟H市,但宁缄砚却并未决定。祁安落想了想还是给张萌打电话,问她外景需不需要重新定地儿。   她和宁缄砚去H市的机票是张萌订的,张萌自然是知道这事儿的。她直接就说不用了,并向祁安落道歉,说是宁总早就吩咐过了。她太忙才将这事给忘记了。   那天宁缄砚走得挺急的,祁安落挺想问问他有没有回来的,最终还是没问。   中午那位姓沈的相亲对象就打来了电话,约祁安落下班后见面。还说他知道一家餐厅的很不错,让祁安落一起去试试。问祁安落下班后需不需要他过来接他。   挺绅士的一人,他上班的地方离这边挺远的。定的餐厅就在两点之间,下班原本堵车就堵得厉害,祁安落拒绝了,说自己会过去。   祁安落下班后是打车过去的,堵得厉害,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在等着了。祁安落匆匆的走到桌前,连连的道:“不好意思,堵车堵得有些厉害。”   对方比祁安落想象的还年轻,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他站起来替祁安落拉开了椅子,微笑着道:“没事,我也才刚刚到。”   祁安落有些不自在,说了句谢谢。坐了下来,他咳了一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沈煜。”   祁安落伸出手迅速的和他握了一下,道:“你好,我……”   她的话还没说出来沈煜就微笑着道:“祁安落,我姑姑介绍过你,我也看过你的相片。不过你比相片上漂亮多了。”   他倒是挺会说话的,两个陌生人坐在一起总是别扭的,祁安落摸了摸鼻子,说了句谢谢。   沈煜比起祁安落要自在些,他将菜单递到祁安落面前,道:“喜欢吃什么,你来点菜吧。这些是他们家的特色菜,要是喜欢可以试试。”   他指了指菜单的另一页,然后拿了杯子给祁安落倒水。祁安落只是象征性的点了一个菜就交给沈煜决定。他大概是这儿的常客了,介绍起那些特色菜有模有样的。   祁安落打量了一下四周,待到侍应生拿着菜单下去了,她才好奇的问道:“沈先生经常来这里吗?”   这个地段的餐厅消费都不算低。   沈煜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的道:“以前,和……前女友来过那么几次。”   祁安落喝到嘴里的水差点儿喷了出来,他这心还真是挺大的啊,相亲竟然挑了一个和前女友常来的地方。   沈煜有些窘迫,解释道:“那个祁小姐,你别误会。是这儿的东西确实不错,我才订的这儿,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祁安落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了句没事儿。她还真不知道沈煜是什么意思,如果是真心诚意的相亲,出于对对方的尊重,这种和前女友常来的地方,怎么都应该避开才是。   听到她说没事儿,沈煜明显的松了口气,转移开了话题。他明显就是那种长袖善舞的人,活络气氛也是一把好手。   菜很快上来,他很绅士的为祁安落布菜,介绍着每道菜的食材和火候。祁安落听得津津有味的,吃到一半时。沈煜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她,突然道:“祁小姐,如果可以,我们交往下去吧。我对你挺满意的,我自己有房有车,房子是付的全款,也不用还房贷。车子的贷款今年就能还清,结婚后就算你不想上班做全职主妇也不会有什么压力。”   祁安落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儿,饭堵在喉咙,她赶紧的喝了口水。道:“沈先生……”   话还没说出口,一个三四岁清秀的小男孩就扑到了她的怀中,咯咯咯的笑着道:“妈妈妈妈,我终于找到你了。”   对面沈煜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大庭广众下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屁孩叫妈妈,祁安落更是囧得满面通红,解释道:“小朋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妈妈。”   “你就是我妈妈,你和爸爸给我的相片上的妈妈一模一样。”小男孩的语气笃定,说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抓住桌子,直往祁安落身上爬,动作麻溜得很。   还没见过认错妈妈的,祁安落哭笑不得,解释道,“我真不是,你爸爸在哪儿,我带你去找他。”   小男孩儿的嘴巴一下子就扁了起来,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道:“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哭得很伤心,眼泪大滴大滴的就落了下来。祁安落哪里哄过小孩子,手忙脚乱的道:“小朋友,你别哭啊。阿姨带你去找你爸爸。”   小家伙却不理她,哇哇的直叫妈妈不要我了。他的一双大眼睛里泪汪汪,萌得人心都快碎了。   祁安落不知所措,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安慰他不哭。她越是安慰,小家伙哭得越是肆无忌惮。声音大得像是要将整个餐厅的人都吸引过来。   祁安落又是窘迫又是无奈,压低了声音哄了好会儿,小家伙才停止了哭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道:“妈妈,你不能不要厚厚。爸爸说你和厚厚捉迷藏呢,现在厚厚找到你了,你就不能离开了。”   祁安落怕他再哭,只得连连的点头。小家伙并不相信她,伸手了胖乎乎的小手指来,道:“妈妈,你和我拉勾勾。保证不会不要厚厚。”   祁安落又是心疼又是怕他那响亮的哭声,伸出小指头来和他拉了勾,小家伙这才破涕为笑。重重的在祁安落的脸上亲了一下。   他的身上还有奶香味儿,软乎乎的。祁安落被他那么一亲心都快要化掉了,柔声的哄道:“那厚厚告诉我爸爸在哪儿,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   得了祁安落的保证,小家伙那张带着泪痕的脸上露出的灿烂的笑容来,道:“爸爸和叔叔谈事,我自己过来的。妈妈,厚厚的小肚肚好饿呀。我们先吃了饭再去找爸爸好不好?”   他眼巴巴的看着祁安落,祁安落哪抵得住他那萌化人的眼神。叫侍应生重新拿来了碗筷,待到小家伙开始吃饭,她才请侍应生去问问有没有客人丢了小孩的。   丢了小孩这是大事,侍应生很快就去请了经理。一一的问了之后并没有哪个客人丢了小孩。经理又去调了监控来,结果小家伙是自己走进来的,并没有和大人一起。   祁安落又问小家伙知不知道爸爸的电话,小家伙的嘴里塞满了饭,偏着头想了想,道:“知道,不过我要吃完饭才能告诉妈妈。”   说到这儿,他的眼睛溜溜的转着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侍应生和经理,嘟着嘴道:“妈妈也不能把我交给别人,你要是把我交给别人我就哭给你看,再也不理你了。”   他倒是聪明得很,祁安落哭笑不得,道:“好,我不把你交给别人。不过你吃过饭后就给我你爸爸的电话好不好?”   小家伙用力的点点头。祁安落总算是舒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沈煜,她尴尬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沈先生……”   沈煜的脸色说不上好看,看了看在吃饭自称叫厚厚的小家伙,问道:“祁小姐,这孩子,真的不是你的孩子吗?”   他的语气里是带着怀疑的,这孩子都那么大了,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妈妈?   祁安落一愣,敢情他觉得自己刚才都是在演戏了?她也不觉得生气,道:“沈先生,这真不是我的孩子。我大姨和你姑姑应该是认识的,你回去问问你姑姑不就知道了吗?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叫我妈妈,不过今天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来买单。”   沈煜明显是怀疑的。不过他没有说什么,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起身走了。祁安落长长的舒了口气,专心的看着小家伙吃饭。   小家伙的胃口很好,吃了饭之后又要吃甜点,祁安落给他点了甜点。他很懂事,也不忘喂给祁安落。   待到甜点吃完,他又眼巴巴的看着祁安落,道:“妈妈,我想吃冰淇淋好吗?”   他已经吃了半小时了,祁安落看了看时间。道:“好,不过你先告诉我爸爸的电话好不好?我给爸爸打电话,然后我们边吃冰淇淋边等着他。不然他会着急的。”   小家伙摇摇头,笑眯眯的道:“爸爸不会着急的,爸爸以为我在睡午觉呢。妈妈,你让我吃冰淇淋好不好?爸爸就在这附近,吃了冰淇淋我就带你去找他。”   他信誓旦旦的,祁安落无奈,只得给他点了一客冰淇淋。小家伙这下吃得很慢,边吃着边问道:“妈妈,刚才那个叔叔是谁?看起来好凶哦,厚厚害怕。妈妈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吃饭?他没爸爸长得好看,也没爸爸喜欢厚厚。”   他的问题还真是很多,说完就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祁安落,等着她回答。祁安落好气又好笑,他一来就反客为主了,哪里害怕过了?这家伙鬼精灵得很,祁安落怕告诉他实话又惹出什么乱子来,只得哄道:“那叔叔是我的同事,刚好碰到了就一起吃饭了。”   小家伙明显的不太信,道:“是吗?妈妈没骗我吗?”   “没有没有。”祁安落赶紧的哄到。   小家伙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舀了一大勺子冰淇淋递到祁安落的嘴边,笑得灿烂极了的道:“妈妈你试试,可好吃了。”   祁安落摆手说不用,他却固执的递着。祁安落只得张开了嘴。   冰淇淋到嘴里才化开,小家伙就兴奋的道:“是不是很好吃妈妈?”   祁安落点点头,竖起了大拇指,道:“嗯,非常好吃。”   小家伙更是兴奋,又笨手笨脚的舀了一勺冰淇淋递到祁安落的嘴边,道:“好吃妈妈就多吃点儿。”   一盒冰淇淋他就那么都喂给了祁安落,待到喂完最后一口,他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道:“妈妈坏,冰淇淋都被妈妈给吃完了。”   这分明是他非喂给她的啊,祁安落一个头两个大。只得哄着再给他买一个,小家伙才破涕为笑。   待到冰淇淋上来,小家伙又直往祁安落嘴边喂。祁安落这下怎么也不肯吃了,小家伙悻悻的,独自慢慢的吃了起来。   他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吃一小口就放下,好奇的问祁安落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待到周围的东西都问了一个遍,又眨巴着眼睛说要唱歌给祁安落听。   他说着不待祁安落就唱了起来,拍着一双小手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小家伙的声音稚气,却唱得有模有样的,一点儿也没跑调。 ☆、第六十三章:爸爸妈妈一起睡   童声是最感染人的,小家伙摇头晃脑的唱完,手脚并用的爬到了祁安落的身上,仰着一张小脸得意的问道:“妈妈,我唱得好不好?太奶奶说我唱得可好听了。”   “唱得很好。”祁安落的眼眶微湿,想起小家伙说的话,试探着问道:“厚厚,你没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吗?”   厚厚摇摇头,眨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脸天真的道:“爸爸说妈妈你躲起来了呀,要和厚厚捉迷藏。但是只要厚厚找到妈妈吗就不会离开了。”   祁安落的心里酸涩莫名,小家伙的妈妈大概是很早以前就离开了。以至于小家伙连一点儿记忆也没有。   小家伙没有安全感,回答完祁安落的话,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道:“我已经找到妈妈了,妈妈以后不会再离开厚厚了吧?”   他惴惴不安的,一双小手下意识的将祁安落的衣服抓得紧紧的,像是怕被再次丢掉一般。   祁安落那句我不是你妈妈到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她拍了拍小家伙的头,道:“当然不会了。快吃冰淇淋吧,吃完我们去找爸爸。”   小家伙脆生生的应了一句话。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是骨碌碌的转着,不知道又再打什么主意。   这次他很快就将冰淇淋吃完,然后拉着祁安落的手大摇大摆的出了餐厅。他像是真会找路似的,带着祁安落往市中心的方向走。并信誓旦旦的告诉祁安落,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找到爸爸了。   祁安落将信将疑的,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怀疑,小家伙的嘴一扁,眼泪马上就滚落出来,道:“妈妈你不相信我吗?”   祁安落最怕的就是他的眼泪,赶紧的点点头,道:“我相信我相信。”   小家伙立刻就破涕为笑,将祁安落拉弯下腰,重重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个,笑得灿烂极了的道:“妈妈最好了。”   他亲完又继续拉着祁安落的手往前走,祁安落哭笑不得。走了没多远,小家伙突然就停住了脚步,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祁安落,指着不远处的儿童游乐设施道:“妈妈,我能坐一下小火车吗?”   像是怕祁安落不答应似的,他拽着祁安落的手可怜巴巴的道:“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陪着坐,妈妈从来没有陪我坐过。”   祁安落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一下,道:“那好,我们只坐一次好吗?”   小家伙立即就欢呼了起来,丢下祁安落的手就朝着小火车跑去。祁安落一脸的无奈,赶紧的追了上去。   小家伙就是一个小骗子,坐了小火车又要去玩滑滑梯。玩了滑滑梯又去玩钓鱼玩沙子,只要祁安落不答应,他马上就会扁起嘴来。   他很黏祁安落,做什么都要祁安落陪着。祁安落都玩累了他的精神还好得很,上蹿下跳的,一口一个妈妈叫得人心都化了。   祁安落问起他爸爸的电话号码,他也不肯说,眨巴着眼睛说再玩一会儿就走。如此反复了三四次后,祁安落联想到他在餐厅的行为,忽然就明白这小家伙是在耍赖拖延时间不肯回家。她哭笑不得,看了看时间,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也不见附近有找小孩子的。   祁安落有些纳闷,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她看着活蹦乱跳,额头上都玩出汗来的小家伙。突然一下子想起顾西东昨晚说的帮忙的话来。   这该不会是他的恶作剧吧?找一个小家伙来捣乱她相亲。祁安落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以顾西东那吊儿郎当的性格,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不然哪会那么巧的跑来一个小家伙,并且一点儿也不认生的叫她妈妈。并且都那么长一段时间了也不见有人找。   祁安落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她坐不住了,赶紧的到了小家伙的身边,掏出纸巾来温温柔柔的将小家伙额头上的汗擦了,这才问道:“厚厚,你告诉阿姨,你是不是认识一位姓顾的叔叔?”   “不认识。”小家伙脆生生的回答,他玩得正兴奋呢,在祁安落的脸上亲了一下,拉着祁安落陪他玩球。   祁安落仍是纳闷,知道这小家伙可狡猾,也只能等他玩够再问了。小家伙的精神很好,将所有能玩的玩具都玩了个遍,祁安落再哄他回家时他虽是念念不舍的,但还是停了下来。然后又要祁安落给他买水喝。   祁安落给他买了水喝,再带着他走他却不肯走了。大概是累了,要让祁安落背,祁安落只得将他背了起来。   小家伙胖乎乎的可一点儿也不轻,他也不乱动,乖乖的趴在祁安落的身上,时不时的叫一声妈妈。又说要听故事。   他撒起娇来祁安落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边背着他走边说起了故事。小家伙真是累了,听着听着的就打起了呵欠来。他的头也趴到了祁安落的背上,瓮声瓮气的问道:“妈妈,你累了吗?放我下来吧。”   祁安落的心里软软的,道:“不累,你困了吗?”   小家伙点点头又摇摇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祁安落的额头,懂事的道:“妈妈,你出汗了。放我下来吧,我们不走了。你给叔叔打电话,叔叔会过来接我们的。”顿了顿,他又怯生生的道:“妈妈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是想和妈妈多呆会儿。”   祁安落的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心疼,将他放了下来,轻轻的捏了捏他的脸蛋,道:“我不生气。”   小家伙怯怯的看着她,又道:“妈妈,你会和我一起回家的吧?”   这小家伙还真是很没安全感,祁安落点点头,道:“我会陪你回家。”   小家伙这才高兴了起来,拿过祁安落的手机就给他口中的‘叔叔’打电话。那边的人明显是急坏了,直问他在哪儿,和谁在一起。小家伙振振有词的回答说自己和妈妈在一起,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他将电话交给了祁安落,道:“妈妈。叔叔要和你说话。”   祁安落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那边的人并未责怪还是多说什么,只问他们在哪儿,让祁安落千万别乱走,他们马上就会过来。   挂了电话,祁安落这才松了口气。带着小家伙走到了公交车站,将小家伙抱在腿上。   小家伙最开始还缠着她说话,玩得累了,慢慢的就睡了过去,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祁安落在公交车站坐了半个小时那边的人才匆匆的赶过来,祁安落确定了他就是小家伙打电话的人,刚要将小家伙交给他。明明是睡着的小家伙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道:“妈妈,妈妈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回家的。”   祁安落多多少少的有些尴尬,柔声的哄到:“叔叔来接你了,我改天去找你好不好?”   小家伙一听这话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嚷嚷着道:“妈妈你是骗子。”他哭着,一双小手将祁安落抓得紧紧的。   祁安落被他那么一哭,眼眶也湿润了起来。她抱着小家伙,轻轻的拍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这时旁边的男子突然道:“祁小姐,小少爷舍不得你,就麻烦你送他回去好吗?”   祁安落赶紧的点点头,替小家伙把眼泪擦干净,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走,真的不走。”   小家伙明显的不那么相信她了,再三确定她不会走,这才抽噎着上了车。上了车他也不肯放开祁安落,窝在她怀里将她的衣服抓得紧紧的。   前面来接他们的男子看得有些无奈,拿起手机打了电话。电话那端的人应该是小家伙的爸爸,他一一的汇报,这才发动了车子。   小家伙睡了没多大会儿就醒过来了,应该是很困的。但怕祁安落走,这下他再也不睡了,就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祁安落。   祁安落的心里抽疼着,为了哄小家伙开心点儿,她讲起了小故事。大概知道是要分开的,小家伙焉巴巴的,也不像之前那么开朗了,就那么靠在祁安落的胸口。   他没兴致,祁安落也没再讲故事,就那么看着他,车厢里一时安静极了。她几次想开口问前面开车的男子小家伙的妈妈到哪儿去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别人的家事,她不好问得太多。   车子驶了那么一段,前面开车的男子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接了起来,应了几句是,挂断电话就解释道:“先生过来了。”   车子几乎是一靠边上停下车门就被打开来,祁安落侧头看去,一下子就愣住了。   宁缄砚的脸色谈不上好,他几乎是看不看祁安落,阴沉着脸叫了一声厚厚。小家伙往祁安落的怀里蹭了蹭,扁着嘴怯怯的叫了一声爸爸。   祁安落原本以为宁缄砚会大发雷霆的,但却没有,他伸手揉了一下眉心,冷静下来,对着祁安落点点头,道:“麻烦你了。”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抱抱厚厚,厚厚却紧紧的抱住了祁安落,大眼睛里滚出了眼泪来,道:“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这是阿姨,不是妈妈。”宁缄砚抿紧了唇,声音沉沉的道。   小家伙的嘴扁得更厉害,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宁缄砚显然是拿他没办法的,放柔了声音哄道:“该睡觉了,爸爸带回家好不好?”   “我要妈妈和我一起。”小家伙依旧是不松口。   宁缄砚有些无奈,耐着性子的哄道:“爸爸不是说了吗?这不是妈妈,是阿姨,只是和妈妈长得像而已。”   小家伙眨巴着一双带着泪珠儿的眼睛看了看祁安落,说了句爸爸骗人,又大哭了起来。鼻涕眼泪的就往祁安落的身上擦。   宁缄砚的脸色沉沉的,抿了抿唇,在车边站了那么久,这才侧头对祁安落道:“就麻烦你送他回去。”   小家伙的声音哭得都有点儿哑了,祁安落赶紧的点头,道:“好,我也没事。”   宁缄砚没再说话,坐进了车中。小家伙可狡猾了。听说祁安落要一起回去,慢慢的就停止了哭泣。   宁缄砚拿了纸巾认真的将他脸上的眼泪擦得干干净净的,又拿了水喂他。他显然已经坐习惯这一切,动作轻柔熟稔。待到小家伙完全不哭了,他才柔声道:“阿姨累了,过来爸爸抱你好不好?”   小家伙使劲的摇头,往祁安落的怀里窝了窝,坚决的道:“我要妈妈抱。”   他一口一个妈妈的,祁安落尴尬,又怕他哭起来,笑笑,道:“我不累的宁总。”   宁缄砚还没说话,小家伙就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妈妈,你为什么和那些叔叔姐姐一样叫爸爸宁总?别的小朋友的妈妈都是叫爸爸老公。”   祁安落更是尴尬不已,不知道怎么解释。宁缄砚拿出湿巾擦着他的一双小手,耐着性子的道:“是阿姨不是妈妈,阿姨只是和妈妈长得像。”   小家伙明显的不认同,将脸埋到祁安落的怀里不再理宁缄砚。到了下车时,宁缄砚伸手去抱小家伙,小家伙不肯。非要祁安落抱。   宁缄砚说阿姨累了,他迟疑了一下,道:“那我牵着妈妈走。妈妈好不好?”   他一副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样儿,祁安落赶紧的点点头。到了家里,小家伙又要祁安落帮他洗澡。洗澡后又要祁安落陪他睡。怕祁安落走,他睡在她的怀中,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她的睡衣。   祁安落摸着小家伙胖乎乎的小手,心里酸涩不已。他今天是累极了,尽管是不想睡的,还是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祁安落刚准备起身。宁缄砚就推开门走了进来。没了小家伙,气氛有些尴尬。他伸手替小家伙掖了掖背角,这才对祁安落道:“水放好了,去洗澡。”   祁安落呃了一声,他又道:“你和他睡卧室,我睡客房。他一会儿要是见不到你会闹的。”   他凝视着厚厚,声音温柔极了。也不是第一次在他这边住了,祁安落应了一句好,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   水早放好了,睡衣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旁。新的牙刷上还挤好了牙膏。祁安落有那么瞬间的失神。   洗好澡出去时宁缄砚正在倒牛奶,见着祁安落,他就将牛奶递给她。祁安落赶紧的说不用,他就那么递着。   不愧是父子,这性格还真是一样。祁安落接了过来,小口小口的抿着。宁缄砚也自己倒了一杯,他像是知道祁安落想什么似的,往桌上一靠,漫不经心的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祁安落本想说没什么想问的,终是没能忍住。往卧室的方向看了看,道:“我和厚厚的妈妈长得很像吗?”   宁缄砚瞥了她一眼,道:“小孩子的话你也相信?”   祁安落一噎,宁缄砚又懒懒散散的道:“你可没她妈妈漂亮。”   祁安落撇了一下嘴,趁着气氛好,好奇的问道:“那厚厚的妈妈去哪儿了?”   宁缄砚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随即淡淡的道:“他刚出生就出国了。”   祁安落一愣,脱口就道:“她没回来看过厚厚吗?”   宁缄砚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诮,睨了祁安落一眼,道:“她为什么要回来?”   他的语气淡得很。祁安落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待到杯子中的牛奶快要喝完,这才道:“那厚厚平常是奶奶带吗?”   宁缄砚那么忙,自然是不可能随时将他带在身边的。宁缄砚抽出了一支烟点燃,过了会儿,才道:“不是,太奶奶。”   他回答得简洁,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烟火。祁安落哦了一声,一时找不到话说。她将杯中的牛奶喝完,这才对抽着烟的宁缄砚道:“那宁总我先去睡了。”   宁缄砚没有抬头,淡淡的嗯了一声。祁安落将杯子搁下。到了卧室门口回头去看,宁缄砚低头看着手中的烟火,就在原地动也没有动一下。   祁安落迟疑了一下,终是轻轻的关上了卧室的门。小家伙睡得并不安稳,祁安落一上床,他立即就滚到了她的怀里,小脸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挨着祁安落的胸口。   祁安落忍不住的微微一笑,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这是她第一次带孩子一起睡,却并不觉得不自在。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怕压着小家伙,她一直都是很警醒的。睡到半夜的时候小家伙就爸爸爸爸的叫着。祁安落赶紧的打开灯。问小家伙怎么了。   小家伙迷蒙的说要尿尿,她赶紧的下床,抱着他往洗手间走。还未打开门,宁缄砚就推开了门。他大概是估着时间过来抱小家伙尿尿的,直接就将小家伙接了过去,对祁安落道:“我来就行,你去睡。”   祁安落应了句好,都已经醒了祁安落哪里睡得着,跟着到了洗手间门口,听着宁缄砚哄着迷迷蒙蒙的小家伙,她怔了怔,在宁缄砚抱着孩子出来前回了卧室。   小家伙大概是有些清醒了,宁缄砚抱着他回来他就欢快的叫了一声妈妈。祁安落柔声的让他快睡,他乖巧的应了句好,宁缄砚见他放在床上时他拉住了他,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疑惑的道:“爸爸不一起睡吗?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一起睡的。”   宁缄砚轻咳了一声,道:“爸爸去睡客房,你要是想爸爸了就叫爸爸。”   小家伙的嘴扁了起来,他这招今天用顺了。宁缄砚却不理他的胡闹,拉被子替他盖好,道:“好好睡,不然明天别想吃冰淇淋出去玩。”   这招对小家伙明显没什么用,他看了看祁安落,眼泪滚滚的就落了下来。宁缄砚无奈,正要低声训斥,祁安落就道:“那个,先就睡这边,反正这床有大的。”   她边说着边伸手替小家伙擦掉眼泪,然后哄着他别哭。宁缄砚拿他没办法,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上了床,道:“好了,别哭了。快睡,爸爸不走。”   小家伙破涕为笑,一只胖乎乎的手拉住了祁安落的手,一只手拉住宁缄砚的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才乖巧的闭上眼睛。   宁缄砚任由他握着手,伸手关了灯。小家伙满意了,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祁安落却怎么也睡不着,又不敢动一下。   宁缄砚像是知道她没睡似的,过了那么会儿低沉着声音道:“睡吧。”   他完全没有再去睡客房的意思,虽是隔着小家伙的,但祁安落还是很不自在,悄悄的出了口气,然后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的,但竟然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倒是叫她睡的人,一直睁着眼睛到天明。   祁安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刚睁开眼睛,身边的人就一个骨碌翻了起来,欢快的道:“妈妈你醒了。”   大床另一边的人已经不见了,祁安落微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微笑着道:“厚厚早就醒了吗?”   小家伙点点头,道:“我和爸爸一起醒的,爸爸去做早餐,我陪妈妈睡觉。妈妈妈妈,我没吵到你吧?”   他有些小小的紧张,祁安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道:“当然没有。”   小家伙松了一口气,一本正经过的道:“爸爸说了。我要陪着妈妈睡就不能吃吵到妈妈。我可乖了,就跟小乌龟一样一点儿也没动。”   祁安落看着小家伙的脸,忽然就有些恍惚。这么可爱又懂事的小家伙,怎么会舍得离开他?   “妈妈妈妈,你在想什么?”小家伙叫了一声,祁安落回过神来,笑笑,道:“没想什么,我给你穿衣服好不好?”   小家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好,妈妈还没给我穿过衣服呢。”   祁安落听得心酸不已,拿过放在床头的衣服,开始给小家伙穿。她笨手笨脚的,解个睡衣扣子也解了好半天。小家伙忍不住的嘀咕道:“妈妈你怎么那么笨呀,爸爸可快了。”   祁安落多少有些尴尬,红着脸道:“我没穿过呀。”   “那以后妈妈你一定要多练习练习给我穿衣服。”小家伙一本正经的。   两人正嘀咕着,宁缄砚推门走了进来。见祁安落正研究着那小衣服,他走了过来,拿过衣服,三下两下就给小家伙穿好了。裤子袜子也一样,他的动作比祁安落还真是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祁安落的脸红红的,宁缄砚却并不以为意,道:“去洗漱吃早餐。”   祁安落哦了一声,待到出去时才想起了一件大事。手机不知道丢哪儿了,她昨晚没回去,大姨肯定不知道打了多少电话了。   她使劲儿的拍了拍头,开始手忙脚乱的到处去翻她的手机。 ☆、第六十四章:各怀心思   手机是丢在包里的,已经关机了。祁安落开了机,立即就涌进了好几条来电提醒。有大姨打的,也有顾西东打的。   祁安落暗暗的恼自己这记性,给大姨回了电话。电话马上就被接了起来,祁安落嗫嚅着叫了声大姨。   原本以为大姨会问她去哪儿了的,但却没有。俞美虹有些无奈的道:“你这孩子,我让你去相亲又没逼着你一定要相成功,怎么就不过来了。打电话也不接,我在这都快急死了。”   她这是以为祁安落回自己家去了,祁安落松了口气,赶紧的道:“不是的大姨,我回来拿点儿东西,谁知道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所以没听见您打的电话。”   祁安落这话说得有些心虚,俞美虹这才笑了起来,道:“昨晚你姨父还怪我了,说我太爱唠叨,你怕我责骂才不过来的。时间不早了,你才起来吧?赶紧洗漱去上班,下班早点儿回来,我买了鱼和排骨,今晚给你们炖鱼汤。做糖醋排骨。”   祁安落笑着应了句好,刚开口想问大姨昨晚没打通她的电话是不是给顾西东打电话了。话还没说出口,大概是顾及着她要上班,电话那端的俞美虹就挂断了电话。   祁安落只得将话咽了回去,琢磨了一下,还是给顾西东打电话。顾西东的电话过了好会儿才接了起来,祁安落原本以为他是还没起床的,谁知道他的声音却清醒得很,开口就道:“怎么都过一晚了才给我回电话?”   祁安落唔了一声,胡扯道:“昨晚睡着了,没听见你打的电话。有事吗?”   顾西东不知道在干什么,说了句等会儿,电话那边就没了声音。过了会儿声音才响起来,直接就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大姨还是给他打了电话的,祁安落一下子心虚了起来,道:“我能去哪儿,回家呗。”   她的话音才刚落,卧室的门就被推开,厚厚跑了进来,皱着一张小脸道:“妈妈,我等着你一起刷牙洗脸呢,你怎么不快点儿。”   他的声音响亮得很。祁安落还没做出反应顾西东就问道:“你在哪儿呢?”   祁安落哪想到这小家伙会忽然进来,没去回答顾西东,在小家伙的第二声妈妈叫出口前直接挂了电话,然后麻溜的关了机。   小家伙明显的非常不满,小嘴高高的翘了起来,道:“妈妈,你在和谁打电话?我和爸爸都在等着你呢。”   祁安落赶紧的哄了几句,小家伙才高兴的拉着她去洗漱。小家伙会自己刷牙,洗脸宁缄砚帮他他却不要,非要祁安落帮他洗。   祁安落笨手笨脚的,毛巾没能拧干,洗了脸却把小家伙的衣服给弄湿了。   这还真是越帮越忙,祁安落不自在,小家伙懂事的安慰道:“没事的妈妈,你以后多做几次就会了。太奶奶说我爸第一次替我穿衣服的时候还更笨呢。”   他说着还扮了个鬼脸,祁安落忍不住的笑起来,看向宁缄砚,宁缄砚却是面无表情的,拧着他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早餐有粥有小笼包豆浆,粥应该是宁缄砚自己熬的,小笼包和豆浆是买来的。看得出来小家伙教得很好,吃东西的时候很乖。一点儿也不闹,只需要宁缄砚时不时的替他擦嘴角的饭粒。父子俩之间很和谐,看得祁安落一愣一愣的。   她的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她见过太多家庭的小孩子,像厚厚这个年纪,吃饭都是要妈妈追着喂的,稍微有一点儿不如意就会冲着妈妈撒泼,蛮横不讲理的泼闹不止。   祁安落心不在焉的吃着早餐,待到吃完要去上班时,宁缄砚来到了她的身后,淡淡的道:“待会儿悄悄走。”   祁安落一愣,也知道小家伙肯定会闹。应了声好。她走的时候小家伙陪宁缄砚带去了书房,出了门的那一瞬间,祁安落的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往门内看了一眼,硬着心肠的关了门。   中午祁安落就接到了钟湛的电话,说是李总回来了。她这电话才刚挂,何宵就打来了电话,说是李总让她回公司一趟。   祁安落应了好,待到回到公司,在电梯口就看到了殷雨。殷雨看到她连招呼也没打,低着头玩她的手机。   祁安落也没说话,上了楼,她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何宵就叫她去会议室。她到的时候甑岚李总还有好几位公司高层都到了。当然,殷雨也在。   祁安落打了招呼,刚坐下李总就道:“这次请大家来,是关于上次的抄袭事件。”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看向了底下的一干人,道:“大家想必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再说一次了。”   底下的几位高层都点点头,坐在祁安落对面的甑岚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祁安落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李总看向了祁安落,停了一下,才道:“这次事件的影响很坏,公司开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在以后,我希望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事情的处理结果是,开除实习生殷雨,对于直接将审查不力的甑总,予以扣除一个月工资的处罚。”   他这话一出,甑岚先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豁的一下站了起来,道:“李总,这个处理结果我不服。李总这么处理,是因为祁安落在公司多呆了几年,想将影响降到最小是吗?”   她的话音刚落,殷雨也站了起来,咬着下唇梨花带雨的道:“李总,我也不服,明明是祁总监抄袭,我就算是有过错。也没严重到开除的地步。”   李总冷笑了一声,重重的拍了桌子一巴掌,道:“你到现在还嘴硬是不是?非要我把证据拿出来是不是?”他说着拿起了电话,叫了一声何宵。   何宵是在外面等着的,马上就推门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公司的同事小吴。   李总继续道:“我查了一下,那天晚上晚走的,除了殷雨和祁总监之外,还有小吴。但是,据留在公司蹭网的小吴说,他曾经去过一次厕所和一次茶水间,都没有看到小祁和殷雨在一起。而且,他是在殷雨前走的,走的时候办公室里也只有殷雨一个人。这点儿我问保安,保安也记得殷雨是最后一个走的。策划案不是三分钟两分钟就能做好的,如果真如殷雨所说,是小祁指点她做的,那么小吴去一次茶水间去一次洗手间,这中间是有间隔的,不可能只看到殷雨一个人。小吴,你来说一下。”   谁也不想牵扯到这事情中来,小吴全程低着头,吞吞吐吐的将那天晚上他所看见的说了出来。   殷雨起先还反驳几句。后来在祁安落的逼问之下哑口无言。只是红着眼眶。   从小吴出现起,咄咄逼人的甑岚也不再帮她了,一脸阴沉沉的坐着。有了小吴这个人证,殷雨很快就被保安请出公司。   甑岚不知道在想什么,离开会议室前竟然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道:“不好意思祁总监,误会你了。”   她虽是不情不愿的,但能开这个口已足以让人惊讶了。这完全不像是她的风格,祁安落原本是想讥讽几句的,不过这个时候再讥讽也没意义,她淡淡的说了句甑总客气了,回了办公室。   祁安落的手机一个下午都没有再响起过,想起厚厚那小家伙,她偶尔会忍不住的失神。   下班比较早,祁安落买了水果和外公外婆喜欢吃的甜点,这才过去。还未进门就见顾西东的车停在边儿上,他竟然也回来了。祁安落的心里惊讶,进了屋,客厅里并没有人。   祁安落刚将东西放下,俞美虹就从厨房里出来了,见着祁安落,就道:“回来了,先去洗手,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祁安落往楼上看了看,问道:“我看见西哥的车在外面,他回来了吗?”   俞美虹笑了起来,道:“回来有一会儿了,他平常我要是不请可不会回来的,也不知道今天怎么想起了。”   祁安落笑笑,道:“还有什么要做的,我洗了手帮您。”   “没有了,都做好了。你洗了手去叫你西哥吃饭就行。外公外婆出去遛弯去了,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一会儿就回来。”   祁安落应了句好勒,洗过手之后就上了楼。原本以为顾西东会在他楼上的书房的,她敲了敲门推开门看,却并没有。   祁安落又去了卧室,这次她没敲门,直接推开了门。顾西东才洗澡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看见祁安落,他快速的拉了一件衬衣穿上,背过身去扣扣子,没好气的道:“怎么也不知道敲门,害不害臊你?”   祁安落原本想关上门等他穿好的,一听这话就乐了,也不走了,切了一声,道:“你还知道害臊啊,谁让你自己不关门的?”   “你还有理了啊。”顾西东迅速的扣好了扣子,走过来在祁安落的头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你也没理。”祁安落撇了一下嘴,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顾西东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扬扬眉,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回来?我特意回来问你。今早为什么挂我电话?”   祁安落不由得有些心虚,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敢表露出来,道:“我哪有挂你电话,是手机没充电没电了好不好?我当时不是忙着上班吗,就没充电。到公司才充的电。”   顾西东唔了一声,倒是没怀疑,又问道:“昨天相亲如何?”   “不如何。”祁安落靠在门上,懒懒散散的特没精神。她忽然想起昨天给顾西东打电话时接电话的女声,看向了他,好奇的问道:“你交女朋友了吗?昨天早上那是谁?”   顾西东却不回答,冲着她眨眨眼,道:“怎么?你吃醋啊?”   祁安落无语,道:“你能不能正经点儿,我问认真的。”   顾西东懒洋洋的,靠在了对面的墙壁上,耸耸肩,笑微微的道:“我什么时候不认真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的,显然是不想再谈下去。祁安落也没再问,看了看时间,道:“大姨让我叫你吃饭,你快点儿。”   顾西东唔了一声,在祁安落转身叫住了她,冲着她挤挤眼,道:“待会儿一起出去,昨晚不是没给你送啤酒嘛,今天我请你。”   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祁安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怕再上当,摇摇头,道,“不用,我要早点儿睡。”   话虽是那么说,吃过饭上了楼,顾西东就把祁安落叫道了书房里。书房里早放了冰的啤酒,祁安落看了顾西东一眼,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顾西东看了她一眼,打开一罐啤酒递给她,道:“我能有什么事?”   祁安落狐疑的看着他,接过啤酒小小的喝了一口。顾西东也自己打开了一罐,喝了两口,偏着头想了想,道:“我们上次一起喝酒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祁安落也想了想,摇摇头,道:“记不得了。应该挺久来了。”   顾西东也低低的说了句是挺久的了,又喝了两口啤酒,没再说话。今晚的顾西东有些不一样,喝了那么会儿的啤酒,祁安落迟疑了一下,问道:“西哥,是不是公司不太顺利?”   外公以前就是做生意的,涉及了好几个行业,但后来市场不好,家里渐渐的就败了下来。后来这几年的生活宽裕,也全是顾西东撑起来的。他平常虽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不会让外公外婆操心,也从不会让大姨姨父操心。   顾西东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问题,一愣之后笑笑,道:“没有,都挺好的。别胡思乱想。”   他亲昵的拍了拍祁安落的头,问了祁安落要看什么电影,上前找了碟片看了起来。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喝到了差不多十二点,顾西东才打发祁安落回房。他自己则是继续喝着啤酒,连房间也没回,就在书房里将就了一晚。   祁安落喝了酒迷迷糊糊的,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但是她睡得并不好,做了冗长而繁复的梦,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似的,仔细去找,却又什么也找不到。   第二天没精打采的起了床,下楼的时候顾西东已经走了。刚坐下吃早餐,俞美虹就递了一把钥匙给她,微笑着道:“这是你西哥给你的,你晚上经常加班,自己开车安全些。”   祁安落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就要推辞。俞美虹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马上就道:“你别推辞,你的生日不是要到了吗?你西哥说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别有负担,这是他朋友转卖的二手车,不是新的。价格也不贵,你要觉得过意不去,以后挣了钱慢慢给他好了。”   这话不过是安慰她的话,祁安落自然是清楚的。她只得找借口,道:“大姨,我开车的技术不行,而且早上开车一样堵得厉害。还不如坐公交车呢。”   “怎么不如坐公交车了?坐公交车人那么多。都已经买了。再转手就得亏了。收好,等以后你挣了钱还你西哥就是了。”俞美虹强行的将车钥匙塞到她手里,接着又道:“你别再推辞,你再推辞大姨就要生气了。”   俞美虹板起了脸,祁安落只得将车钥匙收了起来,寻思着找个时间还给顾西东。房子的钱她还没还清呢,怎么能又收车子。她知道他们是关心她,担心她,可她不能放任自己不劳而获。再说了,顾西东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   见她收下了钥匙,俞美虹直接就让祁安落开车上班。祁安落拗不过她。只得去开车。车虽然是二手车,但却是八成新的,也没有一点儿二手车有的异味。   停车场车位紧张,祁安落到的时候原本没迟到的。但因为没停车位,又开着车绕了一圈,结果就迟到了。   急匆匆的跑到拍摄的地方,还离那么远,就听到有人清脆的叫了一声妈妈。祁安落侧过头,就见厚厚从旁边的太阳伞下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祁安落吓了一大跳,又是欣喜又是心虚,做贼一般的看了看四周有没有熟悉的同事。蹲下身子接住了跑过来的小胖墩,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厚厚直往她的怀里蹭,稚声稚气的道:“爸爸过来工作,我来看妈妈。”他回答得响亮极了,祁安落哪敢和宁缄砚扯上关系,赶紧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哄着道:“我们来个约定好不好?以后在有人的地方厚厚就叫我阿姨,要是只有阿姨和厚厚两个人,厚厚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不好?”   小家伙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祁安落,忽然就扁起了嘴巴,道:“为什么?妈妈为什么不让我叫妈妈?”   祁安落哑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借口的时候,小家伙忽然道:“妈妈,是不是厚厚叫你阿姨你就能高兴了?”   他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祁安落看得心疼。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心肠的点点头,道:“对,我会更高兴。因为你在别人面前叫妈妈,会让爸爸……会让爸爸……”   祁安落想着合适的措词,小家伙却不等她说完就点了点头,乖巧的道:“我听妈妈的话,以后在有别人的地方就叫妈妈阿姨。”   他的小脸上还带着委屈,祁安落看得心里百味杂陈,伸手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小家伙乖巧的窝在她的怀里,过了那么会儿,小眼睛骨碌碌的一转,道:“妈妈,爸爸说你昨天要加班,你今天能和我们一起回家吗?我想吃冰淇淋,爸爸说太凉了,不肯让我吃。要是妈妈在,妈妈可以偷偷给我吃。要是妈妈不想和我们一起回家。那我们也可以去妈妈家,妈妈你说好不好?”   小家伙兴致勃勃的,他这小点子还真是很多。祁安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怕直接拒绝让小家伙不高兴,想了想,道:“我今晚估计还得加班,等不加班了,就带你去我家里好不好?”   小家伙一脸的不情愿,小声的道:“我想妈妈了,我想和妈妈在一起。爸爸说妈妈忙,可我还是想妈妈。”   这话听得祁安落的鼻子直发酸,她刚说话,宁缄砚就走了过来。他应该是一直在旁边的,祁安落只顾着怀中的小家伙没有注意到。   他也蹲了下来,看着小家伙柔声道:“你来时怎么和爸爸说的,得听话对不对?”   他说着看了看时间,也不知道这父子俩是怎么约定的,小家伙磨磨蹭蹭的从祁安落的怀中站了起来,一脸不情不愿的道:“妈妈,你去上班吧。我和爸爸在这边玩等着你,你要是不忙了,就过来看我好不好?”   已经迟到十几分钟了,祁安落应了句好,站了起来,迟疑了一下,道:“待会儿你要是还在,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小家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却没回答,侧头眼巴巴的看着宁缄砚。宁缄砚摸了摸他的头,道:“好,爸爸一会儿再带你过来。”   小家伙拍手欢呼了起来,祁安落也露出笑容来,说了再见,这才匆匆的去上班。父子俩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离开。   祁安落刚放下包,小罗就凑了过来,一脸八卦的道:“还真是看不出,宁总竟然有儿子了。”   祁安落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不是特别的惊讶。   小罗知道她一向都不参与八卦的,也不等她回答什么,又继续道:“咱们公司里的那些没结婚的女人一直都以为宁总是钻石王老五,私底下都蠢蠢欲动着,想坐上宁太太的宝座,这下不知道有多少芳心碎了。竟然已经是孩子他爸了,完全看不出啊!这年头肯亲自带孩子的男人差不多已经绝种了,特别是有钱人家,谁不是丢给保姆啊。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好运气。”   她的语气酸溜溜的,说到这儿又一脸神秘的道:“那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见过有女人来找过宁总,你说宁总是不是已经离婚了?”   祁安落没回答,瞥了她一眼,道:“你总共见过宁总几次?”   小罗吐了吐舌头,被祁安落拆穿,她也不觉得尴尬,好奇的又问道:“祁总监,你去过宁总公司好多次,见过宁总太太吗?”   她八卦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的,祁安落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道:“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刚说着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宁缄砚发来的短信,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小孩子不懂事,麻烦了。” ☆、第六十五章:最直接的表白   祁安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琢磨了一下,回复了一个没关系。另一端的宁缄砚拿着手机看了好会儿没有动。   十点多祁安落就接到了大姨的电话,说是相亲对象已经替她约好,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不要有任何的负担。   被厚厚捣乱相亲的事对方好像没告诉她,她也一直没有提起过。祁安落无奈,也只得应好。   挂了电话,她揉了揉眉头,站着久久的没有动。瘦削的背影在晨光中更是单薄。   宁缄砚倒是挺体贴的,挑的地儿偏,避免遇见熟人。小家伙见着祁安落很高兴,欢快的从座位上跑下来,却没像往常一样叫祁安落,待到扑进了祁安落的怀中,才偷偷的看了宁缄砚一眼,小声的问道:“妈妈,有爸爸在我可不可以不叫你阿姨?”   当着宁缄砚的面,妈妈这词听着更是别扭。祁安落知道这小家伙会得寸进尺,也小声的道:“我们不是约定过吗?只有我们俩的时候才能叫哦。”   小家伙扁扁嘴。道:“好吧,厚厚最乖了。”   小家伙倒是挺会自我安慰的,祁安落失笑,摸了摸他的脸颊,也跟着附和,“对,厚厚最乖了。”   小家伙果真守约了,一口一个阿姨的叫着,直让宁缄砚侧目。他吃饭依旧很乖,只是要冰淇淋的时候宁缄砚不给,说是早上已经吃过了,多吃肚子会疼的。小家伙虽然是不情不愿的,倒也没有闹。   饭吃到一半,大姨约的相亲对象就打来了电话,问祁安落想吃什么,他订地儿。   祁安落下意识的看向了宁缄砚,宁缄砚正给厚厚拨虾仁,眼皮也未抬一下。虽是这样,她还是觉得不太自在,客客气气的说了几句,让对方做主就行。对方对她是有所了解的,并没有订离太远的地儿。   待到挂了电话,祁安落才发现厚厚转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相亲还真不是什么有面儿的事,祁安落竭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自在,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微笑着道:“怎么了?”   小家伙摇摇头,想了想又眼巴巴的看着祁安落,道:“阿姨妈妈,晚上我们还能一起吃饭吗?”   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个机灵鬼,他八成是听懂刚才的电话了。祁安落呃了一声,想了想,道:“晚上阿姨有事,改天再请厚厚吃饭好不好?”   厚厚哼了一声,抬头见宁缄砚看着他,他悻悻的应了声好。然后闷头吃着饭。   接下来的时间小家伙的兴致都不高,待到离开时祁安落和他再见,他趴在宁缄砚的肩上理也不理。还是宁缄砚提醒他,他才恹恹的说了句阿姨再见。   祁安落去摸摸他的头,他也不理。   祁安落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个下午都是无精打采的。   下午还未下班,相亲的人就将见面的地址发给了她,说是有点儿事,可能会晚点儿过去,让她可以在附近逛一下。   祁安落并没有去逛,到的时候他果然还没到。她要了一杯果汁,慢慢的喝着看着餐厅免费的杂志。   看了那么二十来分钟,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相亲对象打来的电话,她接起来喂了一声,那边的人就道:“祁小姐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儿?”   祁安落选的位置靠角落。不容易看到。祁安落站了起来,说了大体的位置。挂了电话,一抬头,就见宁缄砚和厚厚坐在离她不远的座位上。小家伙看到她看过去,立即就捂住了自己的脸。   祁安落好气又好笑,正要过去问他们怎么来了,相亲的人就大步的走了过来,见着她就歉疚的道:“不好意思祁小姐,公司临时有点儿事,让你久等了。”   祁安落只得坐回了位置上,挤出了个笑容说了句没关系。在别人的注视下相亲是一件极别扭的事情,尤其是几乎每次抬头都能对上宁缄砚看过来的视线,祁安落简直是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到极点。   想过去问他们怎么也在这儿,但这种情况也太容易让人误会,只得任由着他审视。   这次相亲的人不像上次的人那么长袖善舞,加上祁安落心不在焉的,冷场的时候居多。他是抽时间过来的,一顿饭还未吃完就接到了电话,向祁安落道歉后赶回公司去了,祁安落这才松了口气。   那人才刚走,宁厚厚就从椅子上跳下来,直溜溜的跑到了祁安落面前,一脸讨好的道:“妈妈,我是不是很乖,我和爸爸都没打扰你和那位叔叔吃饭。”   祁安落看了看在握着茶杯的宁缄砚一眼,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小家伙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道:“我想妈妈了呀,爸爸说妈妈在这里,就带我过来了。妈妈不想看到我吗?”   祁安落开始那会儿还有些恼宁缄砚的,这会儿看到小家伙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道:“我也想厚厚。”   小家伙欢快的笑了起来,道:“那妈妈过去和我们一起吃饭吧,爸爸说那位叔叔很快就走,所以我们都在等着妈妈你吃饭呢。”   他还真是会算啊。祁安落有些悻悻的,抬头看向宁缄砚,他正经八百的坐着,样子好像就是不是特意来而是巧遇的一般。   小家伙不停的摇晃着祁安落的手,祁安落只得应了下来。去了他们那一桌。小家伙中午没睡午觉,兴奋得很,吃了饭一会儿就睡着了。宁缄砚拿了外套给他盖上,将车钥匙给祁安落,轻轻的抱着他往停车场走去。   他的车竟然是和祁安落的车停在同一个地儿的,并且只隔了几辆车。祁安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到了车前就替他拉开了车门。   宁缄砚小心翼翼的将厚厚放到了后座上,待到他关上了车门,祁安落这才小声的道:“那个宁总,我先走了。”   宁缄砚唔了一声,往祁安落开的车子的方向看了看,漫不经心的将衬衫袖子往上挽了一些,道:“你开的那辆车,前段时间好像顾总一直在开。”   祁安落啊了一声,随即嘀咕道:“他说的是二手车。”   宁缄砚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那车还那么新,他说是二手车你就相信了?”   自上次H市之行后,两人还没认认真真的说过话。他这语气听着怪别扭的,祁安落忍不住的道:“宁总。您这闲事是不是管得也太宽了?”   “是吗?我一点儿也没觉得。”宁缄砚慢条斯理的说着。   祁安落一噎,看了看时间,也不和他斗嘴,道:“你得等司机过来是吧?那我先走了宁总。”   她说着转身就走,步子还没迈出,手腕就被宁缄砚给拽住了。祁安落回过头,宁缄砚的手中是拿着烟的,看着她,低沉着声音道:“别再去相亲。”   祁安落一愣,要挣开他的手,他却握得紧紧的。   祁安落有些恼,怕吵到车上的小家伙,压低了声音道:“宁总,你这样不太好吧?”   宁缄砚摆出了一副赖皮样,挺无辜的道:“怎么不好了?”   他的唇畔带了淡淡的笑意,温柔极了。顿了一下,他松开了祁安落的手,拳头抵在唇上轻咳了一声,道:“祁小姐不算是讨厌我吧?”   他目光深邃的凝视着祁安落,祁安落迅速的将手躲到了背后,支吾着道:“还行。”   听到那么敷衍的回答,宁缄砚也不生气,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束玫瑰,慢条斯理的:“那我们交往吧。”   祁安落一下子就乐了起来,道:“宁总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宁缄砚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她身上,眉头挑了一挑,看了看祁安落躲在后面的手,道:“你要不要摸摸看?”   他的语气挺一本正经的,唇边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就跟狡猾的狐狸似的。   祁安落退后了一步,宁缄砚也不去拦她,低低的笑了一声,凝视着她,道:“我不会勾搭其他女人,更不会出轨,就算结婚,你也拥有绝对的自由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而且,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你,要不要试试看?”   他这表白还真是够直接的,祁安落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些,一下子想到吃饭时自己被相亲对象丢下的事儿来,赶紧的结结巴巴的道:“那个宁总,我脸皮厚着呢,您您不用安慰我。真的。”   宁缄砚挑了挑眉,看了她一会儿,道:“你脸皮是挺厚的,这不假。但你觉得,谁会安慰人安慰到牺牲自己的?”   他的语调慢条斯理的,说完就直直的看着祁安落。   “那个,那个宁总,我先走了。”祁安落几乎是落荒而逃。出停车场的时候车子差点儿撞在了墙上。待到从后视镜里没看到宁缄砚跟上来,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事是真的,宁缄砚虽是带着宁厚厚,可他像是缺女人的人吗?   她的脑子有些混乱,手机响了好会儿她才发现。电话是大姨打来的,祁安落将车靠边停下,赶紧的接了起来。   刚喂了一声,俞美虹就道:“落落,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在路上,马上就回来了。怎么了大姨?是不是要买什么东西?”祁安落问道。   “不是不是。”俞美虹赶紧的道。顿了一下,才笑着道:“是你王姨给我打电话了,今天那位罗先生公司有事忙,但他给王姨打电话,说觉得挺不错的,想继续交往下去。你怎么看?”   祁安落忍不住的揉了揉额头,因为宁缄砚和厚厚在边儿上,现在她连相亲的那个人长什么样都已经忘记了,更别说他说过些什么话了。   祁安落呃了一声,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和俞美虹说。俞美虹就试探着道:“是不是不满意?不满意没关系,咱们再看看啊。大姨的手里的名单还长着呢。你都回来了我就不多说了啊,路上小心点儿。”   俞美虹还是一贯风风火火的作风,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祁安落纠结的将手机握在手中,长长的叹了口气。   大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满意没关系,那就继续下去。但如果回答满意,肯定马上就会逼婚。和一个陌生人坐着吃饭扯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就已经够别扭了,要是结婚那怎么过?   还真是两头为难啊。   祁安落捶了捶头,等了那么会儿,才重新发动车子。莫名的,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宁缄砚的话。这个年头,想找个不出轨对婚姻绝对忠诚的男人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面对花花世界,就算再老实的男人,恐怕也难以抵挡诱惑吧?更别谈说稍微有点儿小成就的男人了。   祁大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一辈子都端着铁饭碗,挣着只够一家人温饱的钱,却还有脸去花天酒地。   祁安落的心沉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的道路。   快要到大姨家附近,祁安落看了看时间。停了车,拿出手机来给顾西东打电话。   顾西东的电话过了好会儿才接通,祁安落开口就问道:“你今晚回来吗?”   电话那边有些吵,顾西东找了个安静的地儿,才笑着道:“怎么?相亲没成功?”   “你管好你自己就够了。”祁安落没好气,“你到底回不回来?”   “唔,看情况。就算要回来估计也很晚了,你替我开门吗?”他的语气中带着调笑,一点儿也不正经。   祁安落知道要是跟他瞎侃他准能侃大半天,沉默了一下,认真的道:“你要回来我把车钥匙给你,西哥,你帮了我已经够多了,你要再这样……以后我都没脸再见你了。”   电话那端的顾西东一时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道:“你干嘛那么认真,我是你表哥,我不照顾你照顾谁?再说了,给你的车是二手车,又值不了多少钱。你没听说最近独自回家不安全吗?开车纯属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要不想要,开到你自己买新车还我就是了。”   他说得漫不经心的,祁安落想说什么,他却道:“好了不说了,他们叫我我过去了。车你就开着,你要再说不要之类的话,以后见着我也别叫我西哥了。就当不认识啊。”   他说完不等祁安落说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祁安落看着手机,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祁安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外公外婆已经休息了。大姨姨父还在看电视等着她。祁安落知道他们都是睡得比较早的,心里歉疚,进门就道:“大姨姨父,你们以后就别等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顾振明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笑着道:“我可不是等你,我是在看电视呢。”他和蔼得很,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这些年就没和大姨吵过架过。   俞美虹则是让祁安落坐下,笑着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客气话。快坐下。我给你熬了红枣银耳羹,喝一碗再去睡。”   “不用了大姨……”祁安落的话还没说完,俞美虹就已经进厨房里去了。   顾振明给祁安落道了一杯茶,道:“别管你大姨,她现在是更年前,要没一点儿事情火气可大了。我从早到晚都被她唠叨着,有点儿事情分散她的精力我的耳朵清静些。”   他虽是那么说,脸上却完全看不出半点儿生气,反而是笑眯眯的。   祁安落知道他和大姨的感情好,笑着道:“那您出去躲躲去,去下棋,或是报个团出去旅游。”   “那可不行,我要不是不在她找不到唠叨的对象火气得更大。”顾振明笑眯眯的摇头。   两人正说着,俞美虹就端着银耳羹出来了,托盘里还放了一盘切好的水果,大概是怕祁安落会饿。   祁安落的心里百味杂陈,想向大姨说谢谢,最终却没有能说出口。越加的觉得她住这儿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只会让大姨受累。她还是回她住的地儿比较好。   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只能是找机会再和大姨说了。   祁安落第二天上班,刚到停车场,就见宁缄砚站在一辆白色迷你宝马旁,手中拿了一支烟。祁安落一点儿也没想到会那么早见到宁缄砚,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打招呼:“宁总那么早过来有事吗?”   她竭力的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宁缄砚唔了一声,走了过来,拿出了一把车钥匙,同样若无其事的道:“这是真正的二手车。”   祁安落一时没反应过来,宁缄砚抓起了她的手。将车钥匙塞到她的手中她才反应过来。那钥匙像是烫手山芋似的,她又迅速的塞回了宁缄砚的手中,结结巴巴的道:“宁总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西东那车还给他。”宁缄砚若无其事的。   祁安落无奈,道:“您到底想干什么?我得去上班了。”   “我在追你,没看出吗?”宁缄砚的声音低沉,一双幽深的眸子凝视着祁安落。   祁安落吓了一跳,双手合十的道:“您别消遣我了行吗?”   宁缄砚挑了挑眉,道:“你觉得我不是认真的?”他看了看时间,道:“我八点就等在了这儿,唔,这点儿诚意是不够……”   祁安落赶紧的打断了他的话,道:“宁总,我不是这意思。”   “哦?”他看了看时间,道:“要迟到了,你先上班吧。”大概是知道祁安落咬说什么,他直接转移开了话题。   祁安落沉默了一下,认真的道:“宁总,我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您别消遣我了行吗?您看您要什么有什么,压根就不缺女人是吧?”   宁缄砚挑挑眉。道:“谁说我要什么有什么了?”   他倒是挺会挑刺儿的,祁安落正要说话,下身一股暖流冲了出来。她的身体僵了起来,甚至能感觉得到那暖流湿透了裤子。   她满面通红,站着动也不敢动,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道:“那个,宁总,您肯定也急着上班,这事,这事改天再说行吗?”   她一脸的真诚,僵着一动不敢动,甚至连腿也不敢迈一下,还真是尴尬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怎么不走?”宁缄砚大概也觉得她突然变得有些不对劲,眉头又挑了挑。   “您先走,等您走了我再走。”祁安落的脸上的笑容僵极了。   宁缄砚大概意识到了什么是,过了那么几十秒,忽然将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递给祁安落,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楼上才有洗手间,带着手机,我去给你买。”   祁安落的脸尴尬得红得滴血,都到了这份儿她也不矫情了,细弱蚊虫的说了声谢谢,接过宁缄砚的西装就朝着电梯奔去。   此时正是上班的时候,祁安落行色匆匆的引得熟悉的同事相问,她敷衍了几句,就朝着洗手间奔去。   到了洗手间,她刚长长的松了口气。脸马上就垮了下来。裤子竟然全都脏了。她的月事一直不太准,但还是第一次那么尴尬。这次竟然整整提前了一个星期,并且一来量就那么大。大概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的缘故。   祁安落暗暗的懊恼,却也没办法。蹲在厕所里绞尽脑汁的想着能找谁救救急。小罗昨天就请假了,其他人她不熟,并且连电话号码都没有。请宁缄砚?她实在是没那脸。   祁安落整整纠结了半个小时,她总不能就这样出去,最终咬了咬牙,拿出手机正要给宁缄砚打电话。厕所里就响起了清脆的高跟鞋声。   “请问,祁小姐在吗?有一位宁先生让我来给您送东西。”来人一进来便问道。   祁安落将手机收了起来,赶紧的道:“在在在。”   高跟鞋声往她所在的地方走了几步,从门缝里将一个黑色的袋子塞给了她。祁安落接过,里面除了必需品之外,她需要换的也买了。祁安落的脸再次一红,赶紧的道谢。   送东西的女子说了句不客气,踩着高跟鞋走了。祁安落这次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赶紧的换了起来。出了洗手间,她又下楼,将东西连同宁缄砚的西装一起丢到了车里,这才重新上楼。   刚出电梯,就见前台的小妹拧着一个袋子站在一旁。看见她,她笑笑,客气的道:“这是您订的外卖吧?”   祁安落一愣,摇摇头,道:“我没订。”   “指定给您的,还热乎乎的呢。”她说着就直接塞到了祁安落的手中,道:“送的人忙,我就送上来。先走了。”   她说着挡了挡要关住的电梯门,小跑着进电梯走了。祁安落疑惑的看了看袋子,待到到位置上打开里面的杯子看,竟然是一杯热乎乎的红糖水。   祁安落的脸哗的一下就红了起来,现在就算是用脚趾头想,她也知道这东西是谁送的。还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第六十六章:要不要也亲你一个   现在喝或是不喝这人情都已经是欠下了,祁安落揉了揉小肚子,将杯子拿了出来,小口小口的喝着。她忽然就想起了妈妈,只要她在她身边,凡是月事来,她都会替她煮红糖水。   去H市上大学的那几年,因为不在身边,每个月她都会提醒一次。无外乎希望她能舒服些。   待到喝完红糖水,祁安落拿了袋子去丢时,才发现里面竟然放了车钥匙。他这心还真是挺宽的,也不怕她不注意丢了。   祁安落也懒得问宁缄砚,直接打电话叫了快递,将钥匙给他快递了过去。   天气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下雨。中午祁安落正准备去吃饭,不知道谁叫了一句,“祁总监,楼下的保安说有人找你,让你赶紧下去。”   祁安落的第一反应就是厚厚,随即她又摇摇头,小家伙要是想找她哪用得着在楼下等。她应了句好,看了看时间下了楼。   离得远远的,就见祁嘉鸣站在保安室门口,拎着两个袋子走来走去的。祁安落一见他直接就转身往回走,谁知道祁嘉鸣也看见了她,叫了一声姐,拎着东西追了上来。   祁安落只得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他,淡漠的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祁嘉鸣这段时间瘦了一些,头发剪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发。看着比以前要精神了一些。   祁嘉鸣很不自在,低下头,道:“中秋要到了,这是妈妈在时你最喜欢的红豆月饼。不是外面买的,是我们自己做的。还有这是心蕊熬的鸡汤,你还没吃饭吧,趁热吃了。她妈妈从乡下买来的土鸡熬的,可香了。”   他将手中的袋子递上前,祁安落却没有接,就那么看着他。依旧问道:“你到底来干什么?”   她的声音提高了些,明显的已是不耐。   祁嘉鸣的脸色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道:“没来干什么,就给你送这些东西。我和心、心蕊已经结婚了的。”最后一句像是解释。   祁安落并不卖账,冷着一张脸没说话。祁嘉鸣有些局促,低声的继续道:“对不起姐,以前是我不懂事。谢谢你和妈一直瞒着我,让我渡过那么多无忧无虑的日子。我没脸见你,也不敢求你原谅我,这点儿吃的你就收下。虽然很微博,还是谢谢你那么多年对我的照顾。我走了。”   他说完也不再继续待着,将东西搁在地上匆匆的就走了。竟然一点儿也没再纠缠。   祁安落看着地上的月饼和保温盒,身后有说话的声音靠近,她拎了起来,直接送到了保安室给看门的老大爷。   他的记性倒是挺好的,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味儿的月饼,只可惜她冷心冷肺,一点儿也不感动。   祁嘉鸣的过来半点儿也没能影响祁安落的心情,她照常出去吃饭。坐下点了一个牛肉咖喱饭。吃了还不到一半,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宁缄砚打来的。   祁安落原本是不想接的,最后还是接了起来,喂了一声。她的嘴里包着饭,说话含含糊糊的。   宁缄砚直接的就问道:“在吃午饭?”   祁安落嗯了一声,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口齿不清的问道:“有事吗宁总?”顿了一下,她又问道:“给您寄的钥匙您收到了吧?”   “收到了。”宁缄砚的声音很淡定,丝毫没有半点儿被拒绝的尴尬,“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饭?”   “没时间。”祁安落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回答。   “是吗?”宁缄砚扬了扬眉,唔了一声,道:“厚厚要和你说。”   小家伙应该是一直在他旁边的,宁缄砚的话音刚落,他就欢快的叫道:“妈妈妈妈,你想厚厚了吗?”   他的声音奶声奶气的,祁安落的心一下子就变得阮阮的,拿了纸巾擦了擦嘴,认真的道:“当然想了呀。”   “厚厚也很想很想妈妈。可是爸爸说妈妈的工作很忙,不能打扰的。妈妈,等你晚上忙完下班,厚厚能去看看你吗?”大概是听到刚才宁缄砚和祁安落的对话了,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显然是怕被拒绝。   祁安落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也不想的道:“当然能了。厚厚先想好要吃什么,晚上我们吃好吃的。”   小家伙欢呼了起来,也不忘记拍祁安落的马屁,道:“妈妈最好了。”   祁安落的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又哄了小家伙几句才和小家伙说了再见。待到挂断电话,她忍不住的磨了磨牙,宁缄砚这厮肯定是故意的。   祁安落知道她如果晚回去大姨和姨父肯定会一直等着,她心里过意不去。想了一下就给俞美虹打了电话,告诉她今晚要加班,她就不过去了。让他们早点儿睡。   俞美虹一听她要加班就忧心忡忡的,叮嘱她要记得吃饭,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小心。祁安落都应了下来,她才放心的挂了电话。   祁安落多少有些无奈,自从妈妈过世之后,大姨和外婆就常常把她当成小孩子。想到这,她突然就想起祁嘉鸣来。都有那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过了,这次又出现了,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想到祁嘉鸣,祁安落又想起了失踪了一段时间的祁大山。他这次躲得挺久的,手机直接是打不通的。看样子卖房子的钱花光之前,大概是不会回来来。祁安落忍不住的咬了咬牙关。   还未下班祁安落就开始查附近小孩子喜欢的餐厅,她一一的记下地址,打算等厚厚来让他自己选择。   下午下班,厚厚和宁缄砚早就等在了停车场。正是下班的高峰期,父子俩都挺低调的,呆在车里的。见祁安落出现,小家伙将车窗摇下了一些。小声急切的叫道:“妈妈,这里。”   车窗只开了一点儿,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祁安落忍不住的失笑,快步的走了过去。小家伙已提前打开车门,一个劲儿的催着她上车。   祁安落上了车,他立即就扑到了她的怀里,在祁安落的脸上亲了几下,道:“妈妈,厚厚真的好想好想你。”   他乖巧的窝进了祁安落的怀中,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将她紧紧的抱着。祁安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等着他腻歪够了,才道:“厚厚想吃什么?”   小家伙那圆溜溜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来,道:“吃什么都行吗?”   祁安落想了想,道:“除了垃圾食品。”   小家伙有模有样的点点头,想了想,搂住了祁安落的脖子,撒着娇道:“我想吃妈妈做的饭。我还没吃过妈妈做的饭。要小熊的饭团好不好?”   这话听着让祁安落心酸不已,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正在开车的宁缄砚。小家伙大概是怕她不答应,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她。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好。厚厚想吃什么?我们先去买菜,喜欢吃什么就自己拿好不好?”   小家伙高兴了起来,道:“妈妈我什么都吃,爸爸说要不挑食的孩子才能长高长壮。”   祁安落微笑了起来,道:“厚厚真乖。”   事实证明小家伙的乖都是假象,到了超市,宁缄砚原本是要把他放在推车里的,谁知道他不肯,非要自己走。拉着祁安落往零食区和玩具区,见着喜欢的玩具和零食就往推车里丢。   宁缄砚叫他,他就骨碌碌的转着圆溜溜的眼睛,道:“妈妈说了,喜欢什么就自己拿。”   他还真是狡诈得很,祁安落哭笑不得。但宁缄砚对他并不纵容,挑选过后将东西摆回货架上。   小家伙应该是很少来超市的,非常高兴,什么新鲜都要去看看。明明半个小时就可以采购完的,最后却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出超市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大概是怕饿着他,宁缄砚去边儿上的西点店买了蛋挞和热饮。小家伙和祁安落都有。   待到重新上车,宁缄砚系着安全带就问道:“去哪儿?”   祁安落还没回答,小家伙就侧头看向了她,眼巴巴的道:“去妈妈家里好不好?”顿了一下,他一本正经的道:“我得去看看妈妈家里有没有藏着小弟弟小妹妹。”   这小家伙其实挺敏感的,听到这大孩子一样的话,祁安落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反倒是更多了心酸。这小家伙,心里肯定一直害怕着妈妈会因为有了弟弟或是妹妹不要他。   祁安落柔声应了声好,想说没有小弟弟小妹妹。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她并不是孩子的真妈妈,是不应该对小家伙的生活做出任何任何承诺的。他的妈妈生下他就出了国,说不定早已结婚生子。   她看向了宁缄砚,小家伙的话他都是听到了的,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做任何的解释。   好在小家伙忘得也快,拿着饮料要给宁缄砚喝。宁缄砚回头喝了一口,就让他好好坐着。   车子驶进小区,并不热的天,几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在边儿上的石凳上坐着吃着冰淇淋。手中的篮球传来传去的。嘻嘻哈哈的惹人侧目。   小家伙趴在车窗上,看着也跟着咯咯的笑了起来。待到下了车,祁安落牵着他正往电梯边走,小家伙突然抬起头看向她,道:“妈妈,我想像刚才那些哥哥一样。”   “啊?”祁安落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像他们一样拍篮球吗?”   “像他们一样吃冰淇淋。”祁安落的话音刚落,宁缄砚就道。   小家伙表示赞同,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点头。祁安落忍不住的就笑了起来,这小家伙还真是够狡诈的,竟然还会绕着弯子的要东西。   不过她没答应,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不行,冰淇淋是天气热了才吃的。今天不热,吃了会感冒,可能会还拉肚子。到时候要送去医院打针的哦。”   小家伙一点儿也没闹,懂事的点点头。摇了摇祁安落的手臂,道:“妈妈,厚厚累了,你抱抱厚厚好不好?”   他的话音刚落,拎着两大袋东西的宁缄砚就道:“妈妈也累,妈妈身体不舒服。”   祁安落的脸哗的一下就红了起来,没理他,刚要去抱小家伙,小家伙就道:“妈妈,厚厚自己能走。厚厚不累,骗你的。”   他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来。他蹦蹦跳跳的就去摁电梯,待到进了电梯,小家伙关心的问道:“妈妈。你哪儿不舒服,厚厚帮你吹吹。”   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小脸上一脸的认真。祁安落本就尴尬,听到这话更是尴尬,摇摇头,刚想说没事。宁缄砚就淡定极了的道:“妈妈冰淇淋吃多,肚子不舒服。所以你不能吵妈妈。”   小家伙懂事点点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摸祁安落的肚子。小手放在肚子上有些痒痒的,祁安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看到电梯上闪烁着的数字,她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来。待会儿要是遇到王姐该怎么说?   她还没想出借口来,电梯就停了下来。好在走廊里并没有人,祁安落暗暗的松了口气,快速的打开了门。   进了屋,小家伙懂事的要换鞋。祁安落这儿并没有他的鞋子,就让他穿着他的鞋。小家伙对新奇的环境很好奇,但很有礼貌,并没有到处乱走,只是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骨碌碌的转过不停。   祁安落忍俊不禁,带着他到卧室看了看,又带他去了客房。几间屋子都参观完了,才打开电视给小家伙找了动画片。   她去厨房的时候宁缄砚已经将食材都放进冰箱了,他将西装脱下来丢在一旁,挽起了衬衣的袖子,道:“我洗菜。”   祁安落说不用,他就跟没听见似的,问她要弄些什么菜。祁安落将要用的食材都拿了出来,想起小家伙说的的小熊饭团,又去百度食谱。   有了宁缄砚帮洗菜,工程倒是节省了一半的时间。只是祁安落完全算不上心灵手巧,没有做饭团的模型,她的小熊饭团做得怪怪的,最后在宁缄砚的帮忙之下才勉强完成。   小家伙倒是一点儿也不嫌弃,可给面子吃得可香了。祁安落尴尬得很,这小家伙从小就有保姆照顾,这估计是他吃得最丑的一个饭团。   宁缄砚的电话有些多,饭没吃两口就有人打了电话来。他起身去接了电话,一接就是好几个,回到桌边的时候祁安落和小家伙都已经吃完了。   小家伙嘟着嘴道:“爸爸不乖,太奶奶说了。吃饭的时候就得认认真真的吃饭。不能去搞小动作。”   他就跟一小大人似的,宁缄砚拍了拍他的头,道:“好,爸爸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小家伙这才满意的点头,拉着祁安落去给他读故事。宁缄砚并没有再吃饭,而是静静的坐在餐桌边儿上看着沙发上的两人。   祁安落给小家伙读完故事抬起头的时候,宁缄砚刚收拾完从厨房出来,衬衣的袖口依旧挽着,但完全是一副不食烟火的样儿。一张俊脸在灯光下线条柔和,有些懒懒散散的。   饭吃过了时间也不早了,他也不说走,而是又打开冰箱给祁安落和宁厚厚两人一人热了一杯牛奶。然后叫厚厚去洗澡。   小家伙不要他洗,非要祁安落帮他洗。祁安落家里的于是并不像宁缄砚家里那么宽敞,三个人呆在里面有些窄。宁缄砚本想说妈妈不会的,最终没说,确定祁安落能洗之后出去了。   祁安落还没给厚厚洗完澡,宁缄砚就走了进来。他看了看玩水玩得正高兴的厚厚,道:“我得去一趟秦青那边。”   他的脸色并是很好看,祁安落看了看时间,都已经是十点多了。她站了起来,疑惑的吻道:“怎么了?”   “没怎么。”宁缄砚看了看小家伙,道:“厚厚一会儿就会睡觉,我可能会回来得有些晚。你也睡,给我一把钥匙,待会儿回来我自己开门就行。”   他虽然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这个时候说要出去,肯定是有急事。祁安落应了一声好,站起来去找钥匙去了。   回到浴室的时候宁缄砚正和小家伙说着话,听到祁安落的脚步声,他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爸爸走了,要听妈妈的话,知不知道?你要是听话,爸爸改天带你去买你最喜欢的玩具。”   小家伙脆生生的应好,宁缄砚在他那带着水滴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这才站了起来。   到了门口,祁安落将钥匙递给他。宁缄砚并没有马上接过,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要不要也亲你一个?”   他边说着边倾身,一副要亲祁安落的样儿。祁安落赶紧的退后了一大步,将钥匙塞给他。抬起头,宁缄砚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然是故意逗她的。   祁安落的脸红了红,宁缄砚往浴室看了一眼,低笑着道:“祁小姐,你看见我脸就红,我可是会误会的。”   他把玩着钥匙,说完这话,不等祁安落说话就走了。祁安落看着他的背影,切了一身。   脸上仍是有些热热的。美男的杀伤力何其大。   宁缄砚出了门,脸上的笑容变得淡得看不见。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接了起来,淡淡的道:“在路口等着我。”   宁缄砚开车出小区的时候陈旭已经等着了,车子刚停下,他就上了宁缄砚的车,沉声道:“宁先生,老太爷住院了。您带走小少爷后,祝小姐疯狂的四处打听您的下落。您二叔那边更是步步紧逼,我估计您在这边的事估计瞒不了多久了。得早做打算。”   宁缄砚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他并不像陈旭那么急,问道:“爷爷的身体,医院那边怎么说?”   “和以前一样,老太爷的病是陈年旧疾了。但人的年纪大了……”陈旭说到这儿顿住,没有再说下去。   老太爷已经是九十了,就算不生病,什么时候说去了也就去了。这完全是无法预料的事。   宁缄砚没说话,陈旭急了起来,沉沉的道:“宁先生,您应该知道,现在我们和您二叔那边斗,完全没有任何的胜算。我和徐让商量过了,从今天起,您身边得多加人手。”   宁缄砚掸了掸手中的烟灰,淡淡的道:“不用那么兴师动众,他暂时不会动手。”说到这儿,他淡淡的笑了笑,道:“他这些年绞尽脑汁的想往我身边插人,没摸清底细之前。他不会贸然动手。除非被逼急了。”   他那笑意在只有隐隐约约的灯光中散发着森森的寒意,陈旭应了一句是。沉默了一下,他又道:“今天秦医生给我打电话,说您已经很久没有去他那边了。”   宁缄砚唔了一声,看了看时间,道:“不早了,你早点儿回去。秦医生那边我会给他打电话。”   陈旭应了句是,刚要下车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看向了宁缄砚,道:“是秦医生的电话。”   宁缄砚揉了揉眉心,过了那么会儿才伸手接过手机。秦青像知道是他似的,刚接起来他就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他的语气淡淡的,但完全谈不上好。宁缄砚唔了一声,想说明天的,想了想,道:“你在哪儿?”   “医院。”秦青回答道。那边好像有人在和他说话,隔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道:“我十二点上班,你的动作最好快点儿。”   宁缄砚挂了电话,陈旭就道:“我送您过去。”   宁缄砚没有拒绝,打开车门坐到了后边。陈旭发动了车子,迟疑了一下,问道:“您不打算回去看老太爷吗?据说您二叔还有您姑姑,以及宁家的小辈都已经守在老太爷的床前了。”   宁缄砚没说话,伸手揉了揉眉心,冷笑了一声,过了会儿才淡淡的说了个不。   他的主意向来定下就不会改变,陈旭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从后视镜里看向宁缄砚,他的指间夹着烟,手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六十七章:只对你这样,对别人都可温柔了   宁缄砚回到祁安落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打开门,看到客厅里微弱的灯光。他微微的一愣。   祁安落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打开灯,道:“回来了。”   她穿着白色的碎花睡裙,估计是打过瞌睡了。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看起来就跟刚毕业的小女生一般。宁缄砚有那么瞬间的失神。随即唔了一声,看了看时间,道:“怎么还不睡?”   祁安落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道:“喝了杯咖啡,不太困,就看了会儿电视。那个,厚厚已经睡了。你也早点儿睡。”   宁缄砚挑挑眉,低低的笑了一声,手扯着领带,带了那么几分懒散的道:“确定不是在等我?”   祁安落切了一声,道:“你可以再自恋点儿。”   宁缄砚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靠在了桌上,微微笑笑,道:“以后晚上别喝咖啡。可以选择红茶,对胃比较好。”   大概是见过秦青的缘故,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他的面上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祁安落迟疑了一下,问道:“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本来就没什么事。”宁缄砚笑笑,英俊的侧脸线条在灯光下很柔和。顿了一下,他微微笑着道:“早知道你没睡我就带些夜宵回来。”   他的声音很温柔,说到这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站直了身体,道:“今天不是买了面吗?我会做拌面,要不要试试?”   祁安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饿了吧?还是我来做好了。”   “就那么不相信我?”宁缄砚挑了挑眉,往厨房里去了。   祁安落摸了摸鼻子,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他压根就不像是进厨房的人。宁缄砚的动作并不麻利,但做得却是有模有样的。   到了最后还煎了蛋,用豆芽和西红柿煮了汤。简直是完全出乎祁安落的意料。她原本已做好善后的心里准备的。   唯一不足的就是盐放少了,祁安落吃着有点儿淡。但这应该和宁缄砚的口味有关,他好像一向都吃得淡。   餐厅里灯光暗黄,宁缄砚的动作优雅,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说起来这还是祁安落正式单独的和宁缄砚一起吃东西,以往吃东西,他要么是不碰,要么就是吃得很少很少。   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拌面了,祁安落很好奇。吃着吃着的就抬起头看向了宁缄砚,好奇的问道:“你以前常常做这种拌面吗?”   应该是做过很多次的,不然不会做得那么有模有样的。   宁缄砚也抬起了头,淡淡的笑笑,道:“做过几次,厚厚的妈妈怀着他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很喜欢吃。还有酸掉牙的腌萝卜,以后可以做给你试试看。”   他的语气很平静,完全感觉不到他真正的情绪。   祁安落呃了一声。宁缄砚没有再说话。吃碗面,他将碗筷都收拾了,然后又去抱小家伙上厕所。看得出来厚厚对他是很依赖,明明是睡得迷迷糊糊的,还会问爸爸这爸爸那的。   待到重新将小家伙放回了床上,宁缄砚才低低的道:“睡吧,外景应该都是些收尾的工作了,明早多睡会儿,下午再过去。对了,公司的事儿处理好了吗?”   他说着看了祁安落一眼。   祁安落抓了抓头发,道:“处理好了,不过感觉有些怪怪的,我要去找李总太太的时候他们一家出国旅游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回来李总忽然就改变了态度。”   宁缄砚轻笑了一声,道:“管他为什么改变,处理好就行了。”顿了一下,他轻描淡写的道:“上位者做的事,多半时候都是对他自己有利的。所以他的心思也别去猜,反正事情解决了不是吗?”   祁安落点点头,道:“反正我就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哪儿怪又说不上来。”说到公司的事儿她就头疼,揉了揉眉头,道:“这事儿算是给我一个教训,以后我随时时刻都加倍小心。”   宁缄砚挑了挑眉,道:“也算是磨练。”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厚厚,顿了顿,道:“要是不习惯和小家伙睡,就睡客房去。”   祁安落摇头,宁缄砚的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来,低低说了句早点儿睡晚安。   这半夜三更的谈工作还真是有些诡异,祁安落摸了摸鼻子,应了一声好。宁缄砚没再多说什么,轻轻的带上门出去了。   祁安落上了床,忍不住的亲了亲小家伙肉呼呼的脸颊,这才轻手轻脚的躺好。   睡得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小家伙早已没在床上。祁安落穿着拖鞋下床,打开卧室的门,就见小家伙正和系着围裙的宁缄砚说什么。   听到开门的声音,小家伙一下子就看向了她的方向,然后欢快的道:“妈妈你终于醒了。我和爸爸去过超市了,买了小拖鞋,小牙刷小毛巾。爸爸还给我买了新玩具哦。可是妈妈,我的玩具放哪儿?”   这小家伙这是打算在这儿长住呀?祁安落还没说话,小家伙又继续道:“还有我和爸爸刚才出去在走廊里遇到了一位阿姨。她问我是谁,还夸我可爱呢。”   他说的阿姨八成是王姐,祁安落这下笑不出来了。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那厚厚怎么回答的。”   小家伙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得意洋洋的道:“我是妈妈的儿子呀。”   祁安落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宁缄砚从厨房里端了早餐出来,说了句去洗漱。小家伙放下了手中的玩具,屁颠屁颠的就往洗手间跑去。待到祁安落跟过去看时,才发现他正踮起脚尖笨手笨脚的拿牙刷替她挤牙膏呢。   祁安落忍俊不禁,就在门口看着他。小家伙将牙膏挤好,奶声奶气的道:“我妈妈,我可乖了对不对?爸爸说我是小男子汉,要替妈妈做事情。”   还小男子汉呢,一言不对就扁嘴。祁安落没拆穿他,连连的点头,笑着道:“对滴,可乖了。可像男子汉了。”   得了祁安落的表扬,小家伙高兴的出去找宁缄砚去了。祁安落看着小家伙的背影,忍不住的失神。宁缄砚将孩子教得真的挺好的。   她拍了一下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宁缄砚对小家伙那么细心,那她第一次见到小家伙的时候,小家伙是怎么独自去那餐厅的?   她还未去深思,宁缄砚就在外边让她快点儿。祁安落应了一声,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吃过早餐去上班,出门小家伙就将他的鞋子摆到了鞋架上,不忘叮嘱祁安落,“妈妈,你可不能拿下来,下次我过来要穿的。”   祁安落摸摸他的头,应了句好。宁缄砚应该是很忙的,电话响个不停。他先将祁安落送去上班,这才带着小家伙去公司。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星期一眨眼就过去。祁安落这天下班刚回到家,顾西东就打来了电话。   祁安落接起来就问了句怎么了,顾西东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道:“那老房子,被人买了。”   那时去问那房子的新主人卖不卖,那大汉一口咬定说不卖。他就想着先放一段时间再去问。谁知道就那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就被人给买走了。   那大汉当时明明是坚决不卖的,也不知道背后的人怎么让他改变了主意。他觉得不对劲,去打听才知道那大汉嗜赌,应该是被人下了套儿给套了进去,房子是用来抵押的。   而且背后的人并不是买来住的,房子就那么一直空着。左右邻居也从来没见过买房子的人。   祁安落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想到房子竟然会那么快就又被转手。顾西东的语气有些闷闷的,她吸了口气,沉默了一下,道:“西哥,别管了。我原本是想留着留个回忆,但那是老小区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拆了。卖了就卖了吧。”   顾西东没说话,过了那么会儿才说挂了。说完不等祁安落说话就直接的挂断了电话。祁安落再打过去,却一直是占着线的。她只得将这事暂时放到了一边。   宁缄砚公司的广告已经拍摄结束,祁安落回到了公司。原本以为会很难熬的,但甑岚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了性子。虽然仍是整天拉长了张脸,但却不再针对她。   祁安落的日子轻松了很多。中秋要放三天假,中午一起吃饭,钟湛就道:“明天去我那边过中秋吧,人多热闹。”   祁安落往嘴里塞了一口饭,道:“我早上过去,下午得去我大姨家里。”祁安落说着扮了个鬼脸,她说她忙,大姨这段时间都没让她去相亲,这次过去估计是逃不掉了。   钟湛笑了起来,道:“行,那你早点儿过去。我们一起做月饼,你顺便带去让老人家尝尝。”顿了一下,她又道:“还有,别买东西了。宁总那边的活儿很轻松,一个月就那么几天,薪资也高,这段时间我手头很宽裕。”   她耸耸肩,一副我是款姐儿的样子。祁安落忍不住笑了起来,点点头。宁缄砚和厚厚那天在她家里住了一晚后就回家里去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小家伙会打来电话,但每次打电话都是偷偷的。   吃完饭回到公司,远远的就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在前台问着什么。走近祁安落才发觉,那女人竟然是周心蕊。   自从她妈妈和姑姑闹过之后,祁安落见着她除了想避就只有想避。她正要偷偷的溜进电梯,小齐就道:“祁总监,这儿有人找你。”   她还真是眼尖啊。祁安落咬咬牙,示意钟湛先上去,朝着周心蕊走去。周心蕊见着她是不自在的,叫了一声姐后好像就再也找不到话说。   她的手中拎了个袋子,也不知道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祁安落看着她那挺得高高的肚子和鼻尖上冒出的细细密密的汗,最终还是道:“到这边来坐吧。”   她领着周心蕊往会客室走去,拿了杯子替她倒了一杯水。周心蕊扶着腰坐下,说了声谢谢。然后将手中拎着的袋子给祁安落,道:“姐,这是我自己做的月饼,嘉鸣说让我给你送些过来。”   祁安落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客套的说了句谢谢。找不到可说的,她随口问道:“他在做什么?”   周心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来,道:“在一家小公司做软件开发,虽然挺累的,但工资还不错。我们自己租房子在外面住,他现在也很少玩游戏了。”   祁安落点点头,还好祁嘉鸣还有救。不然这日子恐怕更难过。两人一时都没话说,沉默了一下,祁安落看了看她的肚子,才问道:“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生?”   周心蕊的脸上露出的笑容来,道:“六个多月了,还有几个月才能生。”   祁安落又找不到话说,周心蕊大概是渴了,将杯子里的水喝了,站了起来,道:“姐你忙你的,我回去了。”   原本就没话说,祁安落应了句好。看了看时间,道:“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你去上班吧。”周心蕊有些不自在,祁安落说了句没事,送她出了公司。   待到到了外面,她才想起问周心蕊有没有吃东西。周心蕊腼腆的回答说吃过了。她停下了脚步,道:“姐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公交车站就行。”   她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还坐公交车?祁安落的心里诧异,却没表现出来,装作无意的问道:“你们怎么会想到出来租房子住?”   周心蕊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道:“我家里还有弟弟,长期住着不方便。我妈……他们也不答应我和嘉鸣结婚。”她摸了摸肚子,顿了一下,又道:“姐,我为上次我妈妈和我姑姑做的事向你道歉,对不起。”   “都过去了。”祁安落淡淡的说了句,道:“走吧,我送你到路边。”   周心蕊还要拒绝,祁安落已往前走去。到了路边,她直接拦了的士。周心蕊的脸涨得通红,连连的说不用。祁安落先付了车钱,又把钱包里的钱都掏了出来塞给她,道:“回去自己买点儿好吃的补身体。肚子都已经那么大了,小心点儿,家务事能叫祁嘉鸣做就叫他做。他是孩子他爸,他不做谁做。别自己都揽着。”   周心蕊的眼眶有些红,要将钱塞给她,祁安落却直接叫了司机开车。她对周心蕊虽然没好感,可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祁嘉鸣才刚开始上班,工资能高到哪儿去。看看周心蕊穿的衣服就能看出来他们过得并不宽裕。   虽是给了周心蕊钱,但月饼祁安落却没吃,让小齐分给了公司的同事。   中秋这天祁安落很忙,早上起床将家里的做了一遍大扫除后去了钟湛家。在钟湛家里呆到中午,又拎着月饼赶去大姨家里。   外婆外公的年纪大了,每逢中秋大姨都弄得很隆重。家里的阿姨一早就回家去过节了。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她亲自操持。祁安落也跟着忙前忙后的,直到晚餐做好,才有了片刻的歇息。   自从妈妈过世后,每年的节日大姨和外婆都要祭祀。虽是节日,但气氛算不上好。祭祀完大家坐在一起,才渐渐的热闹起来。   顾西东前几天就出差了,还是在晚饭前赶了回来。他虽是吊儿郎当的,但每次回来家里人都是准备有礼物的。这次也不例外,外公的是烟斗,姨父的是一盒棋子。大姨的和外婆的是手镯子,祁安落的是一个名牌包。   有顾西东在,从来都是热热闹闹的。他非但能哄得外婆大姨开心,外公和姨父也被他逗得乐呵呵的。外公心情一好,就让他开一瓶红酒,让大家都喝些。   晚饭还没吃完,祁安落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飞快的看了一眼,是宁缄砚打来的。她不由得有些心虚,还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饭桌去接。   电话刚接起来厚厚兴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妈妈,我回来了,你想我了没有?”   早上出门时看到摆在鞋架上的小鞋子祁安落就忍不住的打了个电话,但宁缄砚的手机是关机的。   祁安落忍不住的微笑起来,说了句想了。小家伙就说他和爸爸刚下飞机,一会儿就去祁安落家里。让她在家里等着,还说给她带了礼物。小家伙说得兴致勃勃的,祁安落原本要说自己今晚不回去的,这下不得不都咽了回去。   待到挂了电话,她不由得使劲儿的揉着额头。想着该怎么和大姨说今晚不在这儿住。   回到饭桌旁,顾西东就凑过头来,压低了声音似笑非笑的问道:“谁的电话,跑那么远去接。”   祁安落早就猜到会被问,若无其事的道:“一个同事,她家里有点儿事。”   顾西东明显是不太相信的,唔了一声,倒也没追问下去。吃过饭,老爷子和老太太回了房间,顾西东和姨父则是去了书房。祁安落帮忙把碗筷收拾了,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大姨,今晚我就不在这边住了。同事找我有点儿事情,我得去一下她那边。”   俞美虹倒没怀疑什么,只让她注意安全。穿过静悄悄的客厅出了门,祁安落刚松了口气,顾西东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去哪儿?我送你。”   他的手中拿着车钥匙的,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她要走。祁安落赶紧的摇头,道:“不用。我打车回去就行。”   节假日堵,她并没有开车回来。   顾西东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儿心虚啊?”   他还真是……祁安落暗暗的磨磨牙,面上却是大大方方的道:“我怎么心虚了?你喝了酒还说送我,到底是什么居心?”   “伶牙俐齿。”顾西东走了过来,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道:“走吧,我送你去打车。”   祁安落这才松了口气,侧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今晚不回去了吧?”   顾西东点点头,懒洋洋的道:“你不说我喝了酒吗?”   祁安落撇了瞥嘴,顾西东没再说话,两人就那么走着。快要到路边时,顾西东突然问道:“我妈不是让你相过好几次亲吗?就没一个看得顺眼的?”   “你不也相过很多次?有看顺眼的吗?”祁安落懒懒散散的。   顾西东一噎,使劲儿的敲了一下祁安落的头,道:“我可是你哥,没大没小的!”   他下手一点儿也不留情,祁安落疼得呲牙咧嘴的,没好气的道:“我还是你表妹,用那么大力不疼啊?你的绅士风度哪儿去了?”   顾西东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你比较特别,我也只对你这样。对别人我都可温柔可绅士了。”   祁安落差点儿被他气得吐血,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顾西东丝毫没有半点儿愧疚,笑眯眯的。祁安落气得不行,理也不理他。拦了车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宁缄砚和厚厚早就等着了,厚厚见着她就扑进了她的怀中。拉着她的手摸着他的脸,道:“妈妈你快看看我是不是瘦了?”   他的脸上肉呼呼的,哪里看得出瘦。祁安落忍俊不禁,配合的点点头,道:“对,我们厚厚瘦很多了。”   小家伙笑得眼睛像月牙一般弯了起来,道:“是想妈妈想瘦的。”   祁安落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抱了抱他,才看向了宁缄砚,道:“不是有钥匙吗?怎么不进去?”   宁缄砚手抄在裤袋里靠在身上,扬扬下巴指了指小家伙,道:“要在这儿等你呢。”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的,拉开了车门,道:“走吧,回去。”   祁安落抱着小家伙刚上了车,小家伙就拿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熊来,笑着道:“妈妈妈妈,这是给你的礼物。爸爸说了,女孩子都喜欢这种毛茸茸的玩具。我买的时候问过了,那个美女阿姨说要是妈妈不喜欢,还可以拿回去换成芭比娃娃。”   祁安落哭笑不得,看向前面的宁缄砚,宁缄砚却是一副和他没关的样子。 ☆、第六十八章:你为什么让厚厚没了妈妈   难得被当成一次小女生,祁安落将小熊接了过来,郑重的道:“我很喜欢,谢谢厚厚。”   小家伙欢快的笑了起来,窝到她怀里撒着娇。祁安落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问道:“吃过东西了吗?”   小家伙点点头,道:“在飞机上吃了,可是不好吃。我想吃妈妈包的饺子,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想了一下,她接着道:“家里还有牛肉,我给你包牛肉馅儿的好不好?”   小家伙用力的点头,神神秘秘的道:“妈妈,我和爸爸还给你准备了惊喜哦。”   “是吗?什么惊喜?”祁安落配合的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   小家伙赶紧的捂住了嘴,摇摇头,道:“不能说不能说,爸爸说是秘密。”   祁安落被他那样儿逗得笑了起来,忍不住的捏了捏小家伙那胖乎乎的小脸颊。   待到吃了饺子,宁缄砚就带着厚厚去了停车场。过来十来分钟后给祁安落打电话,让她上楼顶去。   祁安落住的小区不旧也不新,环境不错,位置有些偏,是七层的楼房。祁安落的心里虽然疑惑,仍是按照他的要求乘了电梯上楼。   到了七楼就没电梯了,她又走了消防楼梯。天上并没有月亮或是星星,黑漆漆的她只能靠着手机照明。楼道里也是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祁安落试着叫了句厚厚,没有人回答。她犹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的走上去。到了楼顶依旧是安安静静的,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祁安落又叫了一声厚厚,还是没有人回答。   她拿着手机扫了扫,正要给宁缄砚打电话,突然传来了砰的声响。绚丽的烟花在头顶绽放,整个楼顶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宁缄砚牵着厚厚就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向她。祁安落忽的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这就是小家伙说的惊喜了。   她的嘴角扬了扬,朝着小家伙挥挥手。原本是挺浪漫的,谁知道烟花还没放完,楼下就传来了暴喝声:“是谁在楼顶放烟花?!”   祁安落这才想起来,小区明确的规定过,不许放烟花爆竹。要是被逮住,除了被罚款之外,还得在小区门口接受各路人马的观瞻。光光想想那场景就够让人尴尬了。   她立即就上前拉住厚厚的手,急匆匆的道:“赶紧走,一会儿保安上来被抓到就麻烦了。”   她心急如焚,宁缄砚却跟没事人似的抓住了她的手,慢悠悠的道:“看完再下去,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   他竟然还那么悠闲,祁安落急得不行,反驳道:“怎么算是白来一趟?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可是无论她再怎么着急,宁缄砚都撰着她的手半点儿也不松。还提醒她看天上。祁安落气得不行,这人还真是死脑筋啊,烟花下次再看不行吗?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缄砚依旧紧紧的撰着她的手不放。祁安落只得安慰自己。宁缄砚都不怕她怕什么。要是一起站到小区门口,别人也只会看他。   那么想祁安落的心里瞬间就平衡了,抬起头时,硕大的心形烟花在空中绽放,这才是放到最后的重头戏。祁安落看得有些呆了。   烟花在空中不过停留几秒,待到消弭在天穹中,宁缄砚蹲下身子抱起了厚厚,道:“走吧。”   祁安落这才想起保安追上来,借着手机照明就往楼下跑。到了七楼,电梯上的数字已是四楼。宁缄砚应该是早想好的,半点儿也未停留,直接抱着厚厚往消防楼梯走。   祁安落的体力本来就不如他,到了楼梯口他索性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下面跑。到了六楼,就听见杂乱的脚步声。祁安落更是急得不行,深一步浅一步的跟着宁缄砚跑。   到了她住的三楼时她已是气喘吁吁,连腰也直不起来,一个劲儿的催着宁缄砚快点儿开门。   进了屋,她就跟一癞皮狗似的坐到了地上。宁缄砚将厚厚放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好气又好笑的道:“这才几层,有那么累吗?”   祁安落拍着胸口,长长的呼着气,道:“我老了,和你不能比。”   宁缄砚睨了她一眼,往厨房的方向走去。祁安落原本以为小家伙会被吓到的,谁知道小家伙完全没有被吓到的迹象。屁颠屁颠的跑去拿拖鞋替她换。   宁缄砚没多大会儿就端了一杯水出来,蹲下身子递给祁安落,有些无奈的道:“你能不能再笨点儿?保安叫我们的时候是在小区门口,等他们带好手电筒拖拖拉拉的到楼顶至少也得要五分钟。而烟花放完最多不过四分钟。他们上来肯定是乘电梯不会爬楼梯,我们到消防楼道不过只要几十秒。他们肯定得先上楼去,不会先查消防楼梯。等他们上楼再下来,我们已经下了两楼了。”   他思路清晰的说着,祁安落有些悻悻的,道:“就你聪明。”   “过奖了。”宁缄砚微微笑笑,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道:“回客厅去,他们肯定会一家一家的查,这会儿肯定已经下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祁安落吓了一大跳,几乎是立即就带着厚厚溜回了客厅,将烂摊子留给了宁缄砚。   宁缄砚这厮简直就是精明透了,硬生生的在门口站了十几秒才打开门。太早开门会被怀疑是不是刚回来,太晚开门有毁尸灭迹的嫌疑。   因为这开门的速度,保安的疑心减少了不少。问他们刚才有没有出去。宁缄砚微笑着说没有。在和太太儿子看电视。他特意的将身体侧开了些,让保安看清楚屋子里的景象。然后又问有什么事。   保安就说刚才楼顶有人放烟花。小区里是禁止放烟花的。宁缄砚点点头,唔了一声。那保安又往门里看了一眼,见人一家人和乐融融的,一点儿也不像刚才出去过。再说放烟花这种事多半是刚结婚的小夫妻或是情侣干的,这连孩子都那么大了激情也早褪去了,放烟花的可能就少了一大半。他半点儿疑心也没起,说了句打扰了,就去敲王姐家门去了。   待到门关上,祁安落长长的舒了口气。开始佩服起宁缄砚这个做了坏事也有条不紊的老狐狸来。   这晚的气氛轻松了许多,小家伙坐飞机过来累了。洗了澡之后就乖乖的上床睡了。   宁缄砚像是有话要说,正要开口,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看,对祁安落道:“去睡吧。晚安。”说着就去阳台接电话去了。   宁缄砚公司的广告是一大单,李总最近忙,一直没时间也没庆祝。发了工资才通知部门的人,让出去聚餐。   李总大出血,订的地儿是一家高档餐厅。是他平常应酬的地方。一群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下班就组织着直奔目的地。   到地儿的时候还有些同事还没到,包间里男同事抽着烟,小齐拉着祁安落到大厅里去看帅哥。   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帅哥,公司里传开宁缄砚已经结婚并有孩子的时候她就惋惜了好一阵。虽然她也只能饱饱眼福。   小齐贼溜溜的看着大厅里往来的年轻男士,时不时用手戳戳祁安落,点评上那么一两句。   祁安落无奈,要走小齐却不让,说是她一个人尴尬不好意思。她都能光明正大的站这儿看帅哥了,竟然还会不好意思。   两人站了没多大会儿,就见钟湛从门口进来。小齐叫了她一声,她笑笑,走向了小齐和祁安落。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待到近了,才问道:“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小齐神秘兮兮的一笑,压低了声音道:“看帅哥呢。”她说到这儿叹了口气,道:“只是这地方的男人质量实在是让人惋惜,秃顶的占了三分之一,歪瓜裂枣站了三分之一,稍微能看得过去的身边都有女伴,优质的寥寥无几。”   祁安落嗤了一声,道:“那你看看着不走?”   “聊胜于无啊。你没觉得公司里那些男人都看得疲倦了吗?”她发表着她的长篇大论,钟湛突然轻轻的戳了祁安落一下。   祁安落侧头看向她,她低下头压低了声音道,“你先别动,也别侧头。在左边沙发的角落里有个女人一直在看着你,我觉得她那眼神有些不太对劲,你认识她吗?”   祁安落一愣,钟湛又道:“再过两分钟你才装作不经意的看过去。”   她弄得跟什么似的,那么夸张。祁安落忍不住的失笑,还是听了她的,过了那么会儿才装作不经意的看了过去。   沙发角落里坐的是一长发美女,她看过去的时候她还在看着她。视线才对上,那位美女就先移开了视线,拿起了面前的杂志遮住了脸。   她刚收回了视线,站在一旁的钟湛就问道:“你认识她吗?”   祁安落摇摇头,笑笑。道:“没见过,不认识。也许是觉得我和谁长得像,所以才多看了几眼。你也太小心了。”   钟湛狐疑,小声的嘀咕道:“怎么可能不认识,她看你那眼神明明很不对劲。”   祁安落摸了摸下巴,学着顾西东的样儿若有所思的道:“难道是我长得太漂亮了?”   钟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对对,是你长得太漂亮了。所以她嫉妒你。”   “那可没准。”祁安落认真的点头。说着她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同事陆陆续续的到来,祁安落很快将这事抛到了脑后。离七点还有十分钟。就只剩下甑岚和李总没来了。祁安落看了看时间,拍了拍看帅哥的小齐,道:“你和钟湛先进去吧,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她说着就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她来过这边几次的,对这儿有那么熟悉。大概还不是高峰时期,洗手间里并没有人,安安静静的。   祁安落上了厕所,正要出去洗手。那看她的美女就走了进来。这下她的打量是明目张胆的,这年头没礼貌的人多了,祁安落也只当没看见,洗着自己的手。   待到洗完后离开,那一直看着她的美女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她的语气高高在上的,祁安落只当没听见,脚步也未顿一下。   谁知道还没走出两步,那美女就拦住了她,脸色不太好的重复道:“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祁安落笑了一声。道:“我叫什么名字好像和小姐你没什么关系吧?”   她说着也懒得搭理她,直接越过她就往外走去。这次那美女没再拦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背影。   这女人也太奇怪了些,祁安落的心里疑惑,还没来得及去深想,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小齐打来的,说是李总已经到了,让她快点儿。   祁安落应了声好,加快了脚步。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那女人才收回了视线,拿出了手机来,冷冷的道:“替我查个人。”   祁安落浑然不觉,还未到包间门口就遇到了过来的甑岚。她点点头叫了声甑总。甑岚也点点头,微微笑笑,道:“祁总监到了一会儿了吧?”   祁安落笑笑,说了句是。两人之间并没有话题,到此就结束。好在已是包间门口,并不需要多交谈什么。   菜已经开始上了,李总见着两人,就笑着说来玩的得罚酒三杯。看在他们俩是女士的份上罚一杯就是了。   这样的聚餐就是要轻松随意些,他说着就笑着让人给祁安落倒了酒。祁安落辩解自己早已经到了,李总却笑着说那不算,反正她们是最后到包间了。大家也等了他们。   他不可谓不是用心良苦,让两人碰一个,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意思。原本以为甑岚要说什么的,但她却什么都没说,爽爽快快的主动和祁安落碰了一个。   祁安落对她这段时间的变化挺诧异的,面上没表露出来,笑笑将杯中的酒喝下。   这聚会其实就是庆功宴,祁安落作为最大的功臣,在李总的刻意之下自然成了中心之一。这段时间,态度变化的不止是甑岚,李总也一样。原来是不冷不热的,现在则是笑眯眯的,在对祁安落时脸就没拉下过。祁安落简直就是诧异不已。   祁安落被灌了不少的酒,好在她够机灵。将话题引向了李总和甑岚,才没被一直灌下去。   饶是这样,她仍是躲到了洗手间催吐两次。到了最后,她装作醉得不行,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才算是避过。   有李总掏腰包,一群人兴奋得很,吃了饭照常去KTV。才到没多久李总就好像接到了家里的电话,付账之后提前离开了。   他一离开,没多大会儿甑岚也跟着离开了。这下气氛轻松了下来。更是闹得头疼。   钟湛得回去照顾小宝,李总和甑岚都走了,她自然也就可以离开了。祁安落喝了酒最怕的就是闹腾,钟湛说送她回去,她顺势应了下来,任由钟湛扶着她出了包间。   待到出了门,她长长的呼了口气。笑着对一脸担忧的钟湛道:“吐过的没事,刚才是怕再被灌装的。”   钟湛脸上的担忧却是一点儿也没减,手仍是扶着祁安落。叹了口气,道:“就跟喝水似的怎么会没事。”   她还得回家照顾小宝,就喝了几口。就连必须的敬酒她也偷奸耍滑,反正也没人注意到她。   “真是没事。”祁安落笑笑,脚上有些轻飘飘的,她看了看时间,道:“你先回去照顾小宝吧,我一会儿叫代驾,估计半个小时就能过来。”   酒喝了很多。她只吃了很少的东西,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忍不住的伸手揉了揉。   钟湛迟疑了一下,道:“我送你回去吧?小宝哪儿我交代过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祁安落摇摇头,道:“我真没事,你赶紧回去,都已经十一点多了,再晚别人睡下了又得麻烦。你放心吧,代驾是熟悉的,会安安全全的将我送到的。”   钟湛看了看时间,道:“那行,我先走了。你要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没事到家就发短信给我说一声。”   祁安落应了句好,知道钟湛是怕她是醉的。她特意稳稳当当的走了两步,钟湛这才放心的离开。   胃里难受得厉害,钟湛的背影刚消失,祁安落就冲到洗手间狂吐起来。她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在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拿着手机就开始找存的代驾的号码。   那酒的后劲儿很大,刚才就觉得脑袋很重,这会儿更是昏昏沉沉的。手机上的看着就跟蝌蚪似的,游来游去的。   祁安落好不容易找到了代驾的号码,头晕得厉害,看也没再看就拨了过去。电话很快就被接通,祁安落含含糊糊的说了地址,就让人尽快过来。电话那端的人一直都没插嘴,到了最后才道:“就在原地,别到处乱走,我马上过来。”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不过祁安落那被酒精浸淫的神经完全没反应过来,说了句尽快,就挂了电话。   她头重脚轻的,胃里已经被吐空,再也没有东西能吐出来,难受得厉害。她也不走了,靠在墙边儿上闭着眼睛假寐。   还是有服务生过来,才扶着她到大厅里坐下。当宁缄砚出现在祁安落面前时,她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才含含糊糊的道:“你怎么来了?”   她醉得眼睛都快撑不起来了,宁缄砚的眉头皱了皱,道:“怎么喝了那么多?”   祁安落聋拉着脑袋,道:“公司聚会。”   “吐过了?”宁缄砚又问道。   他那么一提醒祁安落的胃里又难受了起来,有气无力的道:“吐了三次。”   宁缄砚没说话,转身就往边儿上走去。祁安落本来想问他去哪儿的。口干舌燥的,她也懒得问,就那么窝在沙发里。   宁缄砚没多大会儿就回来,手里拿了一盒牛奶。他将吸管插好,这才递给祁安落,道:“喝点儿,不然待会儿还得难受。”   牛奶竟然是温热的,祁安落唔了一声,接过小口小口的啜了起来。宁缄砚很有耐心的站在一旁。待到她喝完,这才道:“走吧。”   祁安落完全没搞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不过宁缄砚可比代驾靠谱多了,她唔了一声,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宁缄砚及时的扶住了她,带着她往门口走去。大概是嫌她走得太慢,走到门口,宁缄砚直接将她打横抱抱了起来。   祁安落的惊叫还没出声就被她咽了回去,她本来是要挣扎着下来的。可是头晕得实在厉害,手脚也没力气,她只得很没志气的任由宁缄砚抱着。   她的挣扎宁缄砚全看在眼里,最后见她乖乖的没动,嘴角忍不住的向上扬了扬。   宁缄砚应该是准备要睡了的,身上有淡淡的沐浴后淡淡的香味儿。夹杂着一丝的烟味,分外的魅惑人心。   他并没有开车过来,问了祁安落车在哪儿,便找了过去。祁安落着实醉得不清,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车子所停的地方。   到了车子边上,宁缄砚也并没有将祁安落放进来,而是让她自己开车门,直接将她放进车子中。   祁安落一下子就想起了小家伙,咕哝着问道:“厚厚呢?”   宁缄砚耐心的替她系着安全带,头也不抬的道:“睡了。”顿了一下,他又道:“有人陪着他。”   祁安落唔了一声,聋拉着脑袋。宁缄砚系好了安全带,又柔声的问她要不要喝水或是吃点儿东西。   喝了牛奶祁安落的胃已经没有那么难受,她摇摇头,说不用。宁缄砚停顿了那么一下,这才绕过车身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祁安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侧头茫然的看着他。宁缄砚系好安全带,侧过头正好对上她看他的视线。他伸过手就摸了摸祁安落的额头,低声道:“怎么,不舒服吗?”   祁安落依旧是茫然的,摇摇头,道:“你为什么会让厚厚没了妈妈?”   宁缄砚要收回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里,久久的都没动。 ☆、第六十九章:我说,你不认识我了?   身体像是僵硬了一般,在那么一瞬无法动弹。五脏六腑撕裂了般,钻心的疼痛着。   宁缄砚就那么僵着,而对于醉酒的祁安落来说,不过就是那么随口的一问,甚至等也未等宁缄砚回答就聋拉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仿佛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宁缄砚才回过神来,缓缓的收回了手。身体中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过了好会儿,他才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车里都静极了,只有祁安落时而急促,时而安稳的呼吸声。宁缄砚一路都未去看他,手撑在额头上,有些许的疲累。   到了地儿,祁安落依旧是熟睡着的。宁缄砚并没有叫醒她,轻轻的将安全带解开,伸手将她打横抱抱了起来。   祁安落像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没有挣扎,在宁缄砚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待到上了楼将她放在床上,她一个劲儿的嚷着热。她这样子是别指望她自己去洗澡了,宁缄砚打了热水来,慢慢的给她擦拭着。   他突然就想起了她刚怀孕的时候,明明并不热的天,她常常叫着热。怕她感冒,好几次她没盖被子,他都会悄悄的替她盖上。结果她醒来时总是一身的汗。然后就抱怨他多管闲事。   宁缄砚的手微微的顿了一下,他几乎不会去想那些回忆的,可在某一刻,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来。   可是,所有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抑或是那么片刻的温馨,都不过只是他一个人的回忆。   世界上最残酷的事,大概也莫过于此。   到底是有多难过,才会将有关的所有。都忘得干干净净的?   宁缄砚的脸苍白得厉害,待到轻轻的带上卧室的门,他才从大衣口袋里倒出两片白色的药片咽下,然后站到阳台上静静的抽着烟。   酒喝得有些多,祁安落这一整晚睡得都不是很沉。胃难受,头难受,没一个地儿不难受的。以至于第二天早早的她就爬了起来。   口渴得厉害,原本是想到厨房倒杯水喝的。谁知道刚走到客厅里,就听到厨房里有异响声。她的脑子混混沌沌的。正要仔细去听,却又没了声音。她摇摇头,刚要继续往厨房走去,宁缄砚就走了出来。   祁安落吓了一大跳,过了那么会儿才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蓬头垢面的,完全没有任何的形象可言。宁缄砚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你应该问你自己。”   他大概是知道祁安落要喝水,回厨房倒了一杯水出来,然后看了看时间。道:“醒了就暂时别睡了,熬了粥,还有十来分钟就能吃了。不想难受就吃了再睡。”他拿起了一旁的大衣,道:“我先走了。”   他在水里放了蜂蜜和柠檬,酸酸甜甜的开胃得很。说完不等祁安落说什么,就往玄关处走去,很快传来的了关门的声音。   这一切就像是幻觉一般,祁安落有些反应不过来,看了看手中的水杯。又到厨房看了看开了小火熬着的粥,这才确定宁缄砚刚才是真的在。   祁安落再次的摇了摇头,努力的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不过宁缄砚用柠檬和蜂蜜兑的水还真是适合酒后喝,她一次就将杯里剩下的水喝完,然后打开冰箱上上下下的找柠檬。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买有柠檬放着,大概是宁缄砚出去买的。   祁安落完全没有胃口,宁缄砚熬的粥她只吃了半碗,就又倒回了床上。原本是想好好睡一个回笼觉的,谁知道没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一遍又一遍的简直就跟魔音一般。她只得接了起来,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电话竟然是大姨打来的,祁安落这才想起今天是周末。俞美虹听她的声音不对劲,开口就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祁安落赶紧的摇头,摇了之后才想起大姨看不见,于是又赶紧的道:“不是,昨天公司聚会,有领导在喝了点儿酒。”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努力的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俞美虹年轻时候也是上过班的,知道职场不容易,心疼的道:“吃过东西了吗?大姨现在过来给你煲点儿汤。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到这边来。你一个人在家里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唉,你这孩子怎么让人放心。”   祁安落吓了一大跳,道:“别别别,您别过来了,多麻烦。我吃过粥了的,醉得也不是很厉害,就是没睡好头有点儿不舒服。”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还要睡回笼觉,借此阻止大姨。俞美虹果然打消了念头,道:“那我在家里煲汤,下午让阿姨给你送过来。”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退步了,祁安落无奈的应了句好。知道她那么大早的打电话不会没事,问道:“大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俞美虹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我差点儿忘记了,最近不忙了吧?上次不是给你说过那位在民政局上班的周先生吗?正巧他这段时间挺闲的,你要不要去见见?我原本约的是今天的,你醉酒气色也不好就好好休息。我把时间改到明天吧。”   这哪里是征求她的同意啊,分明是通知。祁安落悻悻的,不过能拖一天算一天,她老老实实的应了好。俞美虹对她的反应挺满意的,又叮嘱了她几句才挂了电话。   祁安落再倒回了床上,拉被子蒙住了头。这次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会儿,这才爬了起来。重新去刷牙洗漱。   待到重新拿起手机时,她才发现昨晚压根就没打什么代驾的电话,而是打了宁缄砚的电话。祁安落抓了抓头发,酒还真是误人。   周末的事情永远比上班的事情多,自从厚厚来过后,怕被阿姨发现什么端倪,她就不让顾西东的阿姨过来了。屋子里的卫生都是由她自己来做。   先是将屋子大扫除一遍,又把该洗的东西都放进了洗衣机里。祁安落检查了一遍冰箱,冰箱里没什么东西了,她带上钥匙和钱包出门采购。   因为小区的位置有些偏,附近都是些便利店。超市得去远些的地方。这时候超市的人应该不是很多,停车也好停。祁安落开了车过去。   因为没有列采购清单,怕忘掉什么,她来来回回的走着。买了日常用品,又去买蔬菜。待到这一切都做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付钱时排起了长长的队,祁安落选了一个人比较少的队伍,才刚站定停下,就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昨天在洗手间问她叫什么名字的女人竟然排在不远处的地方。   她显然也是看见了她的,不过什么也没说。祁安落有些诧异,这是什么缘分?不过她也没当回事,看着时间时不时的抬头看一下以龟速移动的队伍。   那女人排得比较靠前,结完帐就走了。祁安落又等七八分钟才结了帐。拧着东西还未出超市,就见那女人站在出口处,脸上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竟然还没走。   祁安落走了过去,离得还有两三米远,那女人突然就开口问道:“我说,你不认识我了?”   她竟然是在这儿等她的,祁安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学着她昨天的样子从上到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唔了一声,道:“小姐你是长得很漂亮,不过也没规定我非要认识你是吧?”   她对这种扯高气扬的人完全没有一点儿好感,完全谈不上礼貌可言。   原本以为那女人会生气的,但是却没有。她摘下了墨镜,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祁安落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搜遍了整个记忆,也完全想不出自己到底在哪儿见过这女人过。   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这世界上还真有和自己长得非常非常像的人?祁安落有些不敢想象,打了个激灵。匆匆的将东西拧上了车。   虽是周末,宁缄砚却仍是在公司。公司的电器也成功的入驻了各大商场,并且销量和口碑都不错。他的目标自然不是海城,派了几个高层带人分别往不同的城市和销售商谈。   今天他们陆续的回来,说着各自此行的情况以及建议。昨晚宁缄砚几乎是一夜没睡,出了会议室眉心就露出了疲倦来。   厚厚今天第一次去跆拳道馆,他刚打电话问徐让小家伙怎么样,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他结束了通话,揉了揉眉心,这才道:“进来。”   进来的人是陈旭,他的脸色并不好。宁缄砚看了看时间,又扯了扯领带,没有看他,直接就问道:“怎么了?”   “宁先生,祝小姐可能过来了。”   宁缄砚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抬头看向了陈旭,道:“什么?”   陈旭低下头,道:“这几天祝小姐都没出现在老太爷老太太那边,好像也没有回家。”   宁缄砚没有说话,手在眉心又用力的揉了几下,这才淡淡的道:“现在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陈旭应了句是,匆匆的出去了。宁缄砚抽出了一支烟来点燃,看了看时间,拿着外套出了门。   到了门口,他忽然又停下了脚步。顿了那么会儿才重新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淡淡的道:“给我一杯咖啡,叫一份外卖送到办公室。”   他说完这话不待那边的秘书说话就挂断了电话,秘书很快就进来,不过送的并不是咖啡,而是茶。宁缄砚抬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那秘书硬着头皮的道:“秦医生已经吩咐过我,宁总不能喝咖啡。您要是累就先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后我叫醒您。”   她原本以为宁缄砚要发脾气的,站着动也不敢动。但宁缄砚并没有发脾气,只是淡淡的道:“出去吧。”   秘书看也不敢看他,应了句是快速的出了门。待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她跟了宁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从来没对她发过脾气。可这不发脾气的人,反而更可怕。   办公室里的宁缄砚一连抽了两支烟。疲倦却并没有缓解,反倒是更倦。他看了看时间,窝进了沙发里。   原本是想闭目养神的,谁知道刚闭上眼睛,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昨晚在车里祁安落问的话来。   钻心的疼痛从肺部涌上,他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视线渐渐的涣散开。   周日一早,祁安落就接到了大姨的电话。说是对方下午要出差,将本来定于晚上的相亲饭局改到了早上。让祁安落赶紧收拾一下过去。   简直是大清早的也不让人安宁啊。祁安落爬了起来,在大姨不停的叮嘱中洗脸刷牙漱口化妆。   对方大概是为了方便自己,地儿定在市中心的。因为她现在是‘有车’一族,大姨竟然一点儿也没觉得她会不方便。天知道这大周末堵车得堵成什么样?   祁安落纳闷得很,无精打采的。如她所预料的一样,路上堵车果然堵得非常厉害,一直都是环形。   对方订的地儿是一家大酒店,因为现在早餐时间过了,而午餐时间还没到。就请祁安落到边儿上的咖啡厅喝咖啡。   大姨大概是着急了,也不知道怎么挑的人。这次的人说是三十有二,但看起来和四十多的人差不多了,头顶也秃得差不多了。好像是搞科研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也不管人能不能接受。   祁安落绞尽脑汁的想着待会儿撤退的借口,待到在咖啡厅里坐了下来,侧头时才发现宁缄砚竟然就坐在不远处。他的对面坐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在谈生意。   咖啡厅里的人寥寥无几,宁缄砚应该是在她进来时就看到她了。朝她微微的点头算是打招呼。   祁安落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海城那么大,她才相几次亲啊?他就当了两次的观众。   祁安落决定当没看见,飞快的收回了视线。对着对面的人笑笑。宁缄砚大概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没有再看过来。   他在祁安落总觉得别扭,好在他没过几分钟便和那中年男人一起离开。她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打起精神来听着对面的人侃侃而谈。   这人看着挺闷的,但话却非常多。也不管祁安落能不能听懂,一直说着他学术上的事情。祁安落听得直打瞌睡,却又不得不适时的笑笑,或是点点头。   如此坐了半个小时,当手机响起的时候,她就跟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看也没看是谁立即就接了起来。   刚喂了一声,就听电话那端的人轻笑了一声,道:“唔,四十一分钟,挺有耐心的。”   对面的人一点儿口干舌燥的迹象都没有。就连她接电话也依旧在滔滔不绝的说着。祁安落也顾不得宁缄砚的声音里带了些调侃,立即站了起来,匆匆的道:“好的好的,我马上回公司。嗯嗯,十分钟后保证到,闯红灯也闯回来。”   她说着立即就挂了电话,打断了对面依旧沉浸在自己思路里的男人,道:“不好意思,公司有事。我得马上回去一趟。实在实在不好意思。”   那男人一脸的错愕,不等他反应过来,祁安落就冲了出去。刚出门口就见宁缄砚站在边儿上抽着烟,嘴角带着淡笑,有些懒懒散散的。   祁安落出了糗,更是当没看见他,埋着头匆匆的走。才走了几步,宁缄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好歹也是我把你解救了出来,不说句谢谢?”   这厮八成已经是看了好会儿的好戏了。祁安落暗暗的磨了磨牙,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正要闯红灯过到对面的马路时手腕就被人拉了一把,只那么一瞬,宁缄砚就松开了手。   祁安落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宁缄砚挑了挑眉,慢条斯理的道:“都已经坐了四十一分钟了,还急这会儿吗?”   他的语气里满满的全是调侃的味儿。祁安落一噎,随即道:“坐多久也和您无关。所以您就行行好别多管闲事好吗?”   宁缄砚唔了一声,点点头,道:“我也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微微的顿了一下,他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道:“不过,你那么恼我,难道是怪我电话打早了,没等你坐足一小时?”   他脸上的表情可认真了。祁安落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对面绿灯的亮了起来。她话也不和宁缄砚说,直接就要过马路。   步子才刚迈开宁缄砚就撰住了她的手,眉头微微的挑了一下,道:“生气了?”   虽是说着话,他的脚步却没停下,拉着祁安落往前走。祁安落挣扎了一下,他却握得更紧。他的手心很干燥,粗粝而温暖。祁安落不由得有些恍惚。   到了马路对面。宁缄砚才将祁安落的手松开。若无其事的道:“厚厚在附近学跆拳道,要不要一起去接他?”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祁安落有些不自在。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将手机拿出来,竟然是钟湛打来的。祁安落看了一眼就接了起来。   刚喂了一声,钟湛就有些费力的道:“安落,你能不能替我照顾一下小宝?我现在有点儿事,晚上再去你那边接他。”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还带了些疲惫。祁安落应了声好,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麻烦你了,你能快点儿过来吗?”   祁安落看了看时间,说了句我马上过来,钟湛又说了句谢谢。挂了电话,祁安落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对宁缄砚道:“那个,我去不了。钟湛好像出什么事了。”   “钟湛?你朋友?”宁缄砚挑了挑眉。   祁安落有些无语,人都给他做了那么长时间的事了。他竟然连人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   “就是上次见你那同事。”祁安落耐着性子的解释。   宁缄砚这下才明白过来,道:“我和你一起过去。”   祁安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过去干什么?”   宁缄砚扫了她一眼,道:“你不是说好像出什么事了吗?你们俩弱女子,能干什么?”   这话虽是成功的堵住了祁安落的嘴,但她还是道:“我说的是好像,好像。并不确定。”   “你要知道有句话叫有备无患。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去开车。”宁缄砚说着就往停车场走去。   他的动作很快,没多大会儿就将车子开了出来。待到快到钟湛家附近。钟湛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问他们到哪儿了。祁安落说了快到了之后她就说把小宝放在路边她常买东西的便利店哪儿请老板看着,她事儿急,要先走了。   祁安落觉得有些奇怪,什么事急得等几分钟也等不了?她的心里虽是疑惑,但钟湛那语气却是挺急的,她就应了句好。   到了地儿,小宝却并不在店里。而是就呆呆的在便利店外站着。周围也并不见钟湛的身影。   祁安落让宁缄砚停车,快速的下了车,然后叫了一声小宝。小宝竟然迅速的就抬起了头。待到祁安落到了面前,他就颤抖着喃喃的道:“怕,怕,怕。”   祁安落的心里咯噔的一声,更加确定钟湛是出事了。她将小宝的手握住,立即就给钟湛打电话,但钟湛的电话却已经关机了。   祁安落急得不行,等着宁缄砚停好了车,才急匆匆的道:“我得去钟湛家里看一下,你和小宝在这儿等我。”   她的话音才刚落,小宝就躲到了她的身后,将她的手抓得紧紧的,脸上露出了惊恐来。   祁安落只当他是害怕生人,耐着性子的道:“小宝,这位叔叔是阿姨的朋友,不是坏人。你就和叔叔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妈妈。”   “看妈妈,看妈妈,看妈妈……”小家伙更是将她的手抓紧,脸上的惊恐一点儿也没褪去,喃喃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宁缄砚也意识到可能是真出什么事了,他看了看时间,道:“你告诉我她家在哪儿,我自己去就行。”   里面小巷的岔路多,光凭嘴说哪能说得清。祁安落迅速的做了决定,道:“我们一起去。” ☆、第七十章:惹上的人不简单   宁缄砚和祁安落赶到钟湛家的时候,院子里围了好几个邻居,不过都没有人靠近,就那么远远的看着。   小宝脸上的神色更是惊恐,一下子就挣开了祁安落的手,像只小野兽似的直往屋子里冲,边冲着边念叨道:“看妈妈,看妈妈……”   祁安落赶紧的跟了上去,屋子门口一片狼藉,而听到声音出来的钟湛更是让祁安落大吃一惊。她的嘴角青紫,一边脸颊高高的肿起来。衣领未遮住的脖子上的手指印触目惊心。   钟湛明显的没有想到他们会过来,愣了一下后几乎马上就转过身去。祁安落吸了一口冷气,快步上前,控制住心里的惊诧,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报警了没有?”   “没事没事。不用报警。”钟湛赶紧的道,声音充满了苦涩。   祁安落快步的进了屋子,屋子里更是一片狼藉,水倒在地上了。湿漉漉的。碎碗床单全丢在了地上,与上次过来时的整洁截然不同。   祁安落气愤不已,刚要说话,宁缄砚就道:“你先带着小宝出去,别吓着孩子。”   小家伙紧紧的抱着钟湛的腿,看着让人心酸不已。钟湛既然不让报警。那肯定是熟悉的人干的。   钟湛明显也是想支开她的,摸了摸小宝的头,道:“安落,小宝还没吃东西。你能帮我带他到旁边的小卖部给她买瓶水和面包吗?”   祁安落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宁缄砚,点了点头。她蹲下身子去抱小宝。小宝却不肯和她走。钟湛哄了他好会儿,他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祁安落出了这遍地狼藉的地方。   小卖部就在院子出去不远,祁安落刚出了门口,围观的一个阿姨就叹了口气,道:“你是小钟的朋友吧?今天可把小宝这孩子吓坏了。”   祁安落客气的说了句是的,轻轻的摸了摸小宝的头。那阿姨有些后怕的继续道:“一共来了三个男人。为首的那男人挺凶的。让也不让人去看,房东看不过去阻止,被他那两个手下使劲儿的就推倒在地上……小钟还真是命苦哦,也不知道怎么招惹了那种人……”   那阿姨的话还没说完,站在她旁边的男人就捏了她的手一下,大概是怕惹上麻烦。拽着她走了。   祁安落忽然想起她让小宝和宁缄砚呆在一起时他露出的惊恐的神情,这孩子,心里肯定已经留下阴影了。   祁安落的心里酸涩不已,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带着他往小卖部走去。待到买了东西回去,宁缄砚和钟湛都已经站到了院子里。看见祁安落,宁缄砚直接就道:“先去医院看看,这边待会儿我让人过来收拾。”   “不不不用了宁总。”大概是怕吓到小宝,钟湛的脸上戴了一个口罩,衣领也竖了起来,遮住了脖子上的手指印。   祁安落知道她是舍不得花钱,心里又酸又涩。尽管钟湛反对,宁缄砚还是带着送了他们医院。去的是秦青的医院,应该是宁缄砚打过招呼的,全部检查下来也才花了几十块钱。   好在钟湛的身上都是些皮肉伤,并不用住院,开点儿药就行了。钟湛那边是不能回去了的,趁着秦青开药,祁安落就道:“你先带着小宝住我那边,反正我是一个人住,你们住过去还闹热些。”   钟湛沉默着,她让祁安落带小宝一个下午,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去找房子。可那么急,房子哪里是那么容易找的。房东怕惹麻烦。那个地方已经不让她住了。就算是让她住,她也不敢住……谁知道那个恶魔会什么时候找上门来。   她的眼睛酸涩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是说了句谢谢。祁安落问她哪来的那么多客气话,又问她需不需要让秦青开点儿止疼的药。钟湛摇着头,母子俩依偎着就那么坐在走廊里的塑料椅上,柔弱而又凄凉。   开了药,宁缄砚就直接将钟湛和小宝送到了祁安落家里。并说会让人将钟湛的东西收好,让她别担心。他并没有多久留,几分钟就离开了。   祁安落知道钟湛必定也是没吃东西的,做饭得好一会儿,她就煎了蛋。煮了两碗面。   钟湛是没有胃口的,却还是强撑着将面吃完。她太清楚,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不能倒下。   祁安落什么都没问,吃过面给她擦了药,就让她去睡一觉。钟湛确实已经疲累无比了,并没有推辞。小宝一直黏着钟湛,任由祁安落怎么哄也不肯离开她,母子俩一起去睡觉。   等着他们睡了,祁安落将门关好,去菜市场买鸡买菜。她虽然刚采购过,但她不经常在家里,并没有买什么菜。   钟湛和小宝一觉睡到天黑,起来的时候祁安落已经做好了菜,鸡汤热气腾腾的放在餐桌上。   钟湛有些局促,连连的说麻烦祁安落了。祁安落无奈的让她别客气,将新买来的洗漱用品给她和小宝。   对于今天的事情,钟湛明显是不想谈的。一直都说在其他话题。提也未提一下。人人都会有秘密,她不提,祁安落当然也不会问。   但她应该还是怕祁安落问什么的,吃过东西,给小宝洗过澡后她以累为借口,又带着小家伙回了客房。   宁缄砚打电话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祁安落刚睡下。刚喂了一声,宁缄砚就道:“睡了?”   祁安落点点头,想着他看不见,又嗯了一声。宁缄砚沉默了一下,道:“钟湛怎么样?”   “她和小宝吃过晚饭就睡了。”祁安落回答。她知道宁缄砚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起,有些担心的道:“怎么了?”   宁缄砚唔了一声,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和她认识多久了?”   祁安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起这个,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就几个月,她是才来我们公司的。到底怎么了?”   宁缄砚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道:“她……惹上的人不简单。是黑道的人。”   祁安落吓了一大跳,道:“你说什么?她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怎么会惹上黑道的人?”   “我也不相信,但打砸的那几个人,确实是黑道的。是邻市的帮派。”宁缄砚沉默了一下说道。他也因为不相信,让人再三的核查过,已经完全确定才给祁安落打的电话。   祁安落一时有些没法消化,过了会儿才道:“我也不太清楚,她什么也没和我说。”   宁缄砚说了句知道了,让祁安落早点儿睡。正要挂电话,祁安落就问道:“能不能解决?”   宁缄砚在电话那端揉了揉眉心,道:“要解决也得知道缘由,我先让人去查查。但不一定会有结果。”顿了一下,他又道:“你也别太担心。那人应该只是想吓吓钟湛,如果真的想要把她弄成什么样,她今天就不会只有皮外伤。”   确实也是如此,她的伤看起来吓人,但只是皮外伤。如果人真的想把她怎么样,绝对不会像这样轻的。   祁安落沉默着。宁缄砚又道:“这几天让她不用过来了,好好休息养伤。我这边没关系。”   祁安落应了句好,顿了一下,问道:“你觉得那些人,会不会和钟湛多少是有点儿关系的?”   “应该是有点儿的。她不会愿意谈,你也别去问她。好了。早点儿睡,有进展我会再给你打电话。”宁缄砚说着,又说了一句晚安。   现在不早了,祁安落应了句好,也说了句晚安,这才挂断电话。关了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浮现出钟湛那一身的青紫,以及那一片狼藉。   那么想了会儿,她突然又想到,钟湛不愿意说,那宁缄砚去查她要是知道会不会生气?   毕竟,即便再是好心,钟湛也有保护自己隐私的权利。不愿意让人看到的东西,必定是千疮百孔,自己也不愿意去回想的。   祁安落就那么睁着眼睛好会儿,才拿出手机给宁缄砚发短信人,让他不用去查了。钟湛如果肯说出来,那再说。   宁缄砚居然也是还没睡的。很快就回了一个好。祁安落将手机放下,这才轻轻的舒了口气。   祁安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钟湛竟然已经起床了,并且已经做好了早餐。她轻手轻脚的,昨晚祁安落又睡得晚了,竟然一点儿也未察觉。   钟湛的脸看起来没昨天那么吓人了,看见祁安落。她扯了扯嘴角,道:“不是要上班吗?快点儿吃饭,一会儿就要迟到了。”   “你干嘛起那么早,我早餐都是在外面解决的。明早多睡会儿。”祁安落有些无奈的道。   钟湛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道:“在家里习惯了,到时候就醒了,想睡也睡不着。”说到这儿,她看了看时间,道:“赶紧去洗漱,一会儿得迟到了。小宝还没起床,我和他晚点儿再吃。”   祁安落应了句好,洗漱出来她飞快的喝着粥。道:“你暂时别出去,先在我这边住着。小宝从今天起让我接送。”   钟湛勉强的笑笑,道:“我陪他的时间并不多,暂时不送他去学校。我待会儿出去看看房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安落给打断,“房子等我休息再陪你去看,我会给你请假。你就好好休息几天,陪陪小宝。什么也别想,知道吗?”   钟湛还想说什么,还没说出口祁安落就截住了她,道:“就这么定下了,你要还当我是朋友。就好好的住着。反正平常这里也只有我一个人,挺冷清的。要是想吃什么给我发短信,我下午下班带回来。”   钟湛的脸上的神情一时间复杂极了,过了那么会儿,才向祁安落说了句谢谢。   祁安落对她的客气感到无奈极了,再次的提醒让她别客气,这才匆匆的出了门。   祁安落原本以为钟湛会说点儿什么的,但她一直什么都没说。她是闲不得的人,去不了公司,不知道去哪儿领了一些手串回来穿。她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枯燥,边穿着边给小宝说着故事。   到了周末,她就执意出去找房子。她脖子上的手指印已经褪去。浑身上下青青紫紫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她挺固执的,祁安落劝不动也只得任由着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小宝那边的学校她直接办了退学,重新去找了一家环境看起来不如原来那家的学校。   她带着小宝出去祁安落不放心,找房子祁安落是陪着去的。因为价格有所限制,房子只能是找在稍微偏远的地方。   但那些地方要么是交通不方便。要么就是房子太旧不安全。因为小宝的病情,怕打扰到别人,她也不愿意合租。   祁安落在网上看了,又大街小巷的去找。但要在预设的价格内找到合适的房子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她们俩跑得精疲力竭也没有一点儿进展。   祁安落提出将客房租给钟湛,钟湛也不同意。她原本就是不肯占人丝毫便宜的人。   周六晚上,祁安落刚躺到床上,宁缄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但打电话的人并不是宁缄砚,而是厚厚。开口他就委委屈屈的道:“妈妈,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是不是忘记厚厚了?”   小家伙一开口祁安落的心就软了下来,赶紧的道:“当然没有,我只是有点儿忙,忙过这几天我就去看厚厚好不好?厚厚想想要什么礼物,到时候我给你买过去。”   她的语气里带着讨好和诱哄,小家伙哼哼了一声,道:“妈妈你没有诚意,哪有送别人礼物问别人想要什么的?”   小家伙挺懂的,祁安落被噎住,哄着道:“我不是怕买了厚厚不喜欢吗?”   小家伙认真的思索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道:“那妈妈给我买小汽车好不好?别的小朋友妈妈都给买小汽车。”   祁安落应了好,小家伙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会儿话,直到宁缄砚叫他他才念念不舍的挂了电话。   祁安落才放下手机,不到一分钟手机又呜呜的震动了起来。她原本以为是厚厚打过来的,拿起来一看却是顾西东打的。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祁安落接了起来,直接就道:“怎么了?”   顾西东那边有些吵,他边往安静的地方走边道:“今天有人在车站看到祁大山了。”   祁安落还没说话,他又道:“看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车上了,还未去确认那车就开走了。但应该不会错,据说他坐的是一辆到县城的客车。” ☆、第七十一章:宁总下次可要记得换个人调戏   原本已是疲累一天,听到祁大山的名字祁安落不由自主的就烦躁了起来。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道:“房子都已经卖了,他回来干什么?”   顾西东沉吟了一下,道:“会不会是回来找祁嘉鸣?”卖房子的事,他原本就怀疑是这对龌蹉父子的阴谋。   祁安落摇摇头,想着他看不见,又道:“不知道,但完全有这种可能。”她忽的又觉得有些怪异,周心蕊那样子,分明过得是窘迫的。祁大山的兜里揣着房款,如果一直都有联系,祁嘉鸣和周心蕊应该不会过得紧巴巴的。   而且,祁嘉鸣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知道他自己已经没办法再争她的房子。为什么不拿卖房子的钱重新去买房子?   祁安落一个头两个大,揉着眉心,又道:“不管他,他爱怎么就怎么。就算有什么事。我想他应该也没脸找到我面前来。从今往后,我半点儿关系也不想和他扯上。”   他也不敢再找她,卖了房子他就该知道她不会放过他。   顾西东唔了一声,道:“你肯定低估他厚脸皮的程度了,不信我把话搁在这儿,有什么事,他回来准找的是你。你觉得祁嘉鸣靠得住吗?”   “他要找我也要我搭理他。”知道顾西东是担心她,祁安落的语气很坚决。想从祁大山的兜里重新掏出房款,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他同样也有继承权。就算请了律师,房子已经卖了,她也只能得到她应得的那一份。房子,她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能力再买回来了。   顾西东又唔了一声,突然道:“下星期我们公司组织去旅游,你要不要一起去。大概三天的样子,其中至少有一天是野营。你以前不是挺有兴趣的吗?你现在窝在家里都快发霉了。”   “好啊。”祁安落应了下来,想起钟湛的事,又赶紧的道:“还是到时候再看,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和你们一起去。”   顾西东笑了起来,道:“你们公司少了你不能转呀?”   怕他担心,祁安落并不愿意告诉他钟湛的事,一本正经的道:“这你又说对了。”   顾西东嗤了一声,道:“得了,适可而止。笨得我都不忍心说你了还自恋呢。你一年也出去不了一次,就那么定下了,东西我会替你准备,你到时候空手去就好。”   他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定下了,祁安落忍不住的道:“你这样子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顾西东耸耸肩,笑眯眯的道:“你错了,我其实是在通知你。你的意见就是没意见。就这样,早点儿睡。到时候你如果不去,我只有亲自到你们公司向你们老总要人了。”   “我说……”祁安落的话还没说出口,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嘟的占线声。   他真跟一霸王似的,祁安落不服,立即又打了过去。谁知道顾西东立即就掐断了电话。   祁安落磨磨牙,抓了抓头。只得作罢。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没睡着,祁安落爬起来去喝水。怕吵到小宝和钟湛,她轻手轻脚的。客厅里黑漆漆的一片,她伸手打开灯,就见钟湛一人孤独的坐在沙发上。   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刺了眼,她有些没适应。随即站了起来,有些不自在的道:“怎么起来了?”   祁安落一点儿也没想到她没睡,愣了一下,道:“我喝水。你要不要喝?”   钟湛摇摇头。说不用。她应该是很不自在的,祁安落还未走到厨房门口,她就道:“那个,我先睡了。”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钟湛走到卧室门口时,她突然道:“要不要一起喝一杯?上次超市打折我买了一瓶红酒,都快放了半年了也没动。”   钟湛的背影有些僵,回过头来,耸耸肩,笑着道:“好啊。我也好久没有喝酒了。”   “那你等着。”祁安落说着打开了冰箱,拿了几个水果出来,放在水龙头下洗干净,切成小块快速的做成了水果拼盘。端着放到茶几上,她才将红酒拿出来,用开瓶器打开。   她虽然对酒一窍不通,但托顾西东的福,红酒杯子还是有几个的。祁安落将客厅里的灯光关暗些,直接的坐在了地板上,然后给钟湛倒酒。   钟湛说了声谢谢,端起杯子就一饮而尽。祁安落没有让她慢点儿喝,也没有说话,默默的又给她倒了一杯。   这次钟湛没有再一饮而尽,就那么慢慢的啜着。祁安落将水果拼盘往她的面前推了推,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动一下。   祁安落就那么默默的陪着她,喝了一瓶红酒,她又将冰箱里的啤酒搬了出来,坐下继续喝。   两人都没有说话,客厅很安静。偶有玻璃碰撞清脆的声音。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轮皎洁的明月,清冷的光辉洒落到阳台上。透过落地窗铺满了客厅一隅。   喝到最后,两人都有些醉醺醺的。依旧是谁也没有说话,祁安落就连自己最后怎么回到房间的都不知道。   钟湛是迫切的想要搬离,第二天去看房子的时候就选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但价格比她原来预设的要高三分之一。   祁安落知道这三分之一的房租对于她来说压力必定会又增几分,劝她再慢慢找,她也不肯。说是值得,这边的环境比她原来住的地方要好得多。对小宝的成长有利。   祁安落只得任由着她。房子一定下,钟湛马上就签了合同。多住一晚都不肯。当天就搬了过来。   她有时候还真是执拗得让人无奈,祁安落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帮着她搬。她原本就没有多少东西,被砸后更事大部分都得买。   两人忙活到晚上八点,才总算将那小小的一室一厅收拾得有个家的样子。房子里有基本的家具,还有一个旧电视,小宝对新家明显的很喜欢,不停的摸摸这摸摸那的。   钟湛心酸不已,别过头去。她是轻易不会掉眼泪的,等着小宝打量够了,才笑着叫他出去吃饭。   祁安落从钟湛的新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刚进小区,就见厚厚和宁缄砚坐在边儿的石凳上。小家伙的身上披着他的大衣,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祁安落一点儿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儿,停下了车,惊讶的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宁缄砚将打瞌睡的小家伙抱了起来,道:“厚厚想你了。”他说着轻轻的拍了拍小家伙的脸颊,道:“厚厚,你看谁回来了?”   小家伙睁开了迷蒙的睡眼。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妈妈,声音里还带着迷糊。祁安落有些心疼,边让宁缄砚抱他上车,边道:“怎么过来也不打电话,我也好提前回来。”   “你不是帮你朋友搬家吗?我们也才到没多久,小家伙是要睡觉时才吵着要见你的。”宁缄砚低声的说道。   祁安落唔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道:“我还是给你一把钥匙吧。”上次宁缄砚出去拿的那钥匙,没过多久她就要了回去了。   宁缄砚抬头看了看她,低笑着道:“还是厚厚有面子。”   小家伙这会儿已经清醒了过来,一个劲儿的嚷嚷着要妈妈抱抱。祁安落只得将车停下,和他抱抱了,又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小家伙才乖乖的坐回了宁缄砚的怀里。   待到上了楼开门进屋,小家伙的嘴一下子又扁了起来。祁安落赶紧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小家伙的大眼睛眨了眨,泪珠儿就滚了出来,指着鞋架,道:“妈妈把我的小拖鞋丢了。妈妈不要我了。”   他还真是说哭就能哭,祁安落有些尴尬,赶紧的道:“是收起来了收起来,没有丢的,我马上给你找出来。”   小家伙依旧是不依不饶的,哽咽着道:“妈妈为什么要收起来?”   祁安落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无论怎么解释,都只能证明她的心虚。她也完全没有想到小家伙会敏感到这地步。   她正手足无措时,宁缄砚蹲了下来,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因为家里有小老鼠,妈妈担心老鼠会穿厚厚的小鞋子,就收起来了。好了别哭了。爸爸不是说过男子汉不能轻易掉眼泪的吗?”   小家伙这才抽抽搭搭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向了祁安落,道:“妈妈,是真的吗?”   祁安落松了口气,赶紧的点头,道:“对对。厚厚要是不喜欢,那下次就不收起来了好不好?”   小家伙偏着头想了想,道:“还是收起来吧,厚厚不喜欢和小老鼠分享。”   祁安落点头应好,去卧室给他小家伙拿拖鞋去了。顺便也把小家伙的玩具也拿了出来,照他走时的样子摆上。   小家伙马上就高兴了起来,问祁安落他不在时小老鼠会不会偷偷的玩他的玩具。   祁安落说藏起来就不会了。小家伙是洗过澡才过来的,待到换衣服睡觉时,祁安落才发现小家伙的腿上和手臂上都有些青紫的痕迹。   她紧张了起来,问小家伙是怎么了。小家伙偏着头道:“爸爸没和妈妈说过吗?厚厚在练跆拳道,这是不小心碰着的。厚厚可男子汉了,一点儿也没哭的。”   他一脸的自豪,祁安落伸手轻轻的摸了摸。道:“疼不疼?”   “不疼。”小家伙摇摇头,道:“我也不怕疼,等我学好了,就能保护妈妈了。”   祁安落的心里酸涩了起来,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微笑着道:“我们厚厚真乖。”   祁安落有那么瞬间的恍惚,不知道小家伙的妈妈,要是看到现在的小家伙,会不会选择留下。   小家伙之前睡过了,这会儿的精神又好了起来。缠着祁安落给他讲了会儿的故事。读了近半个小时,小家伙才慢慢的睡了过去。   等着他睡着了,祁安落才起身下床。读了那么会儿的故事,口有些渴了。刚到客厅,就听见宁缄砚在阳台上打电话。他这电话打得有些久了,声音压得有些低,不太听得清楚。   祁安落没打扰他,进了厨房。才刚倒好水,宁缄砚就走了过来。祁安落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喝吗?”   宁缄砚倒是不客气,说了句好。祁安落给他倒了一杯,他喝了一口,突然问道:“你那朋友,现在搬哪儿去了?”   祁安落说了个地址,抬头看向了他,问道:“怎么了?”   钟湛搬的地儿,和原来住的地方是两个方向了。宁缄砚唔了一声,摇头,道:“没什么。”   祁安落才不相信没什么,立即问道:“是不是那些人还在找她?”   宁缄砚好笑,道:“我不过就那么随口问问,你紧张什么?”   他的手突然撑到了桌子上,将祁安落困在了桌子之间。微微的低着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双幽深的眸子就那么看着她。   祁安落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脸哗的一下就红了起来。为了避免身体与他相碰,她往后倾了一些。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宁缄砚的眉头挑了挑,慢条斯理的道:“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隐隐的像是带着笑意,又像是带着玩味。祁安落推了一下他撑在桌子上的手,想要离开。可是那手掌却是纹丝不动的。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没好气的道:“让开,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   宁缄砚仍是直视着她,轻笑了一声,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一字一句的道:“孤男寡女呆在一起,你觉得还能干些什么?”   “喝茶,聊天,能干的事情可多了。”祁安落面不改色的道。   宁缄砚的眉头挑了挑,俊脸靠得更近了些,附在她耳边,暧昧无比的道:“你觉得,我是想和你喝茶聊天吗?”   他呼出的气息打在她的耳廓上,痒痒的,染上了一点点的暧昧红晕。性感的薄唇就那么停留着,也不离开。   “那可不一定……”祁安落慢悠悠的说着,话音还没落,突然就曲起了膝盖,朝着宁缄砚的薄弱地带撞去。   饶是宁缄砚反应灵敏,仍是没能避开。闷哼了一声吼蹲在了地上,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祁安落的也蹲在了地上,伸手戳了戳宁缄砚的脸,微微笑着道:“宁总下次可要记得换个人调戏。”   她这胆子不可谓不大。奈何宁缄砚现在只能顾着疼,拿她没办法。祁安落还是知道见好就收的,立即就要站了起来,要逃回卧室。   谁知道还未站起来,手腕就被人给撰住了。宁缄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住了她的的腰。祁安落的重心不稳,一下子就倒压在了他的身上。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板上。她以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扑在了宁缄砚的身上。   不知道是压痛了宁缄砚的哪儿,他再次闷哼了一声。祁安落反应过来之后就知道自己刚才踢的那一下根本没踢重,这厮是在耍诈。她暗暗的骂了句活该,立即就要挣扎着起来。   可宁缄砚的手紧紧的扣在她的腰上。她越是动,两人之间越是亲密。她甚至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宁缄砚的体温。   宁缄砚缓过来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暗哑着声音低低的道:“别动。”他的话音刚落,有什么东西迅速的膨胀了起来。抵在了祁安落的小腹处。   祁安落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咬着牙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她难堪得连流氓两个字也说不出口。   宁缄砚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几乎是立即就松开了搂在她腰上的手。祁安落处在难堪之中,竟然忘记了要起身。最后还是宁缄砚低低的提醒道:“你还打算这样,多久?”   祁安落的脸红得更厉害,慌乱的撑了起来。她手忙脚乱的,手不知怎的又撑到了宁缄砚那膨胀着的地方。宁缄砚闷哼了一声之后咬紧牙关没让自己吭声,祁安落更是尴尬无比,忘记还有半杯水未喝,头也不回的逃回了房间。   宁缄砚躺在地上,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虽仍是难看,嘴角却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来。   祁安落逃似的回了卧室,进门便反锁了起来。手心中似乎还残留着那灼热坚硬的温度。她又是窘迫又是尴尬,恶狠狠的骂了句流氓,在衣服上使劲儿的蹭了蹭手。可那温度和触觉都像是挥之不去似的,久久的停留着。   祁安落倒在了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左手手心像是着了火一般,越来越热。小家伙睡在边儿上的,她不敢动,只能靠着数绵羊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今天却是越数越是烦躁,她终于忍不住,也不管见着宁缄砚会不会尴尬。跳下床,直往洗手间奔去。   宁缄砚回房间了,客厅里并没有人。祁安落进了洗手间,开了水将手心冲了好几遍,直到手彻底的冰凉了下来,这才作罢。   祁安落这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很久没再疼的头又疼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像是要破茧而出。   厚厚已经在上了幼儿园,早上起来又嚷着要祁安落送他去学校。他和宁缄砚昨晚就那么过来的,宁缄砚又打了电话让人把他的小书包送过来。   带孩子还真是很不容易,书包送到了小家伙才发现有一本书忘记带了,当即就哇哇大哭了起来。宁缄砚给他买了他爱吃的蛋糕,他也不肯吃。这时候回去拿已来不及,宁缄砚还真是非常的有耐心,一点儿也没板脸,认真的和小家伙讲着道理。   也不知道他都和孩子说了些什么,小家伙没过多大会儿就止住了哭泣。将蛋糕给吃了,乖乖的去了幼儿园。   他对小家伙很有耐心,虽然不够严厉,但也从不纵容。祁安落在一旁看着佩服得五体投地,要是换做她,她估计早就崩溃或是举手投降了。   周四早上顾西东就打电话过来,让祁安落请假,他们去周五周六周日三天。这段时间虽然不忙,但也不闲。祁安落原本以为假不是很好请的,但是李总却答应非常的利落爽快。说是上次许诺让她休一个星期她没休,让她这次好好玩,并让她提早下班收拾东西,直让祁安落受宠若惊。   还未下班,祁安落就给顾西东打电话,问他她需要带些什么东西。顾西东说必备的他都会准备好,让她自己想带什么就带什么。   祁安落是出去露营过的,但那还是在大学时了。当时是夏天,因为准备得不够充分,记忆最深的就是被蚊子叮了一晚上,第二天浑身都是红红的包。   因为顾西东说必备的他都会准备,祁安落就只去超市买了花露水之类的小东西。   原本以为八九点才会出发的,谁知道第二天七点不到,顾西东就打来了电话,让她赶紧下楼,他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   祁安落的脑子还迷迷糊糊的,过了那么十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快速的去刷牙洗漱。待到收拾好东西下楼时,顾西东却并不在。祁安落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他让祁安落在小区门口等着。说他一会儿就能到了。   祁安落气得不行,道:“你不是说你早等着了吗?”   顾西东笑了起来,道:“你傻啊,我要不那么说你能跑那么快?别急,我五六分钟就到了,开着车呢,挂了啊。”   他说着直接就挂了电话,祁安落忍不住的磨磨牙,他还真是够可以的。竟然还让她来等他。   顾西东说是等五分钟,结果祁安落等了十五分钟他才到。一到他就打着哈哈道:“不好意思啊,路上塞车塞得厉害。”   这还那么早,又不是高峰期,怎么会塞车?早晨打了霜,祁安落穿得不多,冻得都快僵硬了。她冷笑了一声,拉开车门上了车,这才睨了顾西东一眼,道:“你确定是塞车不是塞人?”   顾西东嘿嘿的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我们俩什么关系,别那么计较啊。” ☆、第七十二章:跟着哥吃香的喝辣的   和他计较那还不得被气死?祁安落懒得理他,问道:“是开车去吗?”   “不,长途大巴。开车多麻烦,要是路上突然抛瞄什么的那得耽误多少时间。”他说着看了看时间,道:“八点半结合,我们过去刚刚好。吃早餐了吗?”   “你看我像是吃了早餐的人吗?”祁安落翻了个白眼。   “正好。我也没吃。”顾西东边说着边看着路边,在一家牛肉面馆前停了下来,从钱包里抽出二十块钱给祁安落,冲着她眨眨眼睛,道:“别生气了啊,哥请你吃牛肉面。不用谢了。”   祁安落从他的手里抽过钱,没好气的道:“鬼才要谢你。”   她说着打开车门下去了,顾西东在车里笑眯眯的看着她。有电话进来他也不接。   顾西东这人还是挺守时的,两人到的时候刚好半点半。一起去旅游的并不只是他公司的员工,好像还有他的朋友。祁安落一下车,就有人起哄了起来,道:“顾总。新面孔哦。”   顾西东锤了起哄的人一拳,道:“别胡说,我妹妹。”   那些人根本就不信。听到他说是妹妹起哄得更大声,道:“对对对,妹妹,情哥哥情妹妹。”   顾西东揉了揉额头,道:“我说你们的思想怎么就那么龌龊?每天都吃些什么了?”顿了一下,他清了清喉咙,道:“我给你们隆重的介绍一下,这是我小姨的女儿,我表妹祁安落。以后要是见着她可得罩着。”   起哄的几人都没想到他是说真的,连连的向祁安落道歉说不好意思。又开玩笑说顾西东竟然把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表妹藏着。   一群人都是特能侃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直吵得人耳朵疼,直到长途大巴来上了车才安静下来。   顾西东这人一向都是重色轻友的。直接就将祁安落丢在一旁,跑一美女的身边坐去了。   祁安落已经习以为常,自己坐着找了音乐来听。这还没安静多大会儿,肩就被人戳了一下。她回过头去,刚才起哄中的一人笑眯眯的看着她。出于礼貌,祁安落将耳机摘了下来。   那人神神秘秘的看了前面逗得美女直笑的顾西东一眼。道:“表妹,据说你表哥有一暗恋了很多年的姑娘,你知道是何方神圣吗?”   这简直就是重磅消息啊,祁安落完全没有听顾西东提起过。以顾西东的性格,会是暗恋人的吗?   她有些怀疑,摇摇头,道:“我没听说过,你们怎么知道的?”   另一个男人凑过头来,道:“肯定有。他醉酒后自己说的。醒来之后死活不承认,但酒后吐真言嘛。你好好再想想,能视顾痞子能无物的,我们一定要去瞻仰一番。”   他们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祁安落的心里狐疑,但绞尽脑汁的想了想。仍是没有任何印象,摇着头道:“实在是想不起有那么个人。他有没有说名字?”   那两位明显有些失望,道:“要是说名字我们早就去查了。”   祁安落刚唔了一声,顾西东就走了过来。他拍了拍祁安落身边的人示意他去前边儿,然后指着后边的两人,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俩先拿镜子看看自己什么货色,我要是发觉你们谁敢有什么念头,哼哼。到时候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们。”   那两人举起手来,看了祁安落一眼,笑着道:“你有表妹你了不起,我们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   说着两人都站了起来,将位置换到后边儿去了。他仗义,在他那群哥们儿里挺吃得开的。   顾西东若无其事的在祁安落旁边坐下,拿起了一个耳机,道:“都听些什么歌?”   这车上没一个她认识的人。他竟然还一上车就将她丢下了。祁安落翻了个白眼,道:“您还记得有我那么一号人啊。”   顾西东笑嘻嘻的,没说话。拿出了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祁安落。过了那么会儿,才问道:“你那广告拍完了吧?”   祁安落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宁缄砚公司的广告。她点点头。道:“拍完有一段时间了,怎么?”   “没怎么。”顾西东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看了看时间。又道:“还有差不多五个小时才能到,我的肩膀免费借给你用几小时,不用谢。”他说着笑嘻嘻的拍了一下肩。   祁安落摇摇头,道:“我现在不困。”   顾西东唔了一声,将头上的棒球帽往下拉了一些,道:“那我可睡了。”   他说着就真的闭上了眼睛。祁安落也没再说话,将耳机塞上。她今早起得早,虽是听着音乐看着路边的景色,但没多大会儿眼皮就沉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下。她的头枕在顾西东的肩上,车上已经是空荡荡的了,就只剩下她和顾西东两人。   祁安落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体,道:“已经到了吗?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呀,可你睡得跟猪似的,推也推不醒。唉,谁让我这个表哥太好,就只有饿着肚子留下来给你当靠枕了。”顾西东说着站了起来,歪了歪脖子,道:“还有两小时才能到,在服务区。他们都饿了,去吃东西去了。走吧,随便先吃点儿什么垫垫肚子。下车就能有好吃的了。”   他说着先下了车,祁安落活动了一下身体。也跟着下了车。服务区的吃的并不是很多,顾西东直接就拿了两盒方便面,笑微微的道:“跟着哥吃香的喝辣,今天的午餐就是海鲜了。”   他这张嘴还真是够贫的,祁安落嗤了一声,道:“你的海鲜大餐我一定牢记在心。”   “不用那么客气,这不是应该的吗?”他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海鲜味的方便面被他说成是海鲜大餐他也不脸红一下。   祁安落不理他,待到方便面泡好,想起车上那两人说的话,她凑过头好奇的问道:“西哥,你这都三十了还一直不结婚,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哪?” ☆、第七十三章:看来他还是比我心狠手辣得多   原本以为顾西东多少会脸红一下的,但却一点儿也没有。听到这话,他饶有兴致的看向了祁安落,笑眯眯的道:“你觉得呢?”   他又是一副没正行的样子,祁安落清了清嗓子,道:“我是认真的。说不定我还能帮你。”   顾西东嗤了一声,懒洋洋的道:“你能帮我什么?帮我倒忙?”   他这话透着端倪,祁安落更觉得有这么回事。再问顾西东,他却不肯说。痞笑着道:“哥这种人不能结婚,你想想啊,我要是把婚结了,那得碎了多少芳心哪?那怎么能行!我可一直立志要做一个好人!”   说到最后他一本正经的,祁安落切了一声,知道现在肯定问不出什么来,寻思着再找机会,或者是今晚就将顾西东给灌醉。   到地儿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多了,还好酒店是早订好的。早就坐得闷死了,一下车一群人便奔回了各自的房间。顾西东公司的女同事是两人一间。祁安落是独自一间,就挨着顾西东的房间。   计划的是明早爬上露营,今晚一群人没有任何安排,就在酒店里吃吃喝喝。顾西东是忙人,祁安落独自在酒店里窝了一个下午,直到吃完饭时顾西东才来叫她。   她和顾西东的朋友和他公司的人都不熟,从头到尾都只知道埋头吃饭。实在避不过才会举起酒杯。她的胃口不怎么好,饭桌上又闹哄哄的,一顿饭她吃得心不在焉的。   一群人不知道得闹到几点,祁安落吃完便悄悄的离开。已经在房间窝了一个下午了,她没再回房间,顺着酒店用鹅暖石铺成的小道走着。这边离市中心很远,就连空气也要清新冷冽很多。   这边常年有人过来旅游,路边挂着圆圆的跟胖墩似的红灯笼,照得小道别致雅静。这个时候是吃饭的时候,散步的人寥寥无几。不熟悉地方,祁安落走了一会儿就没敢往前走了,就在原地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搓着手取暖。   月亮很明,在空中高高的悬挂着。祁安落仰着头,就那么坐着静静的看。她快记不清楚她到底有多久没有出来过了。甚至未安安静静的那么什么也不想的坐上半天。   祁安落在外边坐了很久,直到身体冻僵了才慢悠悠的回去。她并没有再回饭桌上去,而是直接回了房间。   还未去开门,她就发觉门竟然是虚掩着的。她走的时候分明是关好的。难道是进了小偷了?祁安落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立即就将门推开。   顾西东站在门口,看见她就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道:“去哪儿了?”   祁安落没回答,看了看门,道:“你怎么会开得我房间的门?”   顾西东哼哼了一声,得意洋洋的道:“开锁这种事,对你哥我来说,是小事一桩好吗?别大惊小怪的,多丢人。”   祁安落切了一声,仍是没放过他,道:“你是不是拿了我房间的钥匙?”   “用得着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眼看着祁安落就要炸毛,顾西东没再继续贫,笑眯眯的道:“这酒店的美女们都很乐意为我服务。”   原来是找人打开的,祁安落又切了一声,看了看他,疑惑的道:“你不是和他们喝酒吗?怎么会想到过来了?”   顾西东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道:“我怎么忍心让你孤孤单单的?当然是舍身过来陪你了。你去哪儿了?我可在这儿等了你好会儿了。”   祁安落唔了一声,道:“呆一个下午都呆闷了,出去走了走。”   顾西东挠了挠后脑勺,道:“我去换件衣服,一会儿带你去逛逛。等着。”   “我才刚回来,不想出去了。”祁安落有些懒懒的。一双清亮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狡黠,道:“西哥我们来玩掷色子,输了的人得替对方做事,或是回答对方的问题。怎么样?”   顾西东笑眯眯的,道:“还是算了吧,我怎么好意思把如花似玉的表妹你当牛马使唤呢。”   “去去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好不好。运气这东西可说不定。”   顾西东唔了一声,摸了摸下巴,道:“这输赢是一定的,你别忘了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米多。要是你输哭起来了我怎么好意思呢,你说对吧?”   祁安落切了一声,道:“既然你那么有信心,那就来两局试试好了。不过我也得提醒你,小看人的人可是要吃大亏的。”   顾西东笑了起来,一张筠连忽的凑近祁安落,暧昧的道:“吃什么大亏?”   又没个正行了,祁安落踢了他一脚,道:“你到底玩不玩的?”   顾西东哼了一声,道:“玩,不然你见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的厉害?一小丫头片子还想和我玩掷色子,唉,简直是自不量力啊。”   他摇头晃脑的,样子欠抽得很。祁安落的脸抽了抽,没和他再做口舌之争,去找色子去了。   祁安落再回到房间的时候,顾西东已经拿了啤酒和花生米放到了桌上。他冲着祁安落懒洋洋的一笑,道:“还是拼酒吧,只要把我灌醉了,你想问什么还怕问不出来?”   他还真是狡诈,竟然猜到了他的意图。祁安落索性也不遮掩了,道:“把你灌醉不现实,这样吧,你不是很有信心吗?每输一次喝一罐啤酒,你的面前只要放了十个空罐子,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   顾西东点点头,爽快的道:“行。”顿了一下。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笑微微的看向祁安落,道:“不过这好像有点儿不公平,要是你输了呢?”   “要是我输了你可以问我问题,也可以让我替你做一件事。不过,你自己都没把我当对手,你肯定也不愿意占我便宜。为表公平,我输三十次才能算。”   顾西东笑了起来,道:“你确定你能喝三十罐啤酒吗?”   祁安落挑挑眉,道:“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   “要是喝醉了可别抱着我哭鼻子。”顾西东打趣道。他倒是挺干脆的,打开了一罐啤酒,然后拿起了色子,挑眉问道:“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随便。”话说出了口,祁安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西哥,你说这世界上,会不会有那种没血缘关系,但却长得很像的人?”   顾西东把玩着色子。道:“不知道,但应该是有的。要不然何来的撞脸一说?但再怎么像应该都是有区别的。”他掷了色子,抬头看了祁安落一眼,道:“怎么了?”   “才三点。”祁安落笑眯眯的,唔了一声,道:“没怎么,前几天遇见一女的,问我是不是不认识她了。我觉得她可能是认错人了。”   她信心满满的,拿起色子在手中呵着气。对面的顾西东眸色微深,她也未注意到。   事实证明顾西东果然不是吹牛皮的,一连四次,祁安落竟然没有一次赢他的。她的手压根就不像顾西东的手那么听使唤。   祁安落暗暗的庆幸自己订的是输三十次,有的是机会。事实上,顾西东和她玩就跟逗猫儿似的。每隔那么四五次他就会让她赢一次。祁安落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半句话没套到她就先将自己给灌醉了。   她多少还是有些理智,到最后直摆手,道:“今天不行了,留到下次再继续。”   “继续什么呀?”顾西东肆无忌惮捏了捏她的脸,道:“再修行个百年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目光中带了那么一些宠溺。祁安落最讨厌的就是他拍她的头,捏她的脸。一把将他的手拍开。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暖色的灯光下她白皙的皮肤透着绯红,像只熟透的诱人的果子。顾西东就那么静静的看了会儿,才伸手推了推她,道:“去床上睡,别感冒了。”   祁安落不耐的动了动身体,不耐的咕哝了句什么,却仍是没有动。顾西东伸出手。想扶她去床上。手到了半空中却停住,然后慢慢的收回。起身拿了一条薄毯给他盖上。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了云层中,整个天空暗了下来。像是会有暴雨落下似的。顾西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了那么会儿,突然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祁安落的头。   祁安落醒来的时候是半夜,睁开眼时房间里的灯是开着的,但顾西东早就走了。明明看过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没雨的。但竟然下起了雨来,整个窗外全是湿蒙蒙的雨雾。气温也骤然降了下来。   祁安落迷迷蒙蒙的,胡乱的洗漱了一下就倒在了床上。第二天依旧是阴雨绵绵的,野营的计划彻底泡汤。   一群人却并没有抱怨,玩得乐呵呵的。祁安落人生地不熟的,呆得无聊。中午就和顾西东商量着要回去。   顾西东略微的思索了一下,让她等一下。不到一小时,他竟然找了一辆车来。说是从他朋友那儿借的。这儿前你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下着雨,去长途客车站坐车多麻烦。   祁安落迟疑了一下。让他送她去坐客车就行。顾西东却说他有事,她不回去他也是要回去的。   回去是顾西东开的车,他买了零食丢在车里。他也不送祁安落回家,路上给他俞美虹打了电话,说是他们会过去。   祁安落原本以为顾西东是想趁周末没事陪陪外公外婆的,谁知道他将她送到后坐了五分钟就不到就溜走了。他大概是觉得非常有必要让祁安落替他分担一下长辈的‘关爱’。   果然,当天晚上俞美虹就替祁安落安排了相亲。说对方是大学教授,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她甚至连对方的家底都查了,说是对方父母也都是大学教授,关系非常好,从来没红过脸过。   祁安落很清楚大姨的意思,什么家庭出什么样的孩子。她老人家是偏心的,把人根根底底都查了,也不想想她有一个什么样的奇葩父亲。   祁安落无奈,却也只得乖乖巧巧的应下来。说着说着的,俞美虹突然道:“落落,你前些天是不是去看妈妈了?”   祁安落不知道大姨怎么会问起这事。愣了一下,道:“没有。”   “咦,那是谁去看了你妈妈?我前些天去的时候墓前放了一束百合花。我以为是你去过了。”俞美虹说着看向了祁安落。   祁安落怔了一下,除了大姨他们,还有她自己,她完全想不出还有谁会去看妈妈。想起顾西东前些天说见过祁大山的事,祁安落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来,难道是他?   这念头还未成型,她的嘴角就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嘲讽。也亏得她会有这种念头。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   从妈妈过世后,祁大山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已经自私得没有底线,又怎会还记得妈妈喜欢鲜花。   祁嘉鸣?祁安落的思绪稍稍的顿了一下,没有再想下去。   祁安落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大姨叫起来,又是敷面膜又是做头发又是化妆,只恨不得将她全身都改造过。   相亲的地儿就定在这附近的,大姨竟然要和她一起去。祁安落光想想那场景就头皮发麻,马上找了借口说有长辈在不方便,这才打消了大姨陪去的念头。   怕被跟着。祁安落边走边往回看。确定大姨没跟着她她才放心。对方定的地方,将在茶餐厅的位置,哪号桌都发给了她。   祁安落在这附近是很熟的,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那家新开的茶餐厅。上了二楼,问了侍应生六号桌在哪儿后就走了过去。   六号桌是在靠着窗边的位置,祁安落走过拐角处就见一穿着大衣的男人坐在桌前,手中的杂志遮住了整张脸。   祁安落走近,正要打招呼时才想起自己忘记问对方姓名了。她多少有些尴尬,怕找错人。硬着头皮的直接问道:“您好,您也是来相亲的吧?”   那人并没有反应,祁安落怀疑他是看杂志看得太入神,清了清嗓子,正要再打招呼,那人就拿开了面前的杂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祁安落吓得退后了一步,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宁缄砚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悠悠的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祁安落一噎,掏出手机看了看,道:“你确定你是坐这个位置?”   宁缄砚靠在椅子上,微笑着看着她,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坐哪儿?”   “反正就不该坐这个位置!”祁安落斩钉截铁的,翻出了给她发短信的号码,打了过去。电话倒是打通了,但并没有人接。她又打了一遍,仍是没有人接。   她百折不挠的准备又打时,宁缄砚慢悠悠的开口道:“别打了。不饿吗?坐下吃东西吧。”   他说着拿过了菜单。叫过了侍应生吩咐了几句。祁安落看着他,坐了下来,道:“你又搞什么鬼?”   宁缄砚挑了挑眉,道:“什么叫我又搞什么鬼?你能相亲我难道就不能相亲了?”   祁安落抓住了关键,道:“你的意思说,你就是来相亲的人?”   “不可以?”宁缄砚倒了一杯茶,推到了祁安落的面前。   “可以。”祁安落点点头,见侍应生送了茶点上来,索性先吃了起来。早上起来折腾了半天,早早的被大姨拉起来折腾,她连早餐也没吃好。有人买单,不吃那才是傻子。   宁缄砚的眉头挑了一下,将送来的面包推到了她的面前。祁安落吃了一会儿,他才似笑非笑的道:“你对相亲,好像也不是特别有兴趣。”   祁安落喝了一口热奶茶,道:“你错了,我非常有兴趣。”   “是吗?”宁缄砚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道:“我感觉你对手里的奶茶面包更有兴趣。”   祁安落咽下喉咙里的面包。懒洋洋的道:“你又错了,再大的事,再重要的事,都得吃饱能才能做。难道宁总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她这歪理倒是挺多的,宁缄砚笑看着她,并不说话。祁安落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三下两下就将手里的面包解决完,道:“那人去哪儿了?”   宁缄砚端起了面前的茶抿了一口,看了祁安落一眼,道:“谁?”   祁安落嗤了一声,道:“相亲的人!你装得倒是挺像的。”她压根就不相信他是来和她相亲的人。祁安落的心里多少有些纳闷,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得到她要相亲的消息的。   宁缄砚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道:“有谁规定我不能和你相亲吗?”他那一脸的似笑非笑收了起来,挺认真的样儿。   祁安落语塞,埋头继续开始吃东西。宁缄砚的唇边带了淡淡的笑,过了那么会儿,才慢条斯理的道:“那位先生临时有事来不了,既然是相亲,和谁相都一样,不是吗?”   果然是他搞了鬼。祁安落没说话,闷头吃着东西。待到吃得差不多,她抽了纸巾擦了嘴和手,站了起来,道:“谢谢您请客,再见。”   她的脸上完全没有一点儿感谢的意思,宁缄砚挑了挑眉。祁安落也不多话,说完拉开椅子便离开。   宁缄砚也没叫她。拿出钱包抽出两张粉色的人民币压在杯底,也跟着往外走去。   祁安落刚走出门口他就追上了她,但他没叫她,一手抄在裤袋里就那么慢悠悠的跟在她的身后。   祁安落走出了一两百米远,见他还跟着,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道:“宁总,你今天是有多闲?”   “很闲。”宁缄砚简单的回答,脸上笑微微的。   他回答得还真是干脆,祁安落继续往前走,道:“你要太闲能做的事情很多,能不能摆脱你别再跟着我?”   “不能。”宁缄砚慢条斯理的回答,顿了一下,道:“既然是相亲,你也没说对我不满意。那接下来当然得约会了。唔,相亲不都是这样吗?”   这边是在大姨家附近,祁安落怕遇到熟人,往四处看了看,认真的道:“我没和你相亲,当然也不存在什么约会。还有,相亲是我自己的事,你能尊重一下人吗?”   宁缄砚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了起来,一时没说话。祁安落也没再理他,继续往前走,才走了那么几步,宁缄砚就在身后道:“祁安落,我说的请你别再相亲,是很认真的。”   他的语气低沉,幽深的眼眸中带着别样的情绪。一动不动的直直的看着她的背影。   祁安落的身影僵了一下,然后以更快的速度离开。宁缄砚这次没有再追上去。   宁缄砚到秦青的医院的时候秦青才刚做完一台手术,看见他在他的办公室,他挺诧异的,问道:“平常想见你一面不是挺难的吗?今天怎么过来了?”   宁缄砚睨了他一眼,没说话。秦青看了看时间,唔了一声,道:“听说你这个时候大概是在约会。我这是有多荣幸才能见到你?”   宁缄砚又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挺意味深长的。秦青咳了一声,转移开了话题,道:“听说姓祝的那位过来了?”   他说着往门外看了一眼,走了几步,将门给关上。宁缄砚的眉心皱了一下,看着秦青,道:“这些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难道就不能知道了吗?”他挑挑眉,道:“比起这个,你是不是更应该关心一下你那‘未婚妻’在哪儿?”   “不劳你费心。”宁缄砚自己倒了一杯茶。   秦青靠在桌上,偏头想了想,自言自语的道:“难道是又回去了?”顿了一下,他斜睨了宁缄砚一眼,道:“别想着去查你身边的人,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   他和宁缄砚的交情不是一年两年了,他的想法他多少能猜到一些。一朝被蛇咬,他最忌讳的就是身边的人不忠。那么惨痛的教训……他不想记得,也不可能。就连他,那么几年过去了,那些画面回想起来时,也依旧是那么的清晰。像是早已定格在记忆里。   秦青的思绪顿了一下。   宁缄砚没有说话,伸手揉了揉眉心。秦青回过神来,看了他那么一会儿,才道:“他逼得那么紧,你打算怎么处理。”   宁缄砚揉眉心的手顿了一下,过了会儿,声音沉沉的道:“看来他还是比我心狠手辣得多了。”   他的语气森森,声音刺骨的冷。   秦青默默的抽出了一支烟点燃,道:“你们家那老太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第七十四章:就连李总,不也是对祁总监一直赏识有加   宁缄砚低头把玩着杯子,脸色有些凝重,过了一会儿,才道:“具体不清楚,我回去,没有机会和医生聊,也没机会和他单独呆过。应该不是很乐观。”顿了一下,他抽出了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声音低沉的道:“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不是太冷血。”   他的语气有些淡,完全看不出真正的情绪。   “你们家老太爷才是个狠角色。”秦青掸了掸手中的烟灰,道:“他也不需要你在床前尽孝。放心,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魄力就还在,那位的手伸得再长,也不会敢对他怎么样。全局仍是在他的掌控中,要不然,宁家早就乱了。”   旁观者清,他说得一点儿也不错。宁缄砚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也是他还能呆在海城的原因。他并不像参与宁家的争斗,即便是这样,别人也未必会放过他。   宁缄砚又吸了一口烟,闭了闭眼睛。过了会儿,他才道:“厚厚我打算让他在这边上学,不打算再带他回去。到时候,还得麻烦你照顾他。”   老太爷要是倒下,回去必定是一片混乱。带着厚厚回去,反而只会让他多了软肋,将小家伙置身于危险之中。   秦青却并没有应下来,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有更适合托付的人?你应该将厚厚交给她才对。”   他的语气带着调侃的,宁缄砚也掸了掸手中的烟灰,没说话,看了看时间。一看就并不打算回答。   秦青却并不识趣,继续道:“老宁啊,你这样子,只是在自己折磨自己。我要是你,就离得远远的。记忆这东西,总会慢慢的消散。”   顿了一下。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嘲来,“你不过是在自找罪受,兴许,于她来说,厚厚还可能是你们之间的绊脚石。你说你这样有意思吗?一个人的记忆,早就该丢掉了。你并不欠她什么。”   他的语气很是冷漠。   宁缄砚伸手揉了一下眉心,继续抽着烟,过了会儿,才低低的道:“你错了,我欠了她的。欠她很多很多。”   她跟着他的时候,没有浪漫,没有婚礼,甚至连该有的名分都没有,还独自给他生了厚厚。他怎么不欠她的?欠的,想还也还不清。   他脸上的表情有那么片刻的恍惚,随即将烟蒂掐灭,拿起外套站了起来,道:“走了。”   秦青没有说话,待到他走到了门口,才道:“老宁,人得活得自私点儿,才能让自己过得快活些。”   他的话虽是没说明白,但他的意思宁缄砚再清楚不过。他的身影顿了一下,随即出了门。   秦青呆在办公室,独自将一支烟抽完,这才去查房。   祁安落这些天的精神并不好,从那天之后,宁缄砚给她打电话她就没接过。给她发信息说厚厚想见她,她也没有回。   有次下班回去晚了见宁缄砚的车静静的停在小区门口,她也未停车打招呼,直接将车开回了停车场。   这天中午和钟湛一起吃饭,快要吃完时钟湛突然道:“宁总的儿子好像生病了,我周末过去打扫的,昨天过去屋子里一点儿也不像有人住过的。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祁安落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装作不经意的道:“打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钟湛点点头,道:“我打算待会儿下班去看看。宁总帮了我那么多忙。虽然他并不需要我还。”她说着笑笑。   祁安落唔了一声,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道:“待会儿我送你过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这天气待会儿可能会下雨。”   天气已经冷了下来,虽然是秋末,但却跟过冬似的,得加厚衣服了。秋天的雨虽然不大,但却绵绵不绝的,湿漉漉的总是容易让人心生烦躁。   钟湛看了她一眼,道:“你不一起去吗?”   “唔,算了,不太好。”祁安落回答。   “怎么会,有什么不好的。”钟湛有些疑惑,迟疑了一下,她继续道:“你和宁总,不是走得挺近的吗?”   “你没听李总说过吗?客户就是上帝,当然要把关系搞好了。现在合作已经结束了。”祁安落端起了面前的水杯喝了口茶,语气淡淡的。说完,不等钟湛说话,她就站了起来,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钟湛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疑惑。总觉得她有点儿不对劲。   下午下班时果然如祁安落所说的下起了雨,钟湛也没客气,由着她送她到医院。一路上祁安落都没有说话,有些心不在焉的。   到了医院门口,钟湛让她跟着一起去,她也没有,说是在车里等她。钟湛无奈,也只得任由着她。   钟湛很快进了医院,祁安落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也回不过神来。呆了那么会儿,副驾驶座的门被打开,她才回过神来。   看见回来的钟湛,她有些诧异。问道:“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她这去了才十分钟不到。   钟湛笑笑,道:“小孩子是睡着的,宁总也不在,只有一个男人在,我将东西放下就回来了。”   祁安落哦了一声,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严重吗?”   钟湛摇摇头,道:“说是感冒了,应该不是很严重,具体我也没好多问。”说到底她也不过宁缄砚请的保姆而已,逾矩的问题或是事她不会做也不会问。   祁安落点点头,发动了车子。钟湛看了她一眼,道:“你这不上去看看吗?”   “你不是去过了吗?”前面有车堵着,祁安落摁了一下喇叭。   送了钟湛回家,钟湛本是让她留下吃过饭再走的,祁安落拒绝了。开着车从钟湛住的小区出来,祁安落的脑海里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哪儿。   那么兜兜转转的绕了一圈,停下车时她才发现她又到了医院。祁安落怔了一下,想起钟湛说的话,迟疑了一下。下了车。   钟湛打电话问宁缄砚的时候她听到了,知道厚厚的病房在哪儿。找过去也不费劲。小家伙住的医院是秦青的医院,祁安落怕被人撞见,就跟做贼似的,一路都闷着头。   她虽是来过一次的,但天生没有什么方向感,找了好会儿才找到小家伙住的病房。病房门口并没有人,她伸手敲了敲,也没有人出声,她这才推开了门。   病房里并没有人,小家伙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一张胖乎乎的小脸有些苍白,全然没有平时的活泼。   祁安落的心里莫名的有些疼,在床上坐了下来,轻轻的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小家伙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留下浅浅的阴影。祁安落轻轻的叫了一声厚厚,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祁安落没有再叫他,就那么静静的守在床边。大概用了退烧药的缘故,小家伙的手有些汗腻腻的,祁安落起身去洗手间看了看,拿了毛巾接了热水轻轻的给小家伙擦着。   小家伙依旧没有醒,轻轻的呢喃着叫了一声妈妈。祁安落的手微微的顿了一下,莫名的酸涩生疼涌上心头,轻轻的又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   这种感觉让她有那么片刻的迷茫,仿佛处于不知名的时空中,忘记自己是谁一般。   祁安落呆了那么二十来分钟也不见小家伙转醒,在小家伙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才悄悄的离开。回到车里,她就那么呆呆的坐着,心里莫名的闷得有些厉害。   不知道呆了多久。停车场里有脚步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看了过去。不远处宁缄砚抱着厚厚,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替他拉开了停在角落的车门。   宁缄砚不知道在同小家伙说什么,小家伙有些恹恹的,没精打采的样子。他们并没有发觉她,宁缄砚和小家伙很快上了车,车子缓缓的驶离。等他们走了那么五六分钟,祁安落才发动了车子。   祁安落第二天并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去见客户。对方的公司在小区里,整栋楼竟然都是些小公司,她找了好会儿才找到。   谈得并不是很顺利,直到快中午她才从对方的公司出来。乘了电梯下楼,刚走出小巷,一个年轻男子就从对面走了过来。   小巷并不宽敞,祁安落看着手机往边上让了一些。正要擦肩而过时,那年轻男子突然叫道:“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安落抬起头,祁嘉鸣惊讶的看着她,脸上带了些不自在。他的头发剃成了板寸,虽然并没有穿着正装,但还是整整洁洁的。看起来比以前精神了好几倍不止。也难怪祁安落一时没认出他来。   祁安落完全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他,伸手不打笑脸,她点点头,随口问道:“你在这儿上班?”   祁嘉鸣有些不自在的笑笑,道:“是的,就在那小区里。”像是找不到话说似的,顿了一下,他问道:“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祁安落想也不想的就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得回公司。”   她说着迈开了步子,才走了那么两步祁嘉鸣又叫住了她。她回过头,祁嘉鸣抓了抓后脑勺,道:“要不一起吃顿饭,这边有家鱼挺好吃的。”   他还真是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祁安落看了他那么一眼,说了一句不用了,直接就走了。留下祁嘉鸣独自站在巷子里。   祁安落上了车,想起小巷子的那一幕,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还真是挺巧的,她出来见客户也能遇见祁嘉鸣。她一点儿也没想到他是在这边上班。   祁安落很快将这事抛到了脑后。随便吃了点儿东西,才回到公司。祁安落中午刚睡了一会儿,就被何宵通知去开会。   现在是午休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那么急。祁安落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以最快的速度进了会议室。   公司的几个高层已经坐在会议室里了,就等李总到了。几个高层缄口不言,底下的人也不知道是开什么会,彼此之间低低的议论着。   好在李总很快就过来,他的脸上是带着笑意的。邻市的有一家公司公开招标,托宁缄砚公司的那单广告的福,对方亲自打电话通知了他们。   这种待遇是以前完全没有的,李总一脸的喜色,发表了一番感言之后就将任务布置了下去,让底下的人同心协力,一定要拿下这单广告。当然,他也许下了不菲的奖金。   他非常看重,让甑岚和祁安落分别带一组和二组的人弄策划案。到时候递上去由整个高层定夺。   公司的前景越来越好,会议室里一片沸腾,一个个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连得接连加很久的班也不怕了。   祁安落刚回到办公室,小罗就溜了进来。跟做贼似的往外看了看。关上了门。祁安落一脸狐疑的看着她,道:“神神秘秘的干什么?”   小罗没说话,回头冲着她笑笑,又将门反锁上,这才道:“李总这次到底是什么意思?”   祁安落开了电脑,看了她一眼,道:“什么什么意思?”   小罗撇了一下嘴,道:“祁总监你就别和我装傻了。你和姓甑的那位关系才开始缓和,李总这次让你们竞争,这用心。啧啧,他是嫌公司太平静了想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祁安落没吭声,过了会儿才道:“你想太多了。”   “我才没想多,现在下面的人谁不那么说?我觉得李总肯定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你和甑岚不对盘。”小罗嘴快的道。   祁安落看了她一眼,道:“你这话在我这儿说说就算了。”   “当然,你当我傻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次的奖金那么多,而且甑岚一向好强,我觉得这次这事不会那么简单。”小罗边说着边摇摇头。   祁安落笑了笑,在位置上坐了下来。道:“你就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就得了。”   小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道:“好吧,我确实是他们推选出来的代表。大家就希望你能防着甑岚,我们公平竞争。别到时候为她做了嫁衣。唉,你太善良,这是你的软肋啊。你得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祁安落好笑,道:“我怎么觉得我就跟一蠢蛋似的?”   小罗赶紧的摇摇头,道:“我们绝对不是这意思。只是对手太狡诈,我们都觉得必须有所防备。”   祁安落点点头,看了看时间,道:“行,我知道了。”顿了一下,她继续道:“我和她之间的纠葛,我不会因此连累到大家。”   小罗又赶紧的摇摇头,道:“不不不,我们不是这意思。我们……”这解释是越解释越心虚,她有些无奈,郑重的道:“反正,我们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她脸上的表情是绝对认真的,祁安落笑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工作吧。”   小罗又补充一句你别误会啊,这才出了办公室。门被关上,祁安落伸手揉了揉眉心。别说他们觉得惊讶,就连她也是惊讶的。公司里并不是只有她和甑岚两个人,她现在完全不知道李总的用意。   是觉得两人不对付,让彼此竞争激发各自的潜力?还是想看他们自相残杀?但是他们自相残杀。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她和甑岚,都撼动不了他的位置,也威胁不了他。   祁安落想得头都疼了依旧是想不出李总的用意来,她伸手使劲儿的揉了揉眉心,端着咖啡站到了窗边。   当时处理殷雨的时候,她就该借那辞职的。可那时候,她并有信心找到一份比这更好的待遇的工作,犹豫着才留了下来。   祁安落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看来她是不能再犹豫了。现在辞职李总必定不会再放人,等这单结束。无论是成功与否,她都不会再干下去。   李总的心思,现在是越来越难猜。再接着待下去,谁知道会再发生些什么事情。小罗和大家的担心一点儿都不假,论起计谋手段,她确实完全不是甑岚的对手。   不知道怎么的,她的眼皮突突的跳了起来。她伸手将眼睛捂住,过了好会儿眼皮才不再跳。   这次李总很大方,晚上就通知了办公室的同事一起去聚餐。祁安落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想了想还是一起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今晚要是不去,不知道明天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这次去的餐厅只是普通的餐厅,停车场就在餐厅门口,是露天的停车场。祁安落刚下车,就见顾西东的车停在一旁。竟然那么巧,她有些不敢相信,特地的绕过去看了看车牌。确实没错,是顾西东的车。也不知道他来这儿干什么。顾大少应酬不可能会挑这种地方。   祁安落的心里好奇,本来是想给他打电话问问的,最终还是没有。打算出来时再给她打电话。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她和顾西东的关系。   简直是巧得不行,刚进大厅,就见甑岚和顾西东在说着话。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将甑岚逗得笑得夸张极了。   甑岚陪着李总应酬过不少的客户,认识顾西东也不奇怪。祁安落原本是想绕着道走的。谁知道甑岚眼尖的发现了她,对着她招招手,道:“祁总监。”   祁安落只得硬着头皮的走了过去,自动的将顾西东嘴角的那抹玩味忽略掉。刚走近,甑岚就笑着介绍道:“这位是顾总,年轻有为就不说了,还是海城所有女人心中的完美情人。”   甑岚这话完全不像是损人,祁安落暗暗的诧异,不得不佩服顾西东的魅力,甑岚可不是轻易会和人接近夸人的人,他竟然连她都搞的定,还真是不简单。这些年的商场不是白混的。   不过,他原本就很受女生的欢迎。谁叫他长了那么一张魅惑人的脸。   顾西东听到这话笑了一声,道:“甑总这话就有些夸张了啊,您这么一说,我怎么就觉得我是个浪荡公子了?”   甑岚挑了挑眉。微微笑着道:“我可没那么说。不过,浪荡公子不正证明了顾总的魅力?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不是么?”   她的语气中虽然没有暧昧,但能看得出来,她对顾西东是挺有好感的。唔,不过三十多的人了,要是对男人没兴趣,那才是怪事。   祁安落正想着,顾西东突然看向了她,笑眯眯的道:“甑总,你们公司竟然还藏着一位美女,不给我介绍介绍?”   甑岚明显是没当祁安落是回事的,不然也不会只向她介绍顾西东,而没向顾西东介绍她。   祁安落暗暗的咬牙,顾西东这厮绝对是故意找茬的。   “对对,我将这事给忘了。这位是我们公司的祁总监。”甑岚看了祁安落一眼,被抢了风头,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祁安落看在眼里,希望顾西东能适可而止。但这厮竟然还伸出了手,微笑着道:“祁总监,幸会。”   他都伸出手了,祁安落不得不挤出了个笑容,也伸出手。顾西东拿她当消遣,她自然不会放过他,在他的手上掐了一把。也算是警告他。   这下虽然不重,但也足够让人感到痛。顾西东的眉头挑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祁安落也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笑笑,对甑岚道:“甑总你和顾总聊,我先走了。”   甑岚点点头,笑着应了句好。怕被怀疑,祁安落又有模有样的和顾西东打了招呼,这才离开。   走出老远,她才松了口气,有些纳闷。甑岚那样子,难道是看上顾西东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顾西东的烂桃花非常多,偏偏他自己完全不知道收敛。   大厅里开了空调的有些热,手心有些汗腻腻的。祁安落看了看时间,往洗手间走去。   才刚开始洗手,甑岚就走了进来。她竟然那么快就结束了和顾西东的聊天,祁安落的心里挺诧异的,微微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甑岚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从镜子中看了祁安落一会儿,才微笑着道:“共事那么多年,我都没注意到我们祁总监是个美人。”   她的语气不阴不阳的,祁安落淡淡的笑笑,道:“甑总过奖了,我这样的美人满大街都是。”   甑岚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祁总监还真是自谦了,就连李总,对祁总监不也是一直赏识有加吗?这过分的谦虚,可就是骄傲了。” ☆、第七十五章:事情都已经发生,你觉得往自己的身上揽责任有意义吗   她这话怎么听怎么都不顺耳,祁安落笑了笑,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甑总这话可说错了,李总对甑总,才是真正的赏识有加不是吗?”   她这话说得挺随意的,甑岚的脸色却变了变,哼了一声,道:“祁总监,东西可以乱吃,这话不能乱说。”   祁安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甑总怎么会觉得这是乱说话呢?您刚才不也那么说过吗?”   这话堵住了甑岚的嘴,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没有再说话,洗过手就走了。   祁安落继续慢悠悠的冲着手,这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她这才忍了多久,就原形毕露了。不过,她是不是太过敏感了些?祁安落的思绪微微的顿了一下,在镜子前站了好会儿,这才往包间走去。   饭桌上依旧是无酒不欢,祁安落以胃疼为借口,滴酒没沾。这个时候是不容人倒下的,李总也格外的宽宏,别人敬酒也替她挡了回去。   离开的时候唯有祁安落是清醒的,她将小罗他们送了回去,这才回家。刚到小区门口,就见宁缄砚的车停在一旁。天气挺冷的,他也没有呆在车里,就在车上靠着。   祁安落没想到会见到他,愣了一下。车子在她愣神的间儿熄了火。她正要重新发动车子,宁缄砚就上前拉开了车门。他的一双眸子幽深,看向了祁安落,声音低沉的道:“我们谈谈。”   祁安落沉默了一下,道:“宁总,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可谈的。”   宁缄砚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道:“为什么?”他直直的锁住祁安落的脸,深邃的眼眸像是能看透一切。   祁安落侧头避开,故作轻松的笑笑。道:“宁总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不合适。”顿了一下,她才轻描淡写的道:“差距太大。”   她这差距太大挺含糊的,宁缄砚却没有再问下去,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沉默了那么一下,他接着道:“厚厚挺喜欢你的,如果我可以,我希望能像原来一样。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更不会做任何逾矩的事。”   他的一双眸子深不见对,让人完全的摸不清他真正的情绪。祁安落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来。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应了声好,道:“我会找个时间去看厚厚。”   宁缄砚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低沉着声音说了声谢谢。他显然是还有话要说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也没说。只是替祁安落关上了车门。   祁安落顿了那么一下,才重新发动车子。车子驶进小区,她往后视镜里看时,才发现宁缄砚就站在原地,指尖的烟火忽暗忽明。   小家伙在周末就给祁安落打了电话,祁安落看了会儿,接了起来。他并不知道祁安落那天去医院看他的事儿,嘟嚷着道:“妈妈,你什么时候才能来看厚厚?爸爸说你工作忙,你是不是不想要厚厚了?”   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稚气,无端端的就让人的心尖儿软了下来。祁安落这才发现,自己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想念小家伙。她微微笑笑,道:“怎么会?我刚刚还在想,待会儿带厚厚去吃好吃的呢。”   小家伙这次并没有兴奋,像是不怎么相信似的吞吞吐吐的道:“妈妈,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怎么会,我可认真了。厚厚不相信我?”   “不是,爸爸说妈妈这段时间可忙了。不能接电话,也不能陪我的。”小家伙嘟嚷着道。   “唔,这样啊。是很忙,不过今天有时间。厚厚要不要出去玩儿?”祁安落的声音不自觉的就温柔了下来。   “当然要!”小家伙响亮的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的道:“妈妈你等一会儿,我才起床,马上就让爸爸替我换衣服。”他说着不待祁安落说什么,匆匆忙的就把电话给挂了。   不到五分钟,小家伙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祁安落一接起电话他就道:“妈妈妈妈,我换好衣服了。你呆在家里别动,我和爸爸马上来接你。”   祁安落微笑着应了句好,小家伙又说了句让她等着,电话也没挂就和宁缄砚说什么去了。   他的声音很欢快,明明才三岁多四岁的孩子,吐字却非常的清晰。完全不是模糊不清的。祁安落听了一会儿,听到他们出门了,才挂了电话。   厚厚和宁缄砚到小区门口时才半小时,祁安落刚给小家伙买了菠萝包和热牛奶。   宁缄砚见到祁安落时明显和往常不一样,客气而疏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都已经说清楚了,这样是再正常不过了。祁安落同样的回以客客气气的,弄得小家伙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地儿是祁安落为了补偿小家伙早早就找好的,这次宁缄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陪着一起。像是为了遵守自己的承诺,到了地儿,他就以自己有事为借口,送了厚厚和祁安落进了餐厅就离开。离开时还不忘将付账的事情解决了。   弄得小家伙也察觉了他的不对劲,一脸懵懂的看着祁安落,问道:“妈妈,爸爸今天是怎么了?”   祁安落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好在小家伙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祁安落这一次是单独和小家伙一起吃东西,小家伙吃东西虽然很乖,但也会像同龄的小孩子一样,一会儿要这要那的。她有些应付不过来。手忙脚乱的。完全不像宁缄砚一样从容不迫的。   小家伙就是一鬼机灵,看出了他的窘迫,就跟一大人似的什么都说要自己来。祁安落愧疚极了,小家伙看见别桌的小朋友吃冰淇淋和蛋糕要吃,出于补偿,她都给小家伙点了。   天气好,小家伙想去游乐园。吃过东西也不见宁缄砚来,她只得拿出手机来给宁缄砚打电话。   宁缄砚的电话过了好会儿才接起来,祁安落将小家伙要去游乐园的事情说了,他说了马上过来,直接就挂了电话。   在餐厅等了十几分钟,宁缄砚才开了车过来。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副驾驶座上还坐了一个年轻的女子。   祁安落微微一愣,宁缄砚已蹲下身子抱住了小家伙,微笑着道:“都吃了些什么?”   小家伙没有回答,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指向了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奶声奶气的问道:“爸爸,她是谁?”   宁缄砚并没有介绍,显然是不想让小家伙知道什么。听到小家伙那么问。他倒是没有避讳,揉了揉小家伙的头,道:“叫阿姨。”   依旧没有介绍那女人。要是普通的关系,恐怕早已经介绍了。只能证明这关系并不普通。   那女人也并不介意,微笑着和厚厚打招呼:“厚厚你好,阿姨不知道要见你,下次给你买礼物好不好?”   她竟然连小家伙的名字都知道了。小家伙没回答她,哼哼着将脸埋到了宁缄砚的肩上。   那女人明显的有些尴尬,宁缄砚将小家伙抱了起来,拍了拍小家伙的头,声音低沉的道:“小孩子不懂事。”   他这话也算是解释了,那女人松了口气,笑着道:“没关系。”   宁缄砚将厚厚抱紧了车里,谁也没有说话。在这种情况下,祁安落的处境是尴尬的,她正犹豫着自己该不该上车时,小家伙在车里叫了起来:“妈妈,快点儿呀。”   小家伙这声妈妈喊得太响亮,祁安落更是尴尬,粗粗的扫了宁缄砚和那女人一眼,两人的脸色都未变化,显然应该是早解释过了。   小家伙一脸的期待,祁安落虽然在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但不忍让小家伙失望,只得硬着头皮的上了车。   小家伙显然是故意的,她一上车他就窝在了她的怀里,妈妈妈妈的腻歪歪的叫个不停。小孩子是最敏感的,身边哪怕有那么一点儿变化,他也会觉得害怕恐惧。   明明是应该尴尬的,但宁缄砚并未阻止他。那女人也回过头来温柔的对小家伙笑笑,大概是在表示她的不在意。   小家伙的挑衅没有任何用。渐渐的就安静了下来。宁缄砚和前面的女人交谈着,他的话挺多的,一点儿也没让气氛冷场。   祁安落就那么抱着小家伙鼻观眼眼观心的坐着,努力的将自己当成透明人。宁缄砚走的路有些绕,祁安落原本是想提醒的,但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待到车子在一小区停下来时,祁安落才知道人并不是不会找路,而是特地送人回来。   宁缄砚消失的那会儿大概是陪人购物去了,后备箱里大包小包的东西。他站在车边和那女人说了会儿话,这才轻轻的敲了敲车窗。道:“我去去就来。”   他的两只手都拎着东西的,祁安落赶紧的点头应好。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区里。   小家伙不知道是不高兴还是怎么的,恹恹的趴在祁安落的胸口。祁安落原本是想逗逗他的,刚要捏捏小家伙的脸颊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久未见面的同学打来的,说是海城有校友会,问她去不去。祁安落以最近忙为借口要拒绝,对方却是在一个月以后,让她提前准备好,到时候一定过去。还说了好几个校友都混得挺好的,多联络没有什么坏处。   同学的话挺多的。好像不将祁安落说服过去就决不罢休似的,祁安落只得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趴在她胸前的小家伙就恹恹的道:“妈妈,厚厚的这里不舒服。”小家伙说着伸手摸了摸小肚子。   祁安落吓了一跳,道:“怎么了?我看看。”   她将小家伙的衣服撩开,小肚子鼓鼓的,完全看不出什么来。她伸手轻轻的摸摸,小家伙就闷哼了一声,道:“妈妈,里面疼。好疼。”   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哭腔,祁安落并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慌得有些不知所措,不停的安慰道:“乖,我们马上去医院。”   她的脑子里有些茫然,手忙脚乱了一会儿才想起给宁缄砚打电话。这次宁缄砚的电话却是迟迟的没有接通,祁安落急得不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宁缄砚快接电话,明明不过几十秒,却格外的漫长。   待到电话快要挂断时,宁缄砚总算接了起来。开口就道:“我马上下来。”   祁安落也管不得他会怎么想,快速的道:“厚厚说肚子疼,快点儿。”   “知道了。”宁缄砚回答了一声,立即又问道:“你中午给他吃了什么?”他跑了起来,气息有些粗,语气却是很严厉。   “就吃了餐厅里的东西。”祁安落一愣,呆呆的回答道。   宁缄砚没有再问下去,直接挂了电话。小家伙开始哼哼了起来,祁安落手足无措,不停的说着厚厚乖。她一脸的急切,边安慰着边向窗外。小家伙大概是看出离开她的急。虚弱的安慰道:“妈妈,厚厚不是很疼的。”   这话听得祁安落的心里抽疼抽疼的,泪花抑制不住的泛滥开。宁缄砚的动作很快,不过三分钟就跑了过来。他打开车门想,先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又问了小家伙疼得厉不厉害,让祁安落将小家伙抱好,然后发动车子。   他边开着车边打电话,问附近哪儿有医院,并让人预约医生。这边是市中心。医院离得并不远,只是这个时候堵车,每个红灯路口都得等好会儿。   宁缄砚时不时的会回头,叫厚厚的名字。他看着虽然镇定,但显然是非常急躁的,离医院还有那么长一段距离,他看了看前面的车流,果断的停下了车,对祁安落道:“你来开车,我抱着厚厚从这边抄近路过去。”   这种堵法开车未必会比走路快,他说着不等祁安落说话就打开了车门下了车。然后拉开了后面的车门,直接将厚厚从祁安落的手中抱了过去。然后快速的穿过车流,很快就到了路边儿上。   祁安落的视线就那么随着他的身影,知道后面的车摁起了喇叭,她这才回过神来,钻进了驾驶室。越是急,好像就越是不顺。她好会儿才发动了车子,这时已有车插到了她的前面,后面的司机更是骂骂咧咧的。   宁缄砚弃车直接过去是非常英明的,明明是短短的一段路程,却二十分钟后才到医院。任由祁安落急得不行,前面的车子也是一动不动的。   到了医院,将车胡乱的停下,她就直奔儿科。这顿啊时间流行感冒的人特别多,医院里人山人海的,没有床位,走廊上住满了输液的小孩子。哭声一片,有的声音已经哭得哑了,却仍是歇斯底里的嚎啕着。   祁安落看得心惊,转了一圈没能找到厚厚和宁缄砚,拿出了手机给宁缄砚打电话。第一遍宁缄砚没有接,过了会儿再打第二遍时他才接了起来。   祁安落一直都坎坷得很,开口就道:“你和厚厚到在哪儿?我到医院了,现在在儿科。”   她跑得气喘吁吁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液。宁缄砚的那边倒是一点儿也不吵,他好像有些疲惫,道:“直接到十七楼来,已经检查过,是肠胃炎,输上液了,没什么大碍。”   听说没什么事祁安落才松了口气,仍是三步作两步的往电梯边冲去。医院的病人多,电梯明显的不够用,过了好会儿才等来了电梯。   楼上比楼下明显安静了很多,静悄悄的。祁安落才出现在电梯门口,前台的护士就微笑着问道:“小姐请问您找谁?”   祁安落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我找刚才送过来的小孩子。”怕那护士不知道,她又补充道:“肠胃炎的那位。”   那护士翻了翻面前的病例,道:“在1703,往那边走就是。”   祁安落说了句谢谢。匆匆的跑了过去。1073在最角落里,到了门前她停下了脚步,刚要伸手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来。   宁缄砚看到她并不惊讶,扬了扬手中的单子,道:“来得正好,看着厚厚,我去找一下医生。”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本是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的。话还没出口宁缄砚就已经离开。   她缓了口气儿,推开了病房的门。小家伙已经换了病号服。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见祁安落就叫了一声妈妈。   他的脸色和上次祁安落去医院见他时一样的苍白,祁安落摸了摸他的头,心疼的道:“还疼不疼?”   小家伙摇摇头,有些羞涩的道:“医生伯伯用了药,现在已经不疼了。妈妈别担心。”   他说着指了指小手上的输液管,长长的枕头插进小小的血管里,他的手背上仍有上次输液留下的真针孔,祁安落甚至不忍看第二眼。问小家伙要不要替他讲个故事。   小家伙连连的点头应好,也不忘拍马屁,“妈妈说的故事最好听了。”   祁安落勉强的笑笑,拿出手机给小家伙读起了故事。小家伙渐渐的闭上了眼睛,祁安落刚替他掖了掖背角,宁缄砚就走了进来。   看到安安静静的小家伙,他低声的问道:“睡了?”   祁安落点点头,正要问小家伙到底是怎么了,宁缄砚就低声的道:“先出去吧。”   他上前将小家伙放在被子上的手放了进去,对小家伙,他永远都是体贴的。祁安落自惭形秽,轻轻的出了病房。   宁缄砚没多大会儿就出来,他伸手揉了一下眉心,问道:“你们刚才在餐厅都吃了些什么?”   他这话的意思显然就是要祁安落都说出来,祁安落一一都说,到了最后又补充了个蛋糕。   宁缄砚的眉头拧着,看了祁安落一眼,问道:“就没别的了?”   祁安落点点头,突然一瞬间就想到了冰淇淋来,她有些茫然的接着道:“还吃了一客冰淇淋。”   这次宁缄砚没有再揉眉心,只是看着她。祁安落的心里坎坷了起来,过了那么会儿。他才道:“厚厚才刚生过病,肠胃脆弱。而且,现在是秋天,就算他再要也不能让他吃太冰的东西。”   罪魁祸首显然就是冰淇淋,祁安落的脸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句话说出来她就觉得自己挺不负责任的,既然要带孩子出去玩,吃东西,怎么不先事先看看小孩子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宁缄砚并没有说什么。移开了视线,过了那么一会儿,才淡淡的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会在这儿照顾他。”   他的语气淡漠而疏离,还带了些疲倦。祁安落站着没动,宁缄砚也没再理她,直接推开了病房的门。   眼看着他要进病房,祁安落闭了闭眼,道:“虽然现在说对不起并没有什么用,但还是对不起。今天是我的失误。是我太大意,太不会照顾小孩子。不然也不会……”   想起厚厚那苍白的脸,祁安落说到这儿再也说不下去。宁缄砚的身影顿了一下,并没有说话,直接进了病房。   他生气也完全是应该的,厚厚的病才好,却又因为她的大意马上就进了医院,换做是谁都得生气。   祁安落并没有走,低着头就那么在走廊上站着。刚才跑得太快,不知道是脚踝是被磕到了还是怎么的,有些隐隐作痛。   不知道宁缄砚是怎么知道祁安落没有走的,进了病房不到十分钟,又打开门出来。   他将病房的门轻轻的关上,看了祁安落那么一会儿,才疏离的道:“祁小姐请回,你并没有照顾过孩子,没有经验。该怪的人是我。”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的疲惫。完全是一副不愿意再交谈的样子。   “不不,是我的错。和您没关系。我既然带了厚厚出去玩,就应该查清楚什么东西该吃,什么东西不该吃。都是怪我没查清楚,给厚厚乱吃了东西。”祁安落的这话说得有些费力,她没有去看宁缄砚,一直低着头的。   宁缄砚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道:“祁小姐先回去吧,事情都已经发生,你觉得说这些,或是往自己的身上揽责任有意义吗?”   他这话说得完全一点儿也不客气,祁安落沉默了一下,没有再道歉,微微的倾身,道:“那宁总,我先走了。”   像是浑身虚脱了一般,祁安落努力的控制着让自己的步子平稳。宁缄砚站在原地,没有叫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他也仍在原地站着。 ☆、第七十六章:说不出的苦衷   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接了起来,眉心中全是疲倦。打电话来的是宁缄砚的二叔宁淄博,开口他便沉沉的道:“你赶紧回来,爷爷不行了。”   宁缄砚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重重的击了一下,他揉着疲倦的眉心让自己冷静下来,立即就道:“请奶奶接一下电话。”   宁淄博却并没有回话,只是道:“现在家里已经乱成一团了,你赶紧回来!”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宁缄砚的眉头皱了起来,打家里的电话,却是占线的。打奶奶的电话,竟然是关机的。   他迅速的冷静了下来,拨了秦青的号码,道:“宁淄博刚才通知我说老太爷不行了,厚厚现在在儿童医院。我得马上回去,你过来替我看着点。如果行转到你的医院方便照顾。”   “已经确认了吗?”秦青问道。   “他应该不会用这种事骗我。”宁缄砚的声音中已是疲倦不已。   秦青沉默了一下,道:“好,我马上过来。你别太掉以轻心。”   宁缄砚应了一声好,挂了电话立即又给陈旭打电话,让他准备一下飞回去。顺便和那边的人联系,消息是否属实。   陈旭没过多大会儿就打来了电话,说是应该是真的。宁淄博不知道在搞什么,将家里所有佣人的手机都让人收了起来,他们的人想尽办法才将消息传了出来。   宁缄砚闭了闭眼睛,沉声道:“安排人来厚厚这边守着,秦医生一过来我们就离开。”   陈旭应了声好,沉沉的道:“徐让已经在赶来的路上。”顿了一下,他接着道:“宁先生,需不需要准备一下?”   四周静得厉害。宁缄砚看着一片雪白的医院,沉默了一下,道:“好,你看着办。尽量从简。”   陈旭应了一声好,挂了电话。宁缄砚站着没有动,这种事情是有备无患,这些年,他已经将不参与宁家任何事的态度摆得非常明显了,但即便这样,别人也未必会放过他。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冷静。有护士在走廊里轻轻的走动,他也未发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着他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后,秦青就出现在电梯口。他赶得急,身上的白大褂也未脱掉。   简单的问了一遍厚厚的状况,他知道宁缄砚急着走,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道:“那边有没有人接你?”   宁缄砚点点头,道:“陈旭已经去安排了。”他看了看时间,估计陈旭已经快到了。声音沉沉的接着道:“厚厚就拜托你了。”   秦青的脸色比他的凝重得多,又问道:“药带好了吗?”   “你什么时候那么啰嗦了?”宁缄砚睨了他一眼,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道:“陈旭已经过来了,我先下去了。”   他没有和秦青告别,走了几步,又顿了下来,背对着秦青,低声道:“万一我要是回不来,将厚厚交给她。”   他显然是早想好的,声音里有些涩涩的。说完不等秦青回答,就迈开了步子。   秦青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心一下子就沉到了最底。他知道就算拦住宁缄砚让他不去,他也不可能不去。咬了一下牙关,看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的道:“你要么不去,去了就给我好好回来!你别忘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宁缄砚就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笑,道:“我不过就随口说说而已,当什么真。”   他说完这话就进了电梯。秦青抿了一下唇,拿出了手机来拨了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他沉沉的道:“看好宁先生。”顿了一下,他接着道:“我相信,在紧急时刻,你能做对他最有利的决定。”   他并没有等那边的人回答,直接就挂断了电话。眉心突突的跳个不停,他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才进病房去看小家伙。   祁安落下了楼,却并没有离开,就那么在大厅里坐着,直到公司打来电话让加班,她才赶了过去。   待到晚上下班,她再去医院看厚厚,却被告知小家伙已经出院。祁安落迟疑了一下,打电话给宁缄砚,原本是想问问他厚厚怎么样了的,但他的电话却是关机的。   隔天她才听钟湛说,宁缄砚不在这边,让她暂时别过去打扫了。祁安落有些恍惚,回到家里默默的收拾了小家伙留在她家里的东西,打包给宁缄砚寄了过去。这次她并没有再打电话,只是发了短信。但一直到她将东西寄出,宁缄砚都没有回。   原本就忙,祁安落加班加得昏天暗地的。到了周末,好不容易能歇一口气,想起好久没去看外公外婆。她大清早的就买了东西,去了大姨家里。   她去得早,天气冷,外公外婆还没起来。而姨父已经出去了,家里只有大姨在偌大冷冷清清的厨房里做早餐。   看见祁安落她挺惊讶的,进门就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责备道:“不是说这段时间很忙吗?怎么那么大清早就来了,也不睡个懒觉。”   祁安落嘿嘿的笑着,道:“太想您了,睡不着。”   俞美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嘴上却道:“你这话可别让你外婆听见,不然她可不依。”   祁安落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道:“外婆外公姨父我都想了。”   “那你还说想我想得睡不着?”俞美虹故意的板起脸来,边拎着东西往里走,边道:“你最近见着你西哥没?我这都快一个月没见着他了。上次你来家里,给他打电话他说回来的,你走了也没回来。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   祁安落想了想,笑嘻嘻的道:“那我待会儿给他打电话,问问他回不回来。他要不回来我就去把他给抓回来。”   俞美虹感叹的道:“西东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和谁都不亲近。看着他和你的关系好,我就放心。等你外公外婆,还有我和你姨父都去了,在这世上你也还有可依靠的人。”   自从妈妈去世后,祁安落对死敏感了许多。她低下了头,道:“您别胡说,外公外婆会长命百岁,你和姨父也会长命百岁。”   俞美虹笑了起来,道:“人都有这一天,长命百岁那也有到尽头那天。你怎么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大概是突然想起了早逝的妹妹,她转移开了话题,道:“电话你也别打了,我待会儿亲自给他打。不然那臭小子肯定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搞不好还会把手机关机了。”   祁安落笑笑,应了句好。   中午的时候,估摸着顾西东已经起床了,俞美虹就给他打了电话。但顾西东却说他出差,说不定今天还回不来。天花乱坠的哄了俞美虹一阵,俞美虹还晕头转脑他就将电话给挂了。待到再打过去时,就是占线中了。   俞美虹气得骂了句小混蛋,拿顾西东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自从让他相亲后,他是能不回来就坚决回来。就算是回来了,也是转悠一圈就走人了。就怕被她逮着让他去相亲。   顾西东一向都是大姨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祁安落心知他出差肯定是借口,没有点破,哄着大姨让她别生气。   祁安落晚上要回去,中午的午饭很丰盛。姨父从外面回来,买了一大堆的菜,还特意下厨给祁安落做了一个他最拿手的红烧肉。   祁安落盛了最后的汤,刚吃了一块红烧肉,门铃就响了起来。俞美虹看了丈夫一眼,道:“这时候谁会来?难道是西东那小混蛋良心发现回来了?”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祁安落将嘴里的红烧肉咽下,赶紧的站了起来,道:“大姨您坐着,我去开就行。他可真是会赶时候。”   祁安落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待到站到了大门口,就愣了一下。外面站着的人并不是顾西东,而是一年轻的女孩子。   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找谁?”   那女孩子穿着一件不太厚的外套,脸色煞白煞白的。她看了祁安落一眼,小声的问道:“这里是顾西东家吗?”   祁安落愣了一下,道:“是的。不过他并不住在这儿。现在也没在家。”   她的话音刚落,那女孩子就急急的道:“我不是来找他的。”   祁安落愣了一下,呃了一声,道:“你是有什么事吗?”   那女孩子隔着大门往里看了看,小声的道:“我能进来再说吗?”   这样子一看就知道大概是顾西东惹祸了,祁安落说了句稍等,然后拿出了手机给姨父打了电话。   顾尹明很快就将电话接了起来,祁安落背过身压低了声音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不到两分钟他就出来了。   看见那女孩儿,顾尹明也挺惊讶的。他倒是什么也没问,看了看那女孩子。道:“你找西东是吧?先进来再说。”   那女孩子大概是以为自己会被拒之门外,听到这话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低声的道:“谢谢叔叔。”   她穿得不多,手都冻僵了。三人进入温暖的客厅的时候客厅里的时候俞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已经放下筷子在等着他们了。   见着那女孩子,俞美虹看了父亲一眼,站了起来,道:“快坐下,先喝完汤暖暖身子。”   “谢谢您阿姨,不用了,我已经吃过饭了。”她多少有些局促。很不自在。   “多少吃点儿吧。你阿姨的手艺不错。”顾尹明的声音温和,那女孩子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俞美虹则是借此进了厨房,加了一副碗筷后又回去给顾西东打电话去了。但顾西东的手机竟然是关机的。俞美虹急得不行,在厨房门口对着祁安落招手,让她过去。   人女孩子找上门来,所为的事情已经是八九不离十,当然得叫他回来了。祁安落一看大姨那着急的样子就知道电话肯定是打不通,刚走了过去,俞美虹就压低了声音道:“你表哥的电话打不通。你有没有她那些狐朋狗友的电话?”   祁安落摇摇头,随即道:“我打他公司的电话问问,看看有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   俞美虹拍了拍他的手,道:“好,赶紧的。人等着呢,这臭小子,回来我才收拾他。竟会惹事。”   她的语气颇为无奈,顾西东虽然胡闹,但还从来没有女孩子找上门来过。这次肯定是出人命了。   祁安落点点头,应了声好。拨通了顾西东的秘书的电话。他们早就统一过口径,说是他出差了。不在本市。   祁安落只得道,“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找到他,告诉他大概是他的女朋友找上门来了。现在正在家里吃饭。”   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那秘书知道这事的严重,但说过的话收不回去,只得含含糊糊的道:“我会尽量联系顾总。”   她答应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祁安落松了口气,说了句谢谢,挂了电话。回到客厅里,大家已经开始吃饭。饭桌上几乎没有声音,大姨时不时的给那女孩子夹着菜。   这顿饭吃得各怀心思,待到吃过饭,外公就叫了那女孩子到沙发上坐下。问她叫什么名字,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大姨显然是心神不宁的,祁安落快要收拾完厨房时她才走了进来,喃喃着道:“那臭小子这次的祸可闯大了,你外公气得不行。”   祁安落冲着她眨眨眼,道:“您不是早就想抱孙子了吗?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俞美虹叹了口气,道:“你西哥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倒是想抱孙子,但也得他肯啊。”   祁安落哦哑口无言,顾西东是很孝顺的,但他同样也非常的有主见。不妥协的时候绝不会妥协。平常的小事他都顺着大姨他们,不过是为了哄他们开心罢了。   俞美虹又叹了口气,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车子的引擎声。她赶紧的道:“回来了回来了,我去看看。”   他这下回来得倒是挺快的,还说没在本市呢,待会儿看他怎么圆谎。   顾西东的脸色并不好,进门就沉着脸对那女孩子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女孩子一脸的委屈。求救似的看向了俞老爷子。俞老爷子的脸色原本就不好,这下更是沉得厉害,道:“坐下。”   顾西东没有说话,上前一把拽住了那女孩子的手腕,道:“外公,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   他的语气很坚决,完全是摆明了不让别人插手。俞老爷子看向离开他,沉声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西东没说话,松开了那女孩子的手,似笑非笑的道:“你倒挺能的。那就当我着我外公的面说说,你想干什么?”   那女孩子低下了头,咬着唇不说话。她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是开口的大好时机,咬了一下唇,道:“我想结婚,把孩子生下来。我不想孩子没有爸爸。”   顾西东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呵了一声,道:“你说什么?”   女孩子咬咬唇,又将话重复了一遍。顾西东冷笑了一声,这才道:“你想结婚。想生孩子那完全是你的自由。不过,你找上我是什么意思?”   他咄咄逼人的,俞美虹听不过,瞪着眼睛骂道:“你这小混蛋,你说是什么意思?”   比起进来时的急躁,顾西东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嬉皮笑脸的道:“妈,我出去和她谈谈。”   就他这态度,人姑娘不是只会受欺负吗?俞美虹看了看那女孩子扶在肚子上的手,道:“天气那么冷,你要说什么就在这儿说。”   “我说的您不会想听。”顾西东依旧嬉皮笑脸的。   俞美虹瞪了他一眼,道:“知道我不想听你就别说。”   “怎么能不说呢,该说的当然得说清楚了。”他的语气挺认真的,接着又道:“您放心,您儿子不吃人。待会儿一定将她完完好好的送到您面前,行了吧?”   俞美虹正要说什么,坐在一旁的俞老爷子就沉着脸道:“尹明,你带他去书房好好谈谈。”   老爷子同样的强势,看着那女孩子,道:“你父母都在这儿吗?如果在把他们请过来,大家坐下好好谈谈。”   那女孩子明显没想到老爷子会那么说。愣了一下,摇摇头,小声的道:“我家是外地的。我爸妈都没在,暂时也来不了……”   她怯怯的,说着看了顾西东一眼。老爷子都那么说了,心里就已经做了决定。顾西东想说什么,顾尹明已经在叫他,他只得顺从老爷子的意思去了书房。   那女孩子明显是怕他的,见他走了,脸才没那么僵得厉害。   老爷子沉吟了一下,道:“你父母什么时候能过来?”   “我爸妈都在上班,得提前请假。我……我还没有告诉他们,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女孩子下意识的咬了咬唇。   这意思就是要有个具体的结果才会告诉她的父母了,老爷子是人精,自然能听得懂。沉吟着道:“你放心,你和西东……我们家一定会给你父母一个交代。”   这等于是先许下承诺了,俞美虹在一旁听得着急。连连的向老爷子使眼色,但老爷子却跟没看见似的。   那女孩子红了眼眶,连连的说了好几句谢谢外公。这边已成定局,祁安落怕顾西东和姨父吵起来。悄悄的溜去了书房。   书房里却是在吵着的,隔着房门也能听得到姨父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平常在外面胡闹我也就不管了,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   “爸,我不是孩子。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知道之前父子俩谈了些什么,顾西东的语气已是明显的不耐。   “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会处理!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你之前为什么不处理好?”稍微的缓了缓,顾尹明又接着道:“不闹到家里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反正你迟早也是要结婚的,这次就定下来。收收你的心。”   顾西东完全没有想到他三言两语的就会直接将这事定了下来,他知道他现在如果沉默下来,这事就那么定下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一向开明的父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爸,我会结婚,但也不会是和她。”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您应该先带她去检查一下,肚子里是否真的是有孩子。”   他的语气带了些嘲讽,顾尹明啪的一耳光就打在了他的脸上。恨恨的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我就是那么教你的?!名声对女孩子来说多重要,她会用这个来骗你?她怀的要不是你的孩子,她会找上门来?胡闹!太胡闹了!你这个孽子,你想把我气死是不是?!”   这个耳光响亮极了,在门外偷听的祁安落吓了一大跳。推了推门,却发现门是反锁着的。姨父一向都是和蔼的,就没对顾西东动过手,这次肯定是给气惨了。   祁安落正要拍门,就听顾西东冷笑着道:“您既然不相信我,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个婚我不会结。谁愿意结谁就结去!”   他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服软,祁安落暗暗的着急,就听顾尹明骂道道:“你这个孽子!你竟然还敢顶嘴!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祁安落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糕,赶紧的伸手去拍门。顾尹明是在气头上,哪里会理她。祁安落拍不开,急得不行,只得跑着去找大姨。   俞美虹一听顾西东挨了打,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气,拍门是拍不开的,又不敢惊动老爷子老太太怕将这事闹大。匆匆的去找备用钥匙。   这备用钥匙平常都是丢在一边的,串在一起很多把。俞美虹手忙脚乱的找了几分钟,才将门给打开。   祁安落和俞美虹进去的时候顾尹明正在用竹片狠狠的抽着顾西东,顾西东跪在地上,挺直了脊背,一声不吭的跪着。   俞美虹直接就扑了过去,哽咽着道:“再气你也不能打孩子!你干脆连我一起打死算了!”   顾尹明应该是气惨了,竹片虽然没下去,却一遍又一遍的骂道:“这个孽子,这个孽子……”   祁安落从来就没见过一向温和的姨父那么大发雷霆过,他明显的很急躁,还带了几分的无奈。像是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苦衷似的。人也在这一瞬间一下子就苍老了很多,两鬓的白发更是刺眼。 ☆、第七十七章:蠢蠢欲动   这么一来不惊动老太太和老爷子也不可能了。老太太自然是心疼孙子,直说都那么大的人了,再气也不能打,让他多没面子。老爷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也是不赞成打人的。   姨父一句话不说,丢下竹片就离开了。顾西东的背上已经是一片交叉的青紫,甚至有些地儿已经破了皮起了血痕。老太太直叫着拿药箱来给他上药。   大姨手忙脚乱的去楼上拿药箱,祁安落只觉得今天的姨父太不对劲,赶紧的拽住了她,道:“大姨,你去看看姨父。我会给西哥上药。”   俞美虹微微的一愣,这时才想起了丈夫的异常。手心手背都是肉,担心丈夫出事,她迟疑了一下,道:“好,你快去拿药箱。”   祁安落点点头,快速的上了楼。拿药箱到书房的时候顾西东已经把外公外婆都打发走了,独自趴在书房里的小沙发上。   姨父再怎么气也没舍得下狠手的,并不是太严重。祁安落赶紧打开药箱,将消毒水拿出来,给他擦起血痕的地儿。   棉签刚碰到顾西东就嗤了一声,缩了一下。祁安落气得不行,道:“你也知道疼啊?刚才就不会顺着姨父等他把气消了再说?简直就是活该。”   她虽是那么说,手上的动作却轻了很多。顾西东没吭声,祁安落认认真真的擦完,见他不说话,这才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人吗?”顾西东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完又换成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道:“你要是能给我把烟拿过来,我觉得我肯定会更好些。”   这人就算是疼也不会说的。祁安落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递到他嘴里,才给他点燃。   顾西东明显的很享受,吐了一口烟雾,嬉皮笑脸的道:“能有小表妹那么体贴的伺候,这顿也算是挨得值了。”   祁安落切了一声,道:“去去去,乌鸦嘴就说不了一点儿好的。”   顾西东笑笑,祁安落将药上完,才问道:“外面那女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真……”说到这儿她没有说下去。这事现在虽然是暂停了,但并不代表就那么结束了。   顾西东又吐了口烟雾,坐了起来拿了衬衫穿上,这才懒洋洋的道:“你相信我吗?”   祁安落自然是相信他的,点了点头。顾西东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嘻嘻的道:“竟然那么干脆啊,我还以为你多少会迟疑一下的。”   他的衬衣扣子还有两颗未扣,露出小半性感结实的胸膛来。他好像并没有再扣下去的打算,就那么松松垮垮的穿着。   顿了一下,又道:“只要相信我就得了,问那么多干嘛。”   他这么一揉祁安落的头发就乱了,他还真是不省心,这才刚被揍了一顿就又是吊儿郎当的。祁安落拍了他的手一把,道:“你别以为你现在是病号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顾西东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道:“我要不是病号,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他就没个正行,祁安落也懒得跟他多说,道:“你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你要有时间贫嘴还不如想想接下来可能面对的各种情况,我估计啊……”   她没有说下去,摇摇头走了。顾西东唔了一声。有些意兴阑珊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出神。祁安落出去的时候拿女孩子还在沙发上坐着,面前放着一茶杯。外公外婆并不在。   见着祁安落,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像是为了解释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局促的道:“外公和外婆让我先在这儿住。”   她说着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祁安落没想到外公会那么安排,愣了一下,道:“你要是累就说,我带你去休息。”   那女孩子摇摇头。迟疑了一下,道:“我能不能去看看……东东。”   这么亲昵的称呼让祁安落不受控制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祁安落迟疑了一下,想起顾西东问她相不相信的话,她的心里有了决定,笑笑,道:“你肯定很累了,我还是带你去休息吧。他……心情不是很好,应该想一个人静静。”   那女孩子挺失望的,低头看了看肚子,哦了一声。毕竟人现在是孕妇,祁安落多少有些不自在,道:“你要不要喝点儿什么?”   那女孩子勉强的笑笑,摇摇头。祁安落找不到话说,说了一句我带你去休息,然后就带着她上楼。   因为这突然冒出来的孕妇,家里是一半欣喜一半忧。祁安落原本是下午就要回家的,这下不得不留了下来。   姨父和大姨从外面回来时直接就回了房间,连多余的话也没有说。不知道他和大姨谈了什么,大姨也没说话,心事重重的。   晚饭吃得极为的冷清,姨父在房间,顾西东在书房。祁安落盛了两份饭菜,分别给他们送了去。   家里闹成了这样,那女孩子是很不自在的。吃了饭就说要离开,老爷子却没让她走,让她住下来,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祁安落独自将厨房收拾干净,又将新的洗漱用品给那女孩子,这才下楼去陪无聊的顾西东说话。   除了上班,他几乎没将自己关在房里那么久过。直说快无聊得发霉了,祁安落让他出去,他却又不肯。他这次是打算和姨父外公犟到底了,祁安落无奈,却没办法。   被他胡搅蛮缠了半天,祁安落回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一点了。才刚倒在床上,调成静音的手机就在床头亮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祁安落以为是骚扰电话,等它亮了那么一会儿,才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并没有任何声音,祁安落又喂了一声。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她有些疑惑,拿着通着电话的手机看了好会儿,那边还不挂,她才挂了电话。   这次手机没有再亮起,她没有当成回事。想到顾西东和那女孩子,她忍不住的吁了口气,到了现在,依旧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西东花花公子的名声在外,说实在的,她还真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那女孩子,看着挺柔弱的,也不像是骗人的。   祁安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起沉闷的姨父和心事重重的大姨,她更是觉得疑惑,姨父和大姨,到底在瞒着什么事情?   祁安落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头绪来,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姨父是怎么想的。但不管如何,他也应该听听西哥解释了再说。这事还真是怎么想怎么诡异。   祁安落第二天起床时才发现顾西东昨天半夜竟然就已经走了,这有点儿不像他的作风。祁安落打电话给他,却发现他的手机竟然是关机的。   这要是被外公和姨父知道,肯定又得气。祁安落无奈得很,也不知道顾西东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进厨房开始做早餐,早餐刚要做好,那女孩子就从楼上下来了。眼眶红肿得很厉害。   祁安落当没看见,给她热了一杯牛奶。坐了一会儿不见她问起顾西东,祁安落有些奇怪,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应该昨天半夜顾西东应是找她谈过了。不然以他的性格,不会就那么撂下烂摊子走人。   “是不是觉得我挺没脸没皮的?”祁安落正走着神时,那女孩子突然开口道。   祁安落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话,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笑笑,道:“怎么会。”她的视线落到了她那平坦,完全看不出有身孕的肚子上,摸了摸鼻子,道:“妈妈都是伟大的。”   是啊,妈妈都是伟大的。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孩子,辛苦哺育。还得经营撑起一个家庭。就像她妈妈一样,最后还替丈夫养了别人生下的孩子。然而这一切,祁大山并未看到,反而觉得是那般的理所当然。   那女子摸了摸肚子,又小声的道:“我从小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我妈和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跟着我爸,后来我爸又娶了个女人,生了个弟弟。”她说到这儿,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呆滞,低低的又道:“我从小就渴望有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我不愿让我的孩子。再和我一样,在单亲家庭里长大。”   她说着咬了咬唇,祁安落完全没想到她会说这些,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过了会儿,才道:“会好起来的。”她唔了一声,道:“我叫祁安落,是那个,顾西东的表妹。”   这女孩子虽是昨天就来了,但她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挤出了一个笑容来,伸出了手。道:“我叫齐齐,很高兴见到你。”   她的手纤细,白白嫩嫩的,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女孩子。是及顾西东的立场,祁安落实在说不出‘我也很高兴见到你’这样的话,笑得有些尴尬。   不过齐齐并没有在意,见俞美虹从房间里出来,她站了起来,乖乖巧巧的见了一声阿姨。   俞美虹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随口问道:“西东呢?”   祁安落的心里咯噔的一声。正要说话,齐齐就道:“他公司有点儿事,他赶着去处理了。”   这话一听就是借口,这大清早的,什么事能有那么急。她能那么说,俞美虹挺欣慰的,勉强的笑着道:“怎么起得那么早,也不知道多睡会儿。”   她以前每天都是起很早的,大概是昨晚没睡好,这才起晚了。   齐齐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来。道:“在家里习惯起那么早了,天亮就睡不着了。”   俞美虹点点头,让她快坐下。昨天见齐齐觉得她柔柔弱弱挺内向的,今天祁安落才发现她挺不简单的,坐在沙发陪着大姨,没多大会儿就将忧心忡忡的大姨哄得眉开眼笑的。   待到外婆起来,她又坐到了外婆的身边,柔声细气的和老人说着话,直让老人欣慰不已。   照这样下去,一家人被她策反那是迟早的事儿。难怪顾西东直接就走了。他这次是遇上对手了。   顾西东一整天都没有回来,手机也打不通。到离开下午,齐齐已没有了局促,竟然还组织起了外公外婆大姨打麻将。她倒是知道怎么做能讨人欢心,能击破人的软肋。就如早上时她对她说的那番话一般,自然不是有感而发的。   家里的气氛总算是轻松了些,祁安落也跟着松了口气,第二天得上班,吃过晚饭帮大姨收拾了碗筷后就离开了。   回到家她再打顾西东的电话,依旧没能打通。昨晚没睡好。困得厉害,她洗了澡,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机呜呜的震动起来。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过了会儿才摸索着将电话接了起来。   刚喂了一声,电话那端的人就沉声道:“我是秦青。”   祁安落那迷糊的脑子停顿了一下,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她翻坐了起来,道:“你好秦医生,有什么事吗?”   时间已经是有点五十分了,要是没有事,他不可能会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祁安落第一瞬间就想到了厚厚,心也提了起来。   “是这样的。”秦青沉吟了一下,道:“厚厚的爸爸的电话打不通了,我想问问,他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秦青的声音有些沙哑,还了那么几分的着急。祁安落摇摇头,茫然的道:“没有,他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秦青在电话那端揉了一下眉头,道:“你好好再想想……他给你发过信息吗?”   “也没有。”祁安落回答,然后又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秦青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道:“他身边的人联系不上他……”说到这儿他没有再说下去。   祁安落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没有声音的电话,迟疑了一下,道:“昨晚半夜我倒是接到过一个电话,但没有人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你把电话号码给我。”秦青立即就道。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秦青又道:“我马上去你那边,我今晚有点儿事情,你能照顾厚厚一晚吗?”   “当然可以。”祁安落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秦青就说他会马上过来,祁安落问他需不需要她出去等他们,他说不用,只让她先别睡。   秦青来得很快,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到了。祁安落住的小区不是住户晚上是不能进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搞定了保安,竟然直接抱着厚厚到了楼上。   小家伙竟然不是睡着的,见着祁安落就可怜巴巴的叫了声妈妈,直往她的怀里扑。祁安落赶紧的将他接了过去,秦青看了看时间,道:“我尽快明晚过来接。但时间也许会更长。”   他看起来挺急的。祁安落说了句没关系,他微微的点点头,叮嘱厚厚要乖,转身就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祁安落才将门关上,抱着小家伙回了房间。刚将小家伙放在床上,小家伙就问道:“妈妈,爸爸去哪儿了?”   小家伙扁着嘴,一副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样子。祁安落的心里虽然也是犯着嘀咕的,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爸爸公司有事,去处理去了。等处理好了厚厚就可以见到爸爸了。”她故意的做出了一副生气的样子,道:“怎么,厚厚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小家伙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小声的道:“想,我想和妈妈在一起,也想和爸爸在一起。”   祁安落又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很晚了。我们睡觉吧。睡觉起来就能看到爸爸了。”   小家伙乖巧的点点头,躺在了小枕头上。祁安落关了灯,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肚子,轻轻的问道:“厚厚的肚子还疼吗?”   小家伙摇摇头,道:“不疼了。不怪妈妈,都怪厚厚贪吃。厚厚以后会乖乖的听妈妈的话,再也不乱吃东西了。”   祁安落有些呆呆的,轻轻的拍着小家伙的背,道:“厚厚最乖了,快睡吧。”   小家伙嗯了一声,乖巧的闭上了眼睛。这么大晚上小家伙是困极了的,没多大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祁安落却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睛躺了会儿,拿出了手机去拨昨晚的那个号码,但却是关机的。   她又将手机放了回去,想给秦青打电话问问,迟疑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打。   祁安落第二天早早的就醒了过来,替小家伙掖了掖背角,轻手轻脚的起床,去做早餐。顺便打电话去请假。厚厚在这儿,她今天是上不了班了。好在已经接近尾声,不是很忙了。   祁安落的早餐还没做好,回到客厅时就见小家伙光着脚丫揉着眼睛站在卧室门口,见着她就迷迷糊糊的问道:“妈妈,爸爸回来了吗?”   祁安落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上前将小家伙抱了起来,道:“还没有,爸爸要晚会儿才能回来。”   小家伙小声的道:“爸爸是不是还要很久才能回来?妈妈,我想爸爸了。”   秦青自从昨天晚上走后就没打过电话过。祁安落的思绪凝滞了一下,摸着小家伙的头,道:“爸爸肯定也很想我们厚厚,忙完事情肯定就会回来了。”   小家伙依偎在祁安落的怀里,突然抬起一双圆圆的眼睛看向了祁安落,道:“妈妈,我偷偷听到秦叔叔打电话说太爷爷过世了,什么叫过世呀?”   祁安落一怔,随即柔声的道:“过世就是去天上了,像星星一样。”   小家伙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又道:“那太爷爷还能陪我一起玩吗?”他有些忧心忡忡的。   “不能,但太爷爷会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厚厚。厚厚只要想太爷爷了,抬起头太爷爷就能看见厚厚了。”   小家伙的嘴扁了起来,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道:“我不要太爷爷在天上看着我,我要他陪我一起玩。”   小家伙对死的概念还是模糊的,却也知道在天上就不能陪他一起玩了。祁安落的心里酸涩不已,轻轻的拍着小家伙哄着。   待到小家伙停止了哭泣,祁安落想起昨晚上秦青那着急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出神。既然宁缄砚是回去奔丧,秦青怎么会那么着急?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祁安落有些心神不宁的。而此时,宁家老宅里却是一片死寂,大厅里摆着老爷子的灵柩,佣人全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只剩下宁淄博一家,宁缄砚的姑姑宁宗英一家和宁缄砚。   整栋老宅已被宁淄博控制,进进出出的都是他的人。宁缄砚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宁淄博,手指在茶杯上摩挲,皮笑肉不笑的道:“爷爷这才刚去,二叔这是什么意思?爷爷才刚走。就不将他老人家放在眼里了?”   宁淄博笑笑,端起了茶杯抿了口茶,道:“阿砚你这话可言重了,你这是在给我扣上不孝的大帽子啊。”   “爷爷已经过世两天,您现在还扣着消息不透露出去……”宁缄砚的语气淡淡的,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宁淄博给打断,他笑了笑,道:“你爷爷生前最爱面子,家里的事情都还没处理好。要是在葬礼上闹笑话那可就不好了。阿砚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不理解二叔的良苦用心。”   他这话宁缄砚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淡淡的笑笑,道:“二叔是不是太急了?爷爷临终前叮嘱过张律师,遗嘱要等葬礼完毕后再宣读。而且,宣读遗嘱,奶奶也应该在场。但是从我回来起,都没见过奶奶。我想知道奶奶去哪儿了?”   他的语气沉沉的。宁淄博冷笑了一声,道:“阿砚,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二叔将你奶奶藏起来了?”   “难道不是只有二叔知道奶奶的下落?”宁缄砚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看向了坐在另一侧的宁宗英,淡淡的道:“姑姑知道吗?还是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一直都没有说过话的宁宗英这才道:“阿砚,你也别为难你二叔,宣读遗嘱这是迟早的事。虽然你爷爷说过要葬礼完毕后再宣读,但既然大家都想早点儿知道,早些宣读他想必也不会怪大家。”   “我早就说过,宣读遗嘱可以。我得见到奶奶,如果奶奶同意提早宣读遗嘱,我没有任何异议。”说到这儿,他微微的顿了一下,语气森冷的道:“在没有见到奶奶之前,谁要是打遗嘱的祝主意,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淡淡的扫了扫周围坐着的所谓的宁家的血脉们,然后皮笑肉不笑的道:“二叔和姑姑都应该知道,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的话说到这儿,谁要是想强来,那可别怪我不念亲情。”   他掏出了一把家伙来,摆在桌上,摩挲着冰冷的枪身。淡淡的扫了一眼被看着站在张律师身边的宁淄博的两个男子。对身后站着的陈旭道:“去把张律师给我请过来,什么时候见着奶奶了,张律师什么时候宣读遗嘱。” ☆、第七十八章:震慑 为小蛮球的加更   陈旭应了句是,立即就要上前。宁缄砚的堂哥宁城运一下子站了起来,啪的一下将手中的家伙拍在了桌子上,冷笑着道:“宁缄砚,你被欺人太甚。”   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看向了宁淄博,漫不经心的道:“看来二叔也是早有准备呐。”   他把玩着手中的枪,话音刚落突然举起,对准了宁城运。扣动扳机。   不过就是那么一瞬间,完全没有人想到他会突然动手,刚才还叫嚣着的宁城运白了脸。宁淄博更是未想到他会那么胆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子弹射向自己的儿子。   子弹险险的擦着宁城运的头而过,他吓得失了禁,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宁缄砚将枪搁回了桌子上,淡淡的道:“堂哥,我早说过,谁要想硬来。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声音森冷,脸上的却是表情淡淡的。就跟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他这一举动暂时震慑了在场的人,在宁淄博还没缓过来之前。陈旭将张律师带到了宁缄砚的身边,请他坐下。   大厅里一时雅雀无声,陈旭重新站到了宁缄砚的身后,一双鹰眼扫视着场中的人,仿佛谁要是敢轻举妄动,谁就是下一个宁城运一般。只不过下一次,大概就没宁城运那么好运了。   宁淄博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里里外外都已经是他的人。宁缄砚竟然还敢公然抢人,这明显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狠戾,却又隐忍了下去。对着在地上的宁城运呵斥道:“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宁城运劫后余生,现在哪里还站得起来。被人给扶着下去了,很快有人将他站的地方清理了一遍。   大厅里一时没有人说话。宁缄砚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着。并不大声的叩叩的声音每一下都像重重的击中在在场人的心坎上。   好在这时管家上来说早餐已经好了,在场的人都松莫名的松了口气,全去餐厅了。唯独宁缄砚没有动,直到陈旭低低的提醒,他才站起来。请张律师和他一起去餐厅。   这个宅子里,除了一个暗桩之外。就只有他和陈旭,阿昌三人,现在还得保护张律师。他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   宁缄砚的心沉得厉害,他回来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在这一个星期里,他和奶奶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在爷爷走的那天晚上,奶奶就不见了。   宁淄博对他们的解释是奶奶悲伤过度,送去静养去了。但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他最清楚。   宁缄砚的眼中阴森森的一片。吃过早餐,一群人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这些天陈旭和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关上门就道:“宁先生。您昨晚一夜未睡,先休息一下,不然扛不住。我估计今天之内。他应该会动手。”   宁缄砚没说话,抽出了一支烟点燃,道:“叫阿昌保护好张律师。”   “您放心。张律师……也不简单。”陈旭低声的道。   是啊,简单的人怎么会能藏到现在才落到宁淄博的手里。再说,爷爷将遗嘱托付给他。总是有理由的。老爷子精明了一辈子,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宁缄砚唔了一声,站到了窗边。看了会儿。忽然低低的道:“那年回来,我再次站到这里的感觉,就是物是人非。如果我没出生在这儿,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这儿明明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每一个转角,每一寸楼梯都是他熟悉的。可是后来他每次回来,都只会觉得无比的苍凉。他的心,在回来时少了那人的时候,就已慢慢的变得冰冷。   陈旭的心里忽然闷得厉害,沉默了一下,道:“您大难不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宁缄砚呵了一声。一字一句的道:“这才是刚开始。”   他这话别有深意,语气变得冷漠起来。陈旭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想开口问什么,终是没开口,就那么陪着宁缄砚站着。   宁缄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站了那么会儿。才问道:“我们的人什么时候到?”   “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只要他不在晚上之前动手,我们有百分之八十的胜算。”顿了一下,他接着道:“到时候您先和我撤出去,等这收拾好了您再过来。”   “不用。”宁缄砚点了一支烟抽着,道:“我就在这儿。一旦动手,你去把宁城运给我带过来。”他的语气阴森森的。   陈旭沉默了一下。道:“您的目标大。如果您要是不撤出,一旦逼得狗急跳墙,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冲向您。您撤退。宁城运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今天您应该看到了,他们手里是有家伙的,不是闹着玩的。”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老太太的安危您不用担心,不管怎么说,他应该都不会敢动手。好歹……”   说到这儿,陈旭没有说下去。   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道:“到现在,你还指望他还能有良知吗?”他的嘴角挂了一抹嘲讽。接着淡淡的道:“你不用再劝我,也不用再跟着我。注意防备我姑姑一家,他们不会站在我这边。我如果猜得没错。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陈旭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下,道:“我不会离开您,他们的目标是您。我们的人手虽然不如他们的……”他顿了顿,冷笑了一声,道:“但人多有什么用,也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屑,显然是没将宁淄博的人放在眼里。   宁缄砚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笑,道:“你觉得我是宁城运那种窝囊废?”   他掸了掸手中的烟灰,接着道:“如果真动起手来,什么也不必顾忌。倒下了几个,总有人会害怕。”   这招杀鸡儆猴,算是警告他姑姑一家。他们的人手不够,再让他们搅和在一起,他们必定会吃大亏。毕竟,他那姑姑是爷爷一手培养起来的,哪里会省油的灯? ☆、第七十九章:被骗了   不不,不止是他姑姑,宁家谁又是省油的灯呢?从上到下,这个宅子里,哪个角落不是阴暗的?   陈旭应了句是,宁缄砚没有再说话,揉了一下眉心。刚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门就被敲响了。   陈旭看了他一眼,得到他的首肯,这才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谭管家,看见陈旭,他就急匆匆的道:“陈先生,请少爷下去一趟。二老爷和姑奶奶吵起来了。”   陈旭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谭管家,你应该知道宁先生的身体不是太好。他已经整整两晚没睡过觉,刚刚才歇下。你是存心不想让宁先生好过吗?”顿了一下,他接着又漫不经心的道:“宁管家啊,你得记得,这些年你拿的是老太爷的薪水。你的主子,是老太爷和老太太。”   “不劳陈先生提醒,我一直都记得。既然少爷歇下了,我就先下去了。”谭管家不软不硬的将陈旭给顶了回去,没再多说什么,下了楼。   陈旭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这才关上了门。宁缄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了看时间,沉声道:“等不到晚上了,他们要动手了。”   微微的顿了顿,他站了起来,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道:“既然都来请我了,我倒要下去看看他们想玩什么把戏。”   “他们既然来请您,肯定是早有安排。您还是暂时别下去。”他们的人还没到,即便是到了,白天也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能拖延一分钟都是好的。   宁缄砚将衬衣袖口的扣子解开,嘴角勾了勾,道:“他多疑,不会敢轻易的动手。”顿了一下,他沉沉的道:“如果动起手来,先将张律师送出去。”   “阿昌会看着办,您放心。”   宁缄砚下楼的时候宁宗英和宁淄博已经争得面红耳赤,看见他,宁宗英就站了起来,道:“阿砚,你来评评理!”   宁缄砚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在太师椅上坐下,漫不经心的道:“姑姑,我不过是个小辈而已,能评什么理。您太抬举我了。不用管我,你和二叔继续。”   他说着手招了招。立即有人上前给他奉上茶。他端茶慢慢的喝着,竟真的是一副什么也不管的样儿。   宁淄博的脸色阴沉了一些,骂骂咧咧了几句,回房去了。宁缄砚就那么在客厅里坐着,整个人漫不经心的,仿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危险之中。   秦青到达南城的时候天色才刚蒙蒙亮,薄薄的晨雾中街道冷清。开了几个小时的车,车中的人并没有谁露出疲倦来。反倒是每个人的脸色都宁总而严肃。   隔着一条街的宁家老宅犹如一座死宅,戒备森严,门口鸦雀无声。他拿出一张地图看了看。道:“已经确定他和陈旭都在这宅子里面是不是?”   “是的。宁先生从进去起就没再出来过。”旁边一帽檐压得低低的男子低声的道。   秦青没有说话,看了一会儿老宅的地图,才道:“从哪儿进去最不容易被发觉?”   他说着看了一眼高高的围墙,以及门口站着的不停来回走动的十几个保镖。   “我仔细的看过,前门后门的守卫都一样的森严。如果可以,从围墙上翻进去,被发现的几率会小很多。但是……”   但是围墙太高,轻易是翻不进去的。也就是这个原因,防守才会薄弱。白天动手完全是不可能的,只能趁着夜色的遮掩。   秦青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将地图收了起来,拿出纸笔哗哗的写了些什么,递给了身后帽子压得低低的男人,道:“你在这一块熟悉,带人去准备工具。让其他人休息,养精蓄锐,一到晚上就动手。”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左侧的人就急切的道:“秦医生,宁先生在里面完全没有消息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了。”   秦青沉默了一会儿,道:“他现在还安全,不然戒备不会那么森严。现在冒然行动只会提前打草惊蛇。”顿了一下,他扫了扫那几个巡逻的保镖,道:“他也不会希望我们冒然行动。”   如果他要是没有猜错,那几个保镖的身上都是带了家伙的。那人握紧了拳头,却没有再说话。   秦青抽出了一支烟点燃,道:“就按我说的做,其他人休息好,都给家里打个电话。”   车中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后头的阿标应了一句好,秦青看了一眼那被高高围墙围起来的老宅,吩咐司机开车。   祁安落虽是心神不宁的,但仍是等了一天,才给秦青打电话。但秦青的手机竟然是关机的。祁安落再去打那个陌生的号码,同样也是关机的。她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找去了宁缄砚住的地方,却被告知宁缄砚并未回去。   打电话给孙萌,孙萌同样也不知道宁缄砚去了哪儿。宁缄砚对她来说是神秘的,只要公司运转正常的,她不会给宁缄砚打电话,更不会过问他的行踪。   祁安落预感到是出事了,但却也没办法。宁经验对孙萌来说是神秘的,对她来说何尝不是。除了认识宁缄砚这个人,其他的,她都是一无所知。   秦青的电话打不通,要照顾小家伙。祁安落索性请了长假,在家办公。小家伙很乖,虽然会时不时的问爸爸怎么不回来,但从不会哭泣。他是很依赖宁缄砚的,有时候半夜起床上厕所也会含含糊糊的叫爸爸。   小家伙在家里呆得腻歪,这天晚上就开始磨着祁安落。说是明天要去游乐场玩。因为要工作,祁安落这几天都只带他在小区里转悠,都没怎么出过门。祁安落应了下来,让他保证一定要乖乖的,不能乱跑。   小家伙的嘴可油,说自己一定不会乱跑,还会好好的照顾妈妈。祁安落忍不住的亲了亲他,想起没有任何音讯的宁缄砚和秦青,不由得有些失神。   晚上睡得很早,第二天一早,祁安落就带着小家伙出了门。还未走出小区,一旁就蹿出了两个男人来。祁安落条件反射的将小家伙护了起来。小家伙对那两个男人却是一点儿也不怕,欢快的叫徐叔叔。   徐让微笑着对小家伙说了句乖,这才客客气气的对祁安落道:“祁小姐,您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代劳。”   祁安落愣了一下,随即道:“厚厚说要去游乐场玩。”   徐让沉吟了一下,道:“祁小姐,宁先生交代过,这段时间厚厚不能去人太多的地方。”   祁安落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问道:“你们一直在这儿?”   徐让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仍是应了句是。他原本以为祁安落要生气的,但却没有,她沉默了一下,问道:“秦医生,和宁总没事吧?”   徐让没想到她会问这,怔了一下,随即道:“不知道,我联系不上他们。我的任务,就是保护祁小姐和厚厚的安全。”   果然是有事,祁安落的心里咯噔的一声。有些费力的问道:“不是回去奔丧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让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道:“祁小姐,恕我无法奉告。宁先生如果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只是厚厚还得麻烦您几天,他多半时间是和宁先生在一起,见不到宁先生他会闹,只能是麻烦你了。”   祁安落说了句没关系,蹲下身子去哄小家伙回去。小家伙扁着嘴,不过仍是乖巧的应了下来。   这小家伙是聪明。有时候完全不像小孩子。是出了名的难搞。他竟然那么听祁安落的话,徐让的心里安安的诧异,终于明白秦医生为什么会把小家伙送到这边来。   祁安落哄好了小家伙,迟疑了一下,道:“到家里来吧,家里有多余的房间,可以住下。”   徐让的一身有些狼狈,没有洗过澡,更没有换过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在这边守了好几天了。   他笑笑,摇摇头,客客气气的道:“不用了祁小姐。”顿了一下,他又认真的道:“你不用担心你和厚厚的安慰。我会一直在,厚厚知道我的电话,你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您几天没出门了,要是需要采购,列一张清单,我会让人去置办。”   祁安落应了句好,见已有人过来晨练,她拉住了小家伙的手,低低的道:“那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就牵着小家伙往小区里走去,待到走了那么远回头去看,原地已经不见了徐让的影子。就跟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藏在哪儿的。   宁缄砚竟然安排了人守在这儿的,祁安落的心里更是不安。忍不住的开始走神。   回到家里,刚给小家伙做了早餐。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接起来一看,是小区的保安室打来的。她看了一下,才接了起来。   “祁小姐,小区门口有一位自称是你父亲的人要找您。”说话的人声音低沉,有些熟悉。但并不是保安室的那位大叔。   祁安落怔了一下,才想起这声音是徐让的。她过了那么会儿才想起徐让口中的父亲是祁大山,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让他在门口等着,我马上下来。”   她并不敢将厚厚独自放在家里,徐让挺体贴的,立即就道:“我到电梯口来接厚厚。”   祁安落应了一声好,挂了电话,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带着小家伙下楼。就那么一会儿。徐让已经等在了电梯口,他什么也没多问,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我带着厚厚到那边玩一会儿。”   祁安落说了声谢谢,又叮嘱厚厚要听话。小家伙听舍不得她的,知道她有事,也没闹着要和她一起去,只让她快点儿回来。   祁安落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祁大山正走来走去的,待到她走近了,他才抬起头来。大概是碍于面子。他没有先叫祁安落。   他比起上次见面时还狼狈些,他一向都是很爱面子的,但今天的穿着却是邋遢的。衣服上有不明的污渍,头发不知道几天没洗了,乱糟糟的。   祁安落也没有叫他,他不由得有些悻悻的。低声道:“我来你这边住几天。”   祁安落笑了起来,一字一句的道:“我还真没想到你还敢来找我。”   她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祁大山有些心虚,但还是很快挺直了脊背,理直气壮的道:“我是你爸爸。来你这儿住几天怎么了?我养你那么大,不就等老了的这一天有所回报!”   他说得还真是理所当然得很,完全是当卖房子的事儿没发生一样。祁安落冷冷的看着他,直看得祁大山发虚,这才道:“你自己有房子住,住我这边来也得说个理由。”   祁大山暗暗的松了口气,背脊挺得更直了些,道:“我是爸爸,这就是理由!”他将手放进了大衣的口袋里,又含含糊糊的道:“我没钱花,将那房子租出去了。”   他还真是当她不知道啊,祁安落笑了一声,道:“您当我傻呢?您有钱将人从派出所里领出来,现在来告诉我没没钱?”   祁大山哑然,含含糊糊的好会儿也没说出个理由来。祁安落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祁大山是不自在的,嚷嚷着道:“你就说说,到底是让我住还是不让我住?”   祁安落挑了挑眉,道:“住,当然得让你住了。你是我爸爸不是吗?”   祁大山喜上眉梢。马上就道:“那就赶快带我进去,你们这小区的保安也真是的,让我在这儿站半天我这都快站僵了。”   比起他的着急,祁安落淡定得很,站着没动,淡淡的问道:“您那房子租出去一个月多少钱?”   祁大山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愣,随即嚷嚷着道:“你管我租多少,你是成年人了?难道还想打我的钱的主意。我们家可不兴啃老。”   祁安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这您就可说错了。您得记得,那房子是我妈妈留下的。论起来,我也有其中的一份。您把我有一份的房子租了出去,难道我没有知情权?”   祁大山一听这话脸就涨红了起来,道:“什么叫你妈妈的房子?那房子是我挣钱买的!你妈妈连班也没有出去上过,哪儿来的钱?”   “您可别忘了,房产证上有我妈妈的名字。”祁安落的语气淡淡的,“您既然那么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咨询一下律师。这种事情,还是问清楚的好。”   祁大山完全没有想到祁安落会那么强硬。咬着牙关的道:“你这是不孝!是不孝!你不嫌丢人我还丢人呢!”   “丢人?您做的丢人的事儿还少吗?”祁安落似笑非笑的,“现在知道丢人了?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祁大山被她那么一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小区里有人走了出来,他提高了声音,道:“我是你爸爸,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是不是想我饿死在街头?”   “您这招对我没用,我最不怕的就是丢人。您可以再大声一点儿。您这是威胁哪,我不过是问了一句房子租出去多少钱,您就给我扣了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您难道是在心虚什么?”   “我心虚什么?”祁大山立即就反驳,又道:“那房子是我的。谁也别想要。赡养我是你们的责任。你要是对我好,房子等我百年之后自然是你们的。”   他说得振振有词的,祁安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嘴角勾了勾,道:“您说得,像是房子还在一样。”   她的话一出,祁大山的脸色大变。没敢去看她,硬着嘴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您怎么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您应该是最清楚不过了。”祁安落盯着他,祁大山不自在的避开了她的视线,又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是在往常,他肯定会转身就走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走。   祁安落完全不想和他兜圈子,直接的道:“您要想住我这边可以,带着房产证来。”   祁大山一下子焉了下来,突然就发疯似的哀嚎了起来,大声的嚷嚷着道:“你是想逼死我是不是?别人骗了我的房子,你又那么步步紧逼,养了你这样的女儿,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之前他还强装镇定,这会儿整个人突然就颓丧了起来。在一瞬间老了许多,一向爱保养的他,两鬓间竟然出现了斑斑白发。   眼看着过路的人越来越大,堂堂的一大男人,竟然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流的哭诉了起来。他自己没有一点儿不是,全是祁安落不孝,不是人,要让他流落街头。他哭得非常伤心,就像他所说的完全是真的一般。没有半点儿愧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祁安落的身上。   祁安落任由着别人围观。就那么冷眼看着他哭诉。等到他哭不出来,慢慢的停了下来,她这才问道:“你那房子到底是卖了还是被骗了?怎么被骗的?”   她冷静得很,祁大山所说的话于她来说一半也不信。听到她那么问,祁大山嗫嚅了起来,过了好会儿,才说,“被骗了。”   “怎么被骗的?”祁安落又问道。   祁大山的眼神闪躲,吞吞吐吐的道:“就那么被骗的,你再问房子也追不回来了。我报了警,警察也没办法,那人已经跑了,房子也已经卖给别人了。”   他这话倒是和顾西东说的差不多,但他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有猫腻。祁安落深吸了一口气,道:“是不是被那女人给骗的?”   祁大山闷着没吭声。虽然不是那女人亲自骗的,但也差不多。他将那女人从派出所里保释出来,那女人就一直说他是好人,要和他结婚。那女人很会说话,将他夸得飘飘欲仙的。女人不但年轻。还漂亮,他就动了心思。   他一向都是精明的,女人不提领证,他也不提。直到有一天,那女人和他说起了她的大哥。说她的大嫂去世后,几个孩子就瓜分了遗产,瓜分遗产后谁也不愿意赡养,于是就将他的大哥像皮球似的到处踢。   他大哥心灰意冷,谁家也不住了,就自己出去捡垃圾为生。这样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却不用看谁的脸色。   原本以为就这样过的,谁知道还有更坏的事情在等着。她的大哥一次在过马路时,被车子碾压断了双腿。这下更是雪上加霜,几个子女都不愿意出钱让他做手术。后来她大哥的一双腿就那么活生生的残废了。   更糟糕的还在后边,她大哥的双腿断了之后,不能再去拾荒,生活没了着落。几个子女更是对他避之不及,更别提说赡养了,在一个冬天,她大哥就被活活的饿死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只剩下皮包着骨头,恐怖极了。   祁大山原本就是心思活络的人,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急了。他原来是个小官员,自然是知道他住的房子有祁安落的一份,也有祁嘉鸣的一份。   怕他们回来争,他就想了主意,先下手为强,先将这房子据为己有。他原本是想将房子卖了的,谁知道那女人告诉他,这房子的地理位置好,卖了不划算。放着以后肯定还得升值。   他一听就觉得有道理,但不卖怎么将这房子据为己有?那女人当即就说她有个表哥,人很老实,只要给他点儿钱,就能先将这房子过户到他的名下。大家写好合同签好字,到时候也不会出什么矛盾。   并告诉他,说是她在小县城有房子,让他去住她那边。空气比城市里好,就连娱乐活动也比城市里多。他刚听的时候是觉得有些不靠谱,这房子得卖好几十万,要是过户到了别人的名下,别人不还他怎么办?合同到时候能起什么作用?   那女人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担心,给他约了律师,让他亲自去咨询,同时还让她那表哥来海城,让他看看是不是老实人。   他去见了那律师,那律师说有一纸合同就能保障他的权益。并说现在有很多老人这样做。因为现在的子女都太自私,都不会负责任。 ☆、第八十章:爸爸表扬了就会有礼物   听到说有很多老人都这样做,他就放心了下来,恰逢祁嘉鸣打电话给他说要回来住,他太清楚祁嘉鸣的性格,害怕他住着就那么不走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房子过户到了那女人的表哥的名下。   那女人的表哥确实很‘老实’,才给了五百块钱,他就乐呵成什么样了。房子过户后,他原本是打算租出去的。那女人又告诉他,让他再加五百块钱,让她的表哥住。到时候要是祁嘉鸣和祁安落找去,让他帮忙搪塞了就是。要是租给别人,谁管他的家事?   祁大山听着有理,眼看祁嘉鸣马上就要回来,他就急匆匆的跟着女人去了小县城。   女人不仅漂亮,还温柔体贴能干。他在她的‘家’里享受的就是太上皇一般的待遇。以至于他连自己姓什么都差点儿忘了。他多多少少是有些戒心的,经常都会打电话问那位‘表哥’。就连祁安落去房子那边他也是知道的。   他不仅为自己的聪明有先见之明得意不已,但这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有一天,他给那位表哥打电话时就发现电话打不通了,是关机的。   女人安慰他说多半是没电了,他当时也没怎么在意。第二天再打,却依旧是关机的。他这才觉得不对劲,匆匆的就回了海城。   等到回来,才发现门已经换了锁,邻居对他回来还挺惊讶的,说是这房子已经又转手了。他这才觉得天塌下来了。   以为还有挽救,他又匆匆的回小县城去找那女人。谁知道那女人竟然翻脸不认人,找了人将他关了一天一夜。将他身上的钱全榨干了,才放了他。   他去报了警。等警察找到那个所谓的‘家’时,才发现早已是人去楼空了。那女人并不是本地人,房子只是暂时租的。   祁大山一向好面子,在自己的女儿面前说这种事那得多丢人。祁安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但从祁大山那闷不吭声的样子里她知道这事也是八九不离十。房子已经转卖,想要追回来的可能性太小太小。   她迅速的冷静了下来,连问也懒得再问了。看了看时间,淡淡的道:“您说的话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我虽然有赡养你的责任,但祁嘉鸣同样也有。房子我也有继承权,咱们一码归一码,赡养的事情您去找祁嘉鸣和我商量。商量好了该怎么我就怎么,至于房子,您告诉我一个您现在住的地儿,等着法院的传票。房子能追回来就追回来,不能追回来您该给我多少钱就给我多少钱。”   祁安落的语气决绝而又冷漠,完全没有一点儿回转的余地。祁大山的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完全想不到,祁安落非但不同情他,反而会说出那么一番话。他就跟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祁安落。咬牙恨恨的道:“我是你爸,你怎么能这样?!”   祁安落冷冷的看着他,呼了一口气,道:“你觉得你要不是我爸,你以前的那些烂事儿我会管?你记得你是我爸,记不记得我妈是怎么死的?”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一字一句的道:“你不记得那房子是怎么才能留下的了?要不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我的话说到这儿,你要想继续在这儿呆着,那是你的事儿。不过你要是想再纠缠,我就只有叫保安了。”   保安室里的人应该是徐让安排的,一直就在一旁盯着。听到祁安落这话,他立即就上前了几步。   祁大山胆小如鼠,立即往后缩了缩。涨红着一张脸想说什么,祁安落却没再看他,转身就往里走。   他原本是想追上去的,看着那守在一旁的保安,只得愤愤的止住了脚步。眼中就跟淬了毒似的看着祁安落的背影,再不甘也只能自己匆匆的走了。   他得回去盘算一下,如果祁安落真的将他告上法庭,他会有多大的胜算。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他才想起他今晚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更别提说吃饭了……   祁大山又是愤懑又是不甘,想起亡妻来,忽然就心酸不已。要是她还在啊,哪会让他饿肚子,她就是不吃,也会给他吃。   他回头往小区里看了看,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这算是什么女儿,还真以为他得求着她了!   祁安落进了小区,独自呆了好会儿,这才去找厚厚。小家伙竟然没有到处去玩,就那么坐在石凳子上。看见祁安落,他欢快的叫了一声妈妈,就扑入了她的怀里。   祁安落虽然努力的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过不怎么好的脸色却遮掩不住。徐让站了起来,稍稍的想了一下,道:“祁小姐,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不用客气。”   祁安落没想到他会那么说,愣了一下,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摇摇头,道:“没事。我先带着厚厚上去了。”   徐让应了一声好,她没有走,迟疑了一下,又道:“秦医生他们,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徐让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面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道:“您别担心,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这个时候,没消息就是最好消息。”   祁安落点点头,将厚厚抱了起来,和徐让打过招呼之后上楼去了。刚进电梯里,厚厚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问道:“妈妈,爸爸还不能回来对不对?”   “快回来了,厚厚很想爸爸吗?”祁安落微微笑笑,柔声问道。   小家伙恹恹的趴在了她的肩上,小声的道:“爸爸从来没有那么久不理我过。”他有些恹恹的,整个人也没精打采的。   祁安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有安慰说爸爸很快就会回来。她忍不住的有些失神,直到电梯打开才回过神来。   小家伙一整天都有些恹恹的,晚上怎么也不肯睡。祁安落在沙发上陪着他看电视看到了十二点多,小家伙才慢慢的闭上眼睛。   祁安落将他抱回了房间,回客厅关了电视和灯躺在船上,却发现并没有睡意。在床上躺得身体都僵了,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机呜呜的震动了起来。祁安落睡得原本就浅,立即就拿起了手机。   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祁安落接起来,怕吵醒厚厚,压低了声音喂了一声。   “祁小姐,我是徐让。”徐让的声音同样的压得低低的。   祁安落哦了一声,坐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宁先生他们回来了,怕您担心,我先告诉您一声。明天早上会有人来接您和厚厚。”   祁安落松了口气,应了声好。迟疑了一下,问道:“没事吧?”   徐让吞吞吐吐的,说了没事。过了一会儿,又道:“宁先生在医院里,不过没什么事,您放心。”   祁安落哦了一声,正要挂断电话,一只小手就拉了拉她。她侧过头去,小家伙竟然已经醒了,迷迷糊糊的问道:“妈妈,是不是爸爸回来了?”   祁安落摸了摸他的小手,微笑着道:“对,明天厚厚就可以去看爸爸了。”   小家伙高兴了起来,道:“可是厚厚想现在就去看爸爸,妈妈,厚厚很久很久没有看到爸爸了,非常想爸爸。可以现在就去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期待的,祁安落迟疑了一下,道:“现在已经很晚了,等厚厚明早起来再去好不好?”   小家伙的嘴扁了起来,眼巴巴的道:“可是妈妈我睡不着了。”他说着一骨碌就翻了起来。   这小家伙还是第一次半夜精神还那么好,祁安落经不住他磨。只得答应了下来。徐让更是一点儿也没阻止,说是他马上上楼来接他们。   天气有些冷,稍微开点儿窗,冷气就扑面而来。祁安落给厚厚穿得厚厚的,又用大衣将他包裹住,徐让摁了门铃,他们才出门。   车子早停在了停车场,深夜里一路通行无阻,小家伙不停的问徐让爸爸有没有给他带玩具,有没有给他带好吃的。   徐让耐心的哄着他,小家伙大概还是困的,一会儿就打起了哈欠。不停的问是不是要到了。   待到到了医院,小家伙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推开了病房的门。宁缄砚躺在床上,穿着病号服,手上插着输液管,脸色苍白。   徐让早通知他祁安落和厚厚要过来了,他一点儿也不惊讶。视线停留在祁安落的脸上,他微微的颔首算是打招呼。然后微笑着对小家伙招手,“过来,想爸爸了吗?”   小家伙从徐让的身上挣扎下来,麻溜的跑到了床边,嘟着小嘴道:“想,厚厚非常想爸爸。”小家伙懂事的将脸埋在宁缄砚的手臂上,担忧的问道:“爸爸,你生病了吗?”   他说着看了看宁缄砚手上的针管,将宁缄砚的手指抓得紧紧的。宁缄砚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道:“爸爸没事,只是小感冒,过两天就能好了。这几天有没有好好说话?”   小家伙用力的点头,道:“听了。厚厚非常听妈妈的话,是不是妈妈?”小家伙跑向了祁安落,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床边。   祁安落有些不自在,点点头,跟着附和道:“对,厚厚非常听话。”   小家伙得意洋洋的,扬起一张小脸道:“爸爸,我可乖了。妈妈也非常乖,你要表扬厚厚,也要表扬妈妈。”   宁缄砚听到这话看了祁安落一眼,目光中的温柔还未散去,带了几分的缱绻。祁安落哭笑不得,揉了揉小家伙的头,道:“我不要表扬,表扬厚厚就是了。”   小家伙看了看宁缄砚,将祁安落拉着到一边,神神秘秘的小声的道:“妈妈,你为什么不要表扬。爸爸要是表扬了就会有礼物的。”   还真是个孩子,祁安落揉了揉他的头,好笑的道:“妈妈不要礼物。”   小家伙的嘴翘了起来,道:“妈妈为什么不要礼物?”他问完又跑到了床边,道:“爸爸,妈妈说她不喜欢礼物。”   宁缄砚看了祁安落一眼,微笑着道:“那你问问妈妈为什么不喜欢礼物。”   小家伙又跑到了祁安落的身边,问道:“妈妈,爸爸说让我问你为什么不喜欢礼物?”   同一个房间里让人传话的感觉还真是尴尬,病房里充斥着几分莫名的情愫。祁安落有些不自在,支吾着道:“不为什么。”   小家伙又回到了床前,道:“爸爸。妈妈说不为什么。”   宁缄砚眼中的笑意直达眼底,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病房的门被敲响,陈旭拧着一个便当盒子走了进来。   宁缄砚揉了揉小家伙的头,道:“很晚了,和妈妈吃点儿东西再睡觉。”知道他们要来,病房里的另外一张床已经重新换过了床单和杯子,透着洗涤剂清新的味儿。   小家伙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好,有礼貌的叫了一声陈叔叔,就跑去守着等陈旭打开便当,看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宵夜是小家伙喜欢的水果粥,他欢呼了起来,讨好的拉住祁安落的手上前。宁缄砚靠在床上看着母子俩,嘴角不由自主的涌上笑意,眸子深处有那么瞬间的失神。   陈旭给祁安落和厚厚每人盛了一碗,祁安落接过,说了声谢谢。见他没有盛宁缄砚的,不由得看向了宁缄砚。   小家伙也发现了,疑惑的道:“爸爸,你不吃吗?”   宁缄砚嗯了一声,柔声道:“爸爸不吃。爸爸不饿,厚厚和妈妈一起吃。”他的语气温柔极了,这句妈妈说出口顺溜得很,完全没有半点儿不适。   小家伙有些焉巴巴的,嘀咕道:“不饿也可以吃的。”   他懂事的拿起了勺子,小手颤巍巍的舀了一勺子水果粥,递到宁缄砚的嘴边。宁缄砚无奈,只得张开了嘴。吃了一口,这才道:“好了,爸爸吃了。厚厚自己吃吧。”   小家伙这才高兴了起来,自己大口大口的吃起了粥。晚上那会儿他恹恹的,并没有吃多少东西。这会儿吃起来格外的香甜,吃得满嘴都是,宁缄砚拿了纸巾时不时的替他擦着。   待到吃完,祁安落才带着他去洗脸。小家伙这下乖极了,很快就躺在了床上。祁安落原本是打算要回去的,谁知道他去拉着她不放。要她陪着一起睡,还说等回家有了大床,要爸爸妈妈一起睡。   宁缄砚微笑着说好,好像完全忘了那天他才给厚厚带了个‘新妈妈’。太久没有见到宁缄砚,小家伙非常的兴奋,一直不停的说着话。说着这些天遇到的好玩的事儿,帮祁安落做的事,自己夸自己也夸得得意洋洋的。   宁缄砚微笑的听着,将病房里的灯关得暗了一些。小家伙到底还是困了,说着说着的就睡了过去。病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暗淡的灯光下小小的病房里竟然有几分温馨。   祁安落轻轻的替小家伙把被子往上拉了些,小家伙的头枕在她手臂弯的,她并不敢动得太厉害。   刚盖好被子,就听宁缄砚低低的道:“这几天麻烦你了。”他的声音低沉,这么大半夜的好像一点儿也不困,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她。   祁安落没有去看他,摇摇头没有说话。她不说话宁缄砚也不在意,像是没话找话说似的,又问道:“厚厚这几天乖吗?”   祁安落这下不得不开口,道:“挺乖的,没有哭也没有闹。”   宁缄砚嗯了一声,看了看药水瓶,道:“他挺喜欢你的。以前要是那么长时间没见到我,又哭又闹的。睡也拿他没办法。”   他的声音并没有无奈,挺温柔的。这样的夜挺适合聊天的,祁安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了一下,低低的问道:“还顺利吗?”   宁缄砚的眸色更是温柔,隔着暗淡的灯光看着她,点点头,道:“挺顺利的,很想厚厚……和你。”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在安静的病房里分外的蛊惑人心。祁安落一愣,以为他是说错了。但宁缄砚就那么停了下来,并未再更正。   她没敢去看他,唔了一声。抬头看到快要滴完的药水,转移开了话题,道:“我去叫护士。”   宁缄砚看了那药水一眼,微微笑笑,道:“不用,护士会自己过来。”   祁安落的身体僵了一下,又躺了回去。也对,宁缄砚是什么身份。这儿的护士自然是要将他奉为上宾的。换药这种事情哪用得着她去操心。   祁安落刚哦了一声,病房的门就被轻轻的敲响。她闭上了眼睛,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宁缄砚说了声进来,护士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往祁安落和厚厚睡的床上看了一眼,微笑着道:“宁先生,我过来替您换药。这瓶药是三十分钟,您要是累可以先睡下,待会儿我会过来给您拔针。”   护士的声音柔柔的,宁缄砚说了声谢谢。那护士还想说话,宁缄砚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我儿子刚刚睡着。”   这就是让她别再说话了,那护士有些尴尬。说了句抱歉,然后替宁缄砚换了药,很快就出去了。   祁安落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等着护士出去了,迟疑了一下,突然出声问道:“秦医生也一起回来了吗?”   宁缄砚嗯了一声,低低的道:“他有点儿累了,这个时候估计在休息室里休息。明天就能看到他了。”   祁安落哦了一声。再也找不到话说。宁缄砚不知道是也睡不着还是怎么的,又问道:“这几天都请假了吗?”   祁安落和厚厚的状况,从能联系起,徐让就一一的向他报告过了,没有他不知道的。   祁安落唔了一声,道:“已经快要忙完了。”   本以为宁缄砚是要说谢谢的,但是却并没有。他点点头,忽然道:“有兴趣换一个公司吗?”   他怎么会知道他想换公司?祁安落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宁缄砚又道:“我认识的客户来海城开分公司。需要管理层。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试一下。毕竟,他的公司比你现在的公司更有前景。明天我让陈旭给你资料,你可以先看看再做决定。”   祁安落原本是想说自己不会辞职的,话到了喉咙里又咽了回去,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要谢也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宁缄砚看着她,眸子深邃得像是能倒映出祁安落的样子。   “客气了。”祁安落低低的回答。觉得这次的事情挺奇怪的,迟疑了一下,问道:“不是说回去奔丧吗?怎么会那么长时间也……”   她问到这儿没有问下去,宁缄砚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低低的嗯了一声。顿了一下,又道:“家里的事,有些繁琐。”   岂止是繁琐,他不愿意说,祁安落自然不会问,哦了一声。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那么一会儿,宁缄砚才道:“要是我这次回不来……你会不会难受?”   祁安落吓了一跳,看向了宁缄砚。宁缄砚那么懒散的一笑,道:“别想太多,我不过就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   祁安落又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下,问道:“现在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宁缄砚点点头,微微笑着道:“原本也没什么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他说得轻描淡写的,只有身临其中的人才知道当时的惊险。   祁安落点点头,宁缄砚看了看手上的针管,道:“我可能还得在医院住几天,厚厚恐怕还得麻烦你照顾几天。他太调皮,常常到处乱跑,徐让搞不定他。”顿了一下,他又道:“那段时间,因为没见到你,他闹得很凶。不肯好好吃饭,也不肯听话。只能拜托你照顾了。”   祁安落应了一声好,病房的门就被敲响。原本以为是护士进来拔针,但进来的却是秦青。他的脸上戴了个大大的口罩,看到祁安落一点儿也不惊讶。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看了睡得很熟的小家伙一眼,笑笑,道:“不好意思,有点儿突发状况,麻烦你那么久。”   祁安落连连的摆手,说没关系。秦青的话不多,上前替宁缄砚检查。宁缄砚好像有些不愿意,轻描淡写的道:“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我没事。”   秦青唔了一声,没说话,兀自检查了起来。低声的问了宁缄砚几个问题,确定都没事之后才直起了身体。习惯性的摘下口罩,祁安落这才注意到他的嘴角竟然是肿起来的。 ☆、第八十一章:鬼鬼祟祟   他那不过是习惯你的举动,祁安落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将口罩重新戴上,只露出半边脸来。   他大概没想到祁安落已经看到了他那肿着的嘴角,叮嘱了宁缄砚几句,又和祁安落打了招呼,这才出去。   祁安落有些心不在焉的,忍不住的看了看病床上的宁缄砚,他的脸上虽然没有伤痕,但那被子下,不知道是否有受伤。看秦青的样子,他应该好不到哪儿去,不然怎么会要住那么多天的院。   祁安落最终还是忍住没问,等着护士进来拔了针,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睁开眼,宁缄砚已经到了洗手间门口。好像很累似的,扶着墙壁,喘了口气,这才进了洗手间。他走起来明显的很费力,祁安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穿着鞋下了床。   她才刚到洗手间门口,门就突然打开来。祁安落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出来,脸一红,不自在的解释道:“那个,你要是起床可以叫我,我扶你。”   宁缄砚也没想到会在洗手间门口遇见她,他轻咳了一声,道:“我没事。”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在安静的病房里增添了几分的暧昧。他的身材高大,祁安落整个人都处在他的阴影之中。   要是在往常,祁安落肯定已经灰溜溜的回了床上,想起宁缄砚刚才走路时费力的样子,她控制住想走的冲动,伸出手去扶住了宁缄砚,低着头直接就去扶他。   宁缄砚的手臂冰凉而干燥。她的手触碰到他,他微微的僵了那么一下,随即低低的说了声谢谢。   他确实是走得很费力,祁安落走得很慢,明明是短短的一段距离,差不多两分钟才到床边。待到扶着宁缄砚躺在床上,祁安落才发现他的额头上有些密密的细汗。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的。   她一怔,随即道:“我去叫秦医生。”   宁缄砚过了那么几十秒才缓了过来,道:“不用。没事。”顿了一下,他的唇角勾了勾,低低的道:“我可不可以以为,你是在担心我?”   祁安落几乎是落荒而逃,回到了床上像乌龟一样躺尸般的躺着。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关了灯。   祁安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刚起床小家伙就睁开了眼睛,一骨碌就翻了起来,小声的问道:“妈妈。爸爸醒了吗?”   祁安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家伙也将食指放在唇边,往宁缄砚睡得病床上看了看。他那样子可爱极了,祁安落忍不住的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下,然后问道:“要不要再睡会儿?”   小家伙大概是怕祁安落强迫他睡,使劲儿的摇摇头,道:“妈妈,我已经睡醒了。我想多看看爸爸。”   床上的宁缄砚还在沉睡中,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眉心微微的皱着的。祁安落怔了一下,拿出了衣服来给小家伙穿上,道:“好,但是厚厚得轻轻的,不能吵醒爸爸。”   小家伙用力的点头,太久没有看到宁缄砚,祁安落刚给他穿好了鞋,他就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趴在床上看着宁缄砚。   这画面太过温馨,祁安落就那么看着。过了那么会儿,才牵着小家伙的手去洗漱,然后去买早餐。   小家伙要吃豆浆油条,祁安落买了豆浆油条茶叶蛋,又单独给宁缄砚打包了一份粥。   原本以为宁缄砚还睡着的,谁知道推开病房的门,他已经坐了起来,见着他们,就问道:“去哪儿了?”   祁安落扬了扬手中的早餐,小家伙则是欢快的叫了起来,道:“爸爸,你终于醒了。我今天可比你早。”   宁缄砚微微笑笑,道:“厚厚乖。”他说着就要下床来,祁安落赶紧的制止了他,等着将手上的早餐放好了,这才上前去扶他。   宁缄砚也没有拒绝,低声的说了句谢谢。祁安落很自然的扶着他进了洗手间,理所当然的觉得他是要洗漱,然后给他拿牙刷挤牙膏,又将毛巾拿了下来。   宁缄砚等着她做完了这一切,这才轻咳了一声,道:“我上厕所。”   祁安落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然后匆匆的出了洗手间。走了几步才想起没关门,这才倒回去关门。宁缄砚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来,又忍不住的低低的笑了一声。   祁安落刚关上门,小家伙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好奇的问道:“妈妈你很热吗?你的脸红红的像红苹果。”   祁安落这下更是尴尬。努力的让自己镇定着,转移开了话题,道:“厚厚先吃早餐好不好?”   小家伙一听有吃的就高兴了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还是等爸爸一起。厚厚好久没有和爸爸一起吃早餐了。”   他懂事得不像个小孩子,祁安落应了声好,过了好会儿,脸上的灼热才慢慢的消散下去。   她刚将早餐摆好,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钟湛打来的,她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我们公司好像被刷下来了。李总今天来公司特别早,脸色很难看。”钟湛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公司现在的氛围八成是不太好。   祁安落一愣,随即道:“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了?”这才几天,不是说要一个星期后才公布结果吗?   “好像是李总在内部有人,听说是价格问题。好像是我们公司的底价被泄露了。”钟湛的声音有些凝重。   祁安落也意识到了这事的严重性,问道:“怎么会?这次的投标是李总亲自跟进的……”   她说到这儿住了嘴。要是有内鬼,就算是李总亲自监督,那又能怎么样?祁安落迅速的冷静了下来,额头上渐渐的浸出了冷汗,道:“那现在有没有弥补的办法?”   “不知道,看李总那样子估计是没有了。要是有,必定不会现在就闹出来。看样子现在肯定是要将所有参与的人都调查一遍,一一的排除嫌疑。还真是的,竟然会出现这种事。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反正这段时间别想风平浪静了。”钟湛的语气有些无奈。   祁安落揉了一下眉心,道:“我等会儿就来公司。”她虽然已经决定要辞职,但碰上这种事,心情想好也好不了。而且,她这辞职的事儿,暂时是别想提了。不然还得被人认为是做贼心虚。   “算了,你不是已经请过假了吗?还是等李总通知再说。毕竟我得到的只是小道消息而已。真正的真相到底是怎么的暂时还不清楚。”   祁安落唔了一声,道:“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好像是谁从秘书室那边听说了什么,反正具体也不清楚。”钟湛回答。   具体情况都还不清楚,那现在就算猜测也没用。祁安落点点头。想着钟湛看不见,又道:“好,我知道了。你先上班吧。”   钟湛又说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祁安落握着手机,呆了一会儿,直到厚厚叫她才回过神来。   宁缄砚很快就从洗手间出来,祁安落有些心不在焉的,听见小家伙叫爸爸,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去扶宁缄砚。   休息过一晚,宁缄砚的脸色依旧苍白。他大概是在洗手间里听到祁安落打电话了,坐下刚开始吃东西,他就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了,公司有事吗?”   祁安落摇摇头,将油条放在豆浆里蘸了蘸,放到小家伙的小碗里面。她连头也没抬,宁缄砚看了她一眼,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早餐吃得很安静,小家伙只顾着吃,连话也没说。宁缄砚嗤得很少,只吃了小半碗粥。祁安落的眉头皱了皱,看向了他,道:“你怎么只吃那么点儿东西?”   他的食欲好像一直都不是很好,每次和他吃饭,他吃得都很少很少。   “吃饱了。”宁缄砚回答,他也不多说,又去哄小家伙多吃点儿。   吃完东西刚收拾好。就有医生过来查房。查房的医生是代替秦青的,解释了一番后才开始给宁缄砚做例行检查。小家伙刚开始好奇的在边儿上看着,时不时的问爸爸痛不痛。   待到输好液,他就无聊了起来,要出去玩儿。祁安落带着他出去,他就直往护士站凑。祁安落原本以为他是图人多好玩儿,过了会儿才发觉小家伙竟然是去骗零食吃。   他的嘴甜,姐姐阿姨的一通叫,就直哄得那些护士心花怒放。祁安落在旁看着。不自觉的摇摇头,这小家伙,以后长大了肯定不会是省油的灯。   小家伙玩得开心,想起公司的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正出神儿,手机就响了起来。竟然是久未出现的顾西东打来的。   祁安落诧异,接了起来喂了一声。顾西东有些懒洋洋的,开口就问道:“你今天回去吗?”   祁安落原本是想回答不回去的,隐隐的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她呃了一声,就听顾西东道:“我说祁安落,你不会是忘记今天是我生日了吧?”   祁安落这才拍了拍头,暗暗的伸了伸舌头,故作淡定的道:“你觉得我会忘吗?”   顾西东哼哼了两声,道:“我就觉得你是忘了。”顿了一下,他又问道:“礼物准备好了吗?”   祁安落怪叫了起来,道:“哪有问别人要礼物的?你的脸皮怎么会那么厚?”她还真差点儿忘记这事了,好在顾西东提前打电话来,要不然以后见着他肯定会被他念叨个不停。   “一年就那么一次生日。现在不脸皮厚什么时候脸皮厚?”顾西东回答得理所当然的,顿了一下,笑微微的问道:“我说,你就不问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已经买好了。”祁安落回答道。顾西东的诡计极其多,谁知道他又会想出什么折磨她的法子来。说已经准备好了才是万无一失的回答。   顾西东啧啧了几声,道:“我说小表妹啊,你现在是说谎也不打一下草稿了。我敢打赌你百分之百的没有准备礼物,不过我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听说你挺忙的,记得准时回去吃饭。我这要求不高吧?”   “知道了。”祁安落回答道。琢磨了一下,又问道:“你那事情处理好了吧?”   前几天打顾西东的电话,没有一次打通过。要么是关机,要么是呼叫转接。大概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他一次电话也没有回过。她打电话回去问大姨,大姨说他一次电话都没打回去过。   齐齐还在家里住着,不过大姨好像一点儿也忧心。挺乐意就那么发展先去的。   顾西东有些无奈,道:“我今天生日,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吗?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就够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他有些焦头烂额的,听这口气就知道齐齐肯定还在他家里。   “我也想说点儿好听的,不过你这事总是要处理的。要结婚就早点儿准备,不然肚子要是大起来了就麻烦了。”祁安落一针见血。   顾西东在电话那端抓了抓头发,道:“都说让你别管了,这事儿反正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他的语气已是不耐烦,说完就道:“我还有事,挂了,记得早点儿回去。”   说完不等祁安落说什么。顾西东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这还是那么多年来对女孩子第一次见他那么无奈。齐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她陪着外公外婆大姨的这些天,不知道又给他们灌了多少迷魂汤。   顾西东这次,也许是要栽了。脑海里浮现出顾西东和齐齐在一起的样子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棋逢对手。   钟湛虽是早早的就打了电话来,但李总并未给祁安落打电话让她回公司。毕竟是小道消息,她也只能是当没听见。   宁缄砚的身体状况不知道到底如何,输完了一天的药,他就让人办了出院手续。秦青竟然也没阻拦他。   因为要照顾厚厚。他直接让祁安落收拾简单的衣服去他那边住几天。祁安落应了下来,他让司机先送他们去祁安落住的地方收拾东西,这才回他的公寓里。   因为祁安落下午就要出门,她问他需不要找人来照顾厚厚。宁缄砚回答说不用,只是让她早去早回,并贴心的替她安排了司机。   祁安落哪敢让司机送她,连连的拒绝说不用。宁缄砚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道:“他送你到地儿就会走,你回来就给他打电话,他在附近等你。”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拒绝就有些不好了。祁安落只得硬着头皮的道谢。祁安落的礼物没有准备,让司机送了她去商场。她并不知道该买什么,逛了一圈听导购推荐,买了一条领带和一个钱包。   她还真是欠顾西东挺多的,顾西东时不时的都会给她送礼物。她却很少送什么礼物,除了他过生日。   祁安落自问手艺不佳,没敢托大的自己去烤蛋糕,而是在蛋糕店里订了一个。蛋糕要一个小时才能拿到。她在商场里转悠着等。   她原本是想自己添置几件冬天的衣服的,但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合适的。倒是看中了一个包,只不过价格有些高。她半点儿犹豫也没有就放弃了。   逛到四楼,她看了看时间,去了一趟洗手间。洗了手,出来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门口打着电话。声音有些熟悉。   她顿住了脚步,抬头看去时,才发现打电话的人竟然是甑岚。她竟然没有上班,祁安落有些诧异。条件反射一般,她退回了洗手间里。   甑岚的电话并没有打多久,祁安落靠着墙边儿站了会儿,就听见高跟鞋远去的声音。   她出了洗手间,就见甑岚急匆匆的往电梯走去,像是有什么急事。出于好奇,祁安落跟了上去。她么乘电梯,而是走了消防楼道。   出商场的时候早有车子在一旁等着了,甑岚直接就拉开车门上了车。好在宁缄砚安排的司机就在一旁等着她的,祁安落上了车,请了司机跟住甑岚的车。   司机虽然挺好奇她要做什么的,但却什么也没有问。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那么跟着载着甑岚的那辆车。   车子是朝着公司的方向去的,祁安落原本以为甑岚是要回公司的,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跟下去,前面的车子突然就停了下来。她以为是被发现了,吓了一跳。   司机却比她淡定得多,那么慢慢的往前走着。坐在车里的甑岚很快就下了车,祁安落这才注意到边儿上就一个酒店。   甑岚关上车门,就拿出了一副墨镜戴上,往四周看看,踩着高跟鞋往酒店走去。祁安落怕被发觉,等着她走远了,这才让司机停车她下车。   司机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声不用,又道了谢。离得远远的,就见甑岚走进了酒店。她挺有戒心的,又四处看了看。   祁安落这次没敢冒然的上前,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厅内,才往酒店走去。她原本是想像前台打听一下甑岚住哪个房间的,但那前台警惕得很,只问她开不开房,并表示客人的隐私不能透露。   听到祁安落说不开房后,她的脸色马上就冷了下来。祁安落很识趣,在她叫保安之前自己走了人。   祁安落回到了车里,等了四十来分钟,也没能等到甑岚从酒店出来。因为要去给顾西东过生日,她看了看时间,只得先撤。   要是甑岚大大方方的进酒店,她兴许还不会等那么久,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她最近故态复发,虽然卑鄙,但要是有她的把柄在手,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祁安落让司机开了车,又回头看了酒店几眼,才离开。她到大姨家的时候顾西东并没有到,齐齐竟然还是在大姨家里的,和大姨在厨房里忙。   看着祁安落拧着蛋糕,俞美虹笑着就道:“还买什么蛋糕,齐齐在做了。”她说着往厨房里看了一眼,这小姑娘虽然什么都不怎么会,但却挺勤快的,愿意学。   来时什么都不会的,这几天已经能凭着她的聪明伶俐劲儿做出简单的饭菜了。就连老太太那么挑剔的人,也对她赞赏有加。   祁安落唔了一声,笑着道:“这个可以放着明天再吃。放冰箱里暂时不会坏。”   俞美虹将蛋糕接过,道:“给你西哥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到,他今天回来是我三催四请的。现在我打电话他都不肯接了。”   难怪顾西东会打电话问她回不回来,敢情是拉她回来替他当当挡箭牌的。祁安落暗暗的磨磨牙,应了一声好,拿了手机出来打电话。   这次电话久久的没接通,正当祁安落要挂断电话的时候,顾西东才接了起来。   “大姨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饭菜差不多都要做好了。”祁安落道。   “你觉得我想回来吗?”顾西东的声音懒懒的,顿了一下,又道:“你这次得站我这边,等着饭做好了再给我打电话。待会儿我走时记得给我打掩护。哼哼,你这次要不帮我。以后别怪我瞅准机会捅你黑刀子。我可是说到做到的。礼物我也不要了,你只要帮我这忙就是了。”   他还真是有目的的,祁安落揉了揉眉心,道:“你觉得我可能帮得了你吗?”   “帮不了也要帮。”顾西东哼哼了两声,说得理所当然的。他不知道在干什么,又哼哼着道:“家里的人是不是都被她给收买了?我就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这种心机那么重的女人,我要是真和她结了婚,我未来的日子完全可以想象。你自己看着办,我要真进了火坑,也是你帮忙推的。”   他这帽子也扣得太大了些,祁安落忍不住的道:“我可没叫你去拈花惹草的,你这是活该。欠收拾。”   “哼,你这态度是相信我的态度吗?不过算了,我不和你计较,记得等开始吃饭再给我打电话。”顾西东说完这话,不待祁安落再说,就直接挂了电话。 ☆、第八十二章:假怀孕?   祁安落暗暗的磨磨牙,刚回过身,就见齐齐扶着腰走了过来,看了看她手中的手机,一脸期待的道:“要回来了吗?”   她是刚走过来的,她和顾西东的对话她并没有听到。祁安落暗暗的舒了口气,镇定的笑笑,道:“说是还有一会儿,估计饭做好就差不多了。”   齐齐明显的有些失望,伸手又摸了摸肚子。祁安落当然知道她此举的用意,但现在她也只有硬着头皮的当没看见,说了句我去厨房帮忙,就匆匆的走了。   顾西东没胆子让老太太老爷子久等,在饭点儿就赶了回来。他看也没看齐齐,和老爷子老太太打了招呼,又生硬的叫了一声爸。   顾尹明眼皮也未抬一下,更没有回答他。祁安落知道姨父是还没有消气,赶紧的转移开了话题。   饶是这样,饭桌上的气氛仍是有些沉闷。顾西东也不像以前一样妙语连珠的,话很少,没吃多少东西就放下了筷子,笑着道:“外公外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老爷子点点头,老太太却是心疼的道:“怎么只吃那么点儿?你这几天在外面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怎么看你都瘦了。”   顾西东笑眯眯的,道:“没有哩,我这段时间可是胖了。”   老太太压根就不相信他的鬼话,让祁安落再替去他盛半碗饭。顾西东虽然无奈,也只能将盛来的饭吃了。   吃过饭,俞美虹就叮嘱顾西东别走,说是晚上给他煮长寿面。顾西东的电话响个不停,大概是他那些狐朋狗友打来的。他一个都没有接,笑眯眯的应好。   他和齐齐的事不可能不处理,祁安落知道大姨是故意将他留下来的。就这么僵下去哪儿行啊,他僵得起,肚子可不等人。一眨眼就大起来了。他没有主动回来处理,也难怪姨父还在生气。   祁安落没有呆在客厅里,进厨房去了。待到出来,客厅里已经没有人。外公外婆不在,姨父也不在。顾西东和齐齐也没有了影儿。   祁安落在客厅里坐了下来,百无聊赖的看了会儿电视。才想起该给小家伙打电话了。出门的时候小家伙可是千叮万嘱让她要打电话回去的。   祁安落的的嘴角不自觉的就扬了扬,做贼似的四处看了看,悄悄的溜出了门。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弯弯的月儿清冷的挂在半空中。怕被听见,祁安落没敢在院子里打电话,打开门悄悄儿的出去了。   外面的马路上并没有人,她边走边拿出手机来拨打电话。电话还没拨通,转角处就传来了隐隐的哭泣声。声音有些熟悉,祁安落愣了一下,将电话挂断。悄悄的上前。   刚到转角处,就见顾西东和齐齐站在前边儿,顾西东一脸的不耐,背对着她的齐齐则是在哭。   祁安落愣了一下,就听顾西东道:“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齐齐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没去看顾西东,小声的道:“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把孩子生下来。”   顾西东把玩着车钥匙,玩味的一笑。道:“真是有意思,说得你的肚子里像真是有孩子一样。”   他这话一出,祁安落就吓了一跳。齐齐则是抚上了肚子,下意识的咬咬唇,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西东懒洋洋的靠在了围墙上,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道:“你说我是什么意思?演戏还演上瘾了哪你?”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的,说着就睨了齐齐那抚在肚子上的手一眼。嘴角带了几分讥讽。   齐齐咬紧了下唇,哽咽着道:“顾西东,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就算不想承认这个孩子,也不能诬陷我。那天晚上,你不会也想否认吧?”   顾西东吐了一口烟雾,似笑非笑的道:“你不提醒我还真不记得了,那天晚上我喝得烂醉……发没发生什么只有你最清楚。”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的冷,齐齐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小声的啜泣了起来。顾西东没说什么,等着她哭得差不多了,这才淡淡的道:“适可而止。我的耐性很有限。”   他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祁安落原本以为齐齐还会哭的,但却没有,她放在腹部的手收了起来,咬着唇看向了顾西东,道:“你怎么能这样?我哪儿比不上她?”   顾西东的瞳孔猛的收缩,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齐齐,阴恻恻的道:“看来你还知道得挺多的。”   齐齐有些心虚,一张小脸仍是倔强的扬着,道:“你告诉我她是谁,我倒要看看我到底哪儿比不上她?!”   她自信满满的,顾西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忽然就握住了齐齐的手腕,一步步的逼近她,直逼得齐齐靠在了墙上,他才一字一句的道:“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我警告你,你的那点儿小聪明最好在我面前收起来,该滚哪儿滚哪儿去。要不是看在你哥的份上,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儿?”   顾西东身上的气势渗人,完全不是平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儿。他的语气更是森冷森冷的,如果说齐齐之前的眼泪是在做戏,这会儿眼眸中蓄积的泪水却是货真价实的,仿佛随时会落下来。   不过那么一分钟,顾西东就松开了她,淡淡的道:“你也该玩儿够了,相信你有的是借口向老爷子他们解释。你要是再这么死皮赖脸的呆着,我就只有亲自送你去医院做做检查了。”微微的顿了一下,他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儿,继续道:“你的肚子里要是真有了,那也没关系。养一个孩子我还能养得起,不过你得保证,孩子生下来确实是我的。不然呐……”   说到这儿,他没有再说下去。脸上仍是似笑非笑的。这话说得有些伤人了。齐齐那早就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咬住嘴唇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顾西东嗤了一声,摸了摸腮帮子,道:“我都快酸掉牙了。”他仍是一副事也没有的样儿。这人无情起来还真是让人寒心,祁安落的墙角听不下去了,正要转身,手机就响了起来。   呜呜的震动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她吓了一跳,要挂断已经来不及,顾西东和齐齐已经看了过来。   偷听被抓了个正着,祁安落干笑了两声,竭力的做出了一副才刚过来的样子,道:“你们在这儿啊,我还说到哪儿去了。”说完不等顾西东和齐齐说话,她又干笑着道:“我先接个电话。”说着转身就匆匆的走了,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儿。   装也不装得像一点儿,连顾西东这个被偷听的人也替她觉得丢人。祁安落灰溜溜的走了老远,才将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是厚厚打来的,问她怎么还不给他打电话回去。祁安落就说正准备打,小家伙哼了一声。说她是骗人的。他不打电话她肯定会忘记的。   祁安落连连的说自己没没忘,小家伙显然是不太相信的,又问她什么时候回去。爸爸给他烤了曲奇饼干,他还留着等她一起呢。   祁安落的心里软软的,保证说一会儿就回去。刚说完宁缄砚就将手机拿了过去,告诉她司机就在附近等着,让她到时候直接打电话就是了。别自己又打车,不安全。   祁安落应了句好,挂断电话回过头,就见顾西东站在不远处。他竟然那么快就结束了。祁安落吓了一大跳,顾西东看了一眼她手中拿着的手机,懒洋洋的道:“和谁打电话呢?”   “没谁。”祁安落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往顾西东的身后看了看,道:“那个齐齐呢?”   “进去了。”顾西东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你刚才不都听到了吗?”   祁安落赶紧的举起手来,道:“我发誓,绝对没有。我出来找你们,手机响的时候,我才刚刚到。”   她这话说得心虚极了。说到这儿,她的好奇心还是忍不住的冒了出来,嘴巴像是不受控制似的问道:“她真的是假怀孕啊?”   顾西东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我还真是伤心啊。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也没靠谱到哪儿去。”祁安落回答,又疑惑的道:“那她怎么会装怀孕……”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西东就忒老成的又拍了拍她的肩,道:“小朋友家家的,具体的你就别打听了,儿童不宜。”   他说话还真是半点儿顾忌都没有,祁安落的脸红了红,切了一声。这话题有些敏感,她当然不会自找尴尬再继续下去。   她还是好奇齐齐到底有没有怀孕的,如果说是假装怀孕,她的胆子也太大太豁得出去了。不过这两人还真是半斤八两,谁也不知道他们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但顾西东说齐齐假怀孕,她好像并没有直接否认。还真是雾里看花哪,祁安落不由自主的摇摇头。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顾西东多半是占了人的便宜的,不然人不可能找上门来,弄出了那么一出戏码。   祁安落往回走,才刚到门口,顾西东就拽住离开她的衣袖,懒洋洋的往墙上一靠,道:“陪我说说话。”   他说着摸出了烟盒来,抽出了一支烟点燃。看起来竟然会有几分的落寞。祁安落想起齐齐所说的话来,点点头,脚步停了下来,就那么静静的陪着顾西东。   这样的顾西东让祁安落多少有些无所适从。过了那么会儿,她才小心翼翼的道:“齐齐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顾西东吐了口烟雾,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   “就是……你喜欢的那谁……”祁安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   顾西东笑了一声,道:“我说,你到底是留下来陪的还是留下来八卦的?”   祁安落切了一声,振振有词的道:“你不是说让我留下来陪你说说话吗?”   “我是让你留下来陪我说话,但我没说让你留下来八卦。这概念你别混淆了。”他的一张嘴倒是利得很,祁安落一噎,把衣服拉紧了一些。悻悻的道:“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顾西东啧了一声,没好气的道:“你就这态度啊。”他说着自己倒是笑了起来,道:“你不这态度我倒会觉得更奇怪。你说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哪,多少年轻貌美的姑娘想深夜和我谈心,我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都是预约排满的知不知道?多少姑娘为了见我一面一掷千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安落给打断,她翻了一个白眼,道:“得了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也适可而止,牛皮还是留着吹。小心吹破了。”   “唉,还真是够不解风情的。你说你哪是二十八,分明是八十二了。”顾西东摇头晃脑的说着。祁安落作势要去踢他,他笑嘻嘻的闪开了。   顾西东这下就跟没事人似的,伸手替祁安落将衣领竖起来,抽完一支烟,就让祁安落回屋子里去了。   两人刚进院子,就见顾尹明站在院子里。顾西东比祁安落先看到顾尹明,身体明显的一僵。祁安落也没想到顾尹明会在院子里,有些诧异,道:“姨父。您怎么出来了?”   这天气那么冷,他这样子,好像不是刚出来的。顾尹明看了顾西东一眼,视线移到了祁安落的脸上,温和的笑笑,道:“我出来看你们去哪儿,天气那么冷,别感冒了。”   顾西东紧绷着的神经舒缓了下来,祁安落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这就进去了。”   顾尹明又看了顾西东一眼。这才微笑着道:“走吧,你大姨熬了甜汤,煮了长寿面。”   他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顾西东说的,顾西东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祁安落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他也一句话不说话。   祁安落有些无奈,只得笑着打圆场,吐了吐渗透,道:“大姨煮的甜汤可好喝了,不过我晚上要是吃甜的肯定会长胖。”   顾尹明微微笑笑,道:“女孩子就应该胖胖的,你看看你,一只手都能拎得起来。可不许你像别人异样闹着减肥不吃东西。你们这些女孩子,等到了我们这年纪,就知道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健康就行了。”   祁安落笑笑,赶紧的道:“我没节食,一顿不吃都饿得慌,节食那是多残忍的事儿。”   顾尹明对她的回答明显的很满意,没搭理顾西东。和她说着话进屋了。   俞美虹果然是煮了甜汤的,齐齐正在帮忙着盛出来。脸上带着柔柔婉婉的笑容,要不是眼眶有点儿红,还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她之前那会儿哭过了。   看见祁安落,她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笑,盛了一碗甜汤递给她。祁安落说了句谢谢,见她已经盛完了,也没客气,坐了下来。   俞美虹没多大会儿就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从厨房里出来。放到了顾西东的面前,感叹道:“时间过得还真是快,一晃就从一小不点长成今天这样子了。我们也都老了。”   她慈爱的看着顾西东,目光中有些祁安落看不懂的东西。顾西东则是嬉皮笑脸的,揽了揽俞美虹的肩,道:“您还年轻着呢,我和您要是出去,人肯定说我们是姐弟,才不老呢。”   他这张嘴还真是跟抹了蜜似的,说完又赶紧的摇头,道:“不不,是兄妹才对。”   俞美虹被他逗得笑了起来,道:“就你最会贫,赶紧吃,一会儿面该糊掉了。”   顾西东应了一声好叻,拿过了筷子,就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面。顾西东这人还真是挺有先见之明的。吃饭那会儿他并没有吃多少,这下一碗面他很快的就吃得光光的,直让俞美虹笑得合不拢嘴。又怕他是为了讨好他才吃得那么多,叮嘱着让他吃慢点儿。又让他少吃点儿,吃不完也没关系。反正就是个风俗而已。   顾西东笑眯眯的,嘴上虽然应着,但没多大会儿一碗面就见了底。俞美虹又赶紧的起身替他倒了水。   顾西东的水还没喝完,她就道:“外面冷,今晚都别回去了,这儿也不是住不下。”   这话明显是针对顾西东的,祁安落看向了他。顾西东这会儿倒是挺爽快的,笑中应了一声好。祁安落原本以为他是要拒绝的,听到他应好不由得有些惊讶,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鬼。   她忍不住的看了顾西东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笑着道:“大姨,我得回去,我有点儿资料放在家里了,明天去上班来不及。”   她说德挺镇定的,一点儿心虚也没有。俞美虹有些遗憾,道:“你要忙那就算了,待会儿让你西哥送你回去。”   祁安落赶紧的摇头,笑着道:“不用了,现在还早,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跑来跑去的也麻烦,西哥好不容易回来,今天又是寿星,我哪能让他松啊,让他好好陪您说说话。”   她说着看了顾西东一眼,顾西东淡定得很。俞美虹也不勉强她,笑着道:“既然有事就不留你了,周末记得过来吃饭。现在不早了,赶紧回去,要是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说一声。”   祁安落早就等着这话了,站了起来,笑着说她先去拿蛋糕出来切。俞美虹一心的撮合顾西东和齐齐,说让祁安落去拿齐齐做的那个,她买来的放到明天再吃。   祁安落下意识的看了顾西东一眼,见顾西东眼皮也不抬一下,像是并不在意,她应了一声好,去厨房拿蛋糕去了。   齐齐做的是巧克力蛋糕,还在上头裱了花,但手艺粗糙,一看就知道是刚学的。   顾西东真是一点儿也不介意,照着俞美虹的意思吹了蜡烛许了愿,然后开始切蛋糕。   蛋糕做得并不是很成功,又甜又腻的。祁安落几乎是逼着自己吃完的。她这边逼着自己吃完,那边的顾西东却半点儿面子也不给,吃了一口就不再吃了。有了祁安落的捧场,齐齐总算没有那么尴尬。   蛋糕一吃完,俞美虹就催着祁安落快回去。并站起来要送她出去。祁安落连连的说不用,出了门才悄悄的舒了口气。   才走到转角处,一辆车就悄无声息的开了过来。司机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祁小姐,就要下车替祁安落拉开车门。   祁安落赶紧的说不用,拉开车门上了车。也不知道是谁通知的,回去的时候宁缄砚竟然等在停车场里。   祁安落有些不自在,他却跟没事人似的,看了看时间,道:“要不要叫一份外卖?”   祁安落赶紧的摇头,道:“不用了,我很饱。”   真的是很饱,刚才那蛋糕太甜了太腻了,她现在是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宁缄砚唔了一声,又问道:“外面还冷吗?”   “还好。”祁安落回答,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找话题,她接着道:“你下来厚厚睡了吗?”   “还没有,阿姨正在帮他洗澡。”宁缄砚微微笑笑,道:“他让我下来接你的。”   “厚厚真懂事。”祁安落忍不住的感叹道。   宁缄砚嗯了一声,低低的道:“没有妈妈的孩子,要比普通家庭的孩子敏感些。”无论他再腾出多少时间来陪他,可都代替不了妈妈。孩子是敏感的,同时也是脆弱的。   宁缄砚的语气虽然是轻描淡写的,但却不难听出其中隐藏着的无奈和痛惜。是啊,妈妈哪里是随意就可以取代的。   祁安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宁缄砚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转移开了话题,微笑着道:“玩得还开心吗?”   他的声音低沉,就跟和厚厚说话似的很柔和。祁安落有些不自在,点点头,道:“挺好的。”   宁缄砚唔了一声,随口问道:“今天是谁的生日?顾西东的?”   祁安落诧异的看向了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第八十三章:局中局   宁缄砚唔了一声,手机响了起来,他没有回答。电话是厚厚打来的,问祁安落有没有到,宁缄砚没有回答他,直接将手机给了祁安落。   宁缄砚虽是在养伤期间,但上次那女人却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甚至连电话也没有听到过。祁安落有些疑惑,但却什么都没有问。   晚上哄睡了小家伙,祁安落去拿水喝时就见宁缄砚坐在沙发上看着财经新闻。她自己拿了一杯水,看了看宁缄砚,问道:“你喝什么?”   “白水就行。”宁缄砚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说完又说了一句谢谢。   祁安落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就靠在桌子上慢慢的啜着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缄砚喝了小半杯水,这才慢悠悠的道:“想问什么就问。”   祁安落一愣,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她原本是想摇头的,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厚厚的妈妈,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厚厚吗?”   宁缄砚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问这话题,有那么瞬间的失神,在祁安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轻描淡写的道:“离开后就没有再联系过。”   这答案倒是挺让祁安落惊讶的,她忍不住小声的嘀咕道:“不会是你强迫人家的吧?”要不然,有孩子在,怎么也不可能断绝联系的。   客厅里安静,虽然她的声音低低的,可宁缄砚还是听见了。他慢悠悠的将剩下的水喝完,这才慢条斯理的道:“你觉得我像那种人吗?”微微的顿了一下,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祁安落一眼,挑挑眉,道:“你怎么就不说她见色起意?”   他这自恋的本事倒是和顾西东有得一拼,祁安落一噎,切了一声。宁缄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没有再说话。   祁安落将杯中的水喝完,正要回房间时,他突然看向了她,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你是不是丢过什么东西?”   祁安落下意识的往地下看了看,见没什么东西,茫然的看向他,道:“我丢了什么东西?”   宁缄砚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矮几上敲着,过了那么会儿,才慢悠悠的道:“你都不知道你丢了什么东西,我怎么知道?”   敢情他是在耍她啊,祁安落没理他。切了一声,回房间去了。宁缄砚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沉沉的,过了许久,才伸手揉了揉眉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他上次向她表白时,她落荒而逃的事儿来。记忆一下子回到了许久以前,那时……可不就是见色起意。如果知道以后,她会不会后悔那时的草率?宁缄砚静静的坐着,就那么任由着自己,慢慢的沉沦下去。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那些记忆,却是鲜明如昨。   第二天是周末,祁安落回家拿东西。东西还刚收拾好,门就被敲响了。她以为是物管,打开门,却见俩穿着警服的警察站在门口。   祁安落愣了一下,还未开口,俩警察中的一人就开口问道:“你是祁安落是吧?”   祁安落点头,道:“是,有什么事吗?”   那年长些的警察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倒是挺淡定的。你这些天去哪儿了?”他边说着又边拿出了手铐来。道:“你涉嫌出卖公司机密牟利,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祁安落看了看那手铐,努力的让自己镇定着,道:“我不明白你们说什么。”   年长的警察笑了一声,道:“跟我们走你很快就知道了。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别为难我们,麻烦走一趟吧。”   祁安落迅速的冷静了下来,道:“我能不能打个电话?”   “现在给谁打电话都没有用,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谁也不会冤枉了你。”他的嘴上虽然客气,可动作却一点儿也不客气。   这时候走廊上并没有人,祁安落被直接带到了停车场,塞上了车。祁安落足足的被审讯了好几个小时,她并不开口,咬着牙关问什么也不说,只说要请律师。   审讯的是一女人,大概是不耐烦了,直接了当的让她赶紧认罪,别拖延时间,不然对谁都不好。并说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说是在祁嘉鸣的账户里发现了巨款,祁嘉鸣已经承认,那款项是代替她收的。   祁安落像是被打了一闷棍似的,说不可能。并说自己和祁嘉鸣的关系并不好,事情曾经闹得人尽皆知,让他们去查,她是被人冤枉的。   谁知道那女警察却说,这些他们都已经查过。他们后来的关系已经缓和,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唱的双簧。祁安落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她现在已经陷入了圈子里,任由她再怎么反驳,解释,都没用。   到了最后,祁安落咬紧牙关保持沉默不开口,只说要请律师。她现在的情绪极为不平静,很容易就会被人给绕进去。一旦被绕进去,定下来,她不是刚出社会的不谙世事的新人,当然知道她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审讯室里的灯光刺眼,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明明是阴冷阴冷的天气,祁安落的额头上慢慢的出了冷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又进来了一位警察。在那女警的耳边说了声什么,那女警看了祁安落一眼,很快出去了。   审讯室里安静了下来,明亮的灯光照得祁安落头脑发晕。密闭的空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尤为漫长,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那女警带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门很快关上,只剩下那中年男人。他在祁安落的面前坐了下来,低声的道:“祁小姐,我是宁总的律师。你先将现在的情况和我说说。”   事实上祁安落完全是被蒙在鼓里的,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律师将她的处境给她分析了一遍。她所在的公司的广告底价被泄露,并且对方公司所出的策划案,和他们公司百分之八十相像。   她弟弟的账户里有一笔巨款,而且这段时间,她没有在公司工作,更有泄露的条件和机会。所有的证据对她来说都是不利的。   陈律师告诉她。让她保持沉默什么都别说,他会在外面想办法,尽快将她保释出去。   祁安落点头应好,大概是觉得她的精神状况并不好,陈律师又低低的道:“宁总一直在外面的。”   祁安落沉默了一下,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她被带走的时候并没有人知道,宁缄砚那么快就叫了律师过来,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其实她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第一个出来的人竟然是宁缄砚。   “您一直没回去,电话也打不通。宁总就调了小区的监控来看。您别担心,一切都有宁总在。”律师回答道。   宁缄砚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沉默了一下,祁安落低低的道:“请您转告他我没事。不用担心。”顿了一下,她又道:“让他不必在外面守着,回去休息。”   陈律师有些无奈,道:“宁总那边我劝不了。不过只要祁小姐你没事,宁总也就放心了。您放心,我会转告宁总的。也会尽快将您保释出去。不管他们再问什么,您都不必再回答。”   陈律师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陈律师离开后,立即就有人将祁安落带离了审讯室。宁缄砚打点过了,并没有将她和别人关在一起。单独关在一间拘留室里。   不用再面对时时刻刻的监视,祁安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靠在墙上假寐。脑子里混乱得很,她完全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她不知道,祁嘉鸣为什么要说谎,更不知道,他到底是伙同了谁,要陷害她。她想起了那月饼来,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一抹嘲讽,原来是别有用心的,也亏得她以为,他是真的懂事了。   祁安落就那么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墙上靠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祁安落睁开眼睛,那女警察又带了一个女人进来。直催促着她快进去。   房间里有些阴暗,待到那女人走近,祁安落一下子就愣住了。那女人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低低的道:“祁小姐你好,我叫于珊。”   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祁安落反应过来,往外面看了看,疑惑的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于珊恭恭敬敬的道:“宁总不放心您一人在这儿。让我过来陪您。”顿了一下,她又道:“那天让您误会了。”   她的话都说到这儿,那天是怎么回事不用说也清楚了。祁安落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过了那么会儿,才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您别客气,要谢也谢宁总去。他很关心您。”于珊微微笑笑。她好像并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挺淡定随意的,就跟在自己家里似的。   祁安落勉强的笑笑,沉默了下来。一个人是孤寂难捱的,两个人像是有了伴儿一般,时间过得也没有那么缓慢。   像是为了缓解祁安落的紧张似的,于珊找起了话题。不知道怎么说的,突然就说到了宁缄砚的身上。祁安落才知道于珊真的是在这里面呆过的,她父母在她上中学时离婚了,她被判给了她妈妈。没过多久,她妈妈就将她带着改嫁了,到了那个陌生的家的第一天,她就将她的继父杀成了重伤,当时的年纪不大,进的是少管所。   出去之后无家可归,是宁缄砚收留了她。送她上学,给她提供工作,后来她就一直跟着他。   于珊应该是话不多的人,说了这些就再也找不到话说了。没过多久,就又有脚步声传来,于珊坐了起来,道:“应该是吃饭了。”   果然是吃饭了,不过饭菜很简单。两人默默的吃了东西,原本以为陈律师会很快就将祁安落保释出去的,但却并不是那么回事。一直等到了天黑,都没再有任何动静。   于珊知道肯定是情况有了变化,去观察祁安落的情绪,却发现她很平静。一直在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上两人就是在拘留室里渡过的,阴冷阴冷的,好在后来那女警又送了两床厚厚的被子进来。   祁安落这辈子都没觉得时间那么漫长过,暗不见天日,活着仿佛已没有任何意义。她突然就想起了妈妈过世的时候,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暗无天日,如果没有顾西东,没有大姨姨父,外公外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过来。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微笑来。无论如何,她都是幸运的。   所以,祁嘉鸣和祁大山,她只要无视就好了。到了现在,她知道,祁嘉鸣的心,要比她所想象的要狠很多,更比她所想象的更恨她。以至于会联合外人,陷害她入狱。比起来,她终还是不如他们狠心,更不如他们,那么会隐忍。他和祁大山,不去当演员,那还真是可惜了。   祁安落蜷缩在被子里,这是她第一次在这种地方睡觉,身边的于珊已经发出了浅浅的呼吸爱声,她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四周安安静静的,偶尔还能听到老鼠的吱吱声。   她的心静到了极点,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得感谢祁嘉鸣,如果不是他,她完全想象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能那么平静。   祁安落第二天被保释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没有洗漱过,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出去就见宁缄砚站在不远处,她在原地,就那么看着他。不知道这一天宁缄砚是怎么过的,完全谈不上整洁。身上的衣服还是祁安落走时那天穿的。   祁安落的心里百味杂陈,正要上前,顾西东就小跑着过来。他上上下下的将祁安落打量了一遍,忽然勾住了她的肩,紧紧的将她抱紧了怀里。祁安落被那么结结实实的拥抱弄得有些懵了。过了会儿,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西东松开了她,勉强的笑着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当然是特地来接你的。”   祁安落不知道怎么惊动了他,看向了宁缄砚。宁缄砚的眸色虽是沉沉的,但还是若无其事的走了过来。   祁安落还没开口说话,顾西东就低低的道:“对不起,你最需要人的时候,我不在。”   他是事情在圈子里传开后才知道的,赶过来的时候,宁缄砚将该办的都已经办完了,完全没有他什么事了。   顾西东的脸上的愧疚是真真实实的,他说过会照顾好她的。但现在,她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竟然不是最先得知的。   祁安落有些头重脚轻的,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道:“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微微的顿了一下,她问道:“大姨姨父……他们知道了吗?”   顾西东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爸知道了,我妈还不知道。放心吧,外婆和外公那边没有人会说的。”   祁安落松了口气。点点头。宁缄砚已经走了过来,等着她和顾西东说完话,这才看看时间,道:“先回去休息吧。”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想说谢谢的。那声谢谢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倒是顾西东伸出了手,和宁缄砚握了握,声音沉沉的道:“宁总,这次多谢您。您以后要是有事,我顾西东,必定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宁缄砚就淡淡的笑笑,道:“顾总言重了。”顿了一下,他接着道:“祁小姐应该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等休息好了再说。”   这是他第二次让先回去休息了,就算眼神儿再怎么不好,也能看得出他对祁安落的关心。   顾西东没有再说下去,点点头说了声好,一行人往外走去。宁缄砚的车和顾西东的车是停在一起的,到了车边,顾西东就拉开了车门。   宁缄砚并没有和他争,只是低低的对祁安落道:“回去好好休息。”   祁安落点点头,想起还在拘留室里的于珊,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个,于珊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宁缄砚看了看时间,道:“陈律师已经在保释,应该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出来。不用担心她。”   祁安落点点头,见顾西东站在车边,低低的道:“我先回去了。”说着,不等宁缄砚回答,她就朝着车边走去。   顾西东很快关上了车门,这次他倒是很大方的和宁缄砚打了招呼。这才开着车离开。   车子出了停车场,顾西东就问道:“去我那边吧,你一个人呆着我不放心。”他的声音柔和,但却是坚决的,完全不容拒绝。   祁安落揉了一下眉心,道:“先不用。”沉默了一下,她道:“我想见祁嘉鸣。”   她倒是要看看,他联合别人诬陷她的理由是什么。顾西东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了祁安落一眼,道:“见他做什么?”   他的语气完全谈不上好,看来是早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祁安落揉着眉心,嘴角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道:“我想看看,我妈到底养出了怎样一头白眼狼来。”   顾西东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应了一句好。祁安落一直都是睁着眼睛的,前边儿有些堵车,顾西东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低低的道:“要是累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祁安落摇头,刚说不累,顾西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嗯嗯了几声,简单的说了几句。挂了电话,他就道:“是我爸打来的,说是让你好好休息,他晚上再过去看你。”   祁安落有那么瞬间的失神,喃喃的道:“有你,有姨父,有大姨,还有外公外婆,我还真是幸运。”   顾西东微笑着骂了句傻瓜,侧头看了祁安落那么会儿,又看向了前方的道路,问道:“你和那位宁总,很熟吗?”   祁安落知道他会问这问题,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她和宁缄砚之间的事儿挺多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她就含含糊糊的回答道:“还行,也不是特别熟。”   顾西东点点头,稍微的想了想,试探着道:“是你给他打的电话吗?”   祁安落没想到他会盯着问下去,只得撒谎道:“没有,我的一同事在帮他打扫卫生,应该是她觉着不对劲请他帮忙的。我那时候也不能打电话。”   顾西东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过了那么会儿,才道:“别去上班了,等休息好,就到我公司里来。”   祁安落沉默了下来,道:“现在只是保释,具体……”她没有说下去。现在是证据不足才得以保释,如果对方手里还有其他证据,那她这次还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所以,她得去找祁嘉鸣问问。宁缄砚原本就还在病中,她不能只靠着他。   顾西东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道:“这事你就别多想了,有我在。”   祁安落勉强的笑笑,这次的事,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在背后动的手。公司里除了甑岚之外,她还真是想不出有谁会那么恨不得置她于死地了。但是,她却不知道,甑岚的这局是怎么下的。更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和祁嘉鸣勾搭上的。兴许是祁嘉鸣第一次去公司的时候,兴许是后来闹得厉害的时候。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祁嘉鸣的月饼,是一个早就布置好,等着她往下跳的陷阱。亏得她还以为,他真的是变了。   她太天真,人的本性摆在哪儿,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   比起甑岚啊,她真的是还嫩得太多太多。祁安落忽然想起李总那张精明的脸来,她闭了闭眼睛,兴许这次的事,可能还有李总的功劳。她到现在仍是不知道,她到底哪儿得罪过李总了。   祁安落沉默着没说话,顾西东又低低的道,“待会儿回去,你就好好休息。我会去调查清楚,宁总那边的人情,你也不用担心。”   祁安落原本是让顾西东去祁嘉鸣的公司的,但到那边问了才知道,祁嘉鸣并不在。昨天就已经没来上班了。她又向祁嘉鸣的同事问了他的住的地儿。 ☆、第八十四章:那种报答,最乐意了   祁嘉鸣住的地方有些偏,并非是小区,而是高高低低的民房。这种地儿有了地址也没法找,祁安落和顾西东转了一圈,顾西东原本是要打电话让人查的,祁安落制止了他,带有些嘲讽的道:“算了,这一趟本来就不该来。”   她过来时是带了冲动的,就算找到祁嘉鸣又如何?现在这种状况下,问他相信也是什么也问不出的。其实这样也好,路自此断,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顾西东知道祁安落在里面肯定是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的,也没有再坚持。祁安落一直都没有说话,沉默着,脸上带有些疲倦。   顾西东也没有说话,车子驶了那么久,祁安落突然开口道:“西哥,还是送我回去吧。”   “不是说好了去我那边吗?”顾西东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侧头看向了祁安落。   祁安落苦笑了一声,道:“我想好好安安静静的睡一觉,换了地儿睡不着。”   她想独处也正常,顾西东沉吟了一下,道:“吃点儿东西再回去吧。”   “吃不下。你就放心吧,我一有手有脚的大活人,难道会把自己饿死?”祁安落挤出了一个笑容来,眉心中的疲倦更甚。   顾西东原本想说什么的,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点点头应了句好。一路无话,待到到了小区楼下,祁安落下车时。顾西东才看着她,道:“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祁安落应了声好,顾西东就催促着她快上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顾西东才抽出一支烟点燃,过了那么会儿,又往楼上看了看,这才重新发动车子离开。   祁安落头重脚轻的,在电梯站着也是呆呆的。浑身连多余的力气也没有,她一点儿也没骗顾西东。这时候她确实只想安安静静的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电梯到了楼层,叮的一声。祁安落才回过神来,打起精神的拿出钥匙开门。手像是有些不听使唤似的,一连几次,她才将门给打开。   推开门,一阵香味儿就钻进了鼻子中。祁安落愣神儿时,宁缄砚系着围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脚面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她,他倒是想是在预料之中似的,微笑着道:“回来了,吃面吧。”   他的语气温柔,像是在等着晚归的妻子回家的丈夫一般。祁安落怔怔的,看着宁缄砚颀长的身影,鼻子莫名的就有些酸涩,眼眶莫名的就涨疼了起来。回过神来,她使劲儿的抽了抽鼻子,边换着鞋边道:“你怎么过来了?”   宁缄砚将面放在了餐桌上,唔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只是道:“快去洗手赶紧过来吃,一会儿得糊掉了。”   刚才在车上时明明是一点儿食欲也没有的,这会儿被面香勾着,突然就饥肠辘辘的。   她没有再追问下去,应了一声好,然后迅速的去厨房洗手,坐到了餐桌前。一口一口的吃着热气腾腾的面。隔着面条散发出来的袅袅热气,她能感觉得到宁缄砚注视她的目光。   祁安落吃了小半碗面,这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宁缄砚将水杯推到她面前,简单的回答道:“猜的。”   祁安落默默的吃着面,没说话。他这猜也猜得太准了一些,她刚回来他竟然就端了面出来。   很久之后,祁安落才知道,宁某人为了她回来时的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脚面线,倒掉了很多碗面,不过那么都是后话了。   客厅里安静极了,祁安落吃完热腾腾的面,胃立即就变得暖融融的。额头上出了些细细的汗珠儿。   宁缄砚拿了纸巾递给她,这才道:“水已经放好了,休息一会儿就去洗澡吧。”   祁安落杯子中的水已经喝完,他又起身替她倒了一杯。   祁安落这一身是真的狼狈,也有些汗腻腻的。宁缄砚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她就觉得没法忍受了。站了起来,道:“我先去洗漱。”   她说着就回卧室去拿衣服,宁缄砚进浴室去试了试水温,这才出来。   祁安落洗澡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并没有人,静悄悄的。倒是厨房里传来了流水声。她走过去时宁缄砚正在洗碗,侧脸在灯光下认真极了。   她原本是想悄悄离开的,谁知道脚步还未移动,就听宁缄砚道:“洗好了?”   祁安落唔了一声,道:“放着,我自己收拾就好。”   宁缄砚没有说话,三下两下将最后的工作完成,将水关了。祁安落站着不自在,回客厅将电视打开。然后就端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啜着看电视。吃面的时候没觉得,洗澡的时候才发现那面有些咸了。   宁缄砚出来也不说话,进了洗手间,没多会儿就拿了一个吹风出来。很自然的找了插板插上,然后给祁安落吹头发。   祁安落哪里想到他会给她吹头发,别扭极了,要自己来,宁缄砚却低沉着声音让她坐着别动。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低低的喘息声在客厅里传开。祁安落那还未吹干的头发落在赤裸的皮肤上,冰冰凉的。   宁缄砚几近粗鲁的掠夺着,手掌一寸寸的游弋着。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祁安落甚至不知道怎么到卧室的。   他跻身进入的时候,低低的闷哼了一声。祁安落的脸皱成了一块,他的汗液打在她洁白的躯体上,他忍得辛苦,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待到她适应了,才开始慢慢的动作。   世界里只剩下低低的喘息和含糊不清的呢喃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宁缄砚把灯关了,漆黑的世界里只有灼热的躯体纠缠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祁安落的哀求声中,宁缄砚总算是慢慢的平息了起来。伸手紧紧的将她搂着,贴在他那还带着汗液的胸口。   祁安落的脑子里迷迷蒙蒙的,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稍稍的挣扎了一下。宁缄砚将她松开了一些,知道她累了,轻轻的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道:“乖,快睡吧。”   祁安落唔了一声,总觉得忘了什么东西。迷迷蒙蒙的闭上眼睛好会儿,她突然惊醒了过来,道:“厚厚呢?”   宁缄砚的精神很好,像是不困似的,又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低低的笑着道:“这个时候估计已经睡下了,乖,快睡吧。”   祁安落嗯了一声,待到她睡着。宁缄砚才轻轻的将床头的台灯打开,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许久之后,才将灯关了,下巴抵在她头上,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累极困极了,祁安落这个晚上睡得特别的安稳,竟然连身也未翻一下。第二天醒来,出入眼帘的是宁缄砚那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   她硬生生的克制住自己像要立即逃走的冲动,刚想要移开身子,就听头顶有声音道:“醒了。”   她昨晚没喝醉,相反,做那些事的时候,她是特别清醒的。祁安落控制不住的心虚,只能是假装没醒,翻了个身朝外面。   这一翻这下,她才想起两人都是身无片缕的。身还未翻完,她就僵住了。宁缄砚伸手将她搂了回去,低低的笑了一声,道:“想逃?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戏谑的,两人贴得太紧。祁安落甚至能感觉到得到他身上灼热的温度。祁安落想装睡着,可现在这状况哪里能装得了,手迅速的拉了被子将自己和宁缄砚之间隔开。   她的小动作怎么能瞒得过宁缄砚,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强势的将被子揭了起来,翻身压在了祁安落的身上。   这姿势太过暧昧,祁安落的脸红得滴血。宁缄砚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的,却有些控制不住,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唇。   一切水到渠成,昨晚折腾到那么晚,难为他大清早的精神还那么好。他比昨晚温柔了很多,这厮肯定是有些故意的,一双眸子停留在祁安落的身上,做什么都会低低的去征求她的同意,无端端的就多了几分的暧昧。   祁安落的一张脸通红,宁缄砚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一室的旖旎,就连手机呜呜的的震动了两次,他也未去接。   待到平息下来,宁缄砚直接就将祁安落打横抱抱起,抱到浴室里去洗澡。站在热气腾腾的蓬头之下。祁安落才注意到他胸口纵横交错的伤疤。有些时日了,已经在渐渐的淡化了,但却仍是一片狰狞。   她的心里一惊,低低的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宁缄砚将她抵靠在墙壁上,咬住了她的唇,没有回答。祁安落很快就气喘吁吁的,抓住了他的手,却被他灵活的滑过。   一个澡洗了一个来小时,待到出去的时候,门铃已经响了好会儿。祁安落以为过来的是顾西东。着急得很,直将宁缄砚往卧室里推。   待到从猫眼里看到是厚厚,她的愧疚蹭蹭的就冒了上来。红着对还站在卧室门口的宁缄砚小声的道:“是厚厚。”   她这样子就跟偷那啥似的,宁缄砚忍不住的微笑起来。看了看她身上的浴袍,道:“你穿成这样子开门好吗?”   祁安落的脸就跟煮熟的虾子似的,一溜烟的回了房间。刚将卧室的门关上,就听见厚厚奶声奶气的问道:“爸爸,妈妈在哪儿?”   宁缄砚的头发上还滴着水,指了指卧室的方向。祁安落原本是想迅速的找衣服穿上的,谁知道衣服还没找好。厚厚的声音就出现在了门外。   她快速的上了床,拉被子遮住假装睡觉。小家伙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看了一眼床上的祁安落,回头小声的问宁缄砚,“爸爸,妈妈还在睡觉吗?”   祁安落是拉被子蒙住头的,床上只看得见缩成小小的一团。宁缄砚看着好笑,扬扬下巴,道:“自己过去看。”   祁安落暗暗的将宁缄砚骂了很多遍,厚厚轻手轻脚的进了卧室,然后爬上了床。伸手揭开了被子,然后轻轻的叫了一声妈妈。   祁安落再也装不下去,睁开了眼睛,假装迷迷糊糊的道:“厚厚,你怎么来了?”   她说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小家伙还没回答就眼尖的看到她脖子下面的红印,疑惑的问道:“妈妈,你脖子是被蚊蚊咬了吗?”   祁安落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想起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印记,拉被子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认真儿严肃的道:“对,昨晚上的蚊蚊很多,光叮着我了。”   这话说出来她就有些心虚起来,昨晚她可是霸占了小家伙的爸爸一整晚,将小家伙完全的抛到一边儿了。   “那疼吗?”小家伙一脸的担忧,想起了什么似的,屁颠屁颠的下了床,道:“妈妈你等着,上次爸爸给我买了药药,我马上给你找来。”   他的动作快得很,鞋子也没穿,胖乎乎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卧室外。偏偏宁缄砚那罪魁祸首也不知道阻止,轻咳了一声,道:“我去做早餐。”说完这话,他又对往客厅跑的厚厚道:“找好药药就陪妈妈在床上玩,妈妈昨晚睡得晚,累着了。”   他说着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祁安落一眼,然后慢悠悠的走了。祁安落暗暗的磨了磨牙。   厚厚很快就回来,拿了一瓶止痒的药膏。自己打开就要给祁安落擦。话都已经说出了,祁安落也只能任由着小家伙的小指头在她的脖子上认认真真的涂。痒得她差点儿笑出来。   小家伙严肃且认真的涂完,这才道:“妈妈,今晚我陪你一起睡,蚊蚊要是敢咬你我就打它。”   小家伙可贴心了,说着在祁安落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祁安落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应了句好。   小家伙可得意了,握了握肉呼呼的拳头,道:“爸爸说了,我是男子汉,我得保护妈妈。”   小家伙说到这儿。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起来,忽然问道:“妈妈,昨晚上爸爸是在这儿吗?”   小家伙的眼睛里带着狡黠的,那么小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祁安落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宁缄砚端着两杯牛奶走了进来,正经八百的道:“妈妈昨晚上不舒服,爸爸照顾她。”   那个照顾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怎么都有些不怀好意。小家伙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指了指祁安落脖子上的印记,道:“爸爸,你可没照顾好妈妈。妈妈都被蚊蚊咬了,今晚我来照顾妈妈。”   宁缄砚递了一杯牛奶给小家伙,咳了一声,道:“爸爸不是和你说过吗?你是小男子汉了,可不能再和妈妈一起睡了。”   妈妈这个字眼儿从他的口中出来,温柔而又缱绻。小家伙的嘴扁了起来,道:“可是厚厚以前没有和妈妈睡过。”   小家伙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宁缄砚拍了拍他的头,道:“别哭。哭这招在我这儿不管用。”   小家伙一听这话小脸就焉了下来,哼哼了一声,示威似的钻进了祁安落的怀里。原来小家伙以前要哭的样子是装的啊,祁安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在小家伙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小家伙这下子更嘚瑟了,得意洋洋的道:“看吧,妈妈不喜欢爸爸,妈妈最喜欢厚厚。所以以后厚厚要和妈妈一起睡,保护妈妈。”   宁缄砚哼哼了一声,一双眸子停留在祁安落的身上,慢悠悠的道:“那可不一定。”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的,祁安落一下子就想起了昨晚那时……他哄着她说的那些话。脸哗的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理也不再理宁缄砚。   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倒没有再捉弄她。说了句把奶喝了,然后就出去了。   小家伙咕噜噜的将奶喝完,指着放在一旁的祁安落的一杯奶道:“妈妈,爸爸说了,要喝奶才能长得高高的,可壮实了才不会生病。所以妈妈也要乖乖把奶喝了,要是生病了就不能和厚厚一起玩儿了。”   小家伙的语气有些像哄小孩子似的,祁安落想笑又怕小家伙生气,坐了起来,认真的道:“那我也喝完。”   小家伙用力的点点头,又补充道:“以后妈妈也要每天都喝奶。”   祁安落摸摸小家伙的头,应了一声好。然后下床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来,小家伙见她起床了,也不黏在床上,屁颠屁颠的跑去找宁缄砚去了。   祁安落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两碟小菜,宁缄砚正在厨房里煮着面。小家伙这几天都没有和他好好的呆,话可多了,一会儿问这,一会儿又问那的。   宁缄砚一一的耐心的回答了,见祁安落站在门口,就让他过去帮忙端面放调料。像是怕祁安落觉得简单了似的,他解释道:“没米了,待会儿去买回来再做饭。”   说到这儿,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祁安落,低笑着道:“要不去我那边也行,那边什么都有。”顿了一下,他冲着祁安落挤挤眼睛,道:“也不用担心会被水撞个正着。”   他心情大好,连昨天被顾西东截了胡的事儿也不计较了。祁安落想起厚厚过来时自己的慌乱,不由得有些心虚。不过她一向能装,直接的当没听见,将调料放上后端着面出去了。   祁安落完全没有想到,出现这种事,她竟然还能保持着那么平静的心情吃饭。甚至一度都忘了,自己是刚从里面保释出来的。   面条还未吃完,宁缄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律师打来的,他嗯嗯几声,就直接让对方看着办。   祁安落的心里想着事儿,吃东西的时候没有说话。待到吃完了,小家伙去客厅里玩玩具,她才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律师那边怎么说?”   宁缄砚挑挑眉,道:“不是说了有我在吗?相信我,我会处理好。”   他说这话祁安落是不怎么相信的,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他怎么去处理?   突破口也许能在祁嘉鸣的身上找到,但几率太小。祁安落甚至是茫然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宁缄砚也许是看出了她的担心,柔声道:“就算不相信我。你也得相信我们公司的律师。陈律师,可是律界很有名的。虽然所有的证据都看似指向你,但都并非是什么强有力的证据。就凭这点儿,这案子就不可能输。”   顿了一下,宁缄砚又继续道:“我待会儿会去见李总的太太,唔,厚厚早就想去吃肯德基了。给你一个做好人的机会,你带他去。”   他微微的笑了笑,脸上带了些促狭。仿佛只要有他在,这些事情。都是不足以影响到生活的小事儿似的。   祁安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过了一会儿,才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你就不担心,昨晚我是为了报答你?”   宁缄砚挑挑眉,道:“那你是吗?”他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似的,眉头轻轻的挑了挑。祁安落还没回答,顿了一下,他又慢悠悠的道:“其实你早该以身相许了。这样的报答,我很乐意的。”   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祁安落,说最后一句倾身靠近祁安落。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说的。   祁安落的脸又很没出息的红了起来,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伸手拧了拧她的脸颊,道:“去换衣服吧。”   宁缄砚显然是不知道低调为何物,一家三口出门,他将厚厚抱了起来,不容祁安落反驳的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趁厚厚不注意时,他还会迅速的偷偷的亲一下祁安落的脸颊,哪还有初见时的清冷样儿。   宁缄砚一上车电话就多了起来,车是祁安落开的。他陪着厚厚坐在后座,声音并不高,忒轻描淡写的。祁安落认真儿的去听,却听不出一个头绪来,只得作罢。   车子驶到了一半,祁安落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竟然是顾西东打来的。祁安落看了看后座的宁缄砚,将车停在了路边接起了电话。   顾西东一开口就问她在哪儿,他在她家外面,敲门也没人应。祁安落吓出了一身冷汗来,心虚的同时也暗暗的庆幸。好在已经走了,不然就被抓个正着了。 ☆、第八十五章:你那儿衣柜太小,塞不下我和厚厚   祁安落是不敢说自己和宁缄砚在一起的,胡扯了几句挂断电话,侧过头,就见宁缄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刚才她胡扯的那些花他听到了。   祁安落没由来的有些心虚,咳了一声。正要发动车子,就听宁缄砚挺随意的问道:“谁打的电话?”   “顾西东。”祁安落装作若无其事的回答。   本以为宁缄砚会问什么的,但他却什么也没问,只是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他竟然并未追究她说谎,祁安落暗暗的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找着各种各样的话题,转移开了宁缄砚的注意力。   她殷勤得很,宁缄砚自然是知道她那点儿心思的,不过并未揭穿她,挺配合的。   宁缄砚和李总太太约的咖啡厅就在肯德基的隔壁,时间还早,他去排队买了汉堡可乐薯条,回来看了看时间,道:“就在这儿等着我,要去哪儿等我过来我陪你们一起去。别乱跑。”   他就跟叮嘱小孩子似的,祁安落连连的点头。宁缄砚又摸了摸厚厚的头,道:“好好照顾妈妈,知道吗?”   被委以‘重任’,小家伙显然是兴奋得很,一脸严肃的道:“爸爸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看好妈妈,不会让她乱跑的。”   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宁缄砚忍俊不禁,低头轻轻的在小家伙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暧昧的冲着祁安落挑挑眉,这才离开。   宁缄砚是带着人的,他去了隔壁的咖啡厅。两个保镖就低调的站在不远处,守着祁安落和厚厚。   原本以为宁缄砚会去很久才能回来的,谁知道去了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回来了,手中还拎了一个小小的抹茶蛋糕。   厚厚的汉堡吃了一半,正在啃着祁安落又去给他买的鸡翅。宁缄砚将西装外套放在一旁,打开了蛋糕推到了祁安落的面前,柔声道:“试试,一点儿也不甜腻。”   “不是给厚厚的?”祁安落有些疑惑,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哪用得着他特地带甜点。   宁缄砚还未回答,小家伙就扬了扬手中的鸡翅,道:“妈妈吃,我这儿有呢。爸爸说不能浪费粮食的。”   小家伙的嘴上油乎乎的,宁缄砚拿起了纸巾,替他擦了擦。祁安落没再推辞,拿了叉子先叉了一小块递到厚厚的嘴边。   小孩子都喜欢甜甜的,厚厚对这蛋糕并不感兴趣。吃了一小口后又去啃他的鸡翅去了。   宁缄砚就端了一杯水,慢慢的喝着,看着对面吃得认真的母子俩。心底柔软到了极点。   祁安落早上吃得饱。蛋糕并没有吃完。她原本是想打包带回去的,谁知道宁缄砚拿了过去,慢悠悠的就将剩下的蛋糕解决了。也不介意那是祁安落吃过的。   他大大方方的,祁安落的脸却有些热热的,只能是当作没看见。待到出了肯德基,祁安落才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你和李总太太谈了什么?”   宁缄砚挑了挑眉,看了祁安落一眼,低笑了一声,道:“怎么,信不过我?”微微的顿了一下。他微笑着道:“不是让你什么都别想吗?至于谈了什么,过段时间就知道了。”   他竟然一点儿消息也不透露,祁安落有些郁闷。陪着厚厚去游乐园玩了一圈,上了车宁缄砚就低低的道:“去我那边吧,嗯?在你那儿,衣柜太小了,塞不下我和厚厚。”   他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打趣的味儿,祁安落假装没看见,没理他。宁缄砚倒是挺体贴的,车子驶过市中心,他就问道:“你要不要见见顾西东?”   她才刚从里面出来,怎么晚上他也是要见她的。不然肯定得抓狂了。   祁安落想了想,道:“那我就在这儿下车,你和厚厚先回去。”   宁缄砚唔了一声,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道:“家里没东西了,我带厚厚去采购。你给他打电话,订好地儿送你过去,我和厚厚就在附近等你。我的厨艺不怎么样,当然得等你回去主厨了。”   他微微的笑着,语气挺认真的。祁安落却知道这不过是借口而已,他的厨艺不怎么样他有阿姨啊。平常也不见得他会下厨。   祁安落倒没有拒绝,点点头应了句好。待到给顾西东打了电话,到了地儿后她下了车,小家伙就委屈巴巴的道:“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   宁缄砚揉了揉小家伙的头,道:“妈妈有很重要的事。厚厚和爸爸去超市,买很多很多妈妈喜欢吃的东西好不好?”   小家伙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问道:“给妈妈买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妈妈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宁缄砚怔了一下,蹲下身将小家伙抱在怀里,认真的道:“爸爸会对妈妈很好很好,把妈妈留下来。”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厚厚也会对妈妈很好,会很乖很乖听妈妈的话。”   宁缄砚拍了拍小家伙的头,柔声说了句乖,这才抱着小家伙往超市走去。   祁安落到了一会儿顾西东才过来,看到祁安落的脸色不错,他松了口气,将车钥匙往桌上一丢,并没有问祁安落去哪儿,而是道:“想吃什么?这个的蛋挞不错,来两个尝尝?”   “看来西哥你是这儿的常客啊。”祁安落笑得意味深长的。   顾西东哼哼了两声,没回答,叫来侍应生点了咖啡喝甜点。待到侍应生下去了,顾西东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桌上敲了几下,这才问道:“那位宁总,你和他,真的只是认识而已?”   祁安落不知道他怎么会提起宁缄砚来。心里有些心虚,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道:“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顾西东唔了一声,摇摇头,道:“没什么。”说完这话,他就没再说话。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安落的事,他原本是要找宁缄砚谈谈由他接手的。但是宁缄砚根本就不见他,他的助理只是说宁先生既然已经管了,那就不会再让祁小姐再陷进去,让他放心。   他怎么放得了心?宁缄砚第一次见安落时,看她的眼神……到现在想起来,仍旧是有狠狠的揍他一顿的冲动。   顾西东正失神,祁安落突然踢了他一下。他回过神来,漫不经心的道:“怎么了?”   祁安落低着头,压低了声音道:“那边好像是齐齐。你们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顾西东没回答,抬头看去,齐齐正和一个长发的女孩子坐在角落里,也不知道发现他们没有,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   不是跟踪他就好,顾西东并没有在意,淡淡的道:“她本来就没有怀孕。她第二天就走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和老爷子老太太说的,后来他回到家里也没有人再提起,这事儿就那么过去了。   “你真的对她没一点儿意思?”祁安落试探着问道。   “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你觉得我都得对人有意思了?”顾西东似笑非笑的,语气里又带了些漫不经心。   祁安落嗤了一声,想了想,认真的道:“西哥,你真该收收心,结婚了。”   顾西东把玩着车钥匙的手顿了一下,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懒洋洋的道:“你怎么和我妈一样了?”   祁安落一噎,侍应生端了咖啡喝甜点上来,顾西东接过,推到了她的面前。他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宁缄砚的事儿。   宁缄砚那么大包大揽了祁安落的事,还这人情,他倒是不担心还不起。他担心的是,宁缄砚意不在此。想到这儿,顾西东的思绪凝了一下,他没有再让自己像下去。   祁安落默默的吃了一个蛋挞,见顾西东不说话。忍不住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他一直都是挺能贫的,什么时候那么一直沉默过。顾西东回过神来,漫不经心的道:“我能有什么事儿。”顿了一下,他又问道:“你有没有再去找祁嘉鸣?”   祁安落摇头,道:“没有。”她自嘲的笑笑,道:“完全没有再找的必要了。”都能干出这种事儿来了,他到底是有多恨她哪?   顾西东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竟然都没有什么可说的。顾西东又一次让祁安落去住他那边,祁安落拒绝了。他并没有勉强。坐了没多大会儿两人就散了。   离开的时候齐齐那一桌早已经不见了影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看着顾西东的车离开,祁安落才拿出手机来给宁缄砚打电话,问他和厚厚在哪儿。宁缄砚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祁安落只得挂了,寻思着先去看看车在不在远处,然后再打。   她才走出没多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她回过头,齐齐气喘吁吁的小跑着过来。她不是已经走了吗?找她干什么?祁安落愣了一下,齐齐已到了她的跟前。   她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道:“我们能不能一起喝杯咖啡?”   她特地等顾西东走了再出来,目的自然不止是喝咖啡。祁安落点点头,应了句好。   齐齐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答应得那么干脆,倒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拘束的说了句谢谢。   两人没有再回之前的咖啡厅,旁边就有一家热饮店。齐齐问了祁安落要喝什么,然后叫了服务生。待到热饮上来,她都还没开口,祁安落就有些忍不住了,疑惑的问道:“你等了我那么半天,应该是有事吧?”   齐齐没有抬头看祁安落,吞吞吐吐的道:“我想问问,你知道你西哥喜欢的人是谁吗?”   她问这个祁安落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不过她也不知道,摇摇头。齐齐大概是以为她是骗她的,有些急了,道:“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说到这儿,她有些悻悻的,低声的道:“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   她问倒是挺直接的,祁安落笑笑,摇摇头,道:“没有,你想多了。”她说的实话,对齐齐,她真的是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毕竟,顾西东才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到处拈花惹草的,也不会出这种事儿。   齐齐摆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你要真不讨厌我就告诉我吧,我发誓,我只是看看,绝对不会做任何事。”   她怎么看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感觉都跟一小孩似的。祁安落有些无奈,摇摇头,道:“我是真不知道,没有骗你。”   “怎么会,你是他表妹,他喜欢谁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齐齐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祁安落只当没听见,将杯子搁下,站了起来,笑笑,道:“我还有事,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她的小脑筋可多了,祁安落是一点儿也不愿意和她多过纠缠。   再说了,顾西东的事儿她也没有资格权利去插手。别说是不知道,就算是知道她也不会告诉齐齐。她能做出假怀孕上门逼婚的事儿,这胆子还有什么事儿是做不出来的?   齐齐还想说什么,见祁安落站了起来,只得悻悻的应了句好。看着祁安落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颓废的趴在了桌子上。叹了口气,喃喃的道:“我可一直都是人见人爱的哪。怎么到他们兄妹哪儿就不管用了?”   她的话音刚落,之前陪着她的女孩子就走了过来,无奈的道:“走吧,姑姑已经打电话来催了。都已经迟到半小时了,我待会儿回去准被我妈骂。下次再也不陪你出来了。”   齐齐撇了一下嘴,倒是没反驳,站了起来。祁安落走出没多远,不经意回过头时就见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大奔。一女孩子刚进车里,那身影有些像齐齐。她再仔细去看时,站在一旁的司机就关上了车门。   她摇摇头,去想齐齐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时却没能想起来。她又拿出手机给宁缄砚打电话,宁缄砚的电话这次倒是很快接通,告诉她他们在停车场。问她在哪儿,让她在原地等着他们马上出来。   祁安落等了没两分钟宁缄砚的车就开了出来,厚厚见着她就欢快的叫了一声妈妈。她一上车,小家伙就拿出了芭比娃娃,发夹等东西一个劲儿的往她怀里塞,喜滋滋的道:“妈妈,这是给你买的礼物。”   祁安落看着怀里那些小女孩的东西。有些哭笑不得,道:“怎么想起给我买礼物了?”   “你是厚厚的妈妈,厚厚当然得给你买礼物了。”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接着又道:“等我长大会赚钱了,我还会给妈妈买好多好多的礼物。”   他的样子认真极了,小家伙的心意她怎么能不收呢?祁安落马上就将发夹请小家伙替她别在了头上,然后认真的道了谢。   宁缄砚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母子俩,嘴角往上扬了扬。   宁缄砚今天采购的东西很多,有四大包。祁安落要去帮忙,他却不肯,汤她牵着厚厚先走。   才刚到家,还未将东西放进冰箱里,宁缄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说了句我接个电话,就拿着手机去了书房。祁安落疑惑的看了看他的背影,将东西一一的放进了冰箱里。   宁缄砚关上门,才将电话接了起来,是陈旭打来的。刚喂了一声,陈旭就道:“宁先生。宁淄博已经在公司闹了好几天了,说是您联合律师篡改遗嘱。是不是……”   “随他闹。”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缄砚给打断,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嘲来,淡淡的道:“看好他就是了。”   这话也不是宁淄博第一次说了,从宣读遗嘱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说遗嘱是他联合律师篡改的。如果不是他手底下的力量被削弱,没法接受的他还不止是这样闹。   陈旭沉默了一下,应了一句是。他是觉得这样闹下去影响不好,才给宁缄砚打的电话。   宁缄砚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又继续道:“以前老太爷在时是什么样,现在就保持什么样。他要是不识趣,以后再慢慢的收拾也不迟。这时候别让人有更多的闲话。”   他的语气淡淡的,像是根本就不放在烟里。陈旭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现在如果处理了宁淄博,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心虚。所以一切只能是维持原样,虽着他闹。那晚将他们困做他都没能得逞,以后只要小心提防,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陈旭又应了句是,正要挂断电话,就听宁缄砚问道:“老太太现在怎么样?”   自从老太太被宁淄博软禁之后接回来,她就是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整天就在小佛堂里念经,对所有的事情都是不闻不问的。想必是寒透了心。   “还是和原来一样,什么人都不见。好几次您姑姑一家过来见她,都被挡了回去了。”陈旭说道。   宁缄砚没说话,过了会儿才低低的道:“让底下的人好好的伺候着,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陈旭应了句是,迟疑了一下,他道:“前些天,伺候老太太的红姑过来问我。问宁先生您是不是不打算再回去了。怕老太太伤心,我没有回答,说不知道。”   宁缄砚没有说话,老爷子虽是指定他为继承人。可是同时也注明了,宁淄博一家不能搬离老宅,如果搬离开,就不能再是宁家人。所以,宁淄博一家是不可能搬走。他们不走,走的自然就是他了。   宁缄砚的思绪顿了一下,那个地方,他是不可能再回去了。只怕他注定是要让老太太失望了。他到现在,仍旧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订那么一条遗嘱。想宁家和和睦睦?呵,早在几年前,他就该知道,宁家的和睦,只是表面的。   暗地里,早已是一片腥风血雨。老爷子那么精明的人,他不相信他不知道。他睁只眼闭只眼那么多年,应该知道,只要他一倒下,即便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宁家已是四分五裂。   他将宁家交给他,更应该知道,宁淄博所欠他的,他一定会一笔笔的讨回来。捆绑就是一家人了?他老人家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宁缄砚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森冷,他那二叔啊,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类,即便是他放过了他,他也未必会放过他。他的野心,可不是三年两年了。这些年,恐怕早已经膨胀得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了。   宁缄砚回过神来,淡淡的道:“这事我会亲自和老太太说。”但得缓一段时间。老太太虽不是一般的老太太,可现在,再告诉她这些,只会让她更加的郁结。   宁缄砚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他将老太太从宁淄博的公寓里带出来的时的样子来,那么精神抖擞保养得宜的老人,竟然在短短的几天之内白了所有的头发。脸上的褶皱横生,比实际年纪老了十岁不止。   她出来起就一句话未说过,回到宁家就进了她的小佛堂。谁也不见。   宁缄砚的心里沉得厉害,顿了一下,又道:“让红姑劝着老太太,别再熬夜。实在不行,请医生开些安眠药。”   陈旭应了一句好,宁缄砚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问道:“我姑姑一家,现在还闹吗?”   他那姑姑不是省油的灯,这些年颐指气使好处捞得有些多了。老爷子的遗嘱里,虽是给她留了股份。但明确的规定,不许她或是她的子女配偶再进入公司。   她自然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的,联合着宁淄博狠狠的闹过一场。最后被强行的请出公司,气焰这才消了一些。   但这人的心思,永远是活泛的。总是不能面对现实,想着死灰复燃。她要再闹出点儿什么事,那也一点儿不奇怪。   “来过公司几次,我照您的意思吩咐过保安连门也不许他们进。这几天没再来。”陈旭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听说她的手里握了好些客户,好像是要重新开始。”   “她要是有这个能耐,那就随她。”宁缄砚的语气完全是漠不关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他没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第八十六章:爸爸最坏   敲门的是祁安落,厚厚那小家伙来来去去都是莽莽撞撞的,才不会敲门。宁缄砚原本是想去开门的,最后却没有,将手机丢在一旁,低沉着声音叫了一声进来。   祁安落推开了门,却没有进书房,站在门口就问道:“厚厚说要吃粥,你吃吗?”   宁缄砚就站在门边儿上,往客厅里看了一眼,一手拉住了祁安落的手腕,迅速的将她拉进了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抵在了门上。   祁安落还未反应过来,他就已倾身垂头,唇畔贴着她的耳垂旁,低低的笑了了一声,暧昧极了的道:“我现在更想吃你。”   他呼出的热气钻进耳心里,祁安落忍不住的想要逃开,却被他扣得紧紧的。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垂头咬住了她的唇。   原本只是想逗祁安落玩玩的,可碰到那柔软的唇瓣时宁缄砚就有些停不下来了。他忍不住的紧紧的扣着她的腰,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中似的。   最开始的吻是温柔的,渐渐的就变了味儿,成了掠夺。厚厚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进来,祁安落急得不行,想退开宁缄砚,他却贴得更紧。那紧搂着她腰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料游弋了起来。   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时间,祁安落低低的叫了一声宁缄砚。他唔了一声,声音暗哑,已是带了情欲。   大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挑开了衣服,握住了柔软丰满。祁安落的脸上烧得厉害。赶紧的握住了他的手,急切的道:“厚厚还在……”   提到小家伙,宁缄砚的理智总算是收了回来。不过他仍是没有放开祁安落,就那么紧紧的搂着她,灼热抵在祁安落的小腹处,祁安落推他也推不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直到发觉爸爸妈妈都不见了的小家伙在客厅里叫了起来,他才将她松开,最后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又在祁安落那鲜艳柔嫩的唇瓣上啜了一下,才放开她。   打开门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站在门外了。他抱着他的玩具猫,好奇的道:“爸爸妈妈,你们是在捉迷藏吗?”   祁安落的脸又红了起来,宁缄砚的脸色却是半点儿不变,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对,你怎么现在才找到我们?”   他的语气里还真是半点儿不自在也没有,小家伙是有些怀疑的,看了看祁安落那红红的脸颊,疑惑的道:“妈妈的脸怎么那么红?”   “妈妈刚才喝水被呛到了。”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侧头看了祁安落一眼。又对小家伙道:“去玩吧,爸爸和妈妈去厨房做饭。”   小家伙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单独相处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儿来,看着小家伙祁安落就莫名的心虚,匆匆的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最后是他带着小家伙一起去厨房的。父子俩各拿了一个小凳子坐着,替祁安落择着菜。   小家伙择菜倒是不会,捣乱倒是一把好手。他哪肯安静静的坐下,没多大会儿就跑出去玩去了。   对于能单独相处,宁缄砚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择着菜,一双眼眸却是停留在祁安落的身上。带了那么点儿笑意,又带了点儿的暧昧。唇角的笑同样也是不怀好意的。   祁安落故作镇定,提醒他好好择菜,他也只随便的看了菜一眼,然后视线又继续停留在她的身上。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站了起来,走到祁安落的身后,两手撑在厨台上将她困在怀里,低笑了一声,道:“亲我一下,我就好好择菜,再也不看你,怎么样?”   他还挺会将条件,但祁安落还没回答。他就倾身咬住了她的耳垂。他咬得并不重,祁安落不防,低呼了一声。   宁缄砚低低的笑出声来,将她扳过过身来面对着他,促狭而暧昧的冲着她眨眨眼,道:“你可以咬回来。”   他的样子就跟一流氓似的,祁安落看了看他那袖子挽得高高的手臂,哼了一声,道:“你可别后悔。”   宁缄砚低笑了一声,伸手勾住了她的下巴,倾身在她的嘴唇上啜了一下,低低的笑着道:“你可以咬两下。”   祁安落还没弯身去咬他的胳膊,小家伙就举着一把水枪出现在门口,大声的喊道:“爸爸,你欺负妈妈!”   宁缄砚刚看过去,小家伙的水枪里的水就喷了出来。宁缄砚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挡,冰凉冰凉的液体冲在了手臂上。他立即就将祁安落护到伸手,叫了一声厚厚。小家伙却不搭理他,嚯嚯的喊着朝着他冲了过来。   手里的水枪也不闲着,直直的就往宁缄砚的脸上射。很快就射得满脸是水,直到宁缄砚抓到他,他才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家伙出去的那会儿是在浴室里玩水,脚上的拖鞋都已经湿了。宁缄砚无奈极了,拧住了小家伙的衣领,直接将他拧到浴室,放了热水给他洗澡换衣服。一室的旖旎就那么被他生生的打断。   这简直就是在帮倒忙啊,祁安落更是无奈,将厨房收拾了,才重新开始做饭。   浴室的门没关,时不时的传来厚厚欢快的笑声。祁安落忍不住的好奇,到浴室门口去看,才发现父子俩在打水仗,宁缄砚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   见着她,小家伙就大声的喊道:“妈妈,快点儿过来一起玩。”他说着就抓起了水,要朝着祁安落撒去。   祁安落赶紧的退得远远的。匆匆的道:“我不玩,你们玩。”她几乎是落荒而逃,也不看了,直接回了厨房。   宁缄砚看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嘴角。将小家伙从水里拎出来,给他换上衣服。   等他将小家伙收拾好,自己换上干净的衣服。厨房里已经传来饭菜的香味儿。宁缄砚的心里无比的宁静,看着小家伙奔到厨房,嚷嚷着要吃肉肉。祁安落用筷子挟了一小块肉,吹了吹,然后弯下身放进小家伙的嘴里。   小家伙很捧场,直说好吃。祁安落在喂他他不肯要了,就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等着祁安落做好,他又屁颠屁颠的帮忙拿碗筷。宁缄砚也任由着他,偶尔伸手帮帮他。   吃饭的时候小家伙更是殷勤,主动的给祁安落夹东西。小家伙拿筷子还不是很熟练,夹起东西来颤巍巍的,惹得人心尖儿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吃过东西,宁缄砚主动的去厨房收拾。小家伙则是拉着祁安落给他说故事。又让陪着他玩玩具。他中午明明是没睡觉的,却兴奋得很。宁缄砚三令五申他也不肯睡觉。   哄了小家伙睡去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宁缄砚扬了扬下巴,低低的道:“替我开一下门。”   祁安落赶紧的站了起来,去打开卧室的门。宁缄砚却没往卧室,而是站到了客房门口。   祁安落疑惑,问道:“不睡这边吗?”   宁缄砚又低声的让她开门,等着她将打开,将小家伙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他才若无其事的道:“他也不小了,该分房睡了。”   事实上小家伙已经独立睡了有一段时间了,是祁安落在他才黏着不肯放。以前么不说,但是现在嘛,他要再跟着一起睡就有些不太方便了。   他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祁安落自然也知道他的心思,边往外走边也装作若无其事的道:“我很久没和他一起睡了,我待会儿也睡客房。”   这话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她是借此表明自己的立场。宁缄砚没说话,将门给轻轻的关上,抓住了祁安落的胳膊,低低的道:“你要和小家伙一起睡,那我怎么办?”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带了那么几分的蛊惑。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就那么倾身逼近祁安落。   “那个,我我先去洗澡。”祁安落结结巴巴的道。   “唔,正好。我也想洗澡,一起好了。”宁缄砚低低的笑出声来。直接就将祁安落打横抱抱了起来。   祁安落哪里想到他会突然将她抱起来,惊呼声到了嗓子口,怕吵醒小家伙,又咽了回去。红着脸压低了声音道:“你放我下来。”   “我要是不放呢?”宁缄砚挑了挑眉。他的俊脸凑得紧紧的,接着又低低的道:“我要是不放,你是不是就亲我一下?”   他的语气里带了些调侃的味儿。祁安落怕掉下去。很没骨气的掉着他的脖子。听到这话咬牙切齿的道:“你要不放就别怪我不客气!”他这分明就是瞧不起她嘛。   “怎么个不客气法?”宁缄砚低笑了一声,嘴角勾了勾。祁安落还没回答,他就将她放了下来。   祁安落正松了口气时,他突然揽住了她,将她抵在了一边儿的墙上。话也未多说,唇直接儿的就落了下来。   开始是带了些力气的轻咬着,待到祁安落没有防备之力时他霸道的撬开了她的牙关。长舌直驱而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抽的烟,唇上有淡淡的烟味,分外的蛊惑人心。   宁缄砚这一个下午心思儿就没正过,之前是顾忌着小家伙,这下完全就是肆无忌惮了。抵死一般的唇舌缠绕着,直到祁安落透不过起来,他才将她微微的松开了些。   他的身上灼烫得厉害,仿佛能将人灼烧似的。他那么松开,祁安落原本是以为他要放开她的,谁知道却没有。他顺势咬住了她的耳垂,一手握住她的腰阻止她下滑,然后一寸寸的下滑。在小巧精致的锁骨处流连。最后停留在那柔软之间。   祁安落的脑子了懵懵的,任由着他肆意的轻薄。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衣衫半褪,她的脸就跟火烧似的。怕被小家伙出来撞见,低低的说了声厚厚。   宁缄砚直接将她打横抱抱了起来,进了浴室,快速的将门反锁上。到了兵临城下时,他却哑着声音问祁安落想不想。   简直就是一卑鄙小人,祁安落咬着牙不吭声。他忍得太辛苦,本来是想再逗逗她的。但她就像诱人的罂粟,他没控制住自己,接着边跻身进入。   昨晚就跟在梦中似的,是那般的不真实。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他有多想念她。想念她的每一寸柔软,想念她软软糯糯的呢喃。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祁安落忍不住的哼了一声疼。他的动作才缓了下来,垂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近乎低叹的哑着声音叫了一声小乖。   宁缄砚忒能折腾,从抵着墙壁再到浴缸里。祁安落被折腾得没有力气,最后连连头都是他替她洗的。   他耐心得很,用毛巾将她的湿头发包好。待到将她放到了床上,才拿了吹风,一点点的散开慢慢的吹着。   他的动作轻柔,像是做了无数遍一般。侧脸的轮廓在暗黄的灯光下柔和极了。待到将头发吹干,他才低低的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祁安落嘟嚷了一句不饿,他也不多说什么,将吹风收好,去客房看了小家伙,这才回房关了灯躺下。   祁安落是被小家伙给吵醒的,她睁开眼睛,宁缄砚正蹲在房门口哄着小家伙。小家伙委屈极了,扁着一张嘴道:“爸爸你真坏。明明应该是我和妈妈睡的。”   这小家伙可有心机了,宁缄砚起床抱他上厕所。本以为他是睡着的,谁知道他刚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卧室的门就打开了。小家伙扁着嘴站在门口,一个劲儿的就说他坏。   祁安落一听这话脸就红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是穿着浴袍的,这才松了口气,让小家伙过来。   宁缄砚刚才还在和小家伙讲理,说他长大了,该自己睡了。祁安落那么一叫。小家伙哪里肯听他的,立即就屁颠屁颠的上了床。就跟占了位儿似的霸气的道:“爸爸你不许再过来,你回房去。你坏,让你一个人睡黑漆漆的屋子。”   宁缄砚压根就不搭理他,关了灯,直接到了祁安落的边儿上睡下。小家伙不满意,嘟嘟嚷嚷的。祁安落本就心虚,怕他再冒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不停的哄着,小家伙才慢慢的睡了过去。   宁缄砚这厮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收敛,她睡着的那会儿他倒是老老实实的。但这下她醒了,他就不肯老实了。也不管小家伙还在,就动手动脚的。   祁安落抓住了他的手,但她哪里是他的对手。他想怎么还是就怎么,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的,他才低低的笑了一声,道:“乖,早点儿睡。”   祁安落发觉,在宁缄砚家里,她总是最后起床的一个。父子俩都非常有默契,起床都是静悄悄的,不会吵醒她。   早上小家伙是要去学跆拳道的,送了小家伙去道馆。祁安落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钟湛打来的,问她有没有空,小宝今天生日,小家伙想她了。   祁安落的事在公司里已经散开,她也曾打电话问过许多次,祁安落都说没事。今天打电话来,大概是想看看祁安落是不是真的很好。不然,以她那性格。小宝的生日怕祁安落送礼物,她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祁安落自然不会不去,问了她在哪儿,打电话订了一个生日蛋糕,然后坐了车匆匆的过去。   钟湛最近的手头宽松了,这次的生日并没有在家里过。而是带着小宝去吃披萨。   祁安落到的时候母子俩已经到了,虽然已经有那么久没见,小家伙看到祁安落还是挺高兴的,将钟湛给他买的蛋挞推了一个到祁安落的面前。   祁安落说了谢谢,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小家伙也意外的没有反抗。钟湛很高兴,道:“我们小宝最喜欢祁阿姨了对不对?”   小宝怯生生的看了祁安落一眼,低下头,过了会儿才点点头。待到点了餐,钟湛才低低的道:“你还好吧?”   祁安落笑笑,道:“挺好的,你别担心。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钟湛点点头,道:“大家都是相信你的。”也有人来公司调查过,除了甑岚那边的亲信。几乎没有人说祁安落的坏话。   祁安落这次是真的累极了,握着饮料的杯子笑笑并没有说话。她原本以为钟湛会多问些什么的,但钟湛却并没有问,就那么默默的坐着,看着小宝吃东西。   待到小宝吃了东西,钟湛才微笑着道:“我去给小宝买几套衣服,你的眼光好,帮我挑挑。”   祁安落应了声好,三人就朝着旁边的商场走去。大概是周末的缘故,商场里的人很多,人声鼎沸的。   钟湛在二楼逛了逛,又上了三楼。三楼是女装,祁安落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也要买吗?”   钟湛耸耸肩,扮了一个鬼脸,笑着道:“都来了,当然得去看看了。看看也没说要必须买。我可好久都没逛商场了。”   别说是逛商场了,就这种地方,她也是很久很久没有来过了。她说着就进了电梯,招呼祁安落快点儿,祁安落只得跟了进去。   到了楼上,钟湛果然只是看看。这家看看那家看看,也不试也不买。祁安落走得累了,就带着小宝在一旁休息,任由着她看。   钟湛看了那么一会儿,回来就道:“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和小宝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完全只是打个招呼而已,说完这话匆匆的就走了。像是很急似的。祁安落摇摇头,拿出了刚刚才在楼下买的小故事给小宝读了起来。   祁安落一连给小家伙读了五六个故事钟湛都还没回来,她拿出了手机给她打电话,但电话也没有人接。   她往四周看了看,都没见到钟湛的影子。她将书收了起来,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我们去找找妈妈,待会儿再读好吗?”   听到说要找妈妈,小家伙一下子就惊慌了起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全是不知所措,像是怕钟湛不要他了一般。   祁安落安抚了他几句,这才带着他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边走她边继续打着电话,但依旧没有人接。   祁安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到了洗手间,钟湛却没有在。祁安落不由得急了起来,想下楼又怕钟湛到时候找他们,于是就往另一个方向转着,看看钟湛是不是在这边看衣服了。   她和小宝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钟湛,只有回到原来等的位置等。等了那十几分钟,钟湛总算是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祁安落站了起来,道:“你去哪儿了?打电话也不接。”   钟湛嘿嘿的一笑,道:“手机估计是摁着静音了,刚才见到一有趣的事情……走吧,我们下楼。”   她也不说什么事。蹲下身就将小宝抱了起来。催促着祁安落下楼。她走得很快,祁安落的心里疑惑得很,进了电梯,才问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神神秘秘的。”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钟湛回答道。   祁安落原本以为她是要回家了的,但下了楼,她却又乘上了另一部电梯。摁了二楼。   祁安落疑惑,又问道:“到底要去哪儿?”   钟湛神神秘秘的一笑,道:“喝咖啡。”   她说是喝咖啡,就跟真的喝咖啡一样,到了地儿要了一个雅间。然后叫来了侍应生。点了两杯拿铁,小家伙的则是一份甜点。   为了小宝,她就跟一铁公鸡似的,独自一人的时候就连水也舍不得买来喝的,今天却突然喝起了咖啡,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祁安落疑惑极了,忍不住的问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好好坐着,一会儿就知道了。”钟湛微笑着道。   她这一会儿着实有些长了,等了半个小时,祁安落都快坐不住了时,她才道:“看外面,那个酒店门口。”   她的手指指向了对面的一小酒店,祁安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男一女正从酒店里出来,就跟互相不认识似的,各走着各的。   这边的视野好,那两人虽是戴着墨镜和帽子,却依旧能辨得出身形。祁安落惊讶的看向了钟湛,钟湛握着咖啡杯,笑笑,道:“我们李总和甑总,挺奇怪的对吧?从同一个酒店出来,还装作不认识。”   那两人很快各自上了车,祁安落回过头来,道:“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在商场的时候碰巧看到的。”钟湛想也不想的就回答。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她回答得也太干脆了些,祁安落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话。 ☆、第八十七章:投怀送抱   她看向了钟湛,钟湛端起了面前的咖啡,避开了她的目光。祁安落的喉咙里忽然就有些涩涩的,过了那么一会儿,她才叫了一声钟湛,低低的道:“让你费心了。”   钟湛放下了咖啡杯,赶紧的摆摆手,道:“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碰巧看到的。”说着,她摸了摸小宝的头,微苦涩的道:“我是很想帮你的忙,可我这样子,能帮你什么呀。你在里面的时候,我想去看你都没能看到。”   她脸上的神情不像是作假的,祁安落无奈的笑笑,道:“你怎么这么说,现在公司里的人,谁不是对我避之不及啊。”她不愿意气氛那么沉闷,扯出了一个笑容,眨眨眼,道:“好了啊,不说这了。我们今天的运气挺好的。”   钟湛也笑了起来,顿了一下,道:“唔,我觉得你可以问宁总一下。他不是在调查吗?冒然的有所行动,也许会将他的计划打破。”   祁安落点点头,应了句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钟湛没再提这事,说着些生活琐事儿。她好像有事,坐了没多久就和祁安落告别,带着小宝回去了。   祁安落让晚上出来吃饭。她也摆手说不用。说小家伙最近睡得很早,出去吃麻烦。   祁安落正要去坐车,就接到了宁缄砚的电话。说是他临时有事,让她去接一下厚厚。   祁安落应了下来,坐车去了厚厚学跆拳道的道馆。小家伙应该是学了有一段时间了,有模有样的。   祁安落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你好,请问你是祁安落小姐吧?我这边有一份你的快递,你现在在家吗?我给你送过去。”   祁安落有些疑惑。道:“我最近没有买东西。”   “这个我不清楚,电话是你的,名字也没错,应该是你的不会错。”快递员说道。   确实也是如此,祁安落看了看时间,道:“我现在没到家,在外面,你方便送过来吗?”   那快递员问了她地址,就说一会儿就过来。   祁安落在外边等了没多大会儿厚厚的课程就结束了,小家伙看见是她在等他。非常高兴,妈妈妈妈的直叫个不停。   祁安落蹲下亲了亲他的脸颊,微笑着道:“真乖,想吃什么,爸爸有事,我们吃了再回去。”   小家伙想了想,眨巴着一双眼睛,道:“那我们能再吃一次汉堡吗?爸爸平常都不允许我吃汉堡的。”   他可怜巴巴的样子,这小家伙最会装可怜了。祁安落板起脸来,道:“不行,这个月已经吃过了。那些东西不能多吃的,吃多就长不高的。你要是乖乖听话,下个月的时候我可以和爸爸说说,爸爸同意了再去吃一次。”   小家伙有些悻悻的,不过仍是点点头,道:“好。厚厚最乖,最听妈妈的话。”   他这就跟自我安慰似的,祁安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附近吃的东西并不多,最后两人吃的牛腩面,两人吃一碗。宁缄砚应该是很少带小家伙吃这些东西的,小家伙好奇的四处打量着。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就跟小仓鼠似的,看着可爱极了。   祁安落的一碗面还没吃完,快递就送过来。薄薄的纸袋装着的,也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祁安落虽然疑惑,但没有急着去看,带着小家伙回了家里,才将纸袋拆开。里面竟然全是甑岚和李总苟合的相片,敏感的部位全都打了马赛克,而脸部却是很清晰的。一看就知道是近距离拍摄的。   看房间的样子应该是酒店,但具体哪儿却无法看出来。已经看过两人从酒店出来,看到这些照片祁安落并不震惊。只是疑惑这些照片到底是谁寄的。寄来的单子上并没有名字也没有地址和电话。   她打了快递员的电话,问记不记得是谁寄的。那人却说不知道,他只负责送,并不知道是谁寄的。   祁安落问他能不能查,他说查不了。每天寄东西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记得寄东西的人是谁。   祁安落只得就此作罢,拿手机给宁缄砚打电话,却是秘书接的。说是宁总在开会,她会转告。   原本以为要等很久宁缄砚才打电话的,谁知道不到五分钟宁缄砚就将电话打了过来。   祁安落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他像是有事,唔了一声,道:“好,我知道了。”   他只说了那么一句,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就将电话挂了。祁安落觉得他有些怪怪的,看了看手机,却没再打过去。   宁缄砚将电话挂断,就将手机递回给站在一旁的秘书。秘书很识趣,接过手机后就出去了。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才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淡淡的道:“二叔过来有什么事?”   “你都来这边那么长一段时间了,作为长辈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宁淄博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道:“没想到阿砚你还真是很忙呐,这电话,啧啧,一个不接一个的。”   宁缄砚没有说话。呷了一口茶,又将杯子放回了原位,这才道:“您特地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吧?”   宁淄博叹了口气,道:“阿砚,我知道你是对我有意见的。这次的事,是二叔做得不对。我在公司那么多年,不说是鞠躬尽瘁,却也是凡事亲力亲为。你爷爷指定你为继承人,那时候我确实是噎不下这口气。说起来,对公司,我用的心不比你爷爷的少。得了那么个结局,我这心凉啊。”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不过二叔现在想通了,你从小就聪明,就深得你爷爷的喜欢。你爷爷指定你为继承人,肯定有他的道理。二叔老了,也不求别的了,只求你给你那不成器的堂哥一口饭吃。以前的事。二叔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你要是答应,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他豪气万千的,说着就举起了茶杯来。宁缄砚看着桌上的杯子,唇角微微的勾了勾。他也举起了杯子来,淡淡的道:“二叔您言重了。都是一家人,说那些未免太见外了些。”   大概是没料到他竟然是那么轻描淡写的反应,宁淄博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的笑了起来,道:“我知道阿砚你大量,不会和我们计较。”他的语气听着欣慰得很,说完又道:“你奶奶很想你,你都不和我们计较了就回去吧。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多好。你一个人带着厚厚在这儿,我们都不放心。这小孩,得有人看着,你要是回去了你婶婶也能帮你照顾一下。你看你又是公司又是孩子的,哪里能忙得过来。”   还真是体贴得很啊,宁缄砚淡淡的笑笑,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道:“那我就先在这儿谢谢二叔了。”   宁淄博摆摆手。笑笑,道:“你也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谢什么。”   宁缄砚微微的笑笑,看了看时间,道:“您今晚是要在这边住的吧?我让人给您定酒店,晚上让他们带您去这边好好玩玩。”   “不用不用。”宁淄博摆摆手,道:“我只是路过这儿,晚上的机票,得去邻市。”微微的顿了一下。他接着道:“阿砚啊,我这次来是有事找你商量的。”   他说着看了宁缄砚一眼,宁缄砚挺惊讶的,“哦,是吗?什么事您说。”   宁淄博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才道:“我这次是受你祝伯伯所托过来的,你看你和雅雅,这婚约小时候就订了,你也不小她也不小了,这婚该结了。雅雅的一颗心可都在你的身上,我们都看着呢。还有厚厚,怎么都应该是要有妈妈的。厚厚的亲妈,都离开了这么多年,多半是不会再回来的了。就算回来,那种女人,我们宁家也不稀罕。”   他说着哼了一声,宁缄砚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宁淄博并没有察觉,接着又道:“当初听说你出事了,她拿了钱丢下厚厚就离开了。二叔说的话你不相信。你可以去问问你奶奶,这支票可是你奶奶亲自开的。那笔钱啊,她这辈子也花不完,这时候不知道在哪儿潇洒呢。不是二叔说你,你是什么眼光?那种女人,当初跟你肯定就是为了钱!生一个孩子就值那么多钱,这得多少女人眼红?她可真是会算。”   宁缄砚的心沉得厉害,握着杯子没有说话。宁淄博像是才发觉他变了脸色一般,叹了口气,道:“二叔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都是为了你好。雅雅多好的姑娘,人漂亮,又是留过学的,嫁什么样的人嫁不到?阿砚啊,人得有良心,她等了你那么多年,你不能辜负人家。再说了,他们家和我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她和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这亲事可是打着灯笼也不好找的。她这次和我一起过来了,怕你不高兴,住在酒店里呢。反正厚厚也需要人照顾,你就让她住到家里去,多相处相处增进感情。我原本是不想管你这事儿的,但你祝伯伯着急了。我是怕人家风言风语的说什么不好听的,这才来找你谈。”   宁淄博是一副为着他着想的忧心忡忡的样子,宁缄砚将握紧的杯子松开,道:“我知道了,劳您操心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完全看不出真正的情绪来。宁淄博拍了拍胸脯,道:“阿砚你这话就客气了,你爸爸不在,你的事儿本来就该我和你婶婶操心。这样吧,你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我让雅雅准备一下,晚上大家一起吃过饭。小姑娘脸皮薄,要是我走了肯定不好意思来找你。”   宁缄砚应了一句好,淡淡的笑着道:“您做主就行,我会让人订地儿。”他说着看了看时间。道:“您先坐一会儿,我去一下洗手间。”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答应得那么干脆,宁淄博挺诧异的。随即笑眯眯的应了句好,拿出手机给祝雅打电话去了。   宁缄砚站了起来,出了会议室,脸色才彻底的冷了下来。手中的手机被他握得紧紧的,守在一旁的阿彪快步的走了过来,低声的询问道:“宁先生,您没事吧?”   宁缄砚摆了摆手,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他的脸色难看得厉害,站在洗手间里,久久的没有动。过了会儿,他才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想起宁淄博的那一番话,他的心里莫名的抽痛了起来。那疼痛来得太迅猛,他的手撑在了洗手台上,过了好会儿,才慢慢的缓了过来。   当年的事儿,当年的事儿……宁缄砚闭了闭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他回老宅时的情景来。   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回到老宅时的情景。却没有想到。等待着他是一片冷清。   他回去的时候厚厚已经会咿咿呀呀的学语,老太太抱着他坐在藤椅上,拿着铃铛摇晃着哄着他。   时间已过去那么久了,那些记忆却是那么的清晰。他甚至还记得,老太太的嘴角是带着慈爱的笑的。   看见他,老太太将厚厚交给了一旁的红姑。在一瞬间就老泪纵横。他在客厅里站了十几分钟,问起她来时。老太太的脸马上就拉了下来,说是知道他出了事,她生完了孩子,上门拿了支票就走人了。甚至连厚厚都没有多看一眼。   他不相信。问遍了所有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如老太太所说,连月子都没有坐,她就从医院里离开了。   即便所有人的答案都一样,但他仍是不相信。一日又一日的盼着她回来,可是,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厚厚一天一天的长大,她也从未再出现过。   宁缄砚握紧了拳头,过了好会儿,骇人的脸色才渐渐的缓了过来。他差点儿就相信了的……   抽完了一支烟,他才完全的缓了过来,整理好衣服,出了洗手间。宁淄博已经坐不住了,他还未到会议室门口,他就迎了上来,笑着道:“我已经给雅雅打过电话了,你要是不忙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总不能让女孩子等。”   宁缄砚淡笑着应了句好,然后吩咐一旁的阿彪备车。宁淄博的一双老眼里沉沉的,随即又化成了笑容。   一路上宁淄博就没有停下来过,说着老太太的事儿,说着公司里那些老古董该怎么对付。怎么听都像是在给宁缄砚传授经验。一副叔侄和睦的样子。   宁缄砚的脸上一直都带着淡淡的笑的,他的话不多,但也没让气氛冷场。原本是他让人订地儿的,车开到了中途,宁淄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接起来说了几句之后就笑着道:“雅雅还真是体贴,找了一家泰国菜,我最近正感兴趣,你也一起去试试。”   宁缄砚淡淡的笑着应了一声好,道:“您做主就是。”   宁淄博感慨不已,道:“我们叔侄俩这都多久没有好好坐下来说说话了。你那堂哥。就是不成器的,平常我连话也不想和他说。前段时间可不又惹了事儿,都是你二婶给惯的。”   宁缄砚淡淡的笑笑,并不说话。宁淄博很快就带开了话题。到地儿的时候祝雅早就在等着了,穿了一身淡黄色的碎花旗袍,衬得纤腰隐隐不堪一握,清纯中不失妩媚。   她先叫了一声,然后才含羞带怯的和宁缄砚打招呼。她显然是做了功课的,边带着他们往里走边介绍着餐馆的历史。   宁淄博不停的说着好,对宁缄砚夸赞道:“你看我们雅雅多博学。当初我就该把你堂哥送出国去锻炼锻炼的。”   宁缄砚微笑着。并不答。三人坐了下来,祝雅就将菜单递到了宁淄博的面前,微笑着道:“二叔您点菜。”   宁淄博笑着应好,祝雅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宁缄砚倒了一杯,柔声道:“阿砚你最近忙吗?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她的语气虽是柔柔的,听着却更像是委屈。宁缄砚还没说话,宁淄博就笑着道:“我和你爸爸说过了,这次来你就多呆一段时间。阿砚那边的房子有宽的,你就别住就酒店了。趁着结婚前多培养培养感情。”   祝雅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看向了宁缄砚,有些羞怯的道:“可以吗阿砚?我正好想到处逛逛,一个人住酒店挺不方便的。”   “当然可以。”宁缄砚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道:“你第一次过来,当然得好好玩玩。我明天就让人带你四处看看。”   “谢谢,我就知道阿砚你最好了。”祝雅甜甜的笑了起来,顿了一下,又问道:“厚厚还好吗?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小家伙一定长高了。”   “还好。”宁缄砚淡淡的说了句。   “好了好了,就别说了。看看你们俩想吃些什么。都点菜吧。想看厚厚那还不简单,待会儿你和阿砚回去就能看了。”宁淄博笑眯眯的道。说着就将菜单推到了祝雅的面前。   祝雅却没接,直接推到了宁缄砚的面前,带了些期待的道:“阿砚你来点吧,我还是以前的口味。”   宁缄砚没有推辞,唔了一声,点了几道菜。宁淄博哈哈的笑了起来,道:“你来时还说怕阿砚不想见你,你看连你吃的菜都记得,心里头是有你的。你们女孩子啊。就是爱胡思乱想的。我看你们干脆回去就把婚结了。赶紧再给厚厚生个小弟弟小妹妹那才是正经事。我们家现在冷清得很,多有几个孩子才热闹。”   一听这话祝雅的脸就红了起来,看向了宁缄砚。宁缄砚没有说什么,只是往杯子里都加了茶。   菜很快就上来,宁淄博却又让侍应生上了酒,说是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要和宁缄砚好好的喝上几杯。   宁缄砚淡淡的笑了笑,道:“自己家人喝什么酒,再说您得赶飞机。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他说着端起了杯子,宁淄博摆摆手,道:“既然不喝酒就上饮料吧。这茶我今天喝多了。”他说着看向了祝雅,笑着道:“雅雅,地儿是你找的。你去问问有没有什么特色饮料。既然阿砚不想喝酒,这酒就不喝了。你婶婶说我血压高,不能喝酒。我一高兴又忘了。”   祝雅乖巧的点头,正要出去,宁缄砚就伸手拦住了她,淡淡的笑笑,道:“叫侍应生就行。”   祝雅想说什么,他却已叫了侍应生。侍应生很快就进来。宁缄砚问了之后他没多大会儿就拿来了一瓶饮料并打开。   祝雅站了起来,给每人倒了一杯。菜陆陆续续的上来,几人吃起了菜。宁缄砚和往常一样,吃得并不多。多半时候都是在听宁淄博天南地北的胡侃。   侍应生送上来的饮料不知道是什么饮料,很清爽,甜味儿淡淡的,口感很好。宁缄砚喝了一口,刚放了下来,宁淄博就端起了杯子,要敬他一杯,说是谢谢他宽宏大量,不和他计较。   他说着不等宁缄砚回答就先干了,喝饮料也和喝酒似的爽快得很。宁缄砚喝了一口,慢慢的才将剩下的饮料喝完。   宁淄博也不介意,开玩笑让宁缄砚和祝雅喝一个交杯,祝雅红了脸,宁缄砚不表态,这交杯最后也没喝。   一顿饭吃得非常的平静,宁淄博以要赶飞机为由,吃了没多大会儿就离开了。也不要宁缄砚和祝雅送,叮嘱他们俩多吃点儿。   少了宁淄博,祝雅更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儿。劝着宁缄砚要多吃点儿。包间里并没有开暖气,明明是有些冷的。可坐着坐着的,宁缄砚的额头上就冒起了密密的汗珠儿。   他刚伸手揉了一下眉心,祝雅就坐到了他的身边来。抽出了纸巾,娇滴滴要给他擦汗。   她离宁缄砚离得很近,那饱满的柔软更是直往宁缄砚的身上贴。宁缄砚伸手挡开了她,淡淡的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才刚站了起来,祝雅就从身后抱住了他,低低的道:“阿砚,你不要我了吗?我好想好想你。” ☆、第八十八章:温柔   宁缄砚一点点的将她的手拿开,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想我?想我什么?”   他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密,呼吸变得慢慢的急促了起来。可眼神却是清冷而犀利,淡淡的嘲弄中,像是已看穿了祝雅的心思,她一时并不敢上前。   微微的顿了一下,他又继续似笑非笑的道:“我不要你了?我什么时候要过你了?”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解着袖口衬衫的扣子,漫不经心的道:“令尊对你寄予厚望,不过我要是你。有这功夫,下在宁城运身上,想必会有更多回报。”   说完这话。他看也不再看脸色发白的祝雅,直接转身离开。出了包间,他的手扶在了墙壁上。重重的喘着气儿。   他防着他们动手脚,才没让祝雅去要饮料。没想到,还是中了他们的算计。宁淄博要敬他的时候,他就该猜到了的。他那狡猾的二叔,什么时候那么放下身段过?   宁缄砚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讽,他这是有多急迫?   祁安落刚哄了小家伙睡下,门铃就响了起来。到了门口,看到站在外面扯着领带的宁缄砚,她伸手打开了门,疑惑的问道:“你不是有钥匙吗?怎么自己不开门。”   宁缄砚唔了一声,进门换了鞋,这才道:“厚厚呢?”他的声音暗哑而低沉,和平常不太一样。   “刚睡下。”祁安落回答道,灯光下宁缄砚的脸色有些不太正常,她又问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说着就转身。就要往厨房走去。谁知道刚移动脚步,手腕就被宁缄砚给拽住了。他的手心不再像以往一样干燥冰凉,反倒是灼热得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避开。   祁安落吓了一大跳,回过头,宁缄砚的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看着她。她原本以为他要做什么的,谁知道他却很快松开了手。带了些诱哄的道:“待会儿我们去书房好不好?”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整个人好像和平常有些不一样。祁安落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   她说着踮起脚尖就要去宁缄砚的额头,冰凉的手指附在额头上舒服极了。宁缄砚低低的唔了一声,伸手握住了祁安落的手腕,就让她的手就那么紧紧的贴在额头上。内心的躁动仿佛平息了许多。   这种舒服只维持了一会儿。躁动就更猛烈的涌了上来。手掌握着的细腻柔软让他心猿意马了起来。不过他生生的克制住了那冲动,低低的道:“去倒水吧,口渴。”   他手掌和额头的灼热温度还残留在手上。祁安落多少也觉得了不对劲,匆匆的去给他倒水去了。   出来的时候宁缄砚已经靠在了沙发上,外套脱丢在一旁。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三颗,露出大片性感的锁骨来。他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使劲儿的揉着眉心。听到祁安落的脚步声,他才抬起头来,低低的道:“过来。”   祁安落将水递给他,他几乎是一口就饮尽,喉结上下的耸动着。祁安落将水递给他之后就退后了两步,支支吾吾的道:“要不要叫秦医生过来?”   宁减压一看她那副避而远之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知道,暗哑着声音低低的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轻笑着道:“你不觉得,这个时候洗一下凉水澡更管用?”   微微的顿了一下。他对着祁安落招了一下手,柔声的道:“过来我抱抱。”   这时候谁会相信他只是想抱抱,祁安落往后退了一步。宁缄砚有些无奈。声音低哑的道:“真的只是抱抱,好不好?”   他的语气带着诱哄的,说着突然就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拽住了祁安落的手腕。祁安落不防,撞在了他的胸膛上,两人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就那么任由着祁安落压在他的身上。一双深黑的眼眸看着她,过了那么会儿,轻轻的拨开了她额前的刘海。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小乖。   他身上的温度依旧是灼热的,那吻却是单纯得没有任何的欲望。祁安落怔了一下。宁缄砚的手松开她也忘记要起来。   最后还是宁缄砚轻笑了一声,道:“你要再不起来,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忍得应该是极辛苦的,额头上的汗滚滚的冒了出来。祁安落被他那么一提醒,回过神来。却没有起身,手撑起来稍稍的离她远了些。在宁缄砚以为她要起来的时候。她却垂下头,吻上了他的唇。   宁缄砚的手不自觉的揽上了她的腰,喉咙发紧,唇齿呢喃间喃喃的叫了一声小乖。   祁安落吻了一下,接着又吻了第二下。宁缄砚身上的灼热更增了几分,稍微的隔开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目光灼灼,身影嘶哑的道:“你是在惹火知道吗?”   要是在平常,他对自己的定力是很有信心的。但今天。现在就已是他的极限了。   祁安落并没有说话,只是又吻住了他。宁缄砚低低的闷哼了一声,将她带到了身下。深深的吻着,像是捧在手心中怕化掉的珍宝一般。   祁安落的脑子迟钝了下来,没由来的生出了几分的恍惚。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般,知道紧紧的攀附着。   宁缄砚一遍一遍的叫着小乖,客厅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宁缄砚的动作温柔极了。偶尔会低低的说着些男女之间的情话。祁安落的脸色绯红,将脸贴着他的胸膛。   那药的效力是大的,尽管宁缄砚极力的克制,在去浴室时,他还是忍不住的又要了一次。最后怕祁安落受不了,送了她回卧室,他又回卧室里冲了一个冷水澡。   躺到祁安落身边时,身上的温度已经冰冷了下来。他在祁安落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祁安落就睁开了迷蒙的眼睛。   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关了灯,道:“睡吧,不早了。”   祁安落刚才明明是有睡意的,这会儿脑子却清醒了过来。她迟疑了一下,低低的问道:“今晚应酬了吗?” ☆、第八十九章: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   宁缄砚的身上是干净的,并没有香水之类的味儿。宁缄砚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即有些低低的道:“应该不算。”   “那你怎么会……”既然不是应酬,又怎么会被人下了药。   宁缄砚的手轻轻的拨着她的刘海,并没有回答,而是低低的笑着道:“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对不对?要不你以后跟着我出去?要有你挡驾,那些这样那样的也肯定不敢再靠近,好不好?”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已是带了些诱哄的味儿,祁安落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想了想,问道:“有工资吗?”   宁缄砚刮了她的鼻子一下,轻笑着道:“没有,但我可以把我自己送给你。这样是不是更实惠?”   祁安落故作认真的想了想,道:“怎么会实惠?你把你自己送给我我还得养着你呢。不划算。”   “真的?”宁缄砚又笑了一声,伸手将祁安落搂到怀里,下巴抵在了她的头上。顿了一下,他轻轻的道:“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我出生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他这话的意思是见家长?祁安落的身体一下子僵了起来,想到两人之间的差距,久久的没有回答,支吾着道:“过段时间再说吧。”   宁缄砚低低的说了句好。祁安落默默的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她和宁缄砚之间的差距太大太大,她的心里莫名的就有些惶恐,久久的平静不下来。爱情和婚姻不一样,爱情只要两情相悦,可婚姻需要负责的东西太多太多。并不是说一拍就能散的。   祁安落的脑子里乱得厉害,头有些隐隐作痛,她努力的克制着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想。宁缄砚的怀抱里有很安心的味道,祁安落没多时就睡了过去。宁缄砚却怎么也睡不着,大掌一寸寸的抚过祁安落的额头,他的脑子里想起了宁淄博说的话,一双幽深的眸子里阴沉沉,等着祁安落完全熟睡了,他才起床,轻轻的关上门往外走去。   宁缄砚去书房里看了看熟睡的厚厚,拿着手机站到了阳台上。夜晚的灯光萧索,零零散散的打落在地上。   他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拨出了电话。电话拨通的声音在深夜里空旷响亮,他吐了口厌恶,一张俊脸在忽暗忽明的烟火里有些阴恻恻的。   电话过了那么会儿才被接了起来,不等电话那端的陈旭说话,宁缄砚就淡淡的道:“给我查查,三年前的那个医生。”微微的顿了一下,他一字一句的道:“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宁缄砚的语气阴森森的,陈旭一愣,不过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随即低低的应了一句好。   宁缄砚并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电话那端的陈旭却是没动。他跟了宁缄砚那么几年了,对他的心思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他这个时候让他查接生厚厚的医生,肯定察觉到哪儿不对劲了。   不过那医生,并不是好找的。那年他回到宁家时,就已让他去暗暗的查过。当时他去医院时,说的是那医生已经调走。他就找了当时的几个小护士,听到的消息都是一样的,那位生了孩子之后,在医院住了一天就离开了,然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陈旭的思绪在这儿凝了一下,如果里面真有什么猫腻,要么就是那几个小护士被收买了,要么就是她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事实,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他们所说的那般。   但无论是那种。现在想查,那都是不容易的。毕竟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当时的医生护士,如果有心人想要收拾,恐怕不好再找了。   陈旭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站了会儿,原本是要离开的,这下却又倒回了办公室。   宁缄砚在阳台上抽了一支烟,等着身上的烟味儿散去,才进了客厅。喉咙里有些干涩,他将客厅里的暗灯打开,到一旁去倒水喝。   经过沙发的时候他没怎么注意,将沙发上的包带了下来。包是开着的,那么一跌里面的东西全洒落了出来。   宁缄砚蹲下身去,目光落在了从快递袋里洒落出来的相片上。相片上的人他并不陌生,他一下子想起了吃饭前祁安落给他打的电话来。这些相片,大概就是她所说的相片。   几张相片都是很清晰的,一看就知道是内行人拍摄的。他是前不久祁安落被冤枉时查过才得知这事儿的。这李总是个人精,小心翼翼的。他的人也调查很长一段时间才拿到证据的。这次究竟是谁,那么快就反应了过来?并那么快就拿到了证据。   不会是顾西东,顾西东如果有这些东西,上次就不会来找他了。宁缄砚的思绪稍稍的凝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钟湛那张秀气的脸来。   他的手指轻轻的在矮几上敲了几下,站了起来。如果真是她,她恐怕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的。   也对,能和黑帮扯上关系的人,又哪会是什么那么单纯的。宁缄砚将相片丢在了一边,原本是要去拿手机的,最后还是没动。将地上的东西都捡了起来,放进包里。   宁缄砚并没有回卧室,而是静静的靠在沙发上。脑海中浮现出老太太的慈爱的面容来,他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的给那么攫住了一般,在那么瞬间呼吸不过来。   他早该想到的,如果没有老太太他们的默许。当初去查的时候,不会什么都查不到。宁缄砚就那么久久的靠着,直到眼睛酸涩肿胀,他才眨了眨眼。起身回了房间。   祁安落醒来的时候宁缄砚并不在,她伸了个懒腰,下床刚打开房门,餐厅里就传来了厚厚欢快的笑声。   她有些好奇,走了过去,才发现父子俩正在揉面粉。宁缄砚揉着大的面团,小家伙则是揉着小的。一张肉呼呼的小脸上沾了点点的粉,看起来滑稽极了。   宁缄砚不知道在低声说着什么,就连祁安落过去也没注意到。她站在一旁看了会儿,才好奇的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小家伙拍了拍手,白色的面粉四处飘散开。他欢快的叫了一声妈妈,得意洋洋的道:“我和爸爸在包饺子。妈妈你要不要来玩,可好玩了。你看我这像不像小鸭子?”   他说着拿起了一个丑丑的鸭子形状的小面团来,屁颠屁颠的跑到祁安落的面前,献宝似的递给她。   祁安落忍俊不禁,接过那面团儿,认真的点头,道:“像。非常漂亮。不过,这鸭子怎么没有嘴?”   小家伙也不气馁,道:“我重新做一个。”说着又跑到了餐桌旁认真的做了起来。   祁安落走到了宁缄砚的身边,他那面团揉得有模有样的,只是水放得有些多了。她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会吗?”   “不会,不可以学?”宁缄砚挑了挑眉,祁安落这才注意到他的左边放了一本食谱的。   她摸了摸鼻子,点头,道:“可以。”她说着也不看了,往厨房里走去。厨房里倒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连馅儿也没做。一看就知道他是第一次包饺子。   祁安落没再回餐厅里,而是去洗漱。三下两下的洗漱好出去,她找了个围裙系了起来,道:“还是我来吧。”   宁缄砚又挑了挑眉,道:“我做的这不行吗?”   “行,不过你这样子。中午能吃吗?”祁安落睨了他一眼。   宁缄砚咳了一声,让到了一边,面子上还是有些放不下来,“一起做吧。”   祁安落又加了些面粉,面揉得差不多了才交给宁缄砚。问了他和厚厚吃什么馅儿的,她去厨房剁馅儿去了。   宁缄砚在这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揉出来的饺子皮一个个的大小差不多,圆圆的和买来的没什么区别。   祁安落的馅儿弄好,饺子皮弄来已经差不多了。祁安落将馅儿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好奇的问道:“你们那边喜欢吃饺子吗?”   “你们这边不喜欢吃饺子?”宁缄砚挑了挑了挑眉,顿了一下,又慢慢的道:“厚厚的奶奶以前只要天冷就喜欢包饺子,再配上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他的语气柔和,明明他并不喜欢太重口味的东西的。却对小时候那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怀念无比。带着浓浓的香味儿,却没有羊肉的膻味儿。   祁安落没想到他会提到厚厚的奶奶,哦了一声,低头包着饺子没再说话。宁缄砚也没多说什么。时不时的去看祁安落包的饺子。她包得并不是很快,饺子小小巧巧的。   他突然就想起了以前的时候,他遇到她的时候来。那时候的她,虽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做饭却是不怎么会的。煮出来的面不是硬了就是糊掉了。饺子她倒是会包的,不过饺子皮却是外面买的,包出来的饺子也是一个个的丑不拉几的,幸好馅儿是买的,还算是吃得下去。   宁缄砚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不知道,生下厚厚之后,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变成今天的样子。   那时候的她,和现在的她,完全就是相反的。很冲动,也很倔强,同时也很爱哭鼻子。就像养在温室里没有经过任何风雨的娇花一样。   和他在一起,甚至是同他到宁家老宅。她都是没经过任何考虑的。在她变得多愁善感起来的时候,他曾经想过,她是不是后悔了……   他不敢去想,也很少去想,只能是尽量的抽出时间来陪她,哄她开心。可是,她脸上的笑容还是越来越少。   那时候是怀着厚厚的,他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却怎么也不肯,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   他开始感觉到她离他越来越远,这种感觉让他惶恐而无力。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讨她的欢心。更不知道,一个人的热情一旦褪去,又该怎么去挽回。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冲动,怎么可能会永恒持久。   他曾经庆幸过幸好有了厚厚。   小家伙又捏出了一个鸭子,清脆稚气的童声让宁缄砚回过神来。小家伙手中的鸭子依旧没有嘴巴,不过这次祁安落给它捏了一个小嘴巴。不过她也是笨手笨脚的,鸭子仍是很丑……   宁缄砚从她的手里将鸭子接了过来,这里捏一下,那里捏一下,很快就捏出了一个乖巧的鸭子来。   祁安落诧异极了,道:“好厉害,你的手好巧。”   厚厚也跟着在一旁起哄起来,讨好的一个劲儿的叫聪明爸爸。这小家伙还真是很会拍马屁,祁安落忍不住的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小家伙扮了个鬼脸,躲到宁缄砚的背后去了。   小家伙是要上幼儿园的,吃过饺子早餐,宁缄砚就送他去幼儿园。到了玄关处,他稍稍的想了想,对祁安落道:“你在家里也无聊,要不要跟我去公司?刘助理请了产假,办公室里的文件也没人整理。”顿了一下,他的嘴角扬起了笑容来,道:“可以按小时计费。”   祁安落撇了一下嘴,呆着确实无聊,她想了想,应了一句好,回卧室里换衣服去了。   待到到了停车场,她又打起了退堂鼓,吞吞吐吐的道:“我跟着去好像不太好吧?”   她要正大光明的跟着宁缄砚去了他的公司,那肯定会有很多风言风语传出来。虽然事实确实如他们所想的那般。   宁缄砚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的,他故意的挑了挑眉,道:“有什么不好的?”   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的厚厚也眨巴着一双眼睛,好奇的跟着问道:“是啊,怎么不好?爸爸公司里的那些叔叔阿姨都可好了,有很多很多吃不完的零食。”小家伙说到这儿忽然拍了拍头,恍然大悟般的道:“我知道了妈妈,你肯定是不愿意和爸爸在一起。那这样吧,你和我去幼儿园,我会请老师给你安排座位,让小朋友们给你玩具玩,可好玩了。”   小家伙越说越得意,宁缄砚咳了一声,他也当没听到似的理也不理,就摇着祁安落的胳膊问她好不好。祁安落被他番童语逗得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道:“可是妈妈是大人,不能再上幼儿园了。”   她的话音才刚落下,前面的宁缄砚就回头瞥了厚厚一眼,道:“你见过有小朋友带妈妈上学的吗?”   小家伙显然是很不满,扁了一下嘴不说话了。宁缄砚也不再提起这话题,将小家伙送到幼儿园,就直接带了祁安落去他的公司。   知道宁缄砚是怕人看见,他也并没有为难她。从停车场就乘了专用的电梯直达他办公室所在的楼层。然后在秘书室门口说着,让祁安落赶紧的进他的办公室。   祁安落就跟做贼似的,进了他的办公室,才悄悄儿的松了口气。宁缄砚没过多大会儿就进了办公室了,看着祁安落做贼似的样子,他笑笑,将一碟文件推到一边,道:“按编号整理好,唔,上午你要是整理好就能下班了。”   他挺认真的,就跟祁安落真上班似的。祁安落应了一句好。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出去,没多大会儿就拿了一包奶茶回来,冲好递给祁安落。他几乎是不喝咖啡的,自己则是泡了一杯茶。   宁缄砚的电话很多,从进办公室后电话就没停过。办公室的门时不时的就有人来敲。   因为祁安落在办公室的缘故,他并没有让人进来,而是起身到办公室门口,签字也在门口。弄得秘书室的一干人好奇极了。   处理这边公司的事物不过是一部分,过了十点。他就开始开视频会议。他虽然安排了人在宁氏,可重大的事情还得他去决定。   他工作的时候很认真,就连茶杯中的茶喝完了也没起身去泡。还是祁安落听他的嗓子有些不对劲了,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去他重新冲了一杯茶。   祁安落原本一直以为整理文件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事实却并不是。对一个不熟的人来说,还是要费上一番劲儿的。   秘书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光琐事儿就能让人焦头烂额了。更别提说上司和客户时不时的找茬。   虽是这样,祁安落整理好那堆文件还是还没到中午。见宁缄砚还在忙,她看了看时间,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他,问他中午想吃什么,她去给他买。   宁缄砚挺配合她的,刷刷的在纸上写了个随便。然后又写到:“你现在敢出去了?”   祁安落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小声的道:“我怎么不敢出去了,我又不是贼。”   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道:“去吧,楼下往左走,有一家店的小菜和汤都不错。你要是找到了。给我打包一份带回来。我不挑食,你自己看着办。”   祁安落应了一声,举起手来敬了一个礼,认真儿的道:“保证完成任务。”   她这调皮的劲儿惹得宁缄砚忍不住的倾身,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这才笑着道:“去吧。”他看了看时间,道:“这时候快中午了,秘书室里的人都在忙,注意点儿不会有人发现的。”   祁安落应了一声好,她才刚出门口,宁缄砚就拿起了电话。   祁安落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走廊里竟然是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她溜到了电梯边,乘宁缄砚的专用电梯下楼,直接到停车场,一个人都没遇见,简直就是顺利到了极点。   宁缄砚所说的那家店离得并不远,出了停车场左拐。再过一个小道就能看得见。还未到吃饭的点儿,竟然就有了好些人。   厨房完全是透明的,里面煲了这样那样的汤,冒着咕咕的热气儿。戴着帽子穿着专用服装的大厨正忙着,时不时的拿着勺子试着汤的味儿。   祁安落刚进店里,就有肩上搭着毛巾,跟古代的店小二一个样儿的服务员应了上来,问她几位,吃些什么。他们也不叫服务员,衣服上还特地的绣了店小二几个字。   祁安落说一位,他就直接将她带到角落里靠窗的位置,并拿出了一份菜单给她,告诉她店里的特色菜。   这里并没有太多的特色菜,都是些家常菜。唯独汤是不多见的,别地儿找到那么齐全的汤。每一道汤或是菜都有一个别致的名字。祁安落在店小二的推荐下点了一个菜和一个汤,听到有补汤,又吩咐店小二准备一份她带走。   这里的汤是早早的就熬好的,上得特别的快。店小二还送上了一份调查表,说是第一次来的顾客,只要填了都能八折。祁安落收了起来,然后拿着勺子慢慢的喝起了汤。   能得宁缄砚称赞的,自然差不多哪儿去。汤都是现煲的,鲜得能让人咬掉舌头。店家还送了一个酱黄瓜,脆生生的,好吃又入味。吃上那么一块,就让人胃口大开。   公司附近竟然有那么一家那么饭菜都精致的小店,宁缄砚也算是够有口福的。   祁安落吃的时候人就渐渐的多了起来,厨房和收银的地方都开始忙了起来。短短的时间内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也没有人不耐烦,反倒是排的人越来越多。   祁安落看得咂舌,加快了吃的速度,给人腾出位置来。待到她吃完东西,她要的汤和小菜都早已经准备好,用精致的木质餐盒装着。说是让她带过去晚些时候送过来就行。   祁安落道了谢,这才拎着餐盒出了小店。才刚下了石梯,不经意的抬起头时,就见一个钟湛从对面的宾馆里出来。她走得很快,马上就拐入了边儿上的小巷子里。   她这时候不是该在上班吗?祁安落的心里疑惑,正要打钟湛的电话,就见两个男人从宾馆里追了出来。一人朝着小巷里追去,另一人则是拿出电话打着,像是在搬救命。   莫名的,祁安落就觉得这两个男人是在找钟湛。她飞快的回了店里,将餐盒放在门口的桌子上请店小二帮忙看着,匆匆的就往对面追去。   她过去的时候拿两个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祁安落来不及多想,就顺着钟湛消失的小巷子里跑去。 ☆、第九十章:未婚妻找上门   小巷子弯弯曲曲的,道路倒是很清静,并没有摆着摊。阴冷阴冷的天气,祁安落还未到巷子中央,额头上就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儿。   四周都是民房,一眼看去道路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出哪儿能藏人。祁安落的心里着急,想给钟湛打电话又不敢。又跑出了那么一段距离,她才发现这条街正在拆迁,有工人以及挖掘机在远处施着工。   她这样跑着显然不行的,如果被那俩男子的同伙遇见,只会给钟湛带来麻烦。祁安落虽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但还是放慢了脚步,边走着边看着街道的两边。   她才走出没多远,就听见身后有闹闹嚷嚷的声音传来。这个时候过来,说不定就是之前那个男人叫来的救兵。祁安落往后看了一眼,闪身进入了旁边的小夹道里。   夹道里乱糟糟的一片,但却藏不了人。外面的人一眼看来就会被发现。祁安落加快了脚步,走了二十来米远的距离,见边儿上有一院子。她想也不想的躲了进去。   才进门就见钟湛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儿,听见开门的声音她敏锐的回过头。看到是祁安落她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儿,站了起来,道:“你怎么来了?”   她显然是跑得累了,说话还喘着气儿,声音压得低低的。祁安落也挺诧异的,不过想起那又来的人她立即就紧张了起来,朝着钟湛坐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静静的听了好会儿,那吵吵嚷嚷的声音远离了,她才真正的松了口气,顺着墙角就坐到了地上,看着钟湛问道:“怎么回事?”   还从来没有碰见过那么惊险的事儿,她的腿脚发软,现在就算有人追来她也跑不动了。   钟湛的背靠在墙上,怔了一下,摇摇头,笑笑,道:“没事,一点儿小误会。你怎么来了?”   祁安落压根就不相信她说的话,不过还是先回答道:“我在对面吃饭,刚出来就见你匆匆的到了这边。”   “真是巧。”钟湛笑得有些不自在。说完这句话像是找不到什么说的了似的,沉默了下来。   祁安落也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问道:“刚才那些人,是上次的那些人吗?”   四周安静极了,残破的院子里有风吹动枯叶的声音。钟湛的脸色有些苍白,站了那么会儿,才抽抽鼻子,简单的应了句是。   祁安落原本想问她他们是什么人的。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低低的道:“我这儿还有些存稿,明天我都拿给你。要是还差你告诉我,我再找人想办法。”   钟湛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愣了一下,随即笑笑,道:“你误会了,他们……不是追债的。我也没有欠谁的钱……”   说到这儿,她顿住了,声音越来越低,没有说下去。听到不是欠钱,祁安落怔了一下,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我躲进来的时候就见那些人又叫了人来,看样子是不抓到你不罢休的……”   她的声音有些急,那些人完全是动真格的,并不是开玩笑的。如果钟湛落到了他们的手里,后果她完全不敢想象。   钟湛依旧低着头,没有看祁安落。过了那么会儿,才笑笑,道:“真没什么事,就一点儿误会。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她这样子是不打算说了,祁安落知道就算问也肯定问不出结果了。她也不再问,看了看时间的,“你现在这儿等着我,我出去看看,要是没见那些人我就给你打电话。”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去,钟湛哎了一声,叫住了她,道:“再等一会儿吧,我们一起出去。没找到他们肯定还得再到处搜搜的。”   她还是怕连累到祁安落的,她特地的跑到了街尾才绕了回来。但她就是在这一片不见的,这障眼法未必能瞒得了那些人,还是晚点儿出去妥当些。   祁安落倒是没有再和她争执,点头应了一句好。钟湛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再说话。风有些阴冷阴冷的,祁安落刚出了汗,骤然之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两人都沉默着,等了十几分钟,祁安落正要出去看看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两人都吓了一大跳,祁安落赶紧的将手机拿了出来,立即就摁了拒接,然后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钟湛回过神来,看了看时间,低声的道:“好了,我们出去吧。”   “别,我先出去看看。”祁安落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道。   钟湛笑笑,道:“没事,这时候他们肯定都已经走了。”她还是怕连累到祁安落的,当然不会让她独自出去。   祁安落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她就先拉开了门。门才刚打开,她又迅速的退了进来,靠在墙边,往四周看看,低低的道:“有人过来了。”   祁安落吃了一惊,赶紧的指了指角落里。钟湛用手势示意她先过去,自己则是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祁安落胆颤心惊的,小跑着到了角落里,急急的招手让钟湛赶紧过去。两人在角落里躲了好会儿。没有听到脚步声,这才都松了口气。   这下谁也不敢再掉以轻心了,两人又躲了那么会儿,才从角落里出来。祁安落这次不肯再让钟湛冒险了,打开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让钟湛在一旁等着。她跑着到巷口,确定那些人没再,这才让钟湛过去。   为了保险起见,她甚至让钟湛和她把外套换了。两人出了那条小街道,混入了人群中,这才松懈下来,彼此相视一笑,钟湛才道:“快回去吧,我也回去了。不用担心,他们找不到肯定已经回去了。”   祁安落虽然担心,但她已知道钟湛对这种场合的经验比她丰富得多。她跟着只是累赘。她点点头,看着钟湛上了公交车,这才回宁缄砚公司。   走到对面的马路上,她这下想起给宁缄砚带的午餐。她暗暗的叫了一句糟糕,匆匆的跑去小店里拿外卖。天气冷。她走了那么半天外卖早就冷了。她又要求伙计给她重新给她换了一份。   店里倒是挺人性化的,第二份外卖给她算的是半价。她才刚拎着便当匆匆的走出小店,一个女人就拦在了她的面前。   祁安落差点儿撞了上去,抬起头来,却见上次在洗手间里见的那女人站在她面前。还真是巧,这到底是几世修来的缘分?   祁安落一愣,那女人就自我介绍道:“祁小姐你好,我叫祝雅,不知道祁小姐有没有兴趣和我喝杯咖啡?”   她穿着一件紫色的大衣,摩挲着手上硕大的钻戒,语气淡淡的,有些漫不经心的。   一次两次是巧遇,这三次嘛,就不太像巧遇了。祁安落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淡淡的笑笑,唔了一声,道:“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值得祝小姐大费周章的,不过祝小姐要是有事,就在这儿说吧。”   她说着指了指手中的便当,要是再去喝一次咖啡回来。估计就得再换一份了。   “你确定要我在这儿说?”祝雅睨了她一眼,挑了挑眉。   祁安落耸耸肩,淡淡的笑笑,道:“有什么不妥吗?”   祝雅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我是怕祁小姐觉得不方便。不过祁小姐要是不介意,在这儿说也无妨。”顿了一下,她继续道:“我过来,是想请祁小姐离我未婚夫远点儿。我们过不了几个月就会结婚。当然了,男人么,总是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婚前的事儿我不在乎,毕竟嘛,我和他是一家人。他占便宜,也算是我占便宜了。我特地过来,就是想提醒祁小姐一句,请祁小姐别陷进去了。”   她这话可着实算不上好听,祁安落笑笑,忒真诚的看着祝雅,道:“祝小姐的心可真宽,这理论。我觉得所有女人都该学学。不过,祝小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并不知道你未婚夫是谁。”   “不知道?你现在不就是在给他送便当吗?”祝雅冷笑了一声。   祁安落的身体一僵,抬起头来,淡淡的道:“你说的是宁缄砚?”   祝雅嗤了一声,道:“我以为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呢。你和他压根就不是一路人,最好离得远远的。你要多少钱,开个价。”   她的语气冷冰冰的,带了那么几分的不屑。祁安落淡淡的笑笑,抬头看着她。道:“我怕祝小姐开不起。”   她说完这话,看也不再看祝雅一眼,直接绕过她就往前走。拎着便当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她自己也没发觉。   祝雅并没有追上去,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她要的就是这样,就这样就够了。   祁安落过了拐弯处就停了下来,她并没有再往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便当盒。她站了一会儿,正要移动步子,就听有人试探着叫道:“祁小姐?”   祁安落抬起头来,张萌站在不远处。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张萌很快上前,大概是见她的脸色不好,低声的道:“没事吧,宁总让我下来看看你。”   祁安落赶紧的摇摇头,道:“没事没事。”   张萌有些怀疑,试探着道:“宁总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了。”要不是会还没开完,他早就下来了。也不会让她下来。   祁安落拿出手机来看了看。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她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道:“静音了,没听到。”   张萌笑笑,道:“上去吧,宁总一会儿就开完会了。”   祁安落应了一声好,笑笑,跟着张萌上了楼。到办公室的时候宁缄砚刚开完户,正在打电话。   祁安落轻轻的关上门。还未将便当放到桌上,宁缄砚就挂断了电话,挑挑眉,道:“去哪儿了?怎么连电话也不接。”   “没哪儿。”祁安落回答了一句,知道瞒不过宁缄砚,她索性老老实实的道:“刚在楼下遇到了钟湛……”   宁缄砚唔了一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道:“和她在一起就不能接我电话了?”   他还真是精明得很,祁安落接着老老实实的道:“她被人追……我去找了她。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正躲着。”   宁缄砚的眉头皱了起来,伸手松着领带的手顿了一下。祁安落将餐盒打开,道:“先吃东西吧,一会儿得冷了。”   她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时间,早已经过了吃饭的点儿了。宁缄砚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看了祁安落一眼,低低的笑着道:“等你这顿饭,可是等得够久的。”   祁安落有些不自在,只当是没听见。拿了杯子给宁缄砚倒了一杯水。她还是有些担心钟湛的,迟疑好会儿,才问道:“不是欠债,那些人到底为什么追钟湛?”   宁缄砚唔了一声。道:“再好的朋友都有秘密,她不说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   祁安落自然是知道的,有些心不在焉的,没有说话。宁缄砚喝了几口汤,才继续道:“放心吧,她应该是不用你担心的。她有能力避开那些人,今天不就躲过了吗?你要相信,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事情是侥幸的。”   宁缄砚说得一点儿也不错,祁安落沉默了下来。钟湛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她忽然就觉得她有些陌生。她根本就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做很多份兼职,辛苦的单亲妈妈。   如宁缄砚所说,再好的朋友之间都会有秘密。何况她和钟湛,应该算不上什么挚友。她有什么事儿,不告诉她那也正常。只是她带着小宝……   祁安落想到这儿没有再想下去,只是告诉自己钟湛肯定有她自己的办法。她能做的,只是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帮上一把。有时候,关心得太多了,只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她将这事儿压下,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祝雅所说的话来。她不由得看向了宁缄砚……说实话。她是不怎么相信那个女人的话的。在正常的情况下,要是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找了别的女人,不是应该直接上门,抓个正行狠狠的揍小三一顿么?而且,从她今天的举动来看,那两次,应该都不是巧遇。她为什么那时候不直接警告,而是过了那么久……   祁安落有些失神,知道宁缄砚的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她才回过神来。宁缄砚已经将碗筷放回了木盒子里。一手抄在裤袋里端着茶啜了一口,道:“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祁安落摇摇头,想也不想的道:“没什么。”   宁缄砚也没多问下去,道:“待会儿我还有个会,你要是累就休息一下。晚上我们不回去吃饭了,就在外面吃。”   祁安落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不过还是点点头,道:“你忙吧,我自己找电影看就行。”   宁缄砚说了声好,秘书来敲门。他看了看时间,在祁安落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拿着桌上的文件出去了。   祁安落是第二天早上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的,说是公司开股东大会,要求公司所有员工都到场。   祁安落知道必定是事情有结果了,应了下来。宁缄砚倒是什么都没说,只让她放松点儿。   其实祁安落一点儿都不紧张的,这次的事儿,宁缄砚将她护到身后,外面的腥风血雨。她什么都不知道。   宁缄砚将她送到了公司门口,让她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这才开着车离开。不过几天没到公司,祁安落忽然就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公司底层的人也感觉到了有大事要发生,一个个的不再八卦,兢兢业业的工作着,整个办公室里都是悄无声息的。   小齐和她打了招呼,然后说还有十分钟开会。问她要喝什么。祁安落说不用,也没再去她的办公室。直接去了会议室。   大会议室里已经有几个高层在等着了,祁安落的身份敏感,也没有人和她打招呼。   她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小齐给她冲了杯咖啡,她抬起头来笑笑,说了声谢谢。   小齐低低的说了声不谢,她还有事要忙,没再多说什么,出了会议室。十分钟的时间有些难熬,尤其是在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和低低私语声时。   祁安落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却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翻着放在一旁打发时间的报纸。   只剩下五分钟时,便有员工陆陆续续的进了会议室。普通员工都自己带了椅子,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祁安落原本以为是主持会议的是李总,但到了时间,进来的人却并不是。而是一个身材微发福的中年女人。她脸上的妆很浓,却依旧遮掩不了憔悴的神色。   她并没有说什么客套的话,坐下就直接道:“我是秦引,公司里的老员工都应该知道,这公司是我一下手创建起来的。”顿了一下。扫了扫底下的人。   她的气色虽然不好,可气势仍是还在。底下没有说话,她接着又道:“从今天起,我重新接管公司的一切事物。这段时间,我相信大家都很好奇关于公司的策划案以及标书底价被泄露一事,现在请公司的律师来说一下。”   她的话音刚落,立即就有律师站了起来,说了这次事情的处理结果。标书是由甑岚泄露的,为了报复祁安落。她和祁嘉鸣合伙,完全不是明智的选择。祁安落出来祁嘉鸣就被一伙人给劫了。他没能扛得住对方的审问,将甑岚供了出来。   甑岚只是个女流之辈,见事情败露,刚开始审讯就扛不住一一的交代了。   律师简单的说了事情的经过,却并没有说李总。秦引明显的不想再说下去,代表公司向祁安落道歉,便宣布散会,让祁安落等一下去她的办公室,她要和她谈谈。   甑岚的倒下让许多人都很兴奋,高层出了办公室。底下的一干员工就开始八卦了起来。有人问道:“你们感觉到不对劲了吗?老板娘怎么突然就出山了?你们说我们李总哪儿去了?”   他这话问出,人群里就有人嗤了一声,道:“你不知道?咱们李总和那姓增的有一腿!我前些日子听一小道消息说的,但绝对是真实的!我以前就说那姓甑的怎么谁都不放在眼里呢,原来是有一大靠山呐。”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好像还是老板娘抓奸在床,我估计啊,以后李总都不会来公司了。我们这老板娘,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听说她在公司那几年李总都得听她的,还有现在好多老客户都是她以前亲自去跑来的呢。那么要强的人。老公竟然出轨了,不用想也肯定忍受不了!唉,想想也真是不划算,那么辛苦打下的江山,最后却便宜了小三享福,而且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咱们这李总,这胆子可真是够大的。”   “岂止是大,敢将小三放在眼皮子底下的,舍去李总恐怕也没有其他人了。不过,这保密倒是挺好的,我们竟然都没人发觉。”   有人切了一声,道:“姓甑的那母老虎样,就算是有人怀疑了什么谁敢说?不过你们说,李总到底图她什么?三十好几的人了,比得上那些年轻小姑娘吗?”   “也许就是图老呢?”有人忍不住的打趣道。   底下的人起哄了起来。还真是口无遮拦,祁安落没有再听下去。趁着没人注意到她,出了会议室。   刚到门口,就见一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子等在门口,见着她,微微一笑,道:“祁总监是吗?我是秦总的秘书,秦总请你去先去她的办公室等她一下。”   祁安落点头,应了句好。秦引的办公室就是以前李总的办公室,不过布局改过了,看起来简洁了不少。她并没有在,不知道去哪儿了。那秘书问祁安落要喝什么之后给她泡了一杯茶,就关上门出去了。   祁安落等了那么一会儿,秦引才推开门进来。她的手中拿着手机,见着祁安落,抱歉的笑笑,道:“不好意思,有点儿私事,让你久等了。”   “您客气了。”祁安落也笑笑,站了起来。 ☆、第九十一章:凭空消失了   “坐吧。”秦引没有再客气,微微笑笑,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离得近,她那一脸的憔悴更是明显,眼眶微微的浮肿着。   祁安落应了声好,待到她坐下,才坐了下来。秦引没有绕弯子,直接就道:“这次公司的事儿牵连到你,我非常抱歉。”   祁安落笑笑,道:“那和您没关系,大概是我运气不太好。”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宁缄砚。这次如果不是宁缄砚,她大概不会那么轻松的说出这句话。   不过她也并不是在客套,这事和秦引原本就没关系。有关系的,那也是李总。祁安落到现在仍然不知道,李总这次的事情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让她更想不通的是甑岚,她竟然会利用这种事情来对付她。她这是到底有多恨她?   秦引勉强的笑笑,接着道:“别的事我就不多说了,我请你过来,是想请你留下来。虽然这几年我没在公司,可你的能力我是听说了的。公司不愿意失去像你那么优秀的员工。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她的意思祁安落再清楚不过,只要她愿意留下来,甑岚的位置就是她的了。公司里没有甑岚,她的日子会比以前好过很多。也不用再那么提防着谁。   这确实是个很大的诱惑。如果她去其他公司,必须得一步一步的重头开始。艰难是可以想象的。   祁安落沉默了一下,看向了秦引,认真的道:“谢谢秦总您的赏识,不过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我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休息过了。”   她说着笑笑,秦引自然知道她是在婉拒,她多少有些遗憾,道:“发生这种事,你不想再呆在公司那也正常。不管怎么说。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公司的大门随时都为了敞开。”   顿了一下,她接着道:“如果你是担心李总那边……你大可放心,我和他已经协议离婚,公司归我。”   祁安落没想到她会说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句好,正巧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祁安落顺势站了起来,道:“那秦总我先出去了。”   秦引点点头,顿了一下,道:“我说的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她说完也没在多废话,对着门外的人说了句进来。   祁安落点点头,出了办公室,就见何宵站在边儿上。她笑笑,道:“好久不见。”   何宵的神色复杂,问道:“你真要走?”   祁安落点了一下头,道:“有点儿累了,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暂时应该不会上班。”   任谁遇到这种事儿肯定也是要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的,何宵很理解,道:“秦总,人挺不错的,欢迎再回来。”   他是李总的助理,得知李总出事他就觉得自己肯定是要被辞退的。但是并没有,秦引依旧让他担任助理。   祁安落笑笑,应了句好。见何宵的手里拿着文件的,就道:“你先去忙吧,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出来一起吃饭。”   “好。”何宵爽快的一笑,拿着文件走了。   祁安落的心里是惦记着钟湛的,直接儿的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之前在会议室并没有见到她,还未到办公室门口,就见小罗端了一杯水从茶水间出来。   祁安落快步上前,叫住了她。问道:“小罗,你见着钟湛了吗?”   “钟湛已经辞职了,你不知道吗?”小罗一脸的疑惑,接着又道:“都辞职好几天了,我以为你知道了的。”   “啊?”祁安落怎么也想不到钟湛竟然辞职了,想起昨天拿一幕,她急急的问道:“她怎么会突然就辞职了?”   小罗摇摇头,道:“不知道,你知道的,她平常话少,也很少喝公司的同事打交道的。”说到这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头,道:“好像说是她妈妈生病住院了还是怎么的,是急辞的。因为情况特殊,秦总当天就让财务部的给她算了工资。我好像是听财务部那小姑娘吃饭时随口提起的。你要不去财务部问问?”   这话很显然是谎话,钟湛既然已经辞职几天了,又说是母亲住院,那她应该早就离开了。她昨天也不可能再见到她。   祁安落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摇头,道:“不用我,我有点儿事,先走了。”   说完不待小罗说话,她就匆匆的朝着电梯边走去。下了楼就直接打了车,直奔钟湛的住处。   钟湛并没有在,她敲了一会儿的门没人应,就在走廊里等着。等了好久,隔壁才出来一个女生,问道:“你是在等隔壁的人吗?”   祁安落扯出了一个笑容来,道:“是的,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那女孩子摇摇头,道:“不知道,他们昨天下午就搬走了。”   祁安落一愣,有些不敢相信,问道:“搬走了?”   “是的,走得挺匆忙的。我还觉得疑惑呢,我们这房租是交三押一,她这一走,房租费是别想退了。”女孩子说道。   祁安落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钟湛那么匆匆忙的搬走,难道是后来那些人又找回来了?   她拿出手机再次的打钟湛的电话,却依旧是关机的。祁安落又去了一趟小宝上的学校,和预料中的一样,小宝已经办了退学。钟湛就像消失了一样。   祁安落担忧着,给宁缄砚打了电话说这事。宁缄砚依旧让她别担心,她应该没事。他这心倒是宽得很,钟湛一个弱女子带着小宝……   就算是担心祁安落也没办法,她有些恹恹的。正要说挂了,电话那端的宁缄砚就道:“我猜,她消失,应该是不想和你再联系了。”   祁安落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唔,大概是不想连累你之类的。你也别找了,一个人要故意的躲起来,你想找也找不着。就算是找到了。她要再躲起来那也是很容易的事。”宁缄砚说着,在电话那端揉了一下眉心。   祁安落一时没有说话,如果钟湛真是要避着她。那昨天两人分手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作打算了。   如宁缄砚所说,她如果是要和她撇清关系,她就算是找到她,她也还会躲起来。但她是带着小宝的,要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祁安落深吸了一口气,说了句知道了。又和宁缄砚说了几句,她才挂了电话。   祁安落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想起应该给顾西东打电话说一声。虽然也许他已经知道了。   祁安落边拨着电话边出了小区,顾西东应该是在上班,电话过了好会儿才接了起来。他一直关注着,果然是提前知道了的。听到祁安落说也一点儿也不惊讶,让她晚上出去,他请她吃饭。   祁安落恹恹的没有心情,想了想,还是将钟湛的事情说了。顾西东比宁缄砚要犀利很多,皱着眉头直接就道:“你就别去搅和了,她既然能和那些人扯上关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会处理好。”顿了一下。他调侃道:“把你和人放在一起,你未必赶得上人。还替别人操心呢,简直就是瞎操心。”   祁安落一噎,他又问道:“你不在你那公司了,来不来我这儿。我这儿可比你在别的地方上班自由多了。”   祁安落想也不想的摇摇头,道:“我暂时不打算上班,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这样也好,别活得跟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似的,多出去走走。顺便去多陪陪我妈,更年期到了,我这日子啊……唉。”顾西东叹了口气,要是祁安落在他身边,就能看得到他两条眉毛都皱在一起了。   不用祁安落也知道肯定是齐齐的事儿过后,他又被逼婚了。祁安落没忍住,说了句活该。也不知道这厮过了这事儿后会不会长点儿记性,别再像以前一样风流了。好好的找个人,该结婚结婚,该生孩子生孩子。   顾西东的那些女朋友,祁安落不是没有见过。都是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真大小姐或是假大小姐,那矫情样儿,看着浑身都能起鸡皮疙瘩。但凭这点儿,也不能说他没眼光。因为人都是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的。   “没大没小。”顾西东哼了一声,想了想,又道:“我刚才说的是真的,你在哪儿上班都是上,不如来我公司。放心,你要来我公司,我就当完全不认识你,这样行吧?”   祁安落完全不想谈这话题,含含糊糊的道:“你先上班吧,等我休息一段时间想上班了再说。”   顾西东却并没有就这样就算了,想了想。又道:“要不你开家小店或是自己做点儿别的事情,至少自由是吧?”   祁安落知道他提起这些是因为这次的事儿,她的心里滋味杂陈,沉默了一下的,道:“好,我想想。”   “嗯,我有朋友是开网店什么的,我给你打听打听,等你休息好了,再决定要做什么。”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顾西东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是挂了电话。时间还早,祁安落挂了电话,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她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坐了公交车回家。   那段时间没有发觉,现在正式没工作了,一时竟然有些空落落的。住宁缄砚那边显然是不太妥当的,祁安落在车上想起了昨天遇到祝雅的事儿,微微的怔了会儿,下车就去超市采购。   她有那么几天没在家了,即便是还有什么,多半也不能吃了。大包小包的拎着一堆东西。刚进小区,里面的保安就跑了出来,道:“祁小姐,有人找你。”   祁安落啊了一声,将东西放在地上抬起头,就见挺着肚子的周心蕊从保安室里走了出来。她穿了一件绿色的羽绒服,已经接近临产了,肚子挺得尖尖的,走路也需要用手扶着腰。   祁安落稍稍的愣了一下,周心蕊低低的叫了一声姐。大概是察觉到了他们之间有些僵硬,那保安低声的道:“祁小姐。她一连来这儿等了你好几天了,你都没回来。她刚开始就在小区门口站着,但现在天气那么冷,我看不过,就叫她去保安室里坐着等。”   祁安落说了句谢谢,知道周心蕊是为了祁嘉鸣的事儿来的。她能为了祁嘉鸣,来这儿等好几天,也算是够情义了。   事情是祁嘉鸣做出的,祁安落就算有气,那也是对祁嘉鸣。何况周心蕊现在还有身孕,她沉默了一下。重新将东西拎了起来,道:“先上楼去吧。”   周心蕊呐呐的说了声好,就要上前提祁安落拎东西。祁安落说了不用,拎着东西就往前走。   周心蕊低着头跟在她身后,肚子大了,她走起路来已有些困难。祁安落的脚步虽然不快,还是将她甩出了一段距离。   祁安落走了那么远,回头看了她一眼,脚步慢了下来。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进了屋子,祁安落将东西都放进冰箱里。看了看时间,这才道:“吃过东西了吗?”   周心蕊有些局促,低低的道:“姐,不用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祁安落看着时间的视线没动,淡淡的道:“祁嘉鸣的事儿,我不太清楚,你找我也没用。”她是铁了心的不打算再管。   如果允许,她还真想好好的给祁嘉鸣两耳光。   周心蕊一脸凄惶的摇摇头,道:“我过来,并不是为他求情的。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他竟然做出这种事儿,简直就是畜生不如,现在就算怎么也是应得的。”   祁安落一愣,随即道:“他做的事儿和你没有关系,你道什么歉。”   周心蕊苦笑了一声,道:“我也算是帮凶不是吗?那两次……他让我给你送东西,我一直都以为,他是懂事了。谁知道他竟然……”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也怪我不对,我早就该察觉的。之前他一直都是恨你的,后来有一天回来。就突然变了。一个人的性格,哪能那么变得快。那时候我如果多问问,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儿了。”   还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坐着坐着的总是阴恻恻的就笑出声来。她问他怎么了,他就含糊的说没事儿。他那段时间挺有工作兴致的,她以为他是工作高兴,也没有多问。其实她早该察觉不对劲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对待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不是人的事儿来。   她低低的说着,眼眶有些红红的。神情凄惶,脸色苍白。眼中的泪水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   嫁了一个祁嘉鸣这样的人……祁安落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不愿意看到周心蕊这样子,她沉默了一下,道:“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你现在怀着孕,心情压抑不好。”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给周心蕊倒了一杯水,就道:“家里没什么吃的,你先坐着,我去给你煮碗面。”   说完这话,不等周心蕊说什么,她直接就进了厨房。倒是在沙发上坐着的周心蕊呆呆的。眼眶红了红,又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说是不恨不怨祁嘉鸣,那是假的。但她和祁嘉鸣在一起几年了,他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自私,冲动,好吃懒做,不懂得责任是什么。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没心机,不像那些城府极深的人,什么都藏在心里。他的心里是藏不住事儿的,以前的时候鸡毛蒜皮的事也会和她说。他对别人虽然自私,但对她却是好的。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会记着她,也不会像其他男人一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社交账号甚至没有几个女生好友,更不会同女生暧昧。   祁嘉鸣再有再多的不是,念及那些好,以及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再恨再怨,她也得来给他擦屁股。这事儿确实是他不对,要是换成是她,她肯定是将他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虽然知道上门也许会吃闭门羹,但她也得上,她总不能像祁嘉鸣似的跟缩头乌龟似的缩着。   等的那几天的时候,她曾想过她会被轰出来,或者是被讥讽冷遇,唯独没有想到是现在这种情况。   周心蕊的心里百味杂陈,抽出了一张纸巾使劲儿的揉了揉鼻子。她是在祁嘉鸣不见了后才知道他干了什么事儿的。她去找祁安落的时候祁安落已经被释放了,于是她就只有小区里等,晚上很晚了才搭公交车回家。   那时候她就想,祁嘉鸣做了这种混账事,无论祁安落接不接受,她都是该来道歉的。她完全没有想到,祁安落会那么平静。越是这样,她的心里就越不好受,越怨祁嘉鸣。也不知道他怎么的就被猪油蒙了心了。   她知道,祁嘉鸣只是想报复,并不想要那一笔钱。不然被抓的时候,那笔钱不可能一分都没动。他那脑子,大概是完全没有想到,他那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周心蕊的心里各种滋味杂陈的时候,祁安落已经做好了面。两碗鸡蛋面,放了肉丝和青菜。看起来就很诱人。   她端着放到了周心蕊的面前,道:“煮饭得很久,将就着吃吧。”   周心蕊有些不自在,低低的说了句谢谢,倒是没客气,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面。她这几天都是早早的过来的,怕错过祁安落,她中午买的都是面包,随便吃那么几口。   大概是饿了,她吃得很香,一大碗面没一会儿就见了底。祁安落看了一会儿,才开始慢慢的吃自己碗中的面。   待到周心蕊吃得差不多,她起身倒了一杯水给她,这才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祁安落说着视线就落到了周心蕊的肚子上,周心蕊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问这话题,低着头也看了看肚子,道:“等他出来,因为他那钱没有动,也不是主谋,法官轻判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出来了。”   出是出来了,但他干的事儿弄得人尽皆知。那份工作是别想要了。有了这个污点,以后找工作,肯定也不会好找了。   周心蕊的这个答案倒是挺出乎祁安落的预料的,她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道:“你这预产期应该快到了吧?”   周心蕊点点头,道:“还有一个月。”   “那你一个人住那边……”祁安落问到这儿没有问下去。周心蕊已知道她想问什么,看着肚子,笑笑,道:“医院是早就已经预约好的,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了。我可以去我妈他们那边住几天,也能提前去医院住着,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她倒是挺坚强的,一点儿也不担心。祁安落唔了一声,没有说话,看着周心蕊的目光有些复杂。祁嘉鸣那样子……其实她完全不用这样的。   两人原本就不熟,周心蕊原本就内向,祁安落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那么沉默着。   想起祁安落上次塞给她的钱,她想了一下,笑了笑,道:“他虽然不在,但我在网上找了一份兼职……基本的零用还是能赚的。前段时间我们多少也存了点儿钱,生孩子是完全够的。”   祁安落点点头,想起了祁大山,沉默了一下,问道:“我爸去找你们了吗?”祁大山除了找他们和去姑姑家之外,大概也没有别的去处了。   周心蕊虽然不知道祁安落为什么会问起祁大山,还是道:“去过几天,我们那儿太窄,没地方可住,他只住了三晚问嘉鸣要了一点儿钱就离开了。好像说是要去哪儿上班给人看工厂还是怎么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看向了祁安落,祁安落没有吭声。以她对祁大山的了解,让他放下他的自尊去做个保安之类的工作,那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房子没了这事,就算是祁嘉鸣表面不说什么,心里肯定还是怨的。他要能呆得下去,那才是怪事儿。而且儿媳又马上要生孩子了,那是用钱的时候。他一分钱没有,再呆着不是灰溜溜的吗?当然就只有走了。 ☆、第九十二章:空荡得厉害   祁安落没发表任何的评论,点点头起身收拾碗筷去了。周心蕊大概是不自在的,祁安落一从厨房里出来,她就站了起来,道:“那个姐,我先回去了。”   祁安落应了一声好,她原本是不喜欢周心蕊的,因为祁嘉鸣这事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送她到电梯边时,突然道:“祁嘉鸣现在不在,如果我爸再来找你要钱,你就说你没有。”   祁大山那脸皮是多厚,只要没钱了,他肯定会再想方设法的从周心蕊哪儿掏。   周心蕊没想到她会说这,愣了一下,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应了一声好,道:“你进去吧姐,不用送了。”   祁安落点点头,待到她进了电梯,又道:“如果有什么事儿……可以给我打电话。”   周心蕊应了一声好,电梯门缓缓的关上,祁安落才回了屋子里。冬天已经悄悄来临。屋子里面的温度可比外面暖和多了。   在家呆着无所事事的,她将家里收拾了一遍,就进厨房,琢磨着晚上该吃什么。买了些牛肉,琢磨了一下,最终决定清炖。厨房里很快就传出了肉汤的香味儿,宁静而安谧,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一样。   宁缄砚打电话来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了,问她在哪儿。祁安落沉默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在家,正要吃饭。”   电话那端的宁缄砚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祁安落握着手机站着,餐桌上的肉汤冒着袅袅热气,用西红柿点缀过的汤汁看来诱人极了。   祁安落原本以为宁缄砚会问为什么的,但却没有。过了那么会儿,他才道:“先吃饭吧。”   祁安落应了句好,宁缄砚又过了那么会儿,才挂断了电话。祁安落拿着手机站了会儿,才抽抽鼻子,拿起碗来盛米饭。   一个人吃不了多少,除了炖牛肉之外,她只炒了一个青菜。牛肉炖得很烂,汤汁浓郁,光看着就很有食欲。要是在往常,她能比平常多吃上一大碗饭,但今天,在食物的浓郁的香味儿之下,她竟然觉得空荡荡的有些寂寥。吃东西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明明是经常一个人的,可此刻屋子里的安静却让她有些不习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那些情绪。舀了一勺汤汁浇在饭上,三下两下的将碗中的饭吃完,收拾了碗筷,就窝到了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冬天天黑得早,外面虽然已是漆黑,可电视几乎每个台都是新闻。她看得心不在焉的。忽然觉得时间变得难熬起来。   不知道坐了多久,门铃响了起来。祁安落这才回过神来,趿着拖鞋起身去门边走去。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宁缄砚。他的身上还穿着正装,应该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   祁安落愣了一下,原本是想问他怎么过来了的。最终只是默默的让到了一边,让他进来。   宁缄砚倒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换了鞋,往餐厅的方向看了看,声音低沉的问道:“已经吃过饭了吗?”   祁安落点点头,嗯了一声。他慢条斯理的松了松领带,看先了祁安落,嘴角勾了一下,道:“我还没吃,有我的一份吗?”   祁安落唔了一声,道:“有,我去看还是不是热的。”   宁缄砚应了一声好,然后就跟回家似的去洗手。饭还是温热的,祁安落把炖的牛肉热了一下,青菜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打开冰箱看了看拿出了两枚鸡蛋,准备再做个西红柿炒蛋。   才刚开始打蛋,宁缄砚就走进了厨房。他看了看热着的汤,就低低的道:“别弄了,随便吃点儿就行。”   祁安落没有回头看他,唔了一声,道:“你先去坐一下,一会儿就好。”   宁缄砚嗯了一声,却没有走,就在一旁看着她。祁安落多少有些不自在,却做出了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过了会儿,才问道:“厚厚呢?”   “家里。”宁缄砚简单的回答,微微的顿了一下,他自己倒了一杯水,接着又道:“有阿姨照看着。今天在公司还顺利吗?”   他这句话显然是没话找话说,她在公司怎么样,他肯定是早就知道了。哪用得着来问她。不过祁安落还是道:“很顺利,辞职了,打算先休息一段时间。”顿了一下,她又说了句谢谢。   宁缄砚唔了一声,又道道:“那你这段时间打算做些什么?”   “暂时还没想好。”祁安落老老实实的回答。她确实是还没想好,她手中是有些存款的,不过是打算还给顾西东的,说起来她也并不宽裕。她也并不是真的想休息,这几年的职场经验告诉她,这找工作这种事是急不得的,毕竟长期换工作不是一件好事,得找一份合适的。   宁缄砚点点头,没说什么。祁安落的西红柿鸡蛋已经炒好,他拿了碗筷,回头看了祁安落一眼,问道:“你再吃点儿吗?”   祁安落说不了,他就拿了他一个人的碗筷。重新热过的汤,味道确实不如刚做时鲜。祁安落原本以为宁缄砚会吃不习惯的,但他却吃得挺香的。   吃了饭,宁缄砚却并不提走,而是径直就去浴室洗漱。祁安落想说什么,见他进了浴室,只得将所有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有一次,宁缄砚表白的话来。他说他不会勾搭其他女人,更不会出轨……   祁安落想到这儿,突然就恍惚了起来。宁缄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依旧在发着呆,直到他走到她身边,她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宁缄砚穿着浴袍,头发还滴着水,大冷天的他也浑然不在意。   祁安落的反应还是有些迟钝,过了那么几秒才摇摇头,道:“没想什么。”顿了一下,她看了看宁缄砚那湿漉漉的头发,站了起来,道:“我去给你找吹风。”   “不用。”她才站了起来,宁缄砚就握住了她的手。   祁安落一愣,宁缄砚直视着她,声音低柔的问道:“怎么突然就想回来了?”   手被她的大掌握着,祁安落最开始有些不自在,渐渐的镇定了下来,含糊着道:“在这边住得比较习惯些。”   她这话一听就是在撒谎,宁缄砚却没有拆穿她,微微笑笑,道:“那怎么不早说。唔,既然住这边习惯,那我和厚厚过来好了。”   祁安落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一下子就愣住了。宁缄砚微微的挑了挑眉,却什么也没说,打开一旁的小柜。拿起了吹风兀自就吹起了头发。   他还真是会粉饰太平,祁安落绞尽脑汁的想着拒绝的借口,在吹风呜呜的声音中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宁缄砚只是随便吹了一下头发,就关了吹风,然后若无其事的道:“厚厚该买冬天的衣服了,你明天带他去逛逛吧。这天气还得冷下来,过几天等我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了,我就带你们去暖和点儿的地方度假。唔,你也可以自己先看看。你现在休息比较方便,以后要上班了,可就没那么随意了。”   祁安落的脑子一到他面前就不够用。三下两下就被他给绕了进去。这借口还没找出来,拒绝的话就已说不出口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宁缄砚的话,就没吭声。宁缄砚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一双温柔的眸子看向了她,笑笑,道:“怎么,明天有事吗?”   他还真是步步紧逼啊,祁安落只得点点头,应了句好。宁缄砚穿着浴袍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刺眼,祁安落别开了头,道:“厚厚在家,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缄砚给打断,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她,道:“我告诉过阿姨,今天有事儿不回去。”顿了一下,他看了看时间,道:“小家伙只要我不在都睡得早,这时候已经睡了。”   他轻轻的又笑了一声,目光又回到了祁安落的身上,道:“怎么,不想我留在这里?”   祁安落说想也不是,说不想也不是,只得转移开了话题,道:“我去洗漱。”   她的脚步匆匆的,宁缄砚低低的又笑了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拿起了祁安落丢在一旁的遥控器,看起了电视。   他的手中握着水杯,视线停留在电视上。心思儿却并不在电视上,有些漫不经心的。想了一会儿事情,又想了该去哪儿度假。   老爷子是精明的,知道他死后会发生些什么事,大事上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并不会让他怎么操心。但现在这状况,他还是不能说度假就度假的,毕竟,他二叔摆在哪儿,就是个棘手的事儿。   宁缄砚伸手揉了一下眉心,想起那天吃饭的事儿,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眼底一片阴森森的。   不得不说,他那二叔,还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这心思儿可还真是不少。如果他把耍阴谋诡计的心思放在生意,兴许,爷爷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了。只可惜到了现在,他依旧不知道反省。   宁缄砚喝了一口水,思绪刚凝了一下,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回过神来,祁安落的手机就丢在一旁,没有铃声,呜呜的震动着。   他看了看屏幕上跳跃着的西哥两个字,拿起了手机,终是没有接。刚将手机放下,祁安落就走了过来。宁缄砚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唔了一声,道:“你的电话。”   “谁打的?”祁安落快步的走了过去。   “好像是顾西东。”宁缄砚有些漫不经心的,一双眼睛却打量着祁安落。   祁安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哦了一声。停止震动的手机很快又震动了起来,宁缄砚重新将手机拿起来,递给过来的祁安落。   祁安落说了声谢谢,然后将电话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电话那端的顾西东就道:“我说大小姐,你去哪儿了?不是说一起吃饭的吗?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你的踪影。”   祁安落压根就将这事给忘了,她吐了吐舌头,道:“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回来后她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就没想起这事儿过。   顾西东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过。”   祁安落看了看时间,反驳道:“你也不是诚心的吧?都这时候才打电话,谁这时候才吃饭?”   “好啊,你还有理了。我可是让你定地方的。”顾西东振振有词的说着。他倒是挺诚心的,不过下午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儿棘手的事儿,就一直忙到了现在。   祁安落一直没打电话,他就知道她是忘了。她从来都是坐不住的人,只要让她等上十几分钟她就会打电话催的。   “你什么时候让我定地儿了?”祁安落咕哝道。她的声音有些低,她不确定顾西东是不是说过这句话了。   “中午的时候。你还想抵赖?”顾西东哼了一声,他已经到了停车场,拉开车门,先将衣服丢进了车里,这才坐了进去。   明明刚才是累极的,疲倦连动也不想动的。可听到祁安落的声音,他又觉得自己的力气慢慢的恢复了过来,好像没那么累了。   他也不打算在这事情上追究,声音不自觉的就柔了一下,懒懒的道:“今晚吃的什么?”   他这是要长聊的架势啊。以前祁安落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有宁缄砚这尊大神在,他虽是做出了一副看电视的样子,可视线却时不时的扫向她的。   祁安落支吾了两句,就道:“不早了,你早点儿回去吧。”   顾西东抽着烟的,原本是还想说什么的,看了看时间,却道:“好,你早点儿睡。等我忙过这几天,出来吃饭吧。”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顾西东倒是没多啰嗦什么,直接挂了电话。祁安落将手机放到了一边,悄悄的松了口气。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气氛莫名的就有些冷场,她想找点儿什么来说的,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见矮几上有水,就端了起来喝了两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还未放下杯子,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喝的……是宁缄砚喝过的水。祁安落一下子就不自在了起来,正想偷偷的将杯子放回去,宁缄砚在这时候恰巧侧过头来,低低的笑了一声,道:“祁小姐,请问你这是在心虚吗?”   他这人……还真是犀利得很。祁安落切了一声,道:“我心虚什么?”   宁缄砚伸手轻轻的叩了叩那水杯,含笑看着她,没有说话。祁安落并不是心虚,却不敢和他对视。装作若无其事的将视线移到了电视上。   宁缄砚也没有再逗她,轻笑了一声,道:“坐过来。”他的声音温柔,唇畔带着点点的笑容。   祁安落只当没听见,暗暗的还将身子往外挪了挪。宁缄砚也不拆穿她,坐到了她的身边,低笑了一声,道:“山不来就我,就只有我来就山了。”   他说完这话,突然倾身垂头,在祁安落的唇上吻了一下。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祁安落原本以为他只是吻那么一下的,谁知道却并不是。最开始只是轻轻的,他却渐渐的强势了起来,唇齿磕碰着,他厚实的大掌稳住她的后脑勺,不允许她逃开。   祁安落被吻得浑浑噩噩的,直到呼吸不过来,宁缄砚才松开了她,改为将她的头摁在他的胸口,下巴在她的头上摩挲着,低沉喃喃的一声一声的呢喃着小乖,像是失而复得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那般的依恋,那般的不舍。   祁安落不由得有些怔怔,他不确定宁缄砚是不是在叫她,可心却在他那一声声的呢喃中平静了下来。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的身影靠在了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宁缄砚又吻住了祁安落,这次他没有放开,将她轻轻的放倒在沙发上。   祁安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宁缄砚已经走了,不过他是给她熬了粥的,给她留了字条。   祁安落看着他的字迹,有些怔怔的。过了会儿,才想起他让她带厚厚去买衣服的事儿,看了看时间不早了,赶紧的去换衣服。   去漱口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的脖子上竟然全是点点的红印。祁安落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穿好衣服了又找了一条围巾系着。好在这天冷,不然她这样子可没办法出门见人。   收拾妥当,正要走,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原本以为是厚厚打来的,谁知道却并不是,而是她姑姑的女儿她的表姐何珊打来的。   何珊比她大一岁,谈了好几年的恋爱了,但一直没有结婚。两人以前的关系倒是挺好的,但时间长了不见面,就慢慢的疏远了。她甚至都想不起来上次何珊是什么时候给她打电话的了。   她打电话过来,难道是要结婚了?祁安落猜测着,赶紧的接起来了电话。刚叫了一声表姐。何珊就吞吞吐吐的道:“你今天上班吗?我有点儿事情想找你谈谈。”   她这样子一听就是有事,祁安落原本是想打趣一下她的,这下却什么都没说了,道:“没上班,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那么久都没联系过,何珊要求见面,肯定不是鸡毛蒜皮的事儿。电话那端的何珊赶紧的摇摇头,道:“我在家,挺远的你不用过来,我过来就行了。我男朋友买了车,我让他送我。”   祁安落应了一声,本是想让她直接到家里来的,何珊却说不用,让她在市中心见面就行。   挂了电话,祁安落就疑惑了起来,不知道何珊找她到底是什么事。她也没有多想,何珊要过来,那带厚厚去买衣服就只能是晚点儿了。   她给照顾小家伙的阿姨打了电话,说是要晚点儿过去。宁缄砚应该是吩咐过了的,阿姨让她忙她的,她会照看好小家伙。   何珊过来得一个多小时,早上堵车堵得厉害,祁安落并没有磨蹭,先出了门。   何珊应该不是从家里过来的,她刚到她竟然就已经到了。祁安落是认识她男朋友的,打了招呼后那位就说还有事,说是一会儿再过来接何珊。   何珊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然后进了咖啡厅。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都没有说话。待到坐下后点了咖啡,祁安落才忍不住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何珊支支吾吾的摇摇头。她欲言又止的,说着看了祁安落一眼,又低下了头去看桌上摆着的杂志。   祁安落心里更是疑惑,何珊这样子,显然是有难以说出口的事儿。她想不出来是什么事,只能是半开玩笑似的道:“那你特地赶过来,就是来请我喝咖啡的?”   何珊吞吞吐吐的,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看了祁安落一眼,道:“是有那么点儿事。”   她伸出手来,比了比。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正巧侍应生送咖啡上来,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似的,她端起了咖啡喝了一口。   连糖也没放,她被苦得皱起了眉头,又赶紧的将咖啡放了下来。祁安落看着好笑,照她以前的口味个她加了两块挺糖,这才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和我你还客气啊。”   何珊偷偷的看了她一眼,道:“那我可说了,你别觉得我小气。”   “我什么时候觉得你小气了?”祁安落好笑。顿了一下,她又打趣道:“你就说吧,还好咖啡不是很烫,要是烫到你了,待会儿我可没法向你男朋友交代。”   要是在平常,何珊肯定会娇嗔着骂她几句的。但这次却没有。她搅了搅咖啡,端起了喝了一口,没去看祁安落,道:“我舅舅在我家里。”   祁安落怔了一下,她早就该想到的。何珊那么吞吞吐吐的,除了祁大山的事,还能有什么事?祁大山没地方可去,身上的钱又不多,除了能去姑姑家里还能去哪儿?   何珊顿了一下,又支吾着道:“你知道我们家的,只有那么宽的地儿。其实吃住这事儿我就不说了,反正只是多双筷子的事儿。但我最近才知道,舅舅他一直在问我妈要钱,你是知道我妈那人的……” ☆、第九十三章:软硬兼施   姑姑和姑父都是很老实的,对祁大山这个弟弟,在能力之内更是有求必应。爷爷奶奶过世得早,祁大山读书时都是姑姑姑父供出来的。当时好像还欠了不少的债,但姑姑姑父都没提过,应该是他们自己还掉了。   祁安落一直都知道姑姑家里不太富裕,妈妈在时,买什么都会多买一份,给他们送过去。后来姑姑姑父下岗了,就只能是打扫卫生领点儿微薄的工资,还得替表姐何珊准备嫁妆,而何珊,做着一份文员的工作,工资也是不高的。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过得是很艰难的。   尽管何珊剩下的话没说完,祁安落已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她额头突突的道跳个不停,祁大山怎么就能那么无耻?年轻时就已拖累了姑姑,这都老了,竟然还好意思去连累姑姑?他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祁安落的一肚子火无处可发,本是不想管的,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祁大山赖在姑姑家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我今天就去把他接回来。”   何珊明显的松了口气,又怕祁安落会生分,有些为难的解释道:“安落,我也是不得已。你是知道我们家的……主要是我马上就结婚了,我们家的家境原本就不如他们家,如果再没有点儿像样的陪嫁……”   如果再没有一点儿像样的陪嫁,她以后在婆婆家的日子,肯定就不会好过到哪里去。而且,姑姑姑父和亲家来往,也肯定会多多少少受些气。   祁安落不傻,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她握了握何珊的手,道:“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微微的顿了一下,她露出了一个苦笑,道:“我原本也没打算不管他,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父亲。你是知道他那人的,现在房子没了,我是想让他长长记性才没管他。我一点儿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去找姑姑。”   何珊睁大了眼睛,惊诧的道:“房子怎么会没了?”   祁安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们不知道?”   “舅舅什么都没说,只说退休了无聊,在我们家里住几天。完全没有提什么房子的事。你告诉到底是怎么了?”何珊急急的问道   祁安落原本是不想告诉他们的,这下说漏了嘴,只得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何珊听得又气又急,道:“我就知道他是烂泥扶上墙,偏偏我妈还不相信。舅妈生病的时候都没舍得卖房子,他竟然竟然……”   何珊咬紧了牙关,提起妈妈,祁安落就沉默了下来。何珊气得不行,立即就要打电话给姑姑说,祁安落制止了她,让她别说出去。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告诉姑姑,除了让她担心之外什么都改变不了。   何珊焉巴巴儿的坐回了椅子上,咬着牙道:“那可是好几十万啊!当初就该直接过户到你名下,简直就不是一省油的灯。你也别去接他了,我回去就将他赶出去,他自己作的孽凭什么让那么多人替他擦屁股,简直是太过分了!”   祁安落知道何珊的性格火爆,一向都是说得到坐得到。她苦笑了一声,道:“别别,我还是先把他给接回来。你要是真那么做了,姑父不得揍你。而且,你都要结婚了,就别再惹是生非了。被你公公婆婆知道会看你?”   男朋友就是何珊的死穴,她有些悻悻的,仍是不甘的道:“还真是便宜他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她不知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祁安落同样不知道。她不愿意再谈这种话题,问何珊什么时候结婚。   何珊说打算在元旦,但具体还没商量好。何珊的语气无奈,她的年纪不小了,婆婆对她是各种挑剔。好在男友是站在她这边的。她忧心忡忡的,祁安落想安慰,却又找不到可安慰的话。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坐了那么一会儿,何珊才道:“你也赶紧谈恋爱结婚,等过了三十,成了黄花菜,你就知道厉害了。”她说着就叹了口气。   她那样子就跟一小老太太似的,祁安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看了看时间,道:“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火牛肉火锅特别好吃,叫上姐夫,你们大老远的赶过来,吃了东西再回去。这顿我请。”   祁安落自然知道何珊的男朋友有事是假,他是特意的避开让她们两人说话。何珊一听祁安落这话,脸就红了起来。觉得自己还真是小肚鸡肠的。   不过嘛,她在祁安落面前出的糗不少。这也算不了什么,大大方方的应了句好,拿出手机给那位打电话。   为了表明是自己独自找过去的,祁安落并没有和何珊他们一起走,而是自己开了车过去。   虽是过去接祁大山,她却完全没想出该怎么安排他。不过总不能他一直在姑姑家里蹭吃蹭喝,只能是先接回来再做打算。   不过这样一来,说要带厚厚去买东西这事算是泡汤了。她给宁缄砚打了电话。宁缄砚倒不觉得有什么,听她说要去接祁大山,他就问她有没有什么是需要他帮忙的。   不知道为什么,祁安落隐隐的有种自己家里的事儿他都知道的感觉。她赶紧的说不用,宁缄砚也没勉强,让她有什么事儿就给他打电话。并叮嘱她开车小心。   挂了电话,祁安落揉了一下眉心,总觉得自己的那感觉有些怪怪的。天气阴沉沉的,在半路就下起了毛毛细雨,天空越显得阴沉。   祁安落在路上买了些水果,又给姑父买了酒和烟。姑姑的则是补品。她并没有给他们打电话,到的时候姑姑姑父都没有在家,给她开门的是祁大山。   祁大山见到她愣了一下。有些讪讪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祁安落面无表情的,看也没看他就问道:“姑姑姑父呢?”   “中午回来吃过饭又上班去了。”祁大山咳了一声,回答道。客厅里电视是关着的,但角落里的电脑却是开着的。祁大山在玩着游戏。   不得不说,他这日子还真是过得潇洒啊。祁安落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祁大山多少有些不自在,支吾着道:“我在家里没事做,就玩玩姗姗的电脑。”他到底还是有些怵祁安落的,赶紧的道:“我去给你姑姑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祁安落没吭声,他刚拿起了手机,她就问道:“你打算在姑姑家呆多久?”   祁大山多聪明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来的目的了。当即背就挺直了,冷哼了一声,道:“你既然不管我,就别管我住多久!”   他这话说得挺有底气的,祁安落还真是佩服他的厚脸皮。冷笑了一声,道:“你这意思,是打算让姑姑姑父给你养老了?”   祁大山一噎。粗声粗气的道:“不关你的事!”   “确实是不关我的事。”祁安落的语气淡淡的,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关心的事,你现在就让人给你养老了,我房子该分的那一份钱,你什么时候才能还给我?”   祁大山当即就愣住了,脸立刻就涨红了起来。祁安落却不管他,径直道:“您看您也这么大年纪了,什么时候说没了就没了。你应该知道祁嘉鸣靠不住,到时候你是死了。我还得花钱给你办后事。那我岂不是亏得大了?但你是我爹,死后的事就不说了。但这生前,该算的帐怎么也得算清楚。我来的时候去问了一下房产中介,我妈留下的那房子,照现在的市场价,怎么也得值四十万。我就不要多了,您给我十万就行。我这不贪心吧?至于祁嘉鸣那一份,我也不管他要还是不要,你只要给我十万就是了。”   要他给她十万,竟然还说不贪心!她明明知道那房子是被骗了,他从哪儿来的十万?   祁大山气得一口气差点儿喘不过气来,指着祁安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祁安落却像是没看到他的愤怒似的,继续道:“我知道你没钱,但姑姑姑父那么大的年纪都还在上班,你也可以找班上。所以我打算给你找一份工作,你慢慢还。”   她慢悠悠的说着,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要是答应还钱,那我就不请律师了。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只有法庭上见了。我听说这没钱,好像可以蹲监狱抵的。在里面也好,包吃包住,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慢悠悠的说着,脸色半点儿也不变。祁大山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指着祁安落骂道:“我是你爸,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祁安落挑了挑眉,冷笑了一声,道:“你是我爸又怎么了?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难道法律规定了父母可以随便挥霍侄女的财产?”   祁大山哑口无言,愤懑不已,却又说不过祁安落。   祁安落扫了他一眼,也不啰嗦,道:“我见过姑姑姑父就回去了,你如果同意,就和我一起回去,我给你找工作。你要不同意,回去我只有找律师来和你谈了。”   说完这话,她不再管脸色难看的祁大山,拨通了姑姑的电话,告诉姑姑她过来了。   姑姑就在小区里打扫卫生,回来得很快,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姑父。一进门她就招呼祁安落坐,又问她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   祁安落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发觉姑父的道腿有些瘸,不由得问道:“姑姑,姑父的腿怎么了?”   她的姑姑叹了口气,道:“风湿,一到潮湿的阴雨天就会犯。让他上医院看他也不肯。”   哪是不肯,分明就是怕上医院花钱。祁安落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在一旁的姑父像是怕她多想,赶紧的道:“没事儿,老毛病了,也不疼。”   不疼才怪,不疼走路怎么会一瘸一拐的。祁安落却没揭穿姑父,挤出了个笑容来将这话题给带了过去。   饶是祁安落说自己是吃过东西的,姑姑还是下厨大碟小碟的做了一桌子的菜。祁安落绝口不提说是来接祁大山的,只说自己太久没过来,趁着休息过来看看他们。   看着她买的东西,姑姑又直说让她别破费,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又不是什么外人。   祁安落太久没来,两人的注意力都在祁安落的身上,连祁大山心不在焉的也没发觉。   吃过东西,祁安落就假装问起何珊来。姑姑就说何珊加班去了,最近公司忙,她经常很晚都才回家。   祁安落点点头,趁着姑姑收拾碗筷若无其事的进了她的房间。如祁安落猜测的一样,家里住不下,姑姑是何珊住一起的。祁大山这是和姑父住他们的卧室。   祁安落想着心酸,又替姑姑不值。将身上带着的两千块钱都掏了出来。压在枕头下,打算等走了再告诉姑姑或是何珊,让她怎么也带姑父去医院看看他的腿,要是落下什么毛病就不好了。   将钱放好,祁安落就去了厨房。帮姑姑洗碗。姑侄俩说着些平常的琐事儿。   待到从厨房出去,祁大山就期期艾艾的道:“我待会儿和你一起回去。”   祁安落没搭理他,给姑父泡了一杯茶。到了差不多五点才起身告辞。虽然她没搭理祁大山,但祁大山还是收拾好了衣服。显然是要跟着她一起回去。   在姑姑姑父面前祁安落不好做得太过,接过了他的行李,又说了些客套的话。这才离开。   祁大山根本就没想到祁安落是开着车来的,一上车就道:“你这车是哪儿来的?”   祁安落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借来的。”   她一肚子的气,将祁大山就那么接回去,她是不甘心的。刚才在姑姑家里的那一席话不过知道祁大山吃硬不吃软她胡诌出来的,她到哪儿给祁大山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去?   要说让她就那么养着祁大山,她打心底的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祁安落有些心不在焉,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很享受的祁大山,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就那么开了一会儿车,开了将近半个小时,看到路边有一家便利店,她停下了车,道:“我去买点儿东西,你要乱跑了可别怪我不等你。”   她说完这话就关上了车门,直接往便利店里走去。到了便利店,她却没买东西,而是拿出手机来给宁缄砚打电话。既然不甘心就那么养着祁大山,当然是得想方设法的给他找一份工作了。最好是马上就能上岗的工作,眼不见心不烦。   原本是想找顾西东的,但以顾西东的性格,会做出什么事儿还真是不好说。她想要平平静静的,这事当然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所以才选择给宁缄砚打电话。   宁缄砚很快就接起了电话,祁安落并没有将祁大山带回家的打算,索性直接就道:“你能不能帮忙找份工作?”   宁缄砚并没有马上回答,在电话那边低低的笑了一声,道:“你是不是太客气了点儿?”他没有再逗祁安落,顿了一下,接着道:“到哪儿了?”   祁安落说了地址,他就道:“到时候直接到公司来,保证给你安排得好好的。”   他要安排一份工作那是多容易的事儿,祁安落松了口气,刚说了句谢谢,宁缄砚又问道:“晚上要不要安排一起吃顿饭?”   “不用不用。”祁安落赶紧的道。祁大山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要是知道宁缄砚的存在,他不知道又会干出什么奇葩事儿来。   外公外婆都不知道的事,她也不打算让他知道。就算是有一天她真的要结婚了,请吃饭,也不会先请他。   宁缄砚倒没多说什么,应了句好,让她开车小心点儿。祁安落应了句好,挂了电话就松了口气。不用将祁大山带回家,她那一肚子的气也消了一些,拿了两瓶水就往车边走。上车就丢给祁大山一瓶。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祁大山倒是想说什么,又怕被她讽刺,最终什么都没说。   到了市里,祁安落直接就将车开往宁缄砚的公司。祁大山看路不对,再也忍不住了,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祁安落看了他一眼,讥讽道:“来之前不就告诉你给你找了工作嘛?当然是送您去上班了。我可没说接您回来享福的。”   祁大山有些讪讪,不满的咕哝道:“哪有那么急的,我今晚还没吃饭。休息一下明天去不行吗?”   “公司里包吃包住,您不用担心会饿着。这份工作是我托了好几个关系才找来的,人急着要人。不过您要不想去那也没关系,我管不了,工作就只能是你自己找了。”祁安落淡淡的说道。   让祁大山自己去找工作,那还不如杀了他。祁大山虽然不满,但还是没再吭声。他原本就习惯什么都有人安排好的生活。   祁大山还是有些紧张的,没过多大会儿就又问道:“你找的是什么工作?我告诉你,太累了我可不干。我年纪大了,要是累到哪儿伤到哪儿那可是得不偿失!”   明明是怕苦怕累,却被他说得那么义正言辞的。祁安落忍了又忍才没出声讥讽,淡淡的道:“到了就知道,我没强迫您,做不做您随意。”   祁大山一噎,愤懑的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这大冬天的在屋里泡上一壶茶,打打游戏听听曲儿那是多惬意的事。要不是这不孝女威胁他,他怎么可能会出来自找罪受。现在她反倒是装起好人来了!   祁安落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道:“我可没叫您。是您自己要来的。行李不是你自己收拾的?”   祁大山再次被噎住,他知道说不过祁安落,索性不再说话,坐在后座上呼呼的喘着气儿生闷气。   祁安落也不搭理他,开着自己的车。寻思着宁缄砚会给祁大山安排一份什么样的工作。祁大山在机关里窝窝囊囊的一辈子,早就养成了眼高手低的性格。嘴上倒是头头是道的,未必能干事儿。到时候可别惹出什么事儿来。   祁安落想着,但现在却不好再给宁缄砚打电话,只能等到了再看。   才进宁缄砚的公司,早有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在门口等着。热情的和祁大山握了手,然后热情的让他们坐下,并让人给倒了茶。   祁安落原本以为宁缄砚在楼上的,谁知道一侧头就见他坐不远处的角落里,手中拿着文件,装模作样的看着。   祁安落怕被祁大山看出端倪来,只看了一眼就赶紧的侧过头,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喝起茶来。   宁缄砚派来的这人姓郑,自称是人事部的经理。宁缄砚挑出来的人都是人精,恭维了祁大山一番后就笑着道:“我听小祁说您以前是在机关工作的,那可是铁饭碗哪。是我们羡慕不得的。您可真是好父亲,又有退休工资,现在闲着了又想着出来替儿女减轻负担。咱们海城像您这样的恐怕还没有。”   祁大山被夸得飘飘欲仙,轻咳了一声,道:“那又有什么办法,现在的孩子压力都大。”   郑经理微微笑着,连连的应了是,然后道:“以您的资格,其实在公司里安排个体面的职位那也是委屈您了的。但您知道,您这年纪大了,虽然我和小祁有些交情,但也不敢给您安排到公司里去。不然上头要是查下来,我可就得被炒鱿鱼了。所以就只有委屈您老一下了,但我给您安排的绝对是闲职,就喝茶看报,工资这个数,就是那个职位听起来不怎么好听。”   郑经理说着,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来。祁大山看着他比的工资数心思就活泛了起来,这工资差不多和他上班时一样多了。他这段时间他已经充分体验了没钱的滋味。这每天喝茶看报还能拿这么高的工资,他当然不可能不心动。   他赶紧的道:“没事没事,我原本就打算随便找份工作的。这年纪大了工作哪是那么好找的,还真是麻烦你了。”   郑经理听到他这话,松了口气似的感叹道:“您还真是和那些眼高手低的年轻人不一样。难怪有句话会说一壶水不响,半壶水响叮当。这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低调啊。”   祁大山摆摆手,道:“这人活一辈子都是为了儿女,有工作就不错了,还挑剔什么。”   这话他说得正气凛然的,说完才心虚了起来,侧头看了祁安落一眼。祁安落一副就跟没听见的样子,他不由得暗暗的松了口气。催促着郑经理是做什么。什么时候能上班。 ☆、第九十四章:温柔以待   郑经理也不磨蹭,往宁缄砚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带着他们往大楼外走去。祁大山有些疑惑,侧头去看了看祁安落,见祁安落没什么表情,他也没敢多问,加快了脚步跟着往外走。   到了保安室门口,郑经理就回过头看向了祁大山,一脸歉疚的道:“我知道安排您在这儿是委屈您了,但以我的权限,也只能做这点儿主。但您不用和他们一样,我会给您安排单独的宿舍,不用和他们挤。”   他虽然早说过会委屈他,但祁大山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是安排他来看门!他在机关的时候好歹是一干部,现在竟然给人看大门,以后出去他还要不要脸了?   祁大山的脸涨得通红,他压根就不相信,这人是那么大一家大公司的经理,就只能给他安排那么一个丢人的工作。   他当即就想甩手走人,可之前郑经理给他戴了高帽子,他自己也信誓旦旦的说有工作就不错了……如果现在拒绝,那岂不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祁大山好面子,一时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郑经理压低了声音道:“吃饭我会给食堂里打招呼,您想吃什么提前打招呼让他们给您做。”   对于祁大山来说,面子那是多重要的事。他支吾着,不说行也不说不行。郑经理倒也不催他,不动声色的介绍起了周边的环境来。   祁大山心不在焉的,不自觉的回头去看祁安落。却见祁安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跟他来这儿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这说不定是她早就安排好的,祁大山愤懑不已,一口气堵在胸口。想要气愤的转身就走,却想起祁安落来时说的话来。这工作他要是不干,他就得去自己找。   他虽然一辈子都在外面工作,却也知道工作不是那么好早的。他这退休了还能那么高的工资,并且活儿轻松,这完全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事。   这份工作没了,那他去哪儿找?这儿好歹有这个郑经理护着,也不至于看别人的脸色。但要是在别的地儿。会怎么样那可就不一定了。   这种待遇,即便是做保安,他也是高人一等的。祁大山那么想着,腰就挺直了起来。堆起了满脸的笑容,道:“那就多谢您了。”   他在机关里看的脸色不少,说起这种圆润的话来简直是信手拈来。丝毫不用祁安落担心。   他会答应已是在祁安落的意料中,如果说祁大山有什么优点,那绝对是识时务。祁安落现在担心的是宁缄砚开的工资,一个保安哪有那么高的工资?她不由得有些心不在焉的,连祁大山什么时候和郑经理谈好的都不知道。直到祁大山叫她。他才回过神来。   祁大山是一通透的人,他在祁安落的面前本就不自在,自然不是主动的往前凑。咳了一声,道:“既然郑经理都替我安排好了,我就不去你那边了。我就在这边住下了,明天就开始上班。”   祁安落看了看时间,道:“随便您。那待会儿一起吃饭吧。”   食堂有小炒,想吃什么就能点什么。祁大山哪会稀罕她的一顿饭,赶紧的道:“不用了,你忙你的,我在这边有吃的地方。”   他竟然拒绝了,祁安落有些诧异,不过却什么也没说。点点头,道:“那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她这话纯属是在外人面前的客套而已,祁大山自然是知道的,点点头,道:“好,你回去吧。郑经理会替我安排好。”   “我陪您去宿舍。”祁安落说道。   祁大山摆了摆手,道:“你不是挺忙的吗?回去吧,有郑经理在你担心什么?”   他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啊。语气马上就热络了起来。祁安落只得应了一声好,刚要转身,祁大山又伸手拉住了她的衣服,咳了一声,道:“你可以告诉嘉鸣我在这儿上班。”   他这话里已经有了一些扯高气扬的味儿,当初迫不得已的在祁嘉鸣那边住了几天,他可是看了他不少的脸色。现在他找了班上,自然是要通知一下祁嘉鸣一雪前耻的。   祁安落在心里忍不住的想冷笑,他这个父亲当得可不就跟甩手掌柜似的。口口声声的说他是父亲,但对儿女的事情却是一概不知。不过她也不打算告诉她,淡淡的道:“我现在联系不到他,你要告诉他你自己去。”   祁大山只当她是在推辞,想教训祁安落几句,碍于郑经理在场怕被祁安落驳了面子,只得咽下了这口气。说了句我走了,就去叫郑经理。   郑经理对着祁安落微微的颔首,这才亲自带着祁大山去宿舍。祁安落松了口气,祁大山的心里却有自己的小心思,走得急匆匆的。直到回头看不到祁安落的身影了,脚步这才慢了下来。咳了一声,道:“小郑,你结婚了吗?”   郑经理就跟人精似的,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思。一时间不由得冷汗淋淋,面上却是半点儿也不露,微微笑着道:“结了,孩子都已经上幼儿园了。”   听到这话,祁大山不由得有些失望,哦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转移开了话题。郑经理在心里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他老人家这乱点鸳鸯谱要是被传到了宁总的耳朵里,他这好日子恐怕就到头了。   祁安落哪知道这小插曲,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刚转过身,就见宁缄砚站在她的身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她一点儿也没察觉。   祁大山的工资这事儿梗在她心里,她和宁缄砚打了招呼,正寻思着怎么问宁缄砚,宁缄砚就道:“下班了,有什么事儿车上说吧。”   祁安落只得把话咽了回去,谢谢到了嘴边咽了回去。跟着他往停车场走去。才走了几步,宁缄砚就侧头看向了她,问道:“开了那么久的车,累吗?”   “还好。”祁安落回答道。   宁缄砚笑笑,凝视了她一会儿,才道:“我怎么感觉就跟和下属说话似的?”   祁安落抽了抽鼻子,慢吞吞的道:“怎么会?”她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宁缄砚倒是没多说什么。   祁安落并没有将车丢在这边的打算,原本是打算和宁缄砚各开各的车的。谁知道刚到停车场,宁缄砚就道:“钥匙给我。”   祁安落没有说什么,乖乖的将钥匙递给了他。待到上了车,祁安落琢磨了一番,才道:“那个,就是我爸的那工资,多给的那部分我来给。”   宁缄砚侧头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道:“我的难道不是你的?”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回去我就将工资卡上交。”   他完全不像是说着玩的,祁安落吓了一跳,赶紧的道:“我不是那意思……”   她解释得有些费力,在宁缄砚面前无力得很。索性不再多说,沉默着。   “那是什么意思?”宁缄砚微微笑笑,顿了一下,道:“周末,和我一起回去吧。”   他的声音低沉,祁安落没想到他会说起这话题,身体一僵,没有说话。宁缄砚接着又道:“只是过去玩玩,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那边的旅游景点挺多的,你现在不是休息吗?正好到处走走。那边的天气比这边暖和些。”   祁安落唔了一声。还没说话。宁缄砚又低低的道:“我这次回去有点儿事,厚厚没有人照顾……”   祁安落压根就不相信厚厚会没有人照顾,可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得道:“到时候再说吧。”   宁缄砚也不勉强她,微微笑笑,应了一句好。他也不再说话,看着前方的道路。祁安落的心里有些烦躁,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车子里一时安静极了,她的脑子里有些混乱。正渐渐的平静下来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手忙脚乱的将手机拿了出来。电话是何珊打来的,她看了一眼就接了起来,没精打采的喂了一声。   何珊显然是有些不自在的,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回去了吗?”   祁安落点点头,想着她看不见,又道:“回来了。怎么了?”   何珊吞吞吐吐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安排舅舅的?不会是真的要就将他这样养着吧?”   按道理来说人都接走了她是不该过问的,可是她心里过意不去。纠结了好会儿才打了电话。   祁安落自然是知道的,打起了精神来,道:“没有,我给他找了一份工作。”   电话那端的何珊送了口气,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对了,找的什么工作?以我舅舅那性格,一般的工作他可不会干。”   “保安,以前是不会干,现在是特殊情况。”祁安落并不打算告诉她她威胁祁大山的事儿。   何珊诧异不已,喃喃的道:“他真肯做?这太阳可打西边出来了!你不知道,因为我爸妈在小区里打扫卫生,他出门从来都不和我爸妈一起的,还装作不认识他们。”   何珊嘴快的道。   这倒是祁大山的作风,祁安落是一点儿也不怀疑。何珊这话说出口才知道不该告诉祁安落,赶紧的道:“找着工作我就放心了,那就挂了啊,我去告诉我爸妈这好消息。”   祁大山肯上班,那可不就是好消息。说完不等祁安落说话,她直接酒挂了电话。   祁安落原本还想让她过几天来城里,看看她结婚需要什么,她给她买来当做新婚礼物的。这下只得将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她到底还是没有将电话打回去,打算先去看看,然后再征求她的意见买什么不买什么。免得到时候买来用不上浪费了。   祁安落一路山都没说话。宁缄砚也什么都没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倒是没将车开会他的公寓,而是直接将祁安落送回了家。   祁安落微微的有些诧异,待到下了车,才看见阿姨带着厚厚在停车场里。天气冷,小家伙穿得厚厚的,头上戴了一个可爱的帽子,只露出一张胖乎乎的小脸来。   祁安落一下车,他就欢快的叫了声妈妈。挣开阿姨的手,笨拙的朝着他跑来。穿得太厚小家伙不如以前那么麻溜,祁安落怕他摔倒,车门也没关就赶紧的小跑着过去。   小家伙直接儿的就扑进了她的怀里,嚷嚷着道:“妈妈,厚厚可想你了,你有没有想厚厚?”   “当然有想了。”祁安落认真的回答道。   小家伙却不相信,哼哼了一声,道:“妈妈骗人的,你要是想我,你怎么不陪我玩儿。这几天你和爸爸都不在,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他说着就直往祁安落的怀里蹭。祁安落看了走过来的宁缄砚一眼,有些心虚的道:“我这不是忙吗?”   小家伙却并不卖账,嘟着嘴不高兴的道:“你和爸爸都忙,所以你们都不要我了。”   这话这小家伙是从哪儿学来的?祁安落诧异,看向了宁缄砚。宁缄砚显然比她有办法得多,轻轻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厚厚不是想买很多玩具,还想吃很多很多好吃的吗?爸爸和妈妈要是不努力赚钱,那么怎么能买玩具吃好吃的东西呢?”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嘴仍是嘟着的。不肯说话。小家伙这次好像是真生气了,祁安落有些束手无策,道:“那我明天带你去玩儿好不好?我们厚厚想去哪儿玩?”   “哪儿也不去。”小家伙扁着嘴,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道:“妈妈,你可以像别的小朋友的妈妈一样就在家里陪我,接我上学放学吗?我们班好多小朋友都是妈妈亲自接送的,他们都是爸爸在赚钱。”他说着看了看站在不远处带他的阿姨,跟个小大人似的低声的道:“我听他们说我爸爸都给阿姨发薪水的,妈妈你要事照顾我,就不用阿姨了。阿姨的薪水就让爸爸发给你。”   这小家伙怎么什么都懂啊?祁安落哭笑不得,不知道他再说下去还会说出什么事儿来,宁缄砚赶紧的打断了他,道:“妈妈这段时间会送你上学,接你放学。”   小家伙听到这话就欢呼了起来,抬起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祁安落,道:“真的吗妈妈?”   他兴奋得小脸红彤彤的,祁安落在他那一脸的期待下点了点头,说了声对。小家伙兴奋得很,立即就在祁安落的脸上亲了一个。道:“妈妈最好了。”   他也不生气了,自己蹦蹦跳跳的就往电梯边走。祁安落赶紧跟了上去。进了电梯,小家伙又期待的问道:“妈妈,那太奶奶的生日我和爸爸回去你也会回去的对不对?”   祁安落哪里想到他会问这个,不由得一愣。小家伙误会了她,拍着胸脯的保证道:“妈妈,你不用怕太奶奶,太奶奶对厚厚可好了。我会和太奶奶说让她也喜欢妈妈的。”   祁安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由得揉了揉额头。小家伙大概是看出了她不想去,嘴巴一下子就扁了起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祁安落,叫了一声妈妈。   他算是他的惯用招数了,祁安落虽然知道,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软了下来,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应了声好。   小家伙马上就雨过天晴,欢快的笑了起来。这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快,祁安落忍不住的感慨。   宁缄砚在一旁看着母子俩,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那么看着。许久之后,点点的涩味儿浮现在心头。   他一向都是很会遮掩自己的情绪的,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也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   怕妈妈被爸爸抢去,晚上刚吃过饭,小家伙就嚷嚷着困了,要祁安落陪他去睡觉,给他讲故事。   宁缄砚是知道他的小心思的,也没揭穿他,任由着祁安落和他进了卧室。他在卧室门口看了一眼,将门给关上,然后去了阳台上。   他并没有停顿,拿出手机就打电话。他面对着卧室的方向的,以便祁安落出来就能看见。   电话没多大会儿就被接了起来,他直接就问道:“老太太的生日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按您的吩咐开始准备了。”陈旭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宁缄淡淡的嗯了一声,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们会回来,准备一下,别到时候出什么乱子。”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的,电话那端的陈旭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应了一句是,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   宁缄砚嗯了一声,接着又道:“该清场的都清场,我二叔那边,肯定会按捺不住。多注意点儿。”   宁淄博一直撮合着他和祝雅,他那天的话已经摆在那儿了。回去,表面上不会有什么,暗地里,肯定是要出乱子的。   毕竟,有些人会心虚。其实不该那么急的,应该等到他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之后的……可是,他太害怕,害怕没有那以后。所以,还是越快越好。他已经感受到了她刻意的疏离……   陈旭应了一句是,迟疑了一下,他问道:“需要提前告诉老太太吗?”   “不用,这事我会处理,你不用管了。”宁缄砚淡淡的道。他忍不住的伸手揉了一下眉心,他怎么会提前让老太太知道。他还想看到,在看到她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宁缄砚的心里沉得厉害,他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有时候,现实却让他不得不承认。任由怎么逃避,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只会不停的往外冒,生根发芽。直到控制不住。   陈旭应了一句好,正要挂断电话,就听宁缄砚低低的道:“以前的我住的房间……让人打扫一下。所有的东西都别动。”   陈旭没想到他会住回老宅里。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应了一句是。宁缄砚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久久的没有放下手机,伸手揉了好一会儿的眉心,才将电话放回了兜里。他输不起,一次也输不起了,所以他不敢再冒什么险。所以,还是给大家一个惊喜的好。   宁缄砚的拳头不自觉的捏紧,过了好会儿才渐渐的松开,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小家伙果然是骗人的。祁安落念着故事他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就眨巴着,哪里像是要睡觉的人。   宁缄砚将门开了一条小缝隙,却并没有进去,就在门口那么静静的看着。小家伙和祁安落都很认真,谁也没有发现他站在门口。   虽是答应了小家伙要和他一起回去,可祁安落知道这次回去代表着什么。她的心里乱七八糟的,小家伙已经睡着,她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她就那么呆呆的坐着,就连宁缄砚是什么时候推门进卧室的都不知道。   “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宁缄砚挑了挑眉。声音压得低低的,替小家伙掖了掖背角。   祁安落回过神来,就那么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我回去?”   宁缄砚没有说话,深深的凝视着她,过了好会儿,才低沉着声音,一字一句的道:“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祁安落一愣,宁缄砚突然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头靠在他那砰砰跳动着的胸膛上,低低的喃喃着道:“我害怕,怕晚了,你就不会……”   他说到这儿,没有再说下去。手掌抚住祁安落的脸颊,轻轻的摩挲着,温柔极了。   他那声音有些涩涩的,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一般,将祁安落的头摁在他的胸口。久久的没有放开。   祁安落没想到自己等来的是这样的答案,有些怔怔的。待到反应过来,心里瞬间就是百味杂陈,四肢像是僵硬了一般,就那么一动不动的任由着宁缄砚搂着。汲取着他身上特有的味儿以及温度。   莫名的,她又一次想起了祝雅说的话来。胸口突然就变得闷闷的,有疼痛在不知名的角落里悄悄的扩散开来。她茫茫然的,就那么僵着身体靠在宁缄砚的胸口。 ☆、第九十五章:你是不是喜欢他   祁安落这些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的,总是打不起精神来。天气越来越冷,除了送厚厚上学之外她大多数时间都窝在家里,或是看电影,或是看书。或是研究新的菜谱给小家伙做好吃的。大概是许久没有休息过的缘故,她竟然觉得挺惬意的,一点儿也不觉得乏味。   宁家老太太的生日渐渐的逼近,祁安落原本以为要准备些什么的。谁知道宁缄砚却说什么也不用准备。   这天祁安落刚去接了小家伙,宁缄砚就打了电话过来,让她带着小家伙去他公司,等他下班一起出去吃饭。   已经很久没有出去吃东西了,小家伙兴奋得很,扳起手指头就数着自己要吃些什么。并撒着娇的让祁安落给他买。   经过上次的冰淇淋事件,祁安落不敢再纵容他,什么事儿都推给宁缄砚。小家伙悻悻的,却也不哭不闹,看着就让人心疼。   快到宁缄砚的公司,祁安落才想起祁大山在。她没敢再开着车过去,给宁缄砚打电话,告诉宁缄砚她和厚厚就在路口的咖啡厅等他。   宁缄砚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让她在路口等着,他让人过去接他们。离下班本来就没多久了,祁安落原本是要拒绝的,宁缄砚说完又柔声的道:“想你们了。”   祁安落的耳朵有些热热的,知道拗不过他,没再反对,说了地儿之后就索性等着。   等了没多大会儿,车窗就被敲响。祁安落原本以为是接的人来了,摇下车窗,却见宁缄砚站在外面。   祁安落一愣。嘀咕道:“你怎么来了?”   宁缄砚扬了扬手上的东西,没回答,直接就递给了祁安落,道:“蛋挞是才烤出来的,趁热吃。”   不光是蛋挞,袋子里还有热乎乎的奶茶和蛋糕。还有厚厚最喜欢的小面包。小家伙立即就欢呼了起来,一口一个爸爸最好了。   这家伙最会的就是拍马屁和见风使舵了,宁缄砚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趁着祁安落不注意,迅速的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小家伙并没有看见。祁安落的脸有些热,只当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宁缄砚的唇边带着笑意,发动了车子。他那么镇定倒显得祁安落心虚了,她找不到话可说,摸了摸鼻子,问道:“那个,我爸他上班怎么样?”   自从将祁大山丢到这边后,她一次都没来过,祁大山也没给她打过电话。过得好他从来都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祁安落早就已经习惯。   “挺好的。”宁缄砚回答道。   祁大山的眼高手低祁安落不是不知道。有些怀疑的道:“他真没惹什么麻烦?”   宁缄砚有些好笑,道:“你觉得他会惹什么麻烦?”事实上祁大山比祁安落所想的要圆滑很多,还给郑经理送了礼。保安只要不出什么事儿本来就比较轻松,也惹不出什么事儿。   祁安落放下心来,往外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到祁大山的身影。既然没惹出事儿来,祁安落索性也懒得去管。   宁缄砚一到办公室就忙了起来,先是开会,然后又是接二连三的电话。他虽是工作,但眼睛就跟看着他们似的。只要小家伙一捣乱,他就会出声提醒。   他是很忙的,知道七点多才停了下来。祁安落和厚厚多吃点心,倒是一点儿也不饿。将桌上的文件收拾好,他看了看时间,拿起了外套,问道:“想吃什么?”   “薯条,鸡翅汉堡。”小家伙脆生生的回答道。   宁缄砚上前揉了揉他的头,道:“我可不是在问你。”   小家伙的嘴扁了起来,祁安落好笑。赶紧的摆明自己的立场,道:“吃什么都行。”   宁缄砚唔了一声,忽略掉小家伙的意见,道:“那我就定了。”   他让出来吃饭都是早有准备的,吃的是私房菜。店里的人很少,非常的安静,很适合聚会或是谈事儿。   他是早订好包间的,一到地儿服务员就将他们引进了包间,并送上了一碟甜点给他们垫肚子。   厚厚那小家伙嫌不甜,只吃了一小块就不肯再吃了。祁安落不饿没动,宁缄砚则是只喝茶。   店里的菜都很精致,只是味儿都挺淡的。送上的银耳羹很好喝,不知道是怎么熬的。   吃完东西,祁安落就让宁缄砚和厚厚先走,她先去一下洗手间。刚从洗手间出来,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墙边抽着烟。祁安落一点儿也没想到会遇到顾西东,吓了一大跳,正想退回洗手间里去,顾西东好死不死的看了过来。   祁安落只得停住脚步,做出了一副诧异的样子,道:“你怎么在这儿?”   她镇定的站着,一副刚出来,完全就没想再退回去的样子。顾西东当然不知道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挑了挑眉,道:“你也在这儿吃饭?一个人?”   提到这问题,祁安落就心虚了起来。她没回答,而是问道:“你陪客户呢?”   她的话音才刚落下,就有高跟鞋声从后面传来。顾西东唔了一声,那穿着一点儿也不怕冷穿着小礼服高跟鞋的明艳的女子就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看向了祁安落,娇嗔着道:“东哥,这位是?”   她紧紧的搂住顾西东的手臂,看向祁安落的目光带了几分的警惕和防备。   顾西东的脸色掸了掸手中的烟灰,道:“我表妹。”他说着将手臂从那女子的手腕中抽了出来,慢条斯理的道:“先回包间去,我一会儿就过来。”   他的风流名声在外,那女人显然是不怎么相信他的话。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祁安落,娇滴滴的道:“人家等着你嘛。”   她到底还是聪明的,随即就冲着祁安落笑笑,道:“你好。我叫赵乐乐。”   顾西东的红粉知己太多,虽是陌生面孔,祁安落却早已习惯,微微笑笑,也说了句你好。   顾西东的脸上看不出高兴或是不高兴,拍了拍赵乐乐的肩,又道:“回包间去,我说几句话就过来。都说是我表妹了,你还怀疑什么?”   赵乐乐明显是不情愿,一脸委屈的道:“我哪有怀疑什么了?你表妹我就不可以见见吗?”   她还想说什么的,却被顾西东给打断:“你现在不是见了吗?”他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说着掸了掸手中的烟灰。   他的语气已经冷淡了下来,赵乐乐不傻,自然不会听不出。他这样子,更让她怀疑他和祁安落之间的关系。顾西东他们那一群人,能玩到一起的,谁还没有一点儿家庭背景。   赵乐乐显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角色,她站着没动,气氛一下子就僵了起来。祁安落忍不住的抚额,怕两人吵起来。赶紧的道:“西哥,我先走了。你先陪赵小姐,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对了,别太晚了,早点儿回去。免得大姨担心。”   这后面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却是在澄清自己和顾西东的关系。不得不说顾西东这厮也太不让人省心了,人这是没安全感啊。不过他这女友走马观花似的换着,谁又会有安全感呢?   顾西东没说话,在祁安落和他擦身而过时,他掐灭了烟头。道:“我送你出去。”   这显然是不想搭理赵乐乐,祁安落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糕,条件反射的看向赵乐乐。她咬着嘴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祁安落叹了口气,赶紧的道:“不用不用,我又不是找不到路。”怕顾西东再耍什么幺蛾子,她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得了啊,你别再拿了我当挡箭牌了,好好哄哄人家。”   顾西东就跟没听见似的,双手插进了裤兜里。侧身就跟着祁安落的身后走。祁安落无奈的揉了揉眉头,道:“西哥,别这样行吗?人好歹是女孩子,你有点儿风度行不行?”   顾西东压根就没将赵乐乐放在眼里,似笑非笑的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绅士风度?”   祁安落完全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好好的突然就变了脸。她也懒得管了,赶紧的道:“行行行,你想怎么就怎么,我走了。”   她就不该来上洗手间,不然哪会碰到顾西东的这些破事儿。她这次还没迈动脚步,赵乐乐就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腕,娇嗔着道:“你看看你表哥,就知道欺负我。”   不得不说她是聪明的,知道该怎么缓和气氛,给自己找台阶下。祁安落哪想到她会拉挽住她,身体一僵,无奈的看向了顾西东,干笑了两声,说和她没关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于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道:“他就是欠收拾。”   她说着想将手从她的臂弯里抽出来,谁知道赵乐乐却拽得紧紧的,娇嗔着道:“那你替我骂他。”   她做得就跟一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似的,祁安落无奈,刚求助似的看向了顾西东,一道声音就传了过来,“怎么了?”   这道声音已出现,顾西东和赵乐乐齐齐的看了过去。这也算是替祁安落解了围,可祁安落却并没有松懈下来,身体反而更僵。她怎么忘了,她这洗手间上得太久。宁缄砚肯定会找过来。   她回过头,宁缄砚带着厚厚走了过来。他一点儿也不知道避讳,微微的朝着顾西东颔首,打招呼:“顾总,好久不见。”   顾西东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侧头看了祁安落一眼,问道:“你是和宁总一起过来的?”   在几双眼睛之下,祁安落只得硬着头皮的点头。刚点了头,就听小家伙脆生生的道:“你是谁呀?”   他那张脸长得和宁缄砚有五六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父子。他们是一起过来的。不用说什么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西东没有回答厚厚的话,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宁缄砚。气氛骤然就紧张了起来。小家伙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躲到了宁缄砚的身后,不敢再说话。   祁安落绞尽脑汁的想着缓和气氛的话,可越是急就越是什么也想不出来。时间变得漫长起来,过了大概一两分钟,顾西东才收回了视线,回头看了祁安落一眼,道:“跟我来一下。”   祁安落的头皮发麻,刚想应着头皮应好。宁缄砚就淡淡的笑笑,道:“顾总想谈什么,和我谈好了。”   大概是怕突然跑出来的儿子吓到顾西东,他拍了拍小家伙的头,道:“乖,去阿姨那儿。”   顾西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漫不经心的道:“顾总以为,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他这是完全不承认宁缄砚的身份。宁缄砚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的,也不生气,顿了顿,道:“我和安落已经在一起,顾总要是不高兴,冲我来就好。”   他直接挑明了事儿,顾西东的脸色黑了下来。冷笑了一声,道:“宁总好大的口气,安落虽然不是我的亲妹妹,但和亲的也没什么两样。顾总以为,就那么一句话就想将我给打发了?”   宁缄砚直接,他比他还更直接些。宁缄砚淡淡的笑笑。道:“在这儿谈这些不太方便。”他看了看祁安落,柔声道:“带着厚厚去喝杯茶等我,我一会儿就过来。”   他的语气温柔极了,顾西东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冷淡的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他的视线落到了厚厚的身上,目光又深了几分。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暴戾,看也不再看宁缄砚一眼,语气冷硬的对祁安落道:“跟我出来。”   他说着直接就往外走,祁安落硬着头皮的应了句好,怕宁缄砚担心,又赶紧的压低了声音道:“你和厚厚到车里去等我。”   宁缄砚的眸色深沉,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祁安落点点头,急匆匆的跟着顾西东出去了。留下赵乐乐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她看向了宁缄砚,想问什么的,见宁缄砚一直看着祁安落的背影,只得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顾西东走得很快,祁安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靠在门口的柱子旁抽着烟了。离他不远时祁安落就放慢了脚步,慢慢的缓了口气。   离顾西东还有那么几米远,就听他淡淡的问道:“你和那姓宁的。是在交往?”   祁安落的脚步顿了一下,点点头,见他没回过头,只得慢吞吞的道:“是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顾西东掸了掸手中的烟灰,面无表情的问道。祁安落还没回答,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和他不适合。”   以他的反应来说,说这句话已是在祁安落的预料中。她没有吭声,就那么久久的沉默着。   顾西东抽完了一支烟,这才回头看了祁安落一眼,问道:“你喜欢上他了?”   他这话问得挺直接的,祁安落知道现在不是害羞也不是绕弯子的时候,沉默了一下,道:“他……其实挺好的。”   顾西东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脸上闪过一抹戾气,他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那孩子是他儿子?”   祁安落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听顾西东喃喃的道:“就这样,你也觉得你们合适?安落。他……”   说到这儿顾西东停了下来,像是忽然找回了理智似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之间的差距?”   他是一千一万个觉得宁缄砚配不上祁安落,可世人的眼光并非如此。虽然宁缄砚带着一个小家伙,但对那些人来说,依旧是祁安落高攀了他。他的心里百味杂陈的,这句话还还包含了另外一个意思。宁缄砚已经有了孩子,而祁安落,还没结过婚。   祁安落像是个被戳漏气的气球一般。伸手揉了一下眉心,道:“西哥,我没有想那么多。”   说没有想那是假的,是不愿意去想。现在只是交往,并非是结婚,以后的事情,她不愿去想。毕竟,以后的变动,只有以后才知道。   她的语气里是带着疲惫的,顾西东一怔。一时没有说话。他又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就那么怔怔的看着脚边的影子,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听自己颤抖着声音问道:“他,打算和你结婚吗?”   既然都已经被他撞到,祁安落也不再隐瞒,道:“他让过几天去见他的家人。”   顾西东的眼神微暗,不知道对这个答案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就那么久久的沉默着。   他的神色有些恍惚,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的。   祁安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迟疑了一下,问道:“西哥,你没事吧?”   顾西东伸手揉了揉眉心,很快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道:“没事,刚才酒喝得有些多了。”   他没有再多问什么,看了看时间,道:“早点儿回去,我还得去应酬客户。”说完这话,他招呼也不打。直接就往店里走去。   祁安落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一时就在原地站着。顾西东走了那么远,突然又停住了脚步,身影嘶哑的道:“他要是敢欺负你,就告诉我。我揍他。”   说完不等祁安落回答,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大厅里。他这算是同意了?祁安落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宁缄砚抱着厚厚走了过来,这才回过神来。她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那么冷。怎么出来了?”   小家伙没有回答她的话,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问道:“妈妈,刚才那人是谁呀?好凶,厚厚好害怕怕。”   “他是……唔,是叔叔。”祁安落回答道。她原本以为宁缄砚会问些什么的,但却没有,他伸手握了握祁安落的手,道:“上车吧,手都冻僵了,小心一会儿得感冒。”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厚厚就伸过一双小手,要替祁安落将手捂得热乎乎的。祁安落怕冻着小家伙,连连的说不用。   小家伙嘟起了嘴,道:“妈妈,我的手可暖和了的。”他说着就伸出了手,非要去握祁安落的手。   祁安落只能是任由他握着,小家伙得意极了,道:“暖和吧妈妈?是不是不冷了?”   祁安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是,不冷了,可暖和了。”为了表示自己的话的真实性,她特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小家伙立即豪气万千的道:“那妈妈我以后就替你暖手。”   祁安落的心里柔柔的,应了一句好。小家伙殷殷的看向了她,小心翼翼的道:“那妈妈以后就不会和那叔叔走了对吧?”   祁安落一怔,想解释,又怕小家伙会听不懂,只得点头。悄悄的看了宁缄砚一眼。   她这偷偷的一眼恰好撞进了宁缄砚的眼里,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手极其自然的握住了祁安落的另一只手腕,道:“看我干什么?”   祁安落的脸一热。低声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宁缄砚没有说话,眸中含笑的看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手指头。   待到上了车,祁安落才吞吞吐吐的问道:“你就不问问,我表哥都和我谈了些什么?”   宁缄砚系着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看了祁安落一眼,笑笑,问道:“那都说什么了?”   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好奇,就跟事不关己似的。祁安落不由得有些郁闷,闷闷的道:“没说什么。”   跟一小孩子似的,宁缄砚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过了会儿,才认真的道:“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你也别管,我和他谈,让他看我的诚意。”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我喜欢你,不是说说而已。”   还有小孩子在,他竟然若无其事的就说出了这句话。祁安落的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身,终是没忍住,回过头招招手,道:“过来。”   祁安落才不理他,他也不动,就那么温柔的笑看着祁安落。好像祁安落不过去,他就不开车似的。   祁安落拿他没办法,只得佯装恼怒的道:“你走不走的?”   宁缄砚偏着头想了想,一双幽深的眸子牢牢的锁住她,声音的低低的道:“要是他揍我一顿,你会不会心疼?” ☆、第九十六章:宁家老宅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带多少正经,眸子中灼灼生辉的。祁安落知道他是故意在逗她呢,她哼哼了两声,含糊着道:“我为什么要心疼?”   宁缄砚也不生气,低低的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道:“晚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脸上的表情正经了起来,明明是那么暧昧的话,说出来他好像一点儿也不会觉得不自在。祁安落红了脸,小家伙还在呢,她磨了磨牙,没有理他。   她虽是假装若无其事,但耳后却有淡淡的红晕。宁缄砚从后视镜里看着,唇边勾起了一抹淡笑。   他发动了车子,忽然就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事儿来。她的胆儿看着挺大的,其实是最害羞不过的了。   他们的第一次接吻,是在一个下午。很浅短的一个吻,却直到去吃饭她的耳后都是红着的。宁缄砚的心脏莫名的就有些疼痛起来,点点的,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   那些片段,再美好,也不过只是他一个人的记忆。她,甚至连厚厚都记不得了。宁缄砚有些恍惚,随即回过神来,打着方向盘将车驶出了停车场。   他不说话,祁安落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她突然就想起顾西东那张血色褪尽的俊脸来,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未见顾西东如此过。   祁安落的心里有些不安,想打电话去问顾西东,最终还是没有打。顾西东一向都是习惯什么事都是独自抗,就算问他。他也肯定不会告诉她的。   祁安落的思绪顿了一下……待会儿打电话给大姨,再旁敲左侧的问问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祁安落的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忍不住的伸手揉了揉额头。坐着坐着的,她又恍惚了起来,直到小家伙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担心大姨睡下了,祁安落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还不到十点。宁缄砚在浴室给小家伙洗澡。   其实这电话可以明天再打的,但祁安落总觉得很不安,不问清楚放心不下。   电话很快就接通,她那么大晚上的给俞美虹打电话俞美虹挺诧异的,直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祁安落赶紧的说不是。寒暄了一阵后绕了一大圈,才装作不在意的问起顾西东的。   俞美虹并没有怀疑什么,就说他昨天才回过家,没什么事儿。这边打听不出什么来,祁安落只得挂了电话。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顾西东的电话。谁知道,顾西东的手机竟然是关机的。   祁安落拿着手机站了会儿,直到宁缄砚抱着厚厚出来,问她怎么了,她才匆匆忙的说没事。将手机随意的放到一旁,去给小家伙拿衣服。   祁安落一直都没精打采的,睡觉时再给顾西东打电话,依旧是关机的。那厮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祁安落第二天倒是打通了电话,但却不是他接的,好像是新到的助理,说他在开会。晚会儿会给祁安落回电话,但祁安落一直都没等到他的电话。   顾西东的事儿还没弄清楚,宁老太太的生日就到了。祁安落原本以为宁缄砚会提前过去的。但却并没有。他让人订了生日当天早上的机票,几乎是什么都没带,就飞了回去。   宁缄砚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下了飞机看了看时间,就道:“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吃点儿东西,晚点儿再过去。”   本来回来就已经晚了,不是应该马上回去的吗?祁安落疑惑,忍不住的问道:“为什么不现在过去?”   宁缄砚抱着厚厚,厚实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的挑了挑眉,道:“起得早不累吗?你和厚厚早上都没吃多少东西。”顿了一下,他又挺随意的道:“那边人很多,会有些嘈杂,不适合休息。你刚来这边,我带你们去好吃的。这边的特色菜可多了。”   他说着冲着祁安落眨了眨眼。这理由明显的有些牵强,祁安落知道他不会去自然有他的道理,没有多问,点点头哦了一声。   来接他们的并不是宁家人,而是陈旭。宁缄砚在本地并没有房产,有厚厚了之后他多数时间是住在家里,而且……那时候事儿太多,他也没有心思去置办房产。现在让陈旭去准备已经来不及,住的是酒店。   陈旭显然是早安排好的,进房间还没几分钟,就有侍应生送了吃的吃过来。并不是有多丰盛,都是本地的特色菜,和开胃。   祁安落原本是没什么胃口的,看着菜的颜色还是忍不住的食指大动。吃过东西,宁缄砚就让她和厚厚补觉。   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小家伙却是一个哈欠接一个的打。她带着小家伙睡觉,宁缄砚则是处理事情,从下飞机起电话就没断过。   祁安落醒来的时候宁缄砚依旧在忙,看见她,他抬起头来,说了句醒了。然后站了起来,拿起了一旁放着的精致盒子,柔声道:“把这换上。”   祁安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什么?”   “礼服。”宁缄砚回答得很干脆。祁安落哦了一声,侧过头时才发现边儿上还放了一个比较小些的盒子,应该是厚厚的。   她接过了礼服,摸了摸鼻子,道:“我去洗手间换。”   宁缄砚暧昧的一笑,揽住了她的腰,在她的耳边低低的道:“还有哪儿是我没看过的?”   他说着就咬住了祁安落的耳垂,一阵酥麻的电流击遍全身,祁安落条件反射的跳到了一遍,有些心虚的道:“我先去换上看看。”   说着她看也不堪宁缄砚,匆匆的往洗手间方向走了。宁缄砚也不拦她,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祁安落刚换上礼服就知道宁缄砚这厮刚才绝对是故意放她走的。礼服的拉链在后面,她根本就拉不上。   她暗暗的咬咬牙,磨蹭了会儿,只得打开了洗手间的门,闷闷的对在外面的宁缄砚道:“那个,给我弄一下。”   宁缄砚的唇边的笑意更深,倒也没有为难她,走了过来。到了洗手间,宁缄砚却并没有立即就替她拉上背后的拉链,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才摩挲着下巴道:“挺合适的。”   可不,肌肤白如雪,收紧的纤腰隐隐不堪一握。未拉拢的拉链下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让人忍不住的心猿意马,他的声音说着就低哑了起来。   不过他从来都是很有分寸的人,不待祁安落瞪眼,就上前将礼服的拉链拉了起来。他是百分百的有流氓的潜质,指腹不忘一路摩挲着向上,点点的暧昧从指间溢出。   一张俊脸却是一本正经的,唔了一声。低低的道:“大小也刚好合适,不用再改了。”   祁安落自己也看了看,宁缄砚忽然抱住了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道:“待会儿,可能人会有点儿多,有点儿麻烦……你跟在我身后就好,不用害怕。”   “我又不是小孩子。”祁安落有些闷闷的。   宁缄砚轻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先休息一下。我还有点儿事要忙,等会儿厚厚醒了我们就过去。”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点点头,道:“你忙吧,不用管我。”   宁缄砚也点点头,凝视着她却没动。他甚至不敢去想,看到那样的宁家,她会不会落荒而逃。   他不愿意去想,收敛了思绪,又轻轻的在祁安落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这才去忙。   从酒店走时已是五点,宁缄砚的电话过不了多大会儿就会响一次,他却不慌不忙的。   离宁家老宅越来越近,祁安落莫名的就有些紧张。手心中有些湿汗。她恍惚得很,她和宁缄砚,从认识到交往,那么短短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了。她突然有些想逃走的冲动。   宁缄砚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伸出手来和她十指相扣。到了地儿,早有人在门口候着,宁缄砚一下车,等候在一旁的谭管家就迎了上来,笑容满面的道:“少爷您可回来了,老太太都念叨好半天了。”   他一边说着就一边让人进去告诉老太太,宁缄砚也没阻止他,拉开了车门,先是将小家伙抱了出来,又伸手去牵祁安落的手。   谭管家在看到祁安落时一脸的笑容就僵在脸上,他自然已经看出了宁缄砚和祁安落的关系不一般。但就在刚才,二老爷才一口一个先生的叫着祝小姐的爸妈,这下……   他最擅长的就是明哲保身,很快反应过来,微微的躬着身在前面带路。走出没几步,他就压低了声音道:“少爷,祝小姐一家已经过来了。”   这也算是提醒宁缄砚了,宁缄砚淡淡的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一家三口走在一起养眼极了,小家伙更是还未进门就一口一个太奶奶的叫着。清脆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祁安落则是有些恍惚,从进宅子开始,她就莫名的觉得熟悉。这种感觉也太过奇怪。她很快压了下去,只看着前方的路。可仍是止不住的心慌意乱。   刚进门,就见宁老太太在红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小家伙直接扑到了她的怀里。老太太哄了他几句,这才抬起头来。宁缄砚叫了一声奶奶,老太太应了一声好,视线停留在祁安落的身上时,脸色骤然就变了。   宁缄砚就跟没看见他变了脸一般,捏了捏祁安落的手指,微笑着道:“叫奶奶。”   祁安落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奶奶,说了一句很俗的祝寿语。老太太到底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疏淡的点点头,对身边的红姑道:“带客人进去。”   宁缄砚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将祁安落的手握得紧紧的,对着厚厚招招手,道:“过来,先进去打了招呼再过来陪太奶奶。”   厚厚很听话的到了他的身边,老太太的神色微黯,脸上露出了几分疲态来。仍是和蔼的道:“待会儿到太奶奶这儿来,太奶奶给你好吃的。”   小家伙重重的点点头。脆生生的应了句好。老太太原本就没招呼客人的,站在原地看着三人的背影。过了好会儿才让红姑扶着她回房间。   自从老太爷走了之后,她的身体就大不如从前。到了房间刚关上门,她就闭上了眼睛,喃喃着道:“真是长大了。”   他竟然已经找到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一点儿风声也没听到。红姑不敢说话,就在一旁站着。老太太就那么久久的沉思着,脸上的疲态更甚。红姑等了好会儿没等到她说话,试探着问道:“老太太,需不需要我叫那位过来……”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没说下去,老太太没有说话,就那么久久的站着。红姑不敢再说话,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宁缄砚抱着厚厚牵着祁安落进入大厅,原本喧闹的大厅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几乎是所有的视线都看向了他们。视线中有震惊,有惊讶,还有羡慕以及嫉妒……   正同祝雅的父亲祝京山寒暄着的宁淄博更是握紧了拳头,一张脸阴沉得厉害。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尴尬的笑笑,道:“阿砚这孩子还真是不懂事……祝老兄你先坐一下,我过去看看。”   他说着就急匆匆的上前。他并不是不知道祁安落的存在,只是他没想到,宁缄砚竟然会那么快将她带回来。   作为半个主人招呼着来宾,正在角落里和几个年轻女子交谈着的祝雅更是一脸的苍白,几乎是立即就站了起来。   祝家这些年已不如从前,是因为她自称是宁缄砚的未婚妻,才勉强维持了表面的风光。   她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旁边已有看不惯她的人幸灾乐祸的道:“祝雅,这是怎么回事?那位,难道和你未婚夫只是朋友?”   这是赤裸裸的讥讽,声音刚落下,就有另外一人接着道:“他不是你未婚夫吗?怎么会带着别的女人公然出现?我要是你啊,就上去狠狠的闹一场,你这不是被人截了胡吗?你还在这儿辛辛苦苦的招待客人呢。”   这明显的是在煽风点火,分明是看准了祝雅不敢。祝雅的唇上已经咬出了血痕来,条件反射的朝着宁淄博所在的方向看去。   现在已不是以前,那晚宁缄砚在这宅子里做的事,宁淄博到现在仍是历历在目。他嘴上虽然说得好听,可他再清楚不过,宁缄砚未必会买他的帐。到时候他只会颜面尽失。   当祝雅看过来时,他脑子里立即就有了主意,示意她上前。祝雅咬了咬嘴唇,也不管那几个女人的冷嘲热讽,上前几步,挤出了笑容来,就跟一懂事体贴的小妻子似的,柔柔的道:“回来了。”   知道有好戏看,一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几人的身上。宁缄砚的眸色微冷,还未说话,小家伙就一脸嫌弃的道:“祝阿姨,你怎么又来我们家了?”   谁也没有想到小家伙会说出那么一句话,一时间祝雅的脸涨红了起来。眼中蓄满了泪花,柔柔弱弱的看向了宁缄砚。   但宁缄砚却并没有责备厚厚的意思,宁淄博暗暗的握紧了拳头,他这是想当众让祝家没面子,也就是让他没面子。他堆出一脸的笑来,上前几步,道:“阿砚你总算是回来了。怎么奶奶的生日也不知道早点儿回来。”   说完这话,他的视线落到了厚厚的身上。替祝雅解围,责备道:“小孩子别乱说话,祝阿姨可是我们家的客人。你忘记祝阿姨给你做好吃的了?”   他说到这儿,看向了祁安落,神色骤然就冷了下来,淡淡的道:“阿砚,这位是?”   “我妈妈。”不待宁缄砚回答,厚厚脆生生的道,嘟起了一张嘴,哼哼着道:“她给我做好吃的是想做我妈妈。讨好我。我才不稀罕。”   这话够打脸了,宁淄博的脸色大变。下意识的看向了祝雅,明明是该尴尬的,祝雅的眼泪却是掉了下来,一声不吭的往外跑去。   宁缄砚这才叫了一声厚厚,罪魁祸首的小家伙将脸埋在了宁缄砚的肩上,扁扁嘴不再说话。   “雅雅……”闹了那么一出,祝京山的脸色黑得跟碳似的,看了宁缄砚一眼,追着女儿出去了。   “阿砚。你……”宁淄博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不管了我不管了,你长大了,也用不着我管了。”他一副长辈的样儿,说完就拂袖而去。   宁缄砚眼皮也没抬一下,来这的人都是人精,谁会管这种事,立即又热闹了起来,三三俩俩的人上前和宁缄砚打招呼。   宁缄砚的内斗对外是保密的,外面的人只知道最后大权落到了宁缄砚的手上。却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但更没有人敢小觑宁缄砚。   因为宁缄砚的缘故,那些所谓的名门世家的女眷们对祁安落更是热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祁安落今天恍惚得厉害,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好在她是跟在宁缄砚身边的,什么事都有宁缄砚先挡着,她只用微笑就行。   好在宁缄砚都只是打个招呼,粗粗的应付完,就以有事为借口带着他们上了楼。   祁安落暗暗的松了口气,宁缄砚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先去休息一下。等待会儿吃饭再下来。”   祁安落自然是求之不得,看了看幽深的走廊,那种熟悉的感觉更是强烈。宁缄砚又接着道:“刚才那些,都别介意。”   他指的自然是祝雅的事儿,祁安落愣了一下,摇摇头。宁缄砚能将她带回来,还有刚才的那一幕,就能说明了事。婚约到底存不存在祁安落不知道,但祝雅,显然是一厢情愿。   宁家。还真不是一般的乱。难怪宁缄砚会带着厚厚住到海城去。出生在这种家庭,那得多用多少心眼?   祁安落心神恍惚,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奶奶那边?”   如果她没猜错,无论是刚才替宁缄砚说话的那位长辈,还是宁老太太,都是站在祝雅那边的。   宁缄砚微微笑笑,道:“我不是说过让你什么都别担心吗?”他的眼神沉沉的,疏离而又淡漠。   他说着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前,推开了门。微笑着道:“这是我的房间,不过已经很久没住了。你就在这儿休息。”   房间明亮而温馨,和他所住的公寓的生冷完全不一样。矮几上插着一束桔梗,床头摆着一个白色的小熊。   祁安落有些怔怔的,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应了句好。宁缄砚看向她的时候她已和平常一样,宁缄砚有那么瞬间的失神,随即低声的叮嘱厚厚:“别乱跑,就在这儿陪着妈妈。爸爸下去一会儿就上来,知不知道?”   祁安落哪用得着他陪,赶紧的道:“不用,我自己呆着就行。厚厚不是要去看太奶奶吗?”   小家伙犹豫了起来,宁缄砚也没多说什么,道:“那你先一个人呆着,我先带厚厚去奶奶哪儿,待会儿他再上来。”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宁缄砚又叮嘱了两句,这才带着小家伙上了楼。关上门,他眸子里的情绪再也遮掩不住,心脏的某个角落在那么一瞬间五味杂陈。疼痛难挡,他几乎要直不起腰来。   她真是忘了,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宁缄砚就那么失神的站着,直到小家伙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想起刚才奶奶的反应,点点的钝痛在心里扩散开来。他原来只是怀疑的,但现在,他很清楚,当初的事儿,奶奶也脱不了关系。原来,他所以为的接受,都只是假象,是他太过于掉以轻心,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宁缄砚闭了闭眼睛,他完全不敢去想象,厚厚被留了下来,她那时候,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也难怪她都忘得干干净净的。换做任何人,肯定都不会想再记起来。   他的拳头一点点的握紧,然后慢慢的又松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带着小家伙下了楼,到了老太太的门口,他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自己进去吧。”   他会去见老太太,但不是现在。 ☆、第九十七章:算计   宁缄砚回到大厅的时候宁淄博已经回来了,只是不见了祝京山父女。闹出了这种事,只要稍微有点儿自尊,都不会再呆下去。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正同韩老寒暄的宁淄博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讽,他大包大揽的拉拢祝家,这下,他倒是要看看他怎么收场。他这二叔,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大厅里宾客云集,热热闹闹的。谁也看不出,在不久前,这儿曾天翻地覆过。繁华的背后,阴暗的角落的肮脏与龌蹉,谁都看不见。   宁缄砚凝了凝神,这才走进了大厅里。   祁安落的脑子突然就昏昏沉沉的,她在床上坐下,伸手用力的揉了揉眉心。心里莫名的沉甸甸的,压抑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那压抑的感觉才稍稍的缓了一些。她抬起头来,打量着卧室。床头摆了小家伙的相片,一脸的稚气,笑得眉眼弯弯的。   祁安落突然就有些失神,手不自觉的就抚在了小家伙的眉眼间。头隐隐的开始作痛,她去翻包,才想起头很久没痛了,她压根就没将药带在身边。   房间大概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住了,虽然经常有人打扫,但还是遮掩不住的清冷。摆设温馨,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宁缄砚的手。祁安落隐隐的猜测到布置的人,四处的打量了一下,却不见有任何的女性用品。包括厚厚摆在一旁的相册里,也并不见有女人的身影。   看到最后。祁安落的手就停住了。思绪也顿了下来,宁缄砚曾经说过,那个人,生下厚厚就走了,所以,又怎么会有她和厚厚的合照。   祁安落忍不住的失神,直到门被打开她才回过神来。进来的人竟然是祝雅,她立即就将门给关上,一双红肿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祁安落。   祁安落将手中的相册放到了一旁,站了起来。祝雅恨恨的看着她,咬牙切齿的道:“你还真是不要脸。做人小三很有意思是吗?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凭你也进得了宁家吗?”   她说着就上前,举起了手就要往祁安落的脸上煽去。手还未落下就被祁安落给握住,她淡淡的看了祝雅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道:“我是什么东西不用祝小姐提醒,我进不进得了也不劳祝小姐操心。”她的嘴角勾得更深,一字一句的道:“祝小姐出生名门,这教养是有的吧?难道不请自入也是其中一条?”   祝雅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她用力的甩开了祁安落的手,恨恨的道:“我告诉你,你别得意。你也得意不了多久,我们走着瞧。”   “我不是祝小姐,从来都没有得意。祝小姐的话说完了吗?我要休息了,还请祝小姐离开。”祁安落的语气淡淡的。一厢情愿也能那么理所当然,光这点儿也够人佩服的了。   “你……”祝雅咬紧了牙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来,看向了祁安落,道:“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阿砚?我会给你一个你想不到的数字,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不用再出去上班看别人的脸色。”   祁安落呵了一声,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道:“那祝小姐要多少钱才不肯再纠缠?”   祝雅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那么问,不由得一噎。知道这招行不通,她下意识的咬了咬唇,道:“祁小姐,我真的很爱他,求你成全我们。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他是在气他二叔插手我们的婚事,才那么厌恶我的。”   她说着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眼泪从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滚落了下来,绝望的道:“祁小姐,我求你了。我没有他活不下去。我都三十了,像这种年纪,如果放得下,我早就结婚生子了。求你高抬贵手成全我。”   祁安落哪里想到她会来这招,退后了一步,冷冷的道:“祝小姐你弄错了,你该找的人不是我。”   她这脸变得还真是够快的,不知道的人肯定还以为她是在欺负她呢。   祝雅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喃喃着道:“祁小姐,我求你成全我们,求你成全我们。”   她这样子,哪里有半点儿平常优雅高贵样。祁安落自问没有她放得下身段,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儿,冷冷的道:“祝小姐,别演了,这儿没有观众,岂不是浪费了你的演技?”   祝雅抬起一双泪光盈盈的眸子看向了她,哽咽着道:“祁小姐,我没有在演……”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敲响了。只敲了那么两下,门外的人就立即推门进来。   像是知道来人是谁似的,祝雅并不惊讶,也没回头,就那么低眉垂眼的跪着。   看来是早预谋好的啊,祁安落气得笑了起来。但来的人并非是祝雅所预想的人。徐让看到祝雅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对祁安落说了句抱歉,匆匆的上前,面无表情的道:“祝小姐,请出去。”   祝雅压根就没想到过来的会是徐让,她暗暗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到了这儿,做戏自然是要做下去的,她一下子抱住了祁安落的腿,道:“祁小姐,求你成全我们。”   徐让的脸色更是大变,连连的说着对不起,上前将祝雅的手辦开,拖着她就往外走。这楼上是由他守着的,不得不说她还真是够厉害的,他不过就下楼两分钟,她竟然就混了进来。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混进来的。   目的还没有达到,祝雅哪能甘心,一双指甲尖利的手直往徐让的手臂上挠。徐让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压低了声音,道:“祝小姐,请自重!”   如果让宁先生知道祝雅跑了上来闹……徐让不敢想下去,也不管祝雅挠不挠,加大了力气将她拖了出去。他丝毫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祝雅的脸疼得扭曲了起来,她没想到徐让竟然那么放肆,不甘心就那么认输,咬牙切齿的道:“你算什么东西,放开!”   徐让没有理她,将她拖到了门口,又对祁安落说了句抱歉,这才关上门,放开了祝雅。   祝雅不防他会突然放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的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正想呵斥,徐让就冷冷的道:“祝小姐请自重,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也不伸手去扶祝雅一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祝雅气得不行,可她知道在徐让这儿讨不到好,正要站起来,楼下就传来了脚步声。   宁缄砚出现在了拐角处。身后跟着阿彪。徐让一愣,快要站起来的祝雅又坐回了地上,一副委委屈屈梨花带雨似的看向了宁缄砚。   宁缄砚的视线犀利的扫过她,却没停留,落到了徐让的身上,淡淡的问道:“怎么回事?”   “祝小姐溜进了祁小姐的房间。”徐让恭恭敬敬的回答。宁缄砚的视线停留在门上,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淡淡的吩咐道:“带着祝小姐过来。”   这就是怕吵到祁安落的意思了,他看也没看祝雅一眼,脚步也更未停顿一下。   到了书房,宁缄砚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端起陈旭送来的水抿了一口,这才淡淡的问道:“怎么回事?”   “祝小姐不知道怎么进了祁小姐的房间。”徐让恭恭敬敬的说着。心里忍不住的冷笑,这祝小姐还真是有些本事,如果他不是听到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直接冲了进去,那进去撞见的,恐怕就是宁先生了。她可真是会算计。   “哦?”宁缄砚挑了挑眉,看向了祝雅,道:“祝小姐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他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敲着,一下又一下的,直击人心。语气虽然客气,但脸上却是一片冷漠和疏离。   祝雅是怵宁缄砚的,他的手段她虽然没有见识过。但却是从宁淄博的口中听到过不少。能让宁淄博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又怎么会是善类?她虽是常来宁家,但宁缄砚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即便是脸上带着笑容,也是疏离冷淡的。   祝雅想起了几年前医院的那一幕来,她暗暗的咬了咬唇,她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力,不惜亲自出面。现在那个女人竟然又回来,她怎么甘心!   她做出了一副可怜样,委委屈屈的看向了宁缄砚,道:“阿砚,我有哪儿做得不够好的?”   宁缄砚淡淡的笑了一声,道:“你觉得那么演着有意思吗?我记得我好像是提醒过你的。”   祝雅的身体一僵,宁缄砚又继续道:“我的耐性很有限,这种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次。送祝小姐出去。”   祝雅咬紧了嘴唇,脸色煞白。还想解释点儿什么,陈旭已站到了她的身边,说了句请。   待到祝雅出去,宁缄砚才看向了徐让,道:“她怎么上来的?”这上上下下都是有他的人的,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他都知道。而祝雅竟然悄无声息的进了祁安落的房间。   “对不起宁先生,我愿意接受惩罚。”徐让躬着身。低低的道。这确实是他的失职。   宁缄砚没有说话,过了好会儿,才道:“清清身边的人。”   徐让应了句是,匆匆的出去了。宁缄砚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刚要接起电话,徐让又倒了回来,道:“宁先生,秦医生过来了。”   宁缄砚唔了一声,将手机放到了边儿上。秦青今天穿得挺正式的,进门就懒洋洋的靠在了桌上,抽了一支烟点了起来。道:“怎么了?刚进来就见你急匆匆的上了楼。”   “没怎么。”宁缄砚回答着,让徐让给秦青倒了一杯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徐让很快就将茶送了上来。秦青握着杯子,过了那么会儿,才问道:“要是永远都想不起来,你打算怎么办?”   宁缄砚有些想点烟的冲动,最终还是控制住,改为端起了茶杯,他有那么瞬间的恍惚,沉默了一会儿,才涩涩的道:“那也许才是最好的。”   他甚至不知道,如果祁安落想起来,还会不会有勇气和他在一起。宁缄砚想到这儿,一直躁动着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对,想不起来,也许才是最好不过的。   秦青没有说话,喝了一口茶,才问道:“你让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宁缄砚的一张俊脸有些冷冽,淡淡道:“时间久远,加上有人刻意的遮掩……暂时还没有线索。”他抬头看向了暮色沉沉的窗外,接着低低的道:“那时候,我以为他们全都是接受了的。”所以只一直防着宁淄博……甚至不惜做戏让她误会。   现在他才知道,他那时候做什么都是徒然的,他护不了她。他们看中的,从一开始,就只有宁家的血脉。   秦青沉默着,过了许久之后,问道:“你打算去问老太太吗?”   宁缄砚没有再回答。秦青很清楚,牵扯了老太太,宁缄砚就不能怎么样了。宁家的大老爷子早逝,夫人与他伉俪情深,从他过世起便潜心向佛,有时候一年也回来不了一次。宁缄砚是由老太太带着长大的。   秦青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直到有敲门声响起,才打破了这平静。   宁缄砚说了句进来,门外的人是徐让,他迟疑的看了看秦青,这才道:“姑奶奶在外面,说是要见您,让您给他们家一条生路。”   宁缄砚唔了一声,徐让和陈旭不一样。如果是陈旭碰上这种事情,只会简单粗暴的赶走,绝不会闹到他的面前来。   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的道:“你去告诉他们,今天是老太太的寿宴。是祝寿的就迎进来,如果不是,直接轰出去。”   徐让吞吞吐吐的,看了看宁缄砚,才道:“姑奶奶一家都是跪在门口的。”   这就是要逼着宁缄砚出去要一个说法了,平常他不在,多数事情都是陈旭在处理。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他,他们怎么会让他就这么走了?   宁缄砚的嘴角浮起了淡淡的嘲讽,道:“将他们请到小偏厅去。”   徐让迟疑了一下,低低的道:“姑奶奶说了,如果见不着您,他们不会起来。”   “你去告诉他们,我会在小偏厅等他们。至于他们去不去,那是他们的事。”   徐让应了句是,下去了。秦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嗤了一声,慢条斯理的道:“没想到你姑姑一家倒是挺舍得下脸的。”   宁缄砚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道:“你觉得那是舍得下脸吗?分明是在控诉我将他们逼到了绝路呐。”   不过,既然他们都舍得下脸跪在大门口,他当然舍得让自己做恶人了。反正,他早已经是恶人。   秦青唔了一声,站起来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宁缄砚也没客气,应了一声好,下楼去了。   祁安落的头痛得厉害,倒在床上竟然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她竟然做起了梦,梦到自己站在华丽的大厅里,周围有尖利刺耳的笑声,她仓皇而逃。却怎么也走不出去。绝望一点点的在心里蔓延……   后面的梦还很长,走马观花似的。但惊恐和绝望却是真实的存在着的。祁安落挣扎着从梦靥中醒过来,屋子里只有极淡的光,她伸手去摸额头时,才发现额头上竟然全是冷汗。   惊恐和绝望仍在心底,她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抚着额头,过了好会儿,才渐渐的平静下来。她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正要下床,门边就传来了轻微的开门声。   她侧头看了过去,小家伙探头探脑的在门口,见她已经坐起来了,他立即就欢呼了起来,推开门跑到了床边,道:“妈妈你总算是醒了。”   头已经有些昏沉,祁安落挤出一个笑容来,不由自主的在小家伙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小家伙蹭蹭的爬上了床,扬起一张小脸看着祁安落,道:“妈妈,厚厚已经吃过饭了,有很多很好吃的东西哦。你想吃什么?”   祁安落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发现竟然已经十点多了,她不由得抚额。她竟然睡了那么久,宁缄砚竟然也没来叫她。   她赶紧的下了床,小家伙赶紧的拉住了她,奶声奶气的道:“妈妈,爸爸说你不舒服不用下去,一会儿会有人将饭菜送上来。”   祁安落的心里发苦,宁老太太的态度她已经见过了,这下肯定不会再有什么好印象了。   祁安落的思绪就顿了一下,其实,就算没睡着,宁老太来肯定也不会喜欢她。他们所讲究的门当户对,她自然是知道的。   祁安落不由得有些气馁,内心莫名的就生出了几分惶惶然来。她突然就感觉到了她和宁缄砚之间的差距。   她和他在一起,什么都没想过。也并不是贪图什么,她问心无愧,所以从未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但在这一刻,她突然都感觉到了。   祁安落不由得有些失神,宁缄砚进来的时候她还在失神中。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妈妈,小家伙好奇的看着她。   宁缄砚并没有出声叫她,待到走近了,才道:“怎么了?”   祁安落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怎么。”她说着就要下床,道:“你怎么都不叫我?”大概是刚起来的缘故,她的声音微微的有些嘶哑。   宁缄砚微微笑笑,道:“上来的时候你睡得很熟,再说了,你不是给老太太祝过寿了吗?”   他是多敏感的人,一眼就看到了祁安落那微湿的刘海。他的眸色微沉,低低的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祁安落摇摇头,道:“没有。”   宁缄砚也没再问下去,拍了拍她的头,道:“先去洗漱。楼下还闹腾着,一会儿我让他们把饭菜送上来。”   祁安落原本是想说不用的,稍稍的想了想应了一句好。都这时候了确实没有再下去的必要了,兴许别人还会认为她矫情。   大概是早准备好的,宁缄砚从衣柜里拿了一套睡衣递给她。祁安落接过,去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头才稍稍的轻松了些。   出去的时候卧室里已经摆了一张小桌,上面摆了好些菜。看见她,宁缄砚就朝着她招招手,道:“过来。”   他的手里拿着吹风的,祁安落走了过去,他也不让她动,摁着她坐下,给她吹起了头发来。他的动作可比祁安落自己温柔多了,一点一点的吹着,耐心可好了。   祁安落耐着性子的等着他吹好,才道:“你去忙吧,我自己吃就行。”这时候正是宾客离开的时候,他肯定是得去送送的。   “好。”宁缄砚看了看时间,又道:“待会儿吃完就让人过来收拾就行,你要是想出去走走,楼上有一个小花园,可以上去吹吹风。”   祁安落应了句好,宁缄砚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出去。祁安落才刚刚睡醒,哪有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筷子。她打开门,问站在门口的女佣该怎么收拾,那位就让她歇着。然后叫了人,三下两下的就麻利的收拾了碗筷撤了桌子。   楼上很安静,在屋子里呆久了闷,祁安落往上看了看,舒展了一下手脚上了楼。楼上如宁缄砚说的一样果然有一个小花园。布置得很雅致,有秋千,还拜访了好些花。   祁安落四处的看了看,刚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就有脚步声传来。祁安落抬头看去,一个年轻的男子出现在了楼梯口。看见祁安落他好像有些诧异,微微的挑了一下眉。   祁安落哪想会遇到别人,在别人家里乱走是不礼貌的。她不由得有些尴尬,立即就站了起来。   那男子赶紧的摆摆手,道:“你坐你的,我酒喝多了,只是上来透透风。”   他也不问她是谁。祁安落不好再走,微微点点头,坐了下来。   那男子也没说话,目光时不时的掠过她。吹了那么会儿风,他点燃了一支烟,问道:“你是?” ☆、第九十八章:车祸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目光灼灼的。祁安落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正巧手机响了起来,她并没有回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微微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站起来下楼去了。   到了拐角处,祁安落又往楼上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出现在这楼上,这人也不知道是谁。   电话是宁缄砚打来的,祁安落回房的时候桌上放了一碗酒酿圆子,他也没问她去哪儿,道:“挺好吃的,我给你盛一碗。”   说着他看了看时间,道:“今晚晚了,就在这边休息,我们明早一早再走好吗?”   祁安落点点头,说了句行。宁减压又让她先试试酒酿圆子,他去找小家伙上来给小家伙洗澡。   祁安落原本以为。第二天怎么都是要吃过早餐才走的。但并不是,宁缄砚早早的起来就带着他们离开,甚至未亲自和老太太告别,只是让人通知了老太太一声。   宁缄砚原本是打算带着祁安落在这边玩玩的,但祁安落头疼又犯了,没精打采的,于是就直接乘了飞机回了海城。   海城竟然下起了雪,刚出机场就见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今年下雪真是挺早的,祁安落诧异。小家伙却是非常兴奋,要将车窗打开伸手去接雪花儿。   宁缄砚倒是挺纵容他的,停了车给他捏了一个雪团,这才重新上车。车里的暖气打得很足,雪没多大会儿就化掉了,小家伙悻悻的,要重新再捏一个。宁缄砚这次却没理他,让他回家再玩。   起得早又才刚下飞机,明明是很累的,却因为这场雪心情好了起来。祁安落看着车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兴致勃勃的道:“我们待会儿吃火锅,这天气最适合吃火锅了。去买新鲜的牛肉来涮,再来一些丸子,锅底要辣一点儿的,那样吃着才过瘾。”   最好人再多点儿,人多吃火锅才热闹。她说得人都有食欲了,宁缄砚笑微微的,偏头想了想,问道:“那我们直接去超市?”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想了想,又道:“可以顺便买点儿羊肉,炖羊肉汤。我妈妈在的时候,每到冬天都会炖羊肉汤,喝了身子可暖和了。”   她是很少提及妈妈的,一下子就那么脱口而出了。说出来后心里忽然就沉甸甸的。宁缄砚却并没有多问,只是微笑着应了一句好。   祁安落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心神恍惚的看着车窗外。小家伙非常喜欢下雪,不停的问着能不能堆雪人打雪仗,叽叽喳喳的,一点点的将祁安落心头的阴霾驱散。   宁缄砚直接将车开到了超市,三人先去挑选了各种各样的蔬菜以及牛肉羊肉。然后又给小家伙买了零食,以及火锅的底料等等。   天气虽然冷。但采购的人却非常多。结账的时候竟然是排着长长的队的,宁缄砚估摸着会排一会儿的队,就对祁安落道:“你先带厚厚去外面等着。”   小家伙一刻也不停息的跑来跑去的,被人撞倒就不好了。祁安落应了一句好,带着小家伙出去了。   还未到休息区坐下,一个女子就推着推车走了过来。祁安落牵着厚厚刚要避开,来人就惊讶的道:“真巧祁小姐,你也买东西吗?”   她虽是问祁安落哦,视线却不自觉的落到了小家伙的身上。笑着又道:“小朋友可真可爱。”   竟然是顾西东的秘书,祁安落也挺诧异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笑着道:“你也住这附近吗?”   江铃摇摇头,有些惊讶的道:“顾总住院了祁小姐不知道吗?就在省医,他不想吃外面的东西,所以我过来买菜。”说完她又半开玩笑半当真的道:“这儿的房子可是寸土寸金,我哪住得起啊。”   祁安落哪里知道,吓了一大跳,道:“我不知道,打电话他没接,他怎么了?”   顾西东和她的关系好,她竟然不知道,那肯定是顾西东不想告诉她。江铃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事,有些不自在的道:“其实也没什么事……”都已经不小心说漏嘴了,就只有硬着头皮的说下去了,顿了一下,她又道:“顾总前些天出了车祸,小腿骨折,其他倒没什么大碍。”   祁安落的眉头皱了起来,道:“怎么就出车祸了?”   本来就是说漏嘴的,江铃不肯再说下去了,支支吾吾的道:“我也不太清楚,我是顾总被送到医院后才知道的。”她到底还是怵顾西东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道:“待会儿您还是自己问顾总吧。不过您能不能别说是我告诉您的?”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江铃松了口气,没再待下去,推着推车走了。祁安落原本是要立即给顾西东打电话的,手机拿到了手中却没有。顾西东既然不打算说,那她就算是打了电话他也不会说的。   虽然江铃说只是小腿骨折,祁安落还是担心的。走来走去的等着宁缄砚结账出来。   等待的时间尤为的漫长,明明只是十几分钟,就像过了一个世界那么漫长似的。   宁缄砚推着推车走过来就见祁安落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他微微的怔了一下,推着推车快步的上前,问道:“怎么了?”   祁安落看见他就松了口气,道:“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回去了,那个,我表哥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里,我得先过去看看。你和厚厚先回去吧。”   她说着就将小家伙的手交到了宁缄砚的手中。宁缄砚看了看推车。道:“你先别急,在哪儿,我送你过去。”   “我没急,没事儿,我自己过去就行了。就在省医,走不了多远就到了。你和厚厚就别去了,医院里病人多,现在又是感冒的高发期,别染上了。”不急才怪,江铃虽然说没事,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事。顾西东又没告诉大姨他们,他腿脚不方便,让女秘书照顾肯定很不方便。   她急匆匆的,说着转身就走。宁缄砚也并没有坚持,叮嘱她小心点儿,推着推车送她到超市门口,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了,这才往停车场。   省医离这边确实不远,过两个地下通道,再走几百米就到了。祁安落到了医院才想起刚才忘记江铃顾西东住哪个病房了。她没有江铃的电话。直接去护士站问。   大概是对顾西东的印象挺深的,小护士随便翻了翻就告诉了祁安落顾西东的病房在哪儿。祁安落松了口气,上了电梯才给顾西东打电话。   顾西东闲得发慌,手机就在手边的。才刚起来他就接了起来,懒洋洋的喂了一声。   祁安落看了看电梯上升的数字,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在哪儿?”   顾西东笑了一声,道:“我能在哪儿,就在公司呗。话说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怎么想起给你打电话了?我应该是前两天给你打的电话,好像是你的秘书接的,她说会告诉你的。你怎么没给我回电话?”祁安落哼了一声。   顾西东装出了一副诧异的样子,道:“真的?有这么回事?那我得回去好好问问,竟然没告诉我!”   祁安落哪里会相信他说的话,切了一声,道:“你就装吧。”   “我装什么呀?我是真不知道,我要知道能不给你回电话吗?”顾西东仍是狡辩。   祁安落也懒得和他理论,道:“我今天正好挺无聊的,你要在公司我就过来看看你,晚上一起吃饭。”   她的话音刚落,顾西东就赶紧的道:“别别,我这忙着呢。你来只会打扰我。至于晚饭嘛,我今晚佳人有约了,没空搭理你。非但今天没空理你,未来一个月我的预约都排满了,你要和我吃饭下个月再找我的秘书预约……”   他懒洋洋的,煞有其事的说着。祁安落也不打断他,就听着他胡乱的吹着。等到他说完了,她才道:“你确定你在公司?”   顾西东有些好笑,道:“我不在公司我在哪儿……”说到这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那个嘛,我是没在公司。我在给你找表嫂呢。所以你乖乖一边玩去……”   啧啧,他这谎说得,还真是顺溜得草稿都不用打。祁安落没理他,出了电梯,边往走廊上走边看着房间号。   顾西东依旧在说着,“我是很认真的,你别过来给我捣乱。我这次可是忒认真的……好了,不跟你说了啊,等下次我带她回去给你们看……”   他的话音还未落。祁安落就推开了病房的门。顾西东拿着手机靠在床上,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腿上打着石膏的,那张他一向自诩完美的脸上贴了一个创可贴。祁安落直接将电话挂了,边往里走边道:“不是说约会吗?人呢?”   顾西东干笑了两声,将手机丢到了一边,问道:“你怎么就来了?”   祁安落挑了挑眉,道:“谁规定我不能来了?”   顾西东原本就是有些心虚的,连连的道:“没谁规定,你这不是来了吗?快坐下,很冷吧?今天可是进冬天以来最冷的一天。”发觉祁安落的视线落到他那打着石膏的腿上。他无奈的笑笑,道:“没事儿,医生就喜欢夸大其实,养几天就没事了。”   要不是躲也来不及了,他直接就想将那条腿给用被子给遮了起来。   顾西东那笑容里多少是有些尴尬的,说谎被人给逮了个正着,他的脸皮再怎么厚,也不能做到若无其事。   祁安落没去搭他的话,看了看,才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弄的?”   顾西东干笑了两声,道:“就是一个不小心,真没事,别担心。”   问他他哪会说实话,他精神看起来挺好的。祁安落在床边坐了下来,道:“大姨他们知道吗?”   顾西东咳了一声,道:“都说是一点儿小伤了,他们要知道肯定又会瞎担心。”   祁安落没再吭声,环视了一下病房。他应该是谁也没告诉的,病房里有些冷冷清清的。江铃大概是去煲汤去了,并不见人影。   “要喝水吗?”祁安落问了一句。说着不待顾西东说话,她就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顾西东接了过来,难得客气的说了句谢谢。祁安落在一旁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下,问道:“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应该没几天了。”顾西东喝了小半杯水,将杯子放了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臂,道:“我在这都快呆得发霉了。”   祁安落没好气的说了句活该,看了看时间,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来的时候太匆忙,她压根就没想起这事,所以什么都没买。   顾西东说了一句不用,笑眯眯的道:“你要有那心推我出去逛一圈,我这几天就没出过这病房过。”   “外面冷。”祁安落想也不想就拒绝,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道:“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顾西东摆手说没有。祁安落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说是出去买点儿水果,也不管顾西东大呼小叫的就出去了。   关上病房的门。她却没有下楼,而是直接去护士站,问顾西东的主治医生是谁。确实只是骨折,送来的时候软组织多处受伤,不过养这几天都好得差不多了。   祁安落放下心来,道了谢,这才去下楼去买水果。想着他在病房里呆着无聊,她又买了好些零嘴儿。最后见路边有冒着大雪卖花的老太太,她又买了一束百合。   顾西东那病房,看着真是挺冷清的。无端端的就让人生出了几分凄清之感。   祁安落上楼的时候顾西东正在床上蹭啊蹭。见着她,他就停止了蹭动,若无其事的躺在床上。   祁安落将手中的水果放下,到了床边上,问道:“上洗手间吗?”   顾西东多少有些尴尬,倒是没隐瞒,嗯了一声。祁安落扶着他坐在床弦上,要给他穿鞋,他却说不用。也不要祁安落扶,让她将拐杖给他。   他虽然动作挺笨的。但却很熟稔。应该这几天就是那么过来的。祁安落忍不住的道:“怎么不找个护工?”   至少上厕所的时候没那么费力,她现在在,要是她不在,肯定得更费事儿。   顾西东走得很费力,切了一声,道:“我又不是不能动,干嘛要找护工?医生都说了要多锻炼锻炼才能好得快。”   他满嘴的胡话,他这才几天,医生哪会让他多锻炼。祁安落打定主意要找一个护工,随他怎么说。也不理他。   短短的一段距离顾西东蹦跳了好一会儿,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明明是很费力的,他却是死鸭子嘴硬。待到洗手间的门关上,祁安落才沉默了下来。他还真是非常懂事的,大事儿小事儿都只会往自己的肚里咽,几乎都不会告诉大姨他们。   祁安落的心里在一瞬间百味杂陈,这么大的事儿他都能瞒着,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独自打拼都经历了些什么。   门很快打开来,祁安落直接走上去扶他。顾西东的身体微微的僵了一下,最终还是任由着她扶着。   待到他在床上躺了下来,祁安落才给他削水果。大概是怕祁安落担心,顾西东笑嘻嘻的道:“我这日子还真是过得跟土皇帝似的,多惬意呀。”   祁安落没搭理他,头也不抬的削着苹果,道:“我问过了,应该再过一星期就能出院,到时候按时间来复查就是了。你住到我那边去,等完全好了再上班,反正少了你照样你转。”   “别别别。”顾西东举起了手来,道:“你就别再折磨我了,你自己该约会约会,该干嘛干嘛。我就是想清静一下,并不可怜。”   祁安落有些没好气,道:“谁说你可怜了?”顿了一下,她扫了顾西东一眼,道:“不盯着你你会好好养伤吗?”   顾西东笑得无奈极了,道:“我怎么就不会好好养伤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子好不好?你要觉得我可怜没人照顾我,我会找人过来,这总行了吧?”   祁安落没吭声,顾西东这厮好像忒不愿意她照顾他似的。她在病房里呆了没多大会儿。就有一高高挑挑的女孩子过来了。   顾西东更是一秒也等不得,赶着她早点儿回去。并叮嘱她不许她告诉俞美虹他们。   祁安落没搭理他,在病房里待到了天黑。直到顾西东又一次暗示她该回去了,她这才离开。离开时问了顾西东想吃什么,她明天带过来。   顾西东颇有些无奈,说让她什么都别带,大冷天的好好在家里休息,别跑来跑去的。   祁安落索性就当没听见,关上门走了。顾西东的这车祸出得蹊跷,他开车的技术一向是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出了车祸。   祁安落的心里到底放心不下,打电话给了顾西东的助理,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助理也说不清楚,说是他到医院的时候顾西东已经被送到了,听说他好像是喝了酒的。对方并没有什么损失,他提出私了,人就没报警处理。   那助理是跟了顾西东好些年的,拐弯抹角的让祁安落多劝劝顾西东,喝了酒就叫司机,别拿自己的身体当成是儿戏。   祁安落沉默了一下。说了句谢谢,这才挂了电话。出了医院寒风就扑面而来,她忍不住的拉紧了衣服。   她也没给宁缄砚打电话,直接打了车回去。一路上都在想着顾西东的助理说的话,他出车祸的那天,正巧是她碰到他的那天。那天他原本就有些怪怪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事儿,他才喝了酒开车。他平常明明是很有分寸的人。   祁安落想着就揉了一下眉心,要从顾西东的口里问出话来,还真是挺难的。她那么想着,直到司机提醒她到了她才回过神来,付了车钱下了车。   冬天的天黑得有些早,早已是繁灯点点,却不过才八点多。祁安落上了楼,到了门前才想起没带钥匙。她就停了下来,摁了门铃。   门很快就打开,打开的那一瞬间,温暖的香味儿就扑面而来。祁安落不等宁缄砚说话,就问道:“煮了什么,好香。”   她说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宁缄砚的身上还围着围裙的,笑笑。道:“你不是说要吃火锅吗?我试着做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顿了一下,他将拖鞋放到了祁安落的脚边,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样?严重吗?”   “还好,骨折,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祁安落回答道。   宁缄砚唔了一声,道:“那你明天过去的时候给他熬点儿骨头汤带过去。你忙你的,这段时间厚厚由我来送就行。”   祁安落嗯了一声,换好鞋抬起头。她不由得有些失神。餐厅里桌上的火锅咕咕的冒着热气,暗色的灯光下宁缄砚围着围裙的身影温暖极了。小家伙正拿着积木。屁颠屁颠的朝着她跑过来。还真是温暖温馨极了。   她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冬夜里的寒冷忽然就被驱散开来。她蹲下身子来,任由着小家伙扑进她的怀里。   小家伙在她的怀里蹭了一会儿,又将他堆好的积木给祁安落看。母子俩在一旁低低的私欲着。   宁缄砚的目光温柔极了,将碗筷摆好,这才道:“厚厚,让妈妈去洗手吃饭了。等吃完饭再和你一起玩儿。”   小家伙懂事的将东西都收了起来,然后屁颠屁颠的带着祁安落去洗手间。祁安落先替他把手洗了,这才开始自己洗手。   小家伙也不走,抬起一张小脸看着她,好奇的道:“妈妈,你是去哪儿了?外面是不是很冷?爸爸说非常冷,不让我出去玩。妈妈明天带我出去玩儿好不好?”   他说着嘴就嘟了起来,祁安落想了想,道:“外面是很冷,等明天早上雪堆得很厚了,就带你出去堆一次雪人好不好?”   小家伙立即就欢呼了起来,道:“妈妈你陪我堆雪人,是不是就不去看那坏叔叔了?”   他还真是个鬼精灵啊。 ☆、第九十九章:无力之感   祁安落看向了宁缄砚,宁某人却是什么事儿也没有的样子,隔得远远的对小家伙道:“没礼貌,不是坏叔叔,叫舅舅。”   可不,顾西东是祁安落的表哥,那不叫舅舅叫什么。只是顾西东要是听到舅舅这个称呼,肯定是如鲠在喉。   小家伙翘起了嘴来,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搂住了祁安落的脖子蹭着,可怜巴巴的道:“妈妈,厚厚不喜欢舅舅,他好凶。妈妈也不许喜欢他。”   祁安落哭笑不得,应了一句好,小家伙才重新高兴了起来,拉着她去洗手吃饭去了。   祁安落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大抵是饿了的缘故,火锅吃起来非常的香。尽管宁缄砚的刀工不怎么样,切出来的肉大一块小一块的。   冬天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火锅是再惬意不过的事,祁安落的额头上次出密密的汗,宁缄砚给她倒了白水。又递了纸巾给她擦。   小家伙下午的时候是吃了东西的,这会儿吃正餐一点儿也不饿了。就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祁安落,直问妈妈是不是很好吃。   祁安落每点一次头,应一句好吃,宁缄砚脸上的笑意就会增加几分。快要绷不住时他轻咳了一声,维持着他那老成持重的样儿。   在宁家发生的事儿谁也没有提起,就跟没有去过似的。   祁安落原本以为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谁知道,才第三天,就接到了宁家老太太身边的人打来的电话。说是老太太来海城了,约她见一面。并希望她对宁缄砚保密。   接到电话的时候祁安落正在病房里给顾西东盛粥,她竭力的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应了下来。   她原本以为她表现得挺自然的,谁知道刚挂了电话,顾西东就看着她问道:“谁打来的电话?”   祁安落避开了他的视线,支吾着道:“同事打来的,有点儿事找我帮忙。”   顾西东没吭声,看了她半响,这才道:“是那姓宁的家里人打来的?”   “哪有。”祁安落想也不想的就否认。   顾西东没再说话,从床头拿起了一支烟,沉默着抽了起来。他这些日子是查过宁缄砚的,但却什么也没有查到。这唯一能说明的事,就是宁家的背景,比他想象的深。   也就是说,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在那样的家庭里,只会被轻视,也许还会受很多的委屈。顾西东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了起来,许久之后,他才无力的松开。   顾西东不说话。祁安落自然不会继续下去,转移开了话题。祁安落努力的打起精神来,直到到了停车场,才轻轻的吁了口气。她在冰冷的空气中站了那么会儿,才拉开车门上了车。   她并没有立即发动车子,而是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宁家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特意千里迢迢的过来,目的当然不是只为了请她吃饭那么简单。祁安落是知道她是不怎么喜欢她的,却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这事特意的过来一趟。   祁安落的心里沉甸甸的。深吸了一口气,才拿出手机给宁缄砚打电话,告诉他让他和厚厚先吃饭,她会晚点儿回去。   宁缄砚大抵是以为她要照顾顾西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她回去注意安全。   宁老太太在海城最大的酒店,祁安落到了酒店就打了电话,没多大会儿就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下来接她。   老太太的派头很大,尽管她打过电话了,到了门口。依旧是站了那么几分钟,等人进去通报了才叫她进去。她这是在故意的晾着她。   进了门,老太太在沙发上坐着。见祁安落眼皮也不抬一下,端着茶喝着。祁安落并没有再像在宁家老宅一样叫奶奶,而是叫老太太。   老太太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小韩,上茶。”说着才对祁安落道:“坐吧。”   祁安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老太太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打量了她那么会儿,才道:“我叫你过来,是因为你和阿砚的事。”   她来时明显是做过功课的,并未再提起以前来。   祁安落点点头,道:“我知道。”说着淡淡的笑笑,道:“您千里迢迢的过来,直接说就好。”   老太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道:“你和阿砚并不合适,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希望你们在一起。”   祁安落没吭声,老太太顿了一下,接着又道:“祁小姐你是聪明人,我想你的长辈们,应该也不想看到你给别人当后妈。你们的关系,我希望你能再慎重的考虑一下。”   她说着端起茶喝了一口,语气虽然平平的。话里的意思却并不简单。她这是想用大姨他们来威胁祁安落。   祁安落淡淡的笑笑,不软不硬的回答道:“谢谢您提醒。”   老太太大抵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回答,脸色变了变,淡淡的道:“祁小姐有想过你嫁给阿砚需要承担的责任吗?那些看着端庄优雅的贵妇人,并不是像看着的那么风光。除了生儿育女之外,还需要去应酬,维系各种关系。阿砚接管了宁氏,更需要一个贤内助。祁小姐有信心做得好吗?阿砚的性子内敛,什么都不说只会自己承担,但我作为他的奶奶,最希望的是能有人替他分担,能让他轻松点儿。我完全不认为祁小姐有这个能力。”   顿了一下,她接着又道:“还有一点儿你可能还不知道,他和他二叔姑姑家的关系都需要人转圜,他爷爷过世前就说过,宁家是不能分家的。都住在老宅里,你认为你能处理得好吗?这次我来,并不是逼着你要给我一个答案,我只是来提醒你这些再现实不过的东西。你如果你做不好,你和阿砚在一起,只会拖他的后腿,那你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的必要。我希望你不要赌气,认真的考虑清楚。如果你觉得你能处理得好,配得上她,我不会再反对。”   她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仿佛说的只是再小不过的事情一般。说完就直接让刚才去接祁安落的那人送客。好像并不愿意祁安落在他的面前多呆一秒。   祁安落不动声色,依旧是客客气气的道了别才出了酒店。进入电梯的那一刻,她的脸色才渐渐的苍白了起来。   宁老太太的话不好听,但确实是再现实不过的了。祁安落闭上眼睛,靠在电梯壁上。   电梯里沉闷,安静得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祁安落的额头突突的跳个不停,像是随时会炸裂开一般。   这时候酒店的人好像并不多,电梯一直都没有停过。到了停车场也没有人进来,祁安落就那么静静的靠着,过了那么会儿才出了电梯。   还未到车边。就见宁缄砚大步的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人的,脸色阴沉得厉害。见着祁安落,他停住了脚步,神色复杂极了。他并没有人上前。就那么远远的看着,过了那么会儿。他才慢慢的走到了祁安落的面前,低低的道:“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下来。”   他的声音涩得厉害,伸手想去给祁安落拨拨刘海的。但手伸到半空里却又停了下来,低低的道:“去车里,站着冷。”   他的眸子中带着些许的晦涩。说完这话,并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迈着步子离开。祁安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边的,心里一时百味杂陈,看着他的身影发呆。直到跟着宁缄砚来的人提醒祁安落上车,祁安落才回过神来。   停车场里阴冷阴冷的,车中的暖气足却是很暖和的。那人并没有上车,就在车边站着,好像并不知道冷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缄砚却并没有下来。祁安落一直发着呆的,待到回过神来,才渐渐的有些不安。她原本是想给宁缄砚打电话的,手机拿到手里,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宁缄砚下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只有眉心中有淡淡的疲倦。他拉开了车门,低低的道:“你的车钥匙给我。”   祁安落拿给了他,他直接就递给了跟着他来的人。然后坐到了驾驶座上,若无其事般的道:“等久了吧?饿了没有?要是饿了先吃点儿东西垫着,阿姨在家做了饭的。”   祁安落哪有胃口,摇摇头,看向了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宁缄砚的身体一僵,随即低低的道:“老太太过来,我才刚得到消息。”老太太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她特地来这边,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还有,就是祁安落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起了疑心。   她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到吃饭的点儿,如果她是在医院里,不会特地打那么个电话。即便是要晚回去。那肯定也是得吃饭的时候再打。他再自然不过的联想到了老太太的身上,没想到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宁缄砚的心里是有些不安,想开口问什么,却又开不了这个口。于是就那么沉默着。过了许久之后,声音涩涩的道:“老太太那边,她要是说了什么,你不用在意。”   也不知道他刚才喝老太太谈了些什么,祁安落无意火上浇油,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笑,道:“你想多了。老太太并没有说什么。”   宁缄砚自然知道她是在说谎,老太太特意过来,怎么会什么都不说。他也并没有拆穿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再说话。车子驶出了那么一段,宁缄砚下车给祁安落买了一笼小笼包和一杯小米粥,让她吃点儿垫着。   到家的时候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菜,见他们回来就离开了。很平静的吃了饭,然后给厚厚洗澡。小家伙大概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说话也小心翼翼的。不像平常一样闹腾。洗过澡后就乖乖的睡觉了。   祁安落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宁缄砚正在阳台上抽着烟,他背对着她的,背影有些落寞。   祁安落怔了一下,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声问道:“你现在洗澡吗?”   宁缄砚回过头来,唔了一声,掐灭了烟头。等着身上的烟味散了一些,他才走到了客厅里,招招手,道:“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他说着就去找吹风。祁安落走了过去,道:“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洗澡。”   宁缄砚没有说话,摁着让她坐下,给她吹起了头发。待到吹完了头发,他才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今天奶奶找你,都说了些什么?”   祁安落装得比他更若无其事,道:“真的没说什么。”   宁缄砚凝视着她,过了那么会儿,才低低的道:“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别一个人闷着。我奶奶的话,你不用在意,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以后……我们也不用和他们在一起。这边的天气挺好,空气也好,我们就一直呆在这边也行。”   他认认真真的说着,突然伸手摸了摸祁安落的头发,将她揽到了怀里,低低的道:“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好不好。你要是一直闷着。我会很担心。”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诱哄的味道,又有几分的寂寥。祁安落怔怔的,过了那么会儿,才道:“真没什么事。”   她知道宁缄砚刚才在阳台抽烟,多半也是为了他奶奶找她的事儿。他这样子,分明是不安的。祁安落的心里莫名的就有些酸酸涩涩的,接着又道:“真没什么,她只是让我要好好照顾你。提醒过……该做些什么事。”   宁缄砚嗯了一声,轻轻的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我身边就已足够。以后,无论是谁说些什么,都不要也不用去在意,知不知道?”   祁安落嗯了一声,他才松懈下来。低头吻住了祁安落的唇,一点点的啃咬吞噬着,唇齿间带着依恋和不舍,抵死一般的缠绵着。   他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膜拜着每一寸的肌肤。大掌延着曲线游弋着,一寸寸的收紧贴近,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祁安落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晚了,浑身酸痛得厉害。想起要去医院照顾顾西东,她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还未找到衣服,宁缄砚就推门进来。祁安落慌忙的拉了被子将身体遮住,有些不自在的道:“怎么了?”   她的脖子上有点点的吻痕,露出来的锁骨处全是点点的青紫,暧昧极了。宁缄砚将门关上,道:“没怎么,不用忙,我送你过去。我让阿姨熬了排骨汤,到时候一起呆过去。”说完他走到了衣柜旁,看了祁安落一眼,面不改色的道:“穿什么,我给你找。”   祁安落像是要拨浪鼓似的用力的摇着头,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你出去吧。”   宁缄砚却不理她,一件一件的将拿出来给祁安落换。祁安落拿他没法,只得躲在被窝里将衣服换好。   待到洗漱之后坐到了餐桌旁,想起了宁老太太,祁安落迟疑了一下,问道:“要不要……让奶奶来家里住。”   让老太太住酒店明显是不合适的,不管她是因为什么事过来的,怎么都是得在家里吃顿饭的。   “不用。”宁缄砚给她盛着粥,面不改色的道:“这边天气冷,奶奶不习惯,今天就会回去。我一会儿会送她去机场。不用担心。”   他都已经安排好了,祁安落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吃过饭,宁缄砚先是送她到医院,这才带着厚厚送老太太去机场。他并没有去酒店,而是直接去的机场。时间掐得很准,他到的时候老太太也才刚到。   厚厚见着她非常的高兴,蹦蹦跳跳的叫着太奶奶。宁老太太不知道是没休息好还是怎么的,看起来老了许多。和蔼的应了一句乖,视线落到了宁缄砚的身上,却是带着些失望的。   她深深的看了宁缄砚一眼,才道:“不亲眼看着我走,你不放心是不是?”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倦。   “您误会了,您难得过来,我怎么能不送您。”相比起老太太,宁缄砚的语气很淡。   老太太没说话,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我都是为了你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缄砚给打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的事情您不用操心,我不是孩子,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对于您和二叔的好心,请恕我没法接受。”他的语气是坚决的。顿了一下,稍稍的缓和了下来,道:“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您的好我没办法接受。您现在要是真心疼我,我的事儿您就别再管。我都会处理好。厚厚……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宁缄砚说着视线落到了小家伙的身上,是的,老太太为他的好,他确实接受不了。   如果谁真的为他好,不会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那样的好。他完全没办法接受。他更不会允许,他的婚姻,成联姻的手段。   论起配不配,那也只有他配不上她的。和他在一起,她在花一样年纪里,经历了那样的劫难。   他其实是知道的,她都忘了,他就应该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要靠近,可是,他却做不到。   宁老太太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忽然就想起了老爷子在世时说的话来。他说过,阿砚是最有主意的人。老爷子说起时是很欣赏的,但她那时候就在想,有主意并不是什么好事。从来都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太过于有主意,不知道会吃多少亏。   宁氏虽然现在并不需要联姻,但如果选一个门户相当的女孩子,那会省很多的事。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婚姻里要的是互相扶持,而不是一味的拖后腿。那么几十年的时间,那得有多累。   在这一瞬间,她才意识到,那个从小在她面前长大,少言寡语的孩子,是真的长大了。大到事事都有谋略,连她也无法插手他的事了。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她在背后注视着他,帮着他的小孩子了。   她确实是有私心的,虽然宁缄砚是在她的面前长大的。因为大儿子的缘故,她也更心疼他些。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到现在,她仍是希望他能和宁淄博和和睦睦的。   所以,祝雅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至少不会让关系再恶化下去。有了祝雅在阿砚的身边,宁淄博也许就不会再那么处处针对……   但现在……阿砚明显是不会再接受的。老太太忽然间就觉得疲惫不已,她移开了视线,声音苍老的道:“你长大了,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回去吧,我不会再插手你的事。”顿了一下,她又接着道:“但我也不会同意。你自己想怎么就怎么吧。”   她说着连招呼也没再打,直接就往登机口走去。小家伙一脸的莫名其妙。抬头看向了宁缄砚,问道:“爸爸,太奶奶不高兴了吗?”   宁缄砚摇摇头,说了句没有。等着老太太的声影消失在登机口,他才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小家伙乖巧的应了一句好,又往登机口看了看,这才跟着宁缄砚走了。   医院那边,祁安落刚进电梯,就见在宁家老宅的楼顶遇到的男人站在电梯里。她微微的一愣,那男人就微微笑着道:“巧。”他看了看祁安落的手中拧中的保温盒,很自来熟的道:“来探病吗?”   祁安落对他并无好感,点点头,敷衍的应了句是的。那男人并不知趣,上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又懒懒散散的问道:“你是这边的人?”   他那目光完全谈不上礼貌,祁安落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是查户口的?”   那男人耸耸肩,摊摊手,道:“那么敏感干什么?我不过就是觉得巧随便问一下而已。”   他特地的加重了而已两个字,祁安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这位先生,我并不认为我和你有那么熟。” ☆、第一百章:所谓考验   男人摩挲着下巴,直视着祁安落,笑了一声,道:“那么巧又遇见了,难道你不觉得是缘分吗?”   “不觉得。”祁安落面无表情的回答,说完就闭上了嘴,理也不再理他。   大概是觉得她无趣,那男子有些意兴阑珊的,也不再说话。电梯很快就到,祁安落看也未看那人一眼,直接出了电梯。   她走了那么远,电梯门合上时,她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她怎么都觉得那人有些怪怪的。   不过,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儿,谁不是一副眼睛长在天上的样子。唔,那么说起来,宁缄砚倒是个例外。那些纨绔子弟有的所有毛病,他都没有。   祁安落的思绪微微的凝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推开了顾西东的病房的门。顾西东正无聊的翻着杂志,看着祁安落就道:“总算是来了,赶紧去问问能不能出院了,我这都快憋得发疯了。再不出院我怀疑我迟早得精神分裂。”   祁安落没搭理他,翻了一个白眼,道:“那你分裂给我看看。”   顾西东举起手来,作势要抽她。道:“你别以为我在床上就收拾不了你!”   “你厉害,你厉害。”祁安落将保温盒放下,拿了碗将汤盛了出来。   顾西东没精打采的,看着汤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说表妹啊,我们能不能别再喝这种能淡出个鸟来的汤了?每天三顿都是这个,你不觉得腻味吗?”   “不觉得。”祁安落回答道。稍稍的想了想,又道:“你想吃什么?我重新做。”   “我不想吃什么,我想出院了。你赶紧去医生那里问问。看看能不能出院了。你看现在骨头也已经接好,真没什么大碍了,回去休养一段时间回来复查就是了。”   祁安落有些无奈,禁不住顾西东那恹恹的眼神,点点头,道:“好,我去问问。”   顾西东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来,说了一个乖,就催促着祁安落快点儿去。他还真是急得不行。祁安落只得出了病房。时间还早,医生这时候还没有上班。只得等上班查房是再问。   祁安落还没回到病房就接到了宁缄砚的电话,他说老太太已经上飞机了。他现在就带着厚厚来医院。其实他是早该来医院的,就算顾西东再不待见他,他也是得来看看的。   顾西东一直对宁缄砚都是没什么好感的,祁安落迟疑着,宁缄砚却说迟早都是得见的,他要是现在不过来,顾西东只会认为他没将她放在心里。   他倒是挺能说的,祁安落说不过他,只得应了下来。回到病房她将这事告诉了顾西东,大概是接受了,顾西东的脸色倒是没多难看,哼哼着道:“他要是敢来他就来。”   他的语气到底还是缓和了许多,祁安落不由得松了口气,更是讨好他。   宁缄砚没多大会儿就过来了,牵着小家伙,拎了一个果篮。他并没有让祁安落下去接,问了在哪个病房后就直接上了楼。   进了门,他也不打招呼,而是让厚厚叫舅舅。小家伙好像忘了上次被顾西东吓到的事儿了,一口一个脆生生的舅舅的叫着。   顾西东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哼哼了两声算是答应了。病房里的气氛完全算不上是好。祁安落不知道怎么缓和气氛,索性就埋头削着宁缄砚带来的水果。   顾西东自然是不会放过宁缄砚的,几乎每句话都是针对着的。不过宁缄砚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一的回敬了回去。完全不像是来探病的,像是特地来气顾西东的。   加上厚厚那小家伙对顾西东那打着石膏的腿好奇极了,时不时的伸手去戳戳,舅舅长舅舅短,顾西东差点儿就被这对父子气得吐血。要不是碍于面子,他就只差开口赶人了。   看得出来,宁缄砚对祁安落是很好的。就连说话,那声音也会不自觉的温柔几分,跟宠小孩子似的,耐心得很。   顾西东的心里百味杂陈,既是欣慰,又是失落。如果宁缄砚不够好……他还有阻止的理由。但现在……   顾西东没有再想下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他不是没想过这天,他没想到的是,他远远没有想象的洒脱。   他突然就想起了上次在书房里老顾说的话来,不得不说,老顾是很了解他的。提前就断了他的路,他还真是害怕,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鬼迷心窍的事情来。   顾西东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过了许久他才平复了下来。医生很快过来查房,出院的事情顾西东提了不止一次,大概是怕再被骂,他不再提了,伸手戳祁安落示意她提。   祁安落只得硬着头皮的问起能不能出院,医生说至少还得住一个星期,过现在出院,出了什么事儿后果自负。   顾西东有些悻悻的,当着医生的面儿没敢说,等着医生走了。就急匆匆的道:“赶紧去办出院,能有什么事儿,别听她危言耸听。”   祁安落看了他一眼,道:“你那么怕那医生,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儿了吧?”医生是美女医生,不过是一个冷美人,脸上常常都是没表情的,对顾西东时说话也常常是带着刺儿的。   顾西东切了一声,正义凛然的道:“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祁安落忍不住的嘀咕道:“你不是像那种人,而是非常像。”   被她那么拆台,顾西东有些跳脚,提高了声音叫了一声祁安落。他这样子是有些急了,祁安落吐了吐舌头,道:“得得得,我不说行了吧。她应该是喜欢你,才给你这不一样的待遇。”   顾西东也懒得和她说了,翻了个白眼。他有那么傻吗?腿在人的手里还去勾搭人,那他还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想找点儿罪受。   他摆了摆手,道:“赶紧去,别一会儿去了她又不在。”这医院里他是一分一秒也不想再呆了。   他的话音刚落,宁缄砚就站了起来,微笑着道:“我去吧。”   顾西东翻了个白眼,他那么献殷勤,以为他会感激他吗?哼哼。   祁安落赶紧的道:“还是我去吧,我对这边熟些。”   宁缄砚微微笑笑,道:“不熟问问不就知道了吗?看着厚厚。我去去就来。”说完不等祁安落再反对,他就拉开了病房的门。   顾西东哼哼了两声,指使着祁安落给他倒水。原本见到宁缄砚是件很堵心的事儿,因为要出院,顾西东的心里总算是好过了些,   宁缄砚办事是很牢靠的,没多大会儿就办了出院手续。也不知道他怎么和那冷美人医生说的,那医生竟然又亲自过来替顾西东检查了一下,并叮嘱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又说让顾西东一个星期再过来复查,看看骨头长得怎样。   顾西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一的应了下来。她又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他,让他要是有什么事儿就给她打电话,直接问她。   顾西东连连的应好,本来出院是件麻烦的事儿,因为宁缄砚的到来,都变得简单了起来。   他什么事儿都不舍得祁安落去做,于是什么事儿都是他在做。他是有准备的,待到收拾好了东西。就有人过来扶着顾西东上轮椅,将东西都拎下车。   叫别人来做这也算是诚意?顾西东很不爽,不过他的面上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上了车,祁安落就道:“你住我那边吧,反正你回去也什么事都做不了。”   顾西东的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小家伙,道:“你不是得送他上学了吗?要不我也住去他家那边,天气那么冷,你也不用跑来跑去的。”   他说着看向了宁缄砚,等着他表态。祁安落哪里想到他会提出那么个要求来,不由得怔住了。   他这记性倒是挺好的,厚厚不过随便的说了句祁安落送他上学,他竟然就记住了。并且在短短的时间内想出了那么个馊主意来。他这分明是想膈应他啊。   宁缄砚不动声色,微微笑笑,道:“好,反正房间有多的。有什么事儿我也能帮帮忙。”   顾西东不由得得意了起来,不用想他也知道这话是言不由衷的。宁缄砚不过是碍于祁安落不好拒绝罢了。   他爽快的应了好,心情一下子大好,逗起了小家伙来。怎奈这小家伙很聪明,压根就不卖账。不过这丝毫不能影响顾西东的心情。   宁缄砚从后视镜里看着嘴角快要翘到天上的顾西东,不由得微微一笑。完全不像顾西东所认为的那样气得吐血。   宁缄砚充分的发挥了主人待客之道,问了顾西东都喜欢说什么。然后打电话给阿姨,让阿姨按着单子去采购。   他竟然还是彬彬有礼的,顾西东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不由得有些悻悻。但想到宁缄砚心里肯定呕得吐血,又兴奋了起来。   到了公寓,是由人将顾西东送上楼的。顾西东一进门,便自己滑着轮椅左看看右看看,挑选房间。   这厮八成是故意的,看了一圈后,就对摆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对宁缄砚道:“你看我身上有伤,进进出出的不方便,我是不是应该住最大的那间?”   他说着指了指卧室的方向。他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啊,祁安落尴尬得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赶紧的道:“那个……”   她的话还没说出来,宁缄砚就微微笑着应了一句好。道:“我马上让阿姨过来将床单被子换了。”想得还挺周到的,这爽快的程度完全出乎顾西东的预料,而且脸上也完全没有半点儿郁结。   顾西东可不管他是真爽快还是假爽快,无视掉祁安落的尴尬,像是怕宁缄砚会反悔似的,立即就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他说着自己就滑着轮椅往卧室的方向而去。   祁安落看得目瞪口呆的,赶紧的跟了上去,压低了声音道:“你到底想干嘛?”   顾西东一脸的无辜,回头看了看宁缄砚。又看了看祁安落,道:“我不想干嘛,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他说着哼哼了一声,道:“你这胳膊拐得挺快的啊,我这个病患不过是怕进出不方便住一下卧室而已,你都不允许了?你这样我可是会伤心的哪。”   祁安落一噎,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哪有人住到别人家里还挑房间的,他这分明是故意的,却说得大义凛然的。   顾西东不理她。径直进了房间,一脸嫌弃的道:“人还没来吗?赶紧换了把该收拾的都收拾收拾。我这腿可不能久坐啊。”   他还真是跟一大爷似的,祁安落无语,宁缄砚却像是没事儿似的。叫了阿姨去拿了床单被子换上,又将他穿的衣服都放到了客卧里。   祁安落既是歉疚又是郁闷,不知道顾西东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比起她,宁缄砚完全就跟没事人似的,井井有条的安排着,好像并不觉得顾西东这样子过分似的。   祁安落更是愧疚。忍不住低低的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这样。”顾西东这样做她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宁缄砚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道:“想什么呢?这不很正常吗?唔,进进出出的小的房间确实不方便不是吗?再说了,他可是我未来的大舅子,我当然得趁着这机会好好巴结巴结了。对了,你可不许捣乱,知道吗?”   祁安落的脸红了起来,小声的道:“谁捣乱呀。”   宁缄砚又拍了拍她的头,道:“累吗?先去休息一下,我去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好让阿姨准备。”   他说着又重新进了卧室,他越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祁安落越是愧疚,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前前后后的折腾了一个小时,总算是把顾西东这大爷诶伺候好了。炖的汤他是不准备再喝了,大爷似的躺在床上安排着阿姨该做些什么菜。理所当然得就跟在自己家里似的。   顾西东这厮绝对是故意的,一直都没消停过,直到下去宁缄砚出了门,他才消停了下来。   祁安落又不傻,自然是看出了他是故意的。宁缄砚一离开,她就到了顾西东的房间,无奈的问道:“我说表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西东立即就警惕了起来,看向了她,道:“那小子是不是在背后说什么了?给你气受了是不是?”   “你想多了,他什么都没说。”祁安落无奈的回答着,顿了一下,又道:“你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别告诉我你不是故意在找茬的。”   顾西东哼哼了一声,道:“我就是在找茬怎么样?你可是我们捧在手心里的宝,他想娶你,连这点儿气也受不得了?那以后要是把你骗到手了,那岂不是都得看他的脸色吃饭?”   他明明是夸大其实的,可听到这话,祁安落还是忍不住的感动了起来。不过她没表露出来,她这时候要是表露出来了,那顾西东的尾巴岂不是得翘上天了?待会儿指不定还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只得做出了一副无语的样子来,顾西东又语重心长的道:“你什么都不用想,他要是敢给你气受你就告诉我。哼哼,我们也不是非他不嫁。男人之间的事儿你就别掺和了,该做傻姑娘的时候就做个傻姑娘。这是考验他的时候,他要是接受不了我的考验,哼哼。”   这个时候都不折磨他,那可真的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祁安落现在真是无语了,顾西东说完就摆摆手,打了个哈欠,道:“出去吧,我睡觉了。放心吧,我有分寸呢。”   祁安落压根就不相信他的鬼话,不过也没办法,只得任由着他去。只是心里对宁缄砚又添了几分愧疚。好在她的愧疚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不然顾西东要是知道,肯定得气得吐血。   宁缄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晚饭刚摆上桌。以前只要祁安落在家,饭都是由她准备的。现在多了一个顾西东,大概是怕她累。宁缄砚就让阿姨留了下来,帮她准备饭菜。   他一进门厚厚和祁安落就走了过去,要替他接过他的外套。宁缄砚微微笑笑,道:“我自己来就行。”   顾西东远远的瞥了一眼,就将脸别到了一边,当没看到似的。宁缄砚也不介意,上前和他打了招呼。这才去洗手坐了下来。   顾西东谁也没等,已经开始吃饭。睨了宁缄砚一眼,道:“你公司很忙?”   “还好。”宁缄砚回答道。   顾西东哼哼了一声,道:“照你这样子,你要是不回家,那岂不是所有人都得等着你吃饭。你们家的规矩倒是挺大的嘛。”   他阴阳怪气的,摆明了就是不爽。宁缄砚微微笑笑,道:“没这规矩。”他也不多说什么,往祁安落的碗里挟了一块肉。柔声道:“多吃点儿,太瘦了。”   这明显是没将顾西东放在眼里啊,顾西东一口气堵在胸口。脑子转了转,问道:“公司大,应酬应该也挺多的吧?”   “不多,除非是必要的,都有人去应酬。”微微的顿了一下,他微微笑着道:“我过去也不过是露一面,我对酒精过敏。不喝酒的。”   他这完全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顾西东的眼下啊,顾西东的眼下有了异样的光彩。他接着又漫不经心的道:“以前我不管你怎么玩儿,你以后我我表妹在一起,都收敛点儿。这海城只有那么大,要是被撞见,那可不好你说是吧?”   这明显的又是给宁缄砚挖坑跳,宁缄砚却不上当。微微笑着道:“我应酬都只是坐坐就走。家里有厚厚,除非出差,都不会晚回家。”   这意思就是在说他没有出去玩儿。顾西东哼哼了一声,道:“希望你说话能算数。”   宁缄砚不解释也不反驳什么,只是微微笑笑。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想改天登门拜访一下外公外婆以及令尊令堂。”   顾西东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轻描淡写的道:“你不觉得太快了些吗?过段时间再说。”   他说着不给宁缄砚再说话的机会,让祁安落给他盛半碗汤。宁缄砚也没再说下去。   因为宁缄砚提了要上门拜访,顾西东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一直都是拉长了一张脸,就跟别人欠了他几千万似的。   祁安落无奈得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怎么就觉得,顾西东才像是要嫁人的小媳妇呢?可不。活脱脱的就一对未婚夫各种挑剔的小媳妇。   大概是怕宁缄砚越过他直接上门去,吃过饭回房时顾西东又哼哼了两声,道哦:“我这关都没过,你就别想着过我爸妈爷爷奶奶的那关了。”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厚厚一眼,又接着道:“你倒是挺会投机取巧的,不过以后最好别再用了。”   宁缄砚提出上他家拜访,自然就是已经知道了祁安落家的情况。他不相信祁安落回那么快告诉他这些,所以这些只能是他暗地里调查的。   这调查没什么错,但多少是有些不尊重人的。顾西东说完这话,不等宁缄砚做出反应来,就推着轮椅回房了。   祁安落在一旁听得但颤心惊的,这下不由得长长的松了口气。唉,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啊。她突然就有些后悔让顾西东住过来了。早知道是这样一番光景,她更宁愿每天起早点儿,多跑两趟也好过那么胆颤心惊的。   宁缄砚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担忧,拍了拍她的头,柔声道:“别胡思乱想的,唔,你表哥没错。我想要娶你,自然是要通过他们的考验。他们越是严厉,不正说明你在他们心里的分量吗?我很愿意接受这样的考验,所以,别乱想知不知道?”   他确实是非常愿意的,当初他们在一起,缺了太多太多的事。他愿意一一的都补回来。不要给自己,给她留下遗憾。   他这边倒是云淡风轻,回了房间的顾西东却是郁闷不已,眼珠子转着思索着。 ☆、第一百零一章:追尾   他的脸色阴沉沉的,宁缄砚,可比他想象的,要难缠很多。顾西东漫不经心的端起了桌上的杯子来,刚抿了一口茶,眼前就忽然浮现出祁安落脸上那柔柔的笑来。   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过她那么笑过,在回来之前,她的笑,是纯净心无城府的。回来之后,她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算是笑,也感觉是那般的勉强。总是心事重重的。   顾西东看着白瓷杯里透明的水,怔怔的好一会儿,才将杯子搁下。闭上了眼睛。   祁安落一整晚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身旁躺着厚厚,她并不敢乱动,就那么僵着身体睁着眼睛。   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无数的事情在寂静的深夜里冒了出来,她不愿去想,可那些念头就固执的停留在脑海里,由不得她不想。   眼睛睁得有些涩涩的痛,过了那么久,她才深吸了一口气,将脑子里的那些念头都摒弃出去,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祁安落第二天早早的就爬了起来,才刚打开门,就见宁缄砚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昨晚睡的是书房,而且,在未来顾西东在的日子,他都会书房。   看见祁安落,他先怔了一下。随即微微笑笑,低低的道:“怎么起那么早?”他说着走向了祁安落。   祁安落打了个哈欠,小声的道:“厚厚说想吃鸡蛋饼,我给他做。”   宁缄砚唔了一声,道:“那我帮你。”   祁安落看了看时间,抬头看着他,问道:“你怎么起那么早?离上班还早。”   宁缄砚示意她往客厅的方向,耐心的道:“原本是打算去买早餐的,我知道有一家包子铺的小笼包很好吃,只是有点儿远。”他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温柔的看着祁安落,低低的道:“现在不用了。”   没睡好,祁安落笑不出来,打了个哈欠。宁缄砚低低的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道:“要是困就回去睡,鸡蛋饼我出去买就是了。你这样子会不会做着做着的就睡着呀?”   他是在打趣祁安落,祁安落切了一声的,道:“怎么可能,洗个冷水脸就好了。以前加班的时候常常都是睡眠不足。不也一样的过吗?”   一个冷水脸,一杯咖啡,万事都能搞定。   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打趣道:“还真是看不出来,我们小祁挺厉害的啊。”   祁安落从鼻子里哼哼了一声,去洗手间洗冷水脸去了。宁缄砚也跟着她进去,看着她把脸洗了,才将挤了牙膏的牙刷递给她。祁安落再自然不过的接过,接过了之后忽然就有些纳闷起来,她怎么觉得。这场景挺熟悉的?   她一怔,随即使劲儿的甩甩头,肯定是还没睡醒。   宁缄砚往自己的牙刷上挤了牙膏,低低的笑笑,问道:“怎么?还没醒呐?”   “醒了。”祁安落刷着牙,含糊不清的说道。   等到洗漱完,祁安落立即就进了厨房。先是淘了米将粥煮上,然后才拿出面粉鸡蛋和牛奶,开始做鸡蛋饼。   她自己吃时是要放葱的,但小家伙不吃。只能是先将他的煎好。然后再切葱花撒进去。   做这一切的时候祁安落有些恍惚,小家伙和宁缄砚是很像的。宁缄砚也是几乎不吃葱的,就算是汤了放了,他也会不动声色的撇到边儿上。   祁安落恍恍惚惚的,直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才回过神来。待到煎好鸡蛋饼,将小菜炒好摆上桌,宁缄砚已经将要上学的小家伙拧起来了。   小家伙一直都是半闭着眼睛的,看着祁安落就软软糯糯的叫了一声妈妈,张开双手就要扑往她的怀里。只是才刚往前扑,就被宁缄砚给硬生生的拧住了,低声警告道:“先去洗脸,一会儿得迟到了。”   小家伙不得不止住了脚步,扁着一张嘴,不情不愿的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一张小脸上还是迷迷蒙蒙的。   祁安落要跟进去,却被宁缄砚给拦住了,“让他自己来。”   小家伙从很小的时候就已开始自己洗漱,但自从来海城之后,这家伙就开始撒娇偷懒。现在还学会赖床了。   祁安落心疼,却也没有上前,摸摸鼻子去叫顾西东嗤早餐去了。轻轻的打开门,才发现顾西东竟然还是熟睡着的。发出了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祁安落知道他在医院的这几天都是没睡好的,她没有叫醒他,轻轻的退出了房间。   因为顾西东在,吃过早餐,是由宁缄砚送小家伙去学校。祁安落打算去买排骨熬汤,见顾西东依旧还没醒,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市场里的东西比超市里的东西新鲜了许多,祁安落除了买了排骨,还买了一只鸡,打算一半用来熬汤,另一半用来做成辣子鸡。她倒是很久都没有做过了,宁缄砚的口味淡,厚厚吃不了辣。唔,正巧顾西东在,他可以和她一起吃。   祁安落挑挑这样看看那样的,竟然买了好些东西。好在开了车过来的,不然她还真是没办法拿回去。   阴冷的天气里,祁安落折腾出了一身的汗。待到进了电梯,她才松了口气。分几次将菜一一的拎到门口。才刚拿出钥匙要打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来。   阿姨见地上放着一堆菜,赶紧的道:“祁小姐你应该叫我和你一起的。”   祁安落笑笑,道:“没事。”阿姨将菜一一的拎进了屋子里,她换了鞋,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我表哥吃过早餐了吗?”   正准备将菜拎进冰箱里的阿姨一愣,道:“顾先生已经走了,您不知道吗?”   祁安落啊了一声,道:“怎么走了?谁来接的他?”   她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鞋没换好就往卧室的方向走去。阿姨在她身后道:“好几个人,好像是顾先生的朋友。他临走时让我转告您,让您别担心,他有人照顾。”   阿姨说着话的时候祁安落已经推开了卧室的门,果然是空空的。顾西东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她不由得揉了揉额头,立即就拿出手机来给顾西东打电话。他还真是的,怎么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他的朋友?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她还不知道?吃喝玩乐倒是挺在行的,至于照顾人,那简直完全不用想了。不照顾到酒桌上就不错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又在抽什么疯。   电话很快就拨通,但却并没有人接。祁安落不死心。拨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顾西东是故意的还是没听见,一直都没有人接。一连打了四次后祁安落也不打了,直接给他发了短信,让他在下午前给她回电话,不然她就告到大姨那里去。   这一招明显的很管用,不到十分钟,顾西东就打了电话过来。不等他开口,祁安落就问道:“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顾西东笑得懒洋洋的,道:“我这电灯泡太亮了。我当然得自觉点儿。”   祁安落的眉头皱了起来,还没说话,他又道:“骗你的,我就想捉弄捉弄那小子,谁还真的住他们家啊。我还嫌他碍眼呢。你没见我食欲都下降了吗?”   祁安落:“……”   顾西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不是让他家的阿姨转告过你让你别担心的吗?我真没事,有阿姨照顾我,你就放心吧。你也别过来了,这天气冷得能将人冻成冰,那么跑来跑去的要是冻感冒了我可就是罪魁祸首了。你要不放心你每天给阿姨打电话,看我有没有乖乖的卧床养病。这总该行了吧?”   他的语气里是带着些无奈的,祁安落太清楚他那人,他从来都是不喜欢受任何束缚的。在医院那几天本来就已经憋坏了,住在别人家里,他怎么会习惯?   祁安落拿他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揉着额头道:“随你,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是想折腾就折腾,反正谁也管不了。你复查的时候我会和你一起去,如果到时候医生说什么。你就住到医院里去。”   大概是怕她再啰嗦下去,顾西东赶紧的应了好,敷衍了两句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顾西东走了,现在突然就变得无事可做了。祁安落骤然间就空了下来,离过年还有那么两个月,她寻思着还是先去找班上。要是运气好能找到,等过了年就不用跑这跑那的去找了。   脑子里有了这个念头,祁安落开始上网去找有哪些公司还在招聘的。年底招聘的公司已经不多,都是鸡肋。祁安落投了几份简历,打电话问了几家都不怎么合适。   在电脑前坐了一个早上,中午她正要去随便弄点儿东西吃,手机就响了起来。竟然是祁大山打来的。祁安落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才将电话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祁大山竟然是打电话来让她出去吃饭的,说是他今天刚发了工资,正好姑姑姑父和表姐何珊来城里挑家具,让她过去一起吃顿饭。   祁安落挺诧异的,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她就给何珊打电话,问她是不是来城里了。   何珊就笑了起来,道:“你是想问舅舅请吃饭是不是真的吧?我也挺诧异的,我正琢磨着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呢。不过话说回来,这机会挺难得的,我今天中午不会吃东西了,留着肚子等到下午。”   也不是她调侃,祁大山平常那是多抠门的人啊?祁安落总觉得这顿饭不是那么好吃的,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就琢磨了起来。想着祁大山这次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现在吃住都有了,就算是没地方住,他也不敢要求她想办法,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或许又有风流债了。   祁安落想到这儿没在想下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找上门来的,迟早都会找上门来。   有何珊的男朋友在,祁安落不用去接姑姑姑父他们,不过她还是早早的就出了门。   她才到没多大会儿,何珊他们就到了。祁大山竟然也是和他们一起。大概是因为终于要步入婚姻殿堂的缘故,何珊的气色非常好,整个人就是一副小女人样。   祁大山是见了些世面的,坐在包间里后点了几道菜,就将菜单推给了姑父,让姑父点。姑姑和姑父都是节约惯了的人,根本舍不得。姑父只点了一道凉菜,而姑姑则是没点,推给了未来的女婿。   女婿并没有点,推给何珊。何珊则是推给了祁安落。祁安落太知道姑姑姑父的心思,点了几道他们喜欢的菜,这才作罢。   祁大山刚开始的时候觉得丢人,现在却一点儿不觉得了。口若悬河的说着他上班的事儿。他这工作,可比他上班时轻松多了。没那么大的压力,也不用看谁的脸色。   一顿饭吃得极其的和谐,祁安落原本以为祁大山要说什么的,但直到吃过饭后他也什么都没有说。她不由得有些闷闷的,忍不住的看了祁大山几眼。   一直到吃过饭祁大山都没有说什么,何珊挑选着结婚用品,问祁安落有没有什么更好的介意。吃过饭又在包厢里呆了好会儿,直到看着天色黑了下来,一行人才起身离开。   何珊的男朋友原本是要送祁大山回去的,但祁大山却笑着说让他们先走,他离得不远,自己回去就行。并叮嘱天黑路滑,让他开车小心点儿。一副长辈的慈祥样,把何珊也吓了一大跳。   祁安落的直觉就是祁大山留下是有话说,她不动声色,等到送走了姑姑姑父他们,就道:“我送你回去。”   祁大山连连的说不用,他有些别扭,从口袋里掏啊掏了好一会儿,才摸出一张卡来,不自在的道:“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我自己留了点儿零用,其他都给你。算是还给你的……虽然没多少,我慢慢还。以后每个月一发工资我就给你。”   他竟然主动的将进了口袋的钱拿了出来,祁安落是惊讶不已。看来好话没有用,威胁倒是挺管用的。她自然不会不要。将那卡收了起来,说了句行。   祁大山搓了搓手,有些尴尬的道:“嘉鸣那边你先别告诉他,等我把你的还清了再给他。”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拉开车门让他上车。祁大山没有再推辞,上了车。祁安落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感慨他还真是吃软不吃硬。如果不是她威胁他,他怎么可能将工资给她。大抵是怕她六亲不认,所以先把这噩梦给了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叮嘱让她不告诉祁嘉鸣。   祁大山给她的这钱,她并不会用。就当是给他存着。不然让他大手大脚的花了,到老了那一天,她还得照管着。   一路上祁安落都没有说话,祁大山也不敢说话,假装闭着眼睛假寐。天气不好,这时候正是堵车的时候,车子移动得很缓慢。时间格外的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祁大山忽然吞吞吐吐的道:“你表姐只大了你一岁,你也该找对象了。”   他竟然还记得何珊大她一岁。祁安落挺诧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祁大山接着又道:“我不是催你,你妈要是在,肯定会很着急。”   祁安落没说话,原本是想讥讽他几句的,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没说出去,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她并不打算告诉祁大山她和宁缄砚的事儿,她到现在,仍旧不确定,她和宁缄砚,到底能走多远。   祁安落有些恍惚,直到后面的喇叭响了起来,才回过神来。接下去就再也没有人说话。到了地儿,祁大山立即就打开车门,边下车边道:“你赶紧回去吧,我就住这里面,走几步就能到了。”   祁安落应了声好,调头时听到有人问祁大山她是谁,祁大山得意洋洋的说我女儿。   祁安落有那么瞬间的失神,心里忽然就有些空荡荡的。有那么一瞬间。她茫然到了极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该往哪儿走。   她已经有那么长一段没去过妈妈的墓地了,祁安落的眼睛有些涩涩的,任由着车子驶进了车海中。   她并不想回宁缄砚那边,驶了那么长一段距离,就将车停在了空旷的路边,就在车里发着呆。   她突然就想起了宁老太太说的话来,就算是她真和宁缄砚结了婚,她也未必能担负得起宁老太太所说的责任。那些应酬,光想想她就头疼,更别说得那么一辈子了。   尽管宁缄砚一次又一次的说让她别在意,她又怎么能不在意。她是完全没有想过要和宁缄砚在一起的。甚至未想过要结婚,她只是想,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进入婚姻,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气。她不愿意在一个陌生的家庭里,看着别人的脸色,夹缝求生,伏低做小的生活。那完全不是她想要的。   祁安落是知道自己对婚姻恐惧的,她甚至不知道,这样的恐惧是什么时候有的。   祁安落就那么静静的在车中坐着,直到手机响了起来,她才回过神来,拿起手机,声音低哑的喂了一声。   是宁缄砚打来的,问她在哪儿,需不需要他过来接她。她说了不用,告诉他自己一会儿就到了。   挂了电话,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儿,发动了车子。祁安落不过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投了几份简历,没想到第二天竟然就有公司打电话,让她过去面试。所说的薪水比她之前的还要高些。她认认真真的准备了一下,换了一套职业装,这才去面试。   对方的公司在新建的商业区,看着规模挺大的。在楼下找了前台说明了来意,就有人带着她上了楼。   对方大概是急着招人,面试并不难,都是些常见的职业性的问题。她一一的答了之后面试的主管就让她回去等消息。并试探的问她如果被录用了,能不能马上来上班。   祁安落应了能,对方点点头。说是有消息会给她打电话。她多少是有些紧张的,上了车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等着心情平复了,她才发动了车子。才刚驶出去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刚伸手去拿,突然就传来了砰的一声,车子重重的撞在了前面那辆突然停下来的车尾上。   祁安落的头重重的撞在了车台上,一时间头晕眼花的,她忍不住的闷哼了一声。   她过了好会儿才缓过来,揉着额头刚要直起身来,车窗就被敲响了。祁安落刚将车窗摇下,来人就道:“你怎么开的车?”   她抬起头,那人哟呵了一声,又道,“还真是巧啊。”竟然是那天在宁家老宅遇到的那男人。   祁安落的手仍旧是放在额头上的,她同样也是惊讶的,脱口就道:“怎么会是你?”   “我还想问怎么会是你呢!”那人说着看了看时间,道:“话说你打算怎么处理?我赶时间。”   祁安落将揉着额头的手放了下来,道:“我给保险公司打电话。”她拿手机就那么一两秒的时间,要不是他突然停了下来,她怎么会撞上去。她不愿意和他闲扯。事到如今,只有等保险公司过来了。   那人眯起了眼睛来,道:“保险公司来都什么时候了?我现在赶时间。”   祁安落拨电话的手顿住,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呵,你追尾了我的车,应该是你想怎么样才对吧?”那人笑了一声。   祁安落这时候自然不会说自己拿手机的事儿,看了看两车的相接处,道:“是谁的责任你的心里应该很清楚。你要不是突然减速,我会撞上去?”   “你这是想狡辩是吧?明明是你撞上来的,现在竟然还怪在我头上来了!你这是不想赔是吧?行,看在我们俩那么有缘的份上,我也不要你赔了,这修车的钱我出得起,但你得给我道歉。”那人哼哼着道。   “您还真是挺逗的。我为什么要给你道歉?是我的责任我该赔就赔,不是我的责任我为什么要赔?”她反问道。   “行行,那咱们就耗着吧。”那人冷笑了一声,也不管她了,直接往车里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见家长   祁安落非常纳闷,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竟然巧遇了两次,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她不知道那男人到底想干什么,所以打保险公司的电话是最妥当不过的。她并不愿意欠他的人情。人情这东西,有时候可不好还。   她在这方面完全没有处理的经验,打了保险公司的电话后本是想给顾西东打电话的,但他现在是伤残人士,给他打电话只会让他干着急。   现在虽然不是高峰期,但没过多大会儿,后面还是堵起了车。祁安落迟疑了一下,正琢磨着是不是给宁缄砚打电话问问时,那男人突然下车了。他明显是有些懊恼的,不耐的拍了拍祁安落的车窗,哼了一声,道:“今天算你走运,我有急事。”   他说着指了指他那被撞坏的车灯,道:“你看都给撞成这样了,下次再遇见,你怎么的也得请我吃顿饭。”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恼怒,说完这句话不等祁安落回答就扬长而去。祁安落松了口气。后面堵成长龙了,她也没下车看,直接发动了车子。   待到到了宽敞些的地方,祁安落才停下车看,她的车子并没有什么大损伤,只是凹进去了一小块。她直接开到了4S店,然后打了车回去。   祁安落回到宁缄砚的公寓里,煮上咖啡就打开了电脑,登录了邮登录了邮箱,查看有没有新的邮件。   刚登录邮箱,一封新邮件的提示便跳了出来。但却并不是任何一个公司,只是一个陌生的邮箱,而且只有很简单的一行字:你觉得你现在是真的幸福吗?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的,大概是别人发错了,祁安落并没有在意,正想将邮件删除,却发现那邮件是匿名的。   祁安落握着鼠标的手顿了一下,绞尽脑汁的想了会儿,实在是想不出谁会给她发这种邮件,心里由不得疑惑了起来。   如果不是匿名的,那别人发错的可能性很大。但如果是匿名的,那就不一定了。祁安落想不出个头绪来,也只当是别人的恶作剧。   晚上宁缄砚回来得很早,买了好几种水果回来。他细心得很,进门就问道:“你的车停哪儿了?我回来怎么没看见?”   祁安落不由得叫苦不迭,没敢瞒他,老老实实的道:“出了点儿小车祸,撞到了点儿。我送去修去了。”   她的额头上还有一个大包呢,只是刘海遮住了,不怎么看得到。宁缄砚的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伸手拉过了她,道:“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这不是没事嘛。”祁安落小声的回答道。   宁缄砚拨开了她的刘海看了看,又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的?”他的脸色很严肃。   祁安落赶紧的摇头,原本是没有事的,宁缄砚却不让她再到处乱晃了,让她躺在沙发上休息着。并弄了热毛巾来给她热敷。晚上洗澡时也是宁缄砚帮的忙。   祁安落莫名的有些心虚,想解释自己是不想让他担心,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宁缄砚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到了最后才道:“以后要去哪儿就让司机送,别自己开车了。”   这才多大点儿事啊。用得着那么夸张吗?祁安落心里暗暗的想着,却不敢在这关头上违背他的意思,小鸡啄米似的的点头应了声好。   祁安落原本以为那封匿名邮件可能是发错了或是恶作剧,谁知道快要睡觉时,竟然又收到了一封邮件,依旧是同样的内容:你觉得你现在是真的幸福吗?   背景却是不一样的,暗色系的,又几分阴森森的。祁安落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发错了,也不是什么恶作剧。只是不知道,背后的人问的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既然找上了她,后面肯定还有内容。   祁安落咬着唇看了一会儿,听到有脚步声过来,才匆忙的将邮件给关了。进来的是宁缄砚,他的手中端了一杯牛奶,见祁安落坐在电脑前,就问道:“大晚上的看什么?”   “我不是投了简历吗,看看有没有回复的。”祁安落支吾着回答道,边快速的关了机。   宁缄砚唔了一声,将牛奶递给她,偏着头想了想,道:“你真不打算去我那儿?”   “实在找不到再说吧。”祁安落含糊的回答道,她是不打算去的。   宁缄砚也没有勉强她,看了看时间,凝视着她,突然开口道:“过不了多久就要过年了,我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家里的长辈好吗?”   他是等不及了,也早就想好了,如果顺利,在明年春天就举行婚礼。   祁安落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事儿,微微的愣了一下。她是有些坎坷的,想拒绝,可是看着宁缄砚的目光,她又开不了口,只得硬着头皮的道:“我先回去问问吧。”   宁缄砚微笑着应了一句好,祁安落却更是心不在焉的。她和宁缄砚之间的差距太大,大姨他们,未必会同意的。她微微的怔着,但如果真的在一起,那些都是得面对的,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也不知道,她自己在逃避什么。   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就想到了那两封邮件来。一时间不由得更是心烦意乱。发邮件的人,怎么会发那样的邮件?   她抬头看向了整理书架的宁缄砚,一时间有些失神。直到宁缄砚回过头来,问她怎么了,她才回过神来,用力的摇头,说没什么。   祁安落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想找人说话,却发现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   她忽然就想到了钟湛。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是否过得好。她是知道钟湛不简单的,也知道钟湛并不像外表那么柔弱。可再怎么坚强,她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并且还带了一个孩子。   祁安落轻轻的吁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她的脑子有些乱,她得好好的静静。可她却并没有静下来,越是想要静下来,心里莫名的就是越惶恐,有点点的疼痛在胸腔里蔓延开来,莫名得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祁安落最终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连宁缄砚半夜起床去了书房都不知道。   宁缄砚给陈旭倒了一杯茶,本是想抽支烟点燃的,最终还是没有,低低的道:“说吧,查到些什么?”   陈旭的脸色很凝重,看了看那冒着袅袅热气的茶,道:“当年接生的医生姓钟,接生了小少爷之后没多久就被送出国进修去了。应该是留在了国外就业,后来没回来过。就连进出境也查不到任何记录。知道是去了瑞士,但具体哪儿还没查到。”   在国外改名换姓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想要查那是很不容易的事。宁缄砚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一下,问道:“去进修的地方查到了吗?”   陈旭摇摇头,道:“说是去的那地儿,我们的人去查了,但是并没有那个人。”   宁缄砚没有说话,既然没查到,只能说明是掩人耳目的。人甚至未必在瑞士。这范围是在是太大。查起来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终还是没能忍住,抽出了一支烟点燃,道:“别再往外面查了,去查她的亲戚朋友,总会有线索。”微微的顿了顿,他接着道:“暗地里去查就是了,别声张。”   陈旭愣了一下,应了一声好。   “公司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宁缄砚又问道。   “看起来像是接受了,没有人在闹事。”陈旭回答道。   宁缄砚没有说话,顿了一下,掸了掸手中的烟灰,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陈旭应了一声好,打开书房的门出去了。宁缄砚却没有动,就那么静静的在书房里坐着。   脑子里浮现出祁安落关电脑时那有些慌张的样子来,他坐了那么会儿,打开时了她的电脑。   她的邮箱的密码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他完全没有费力就猜对了。里面的邮件寥寥无几,最近的那封。是一封匿名邮件。宁缄砚只看了一眼,脸色就阴沉了起来。   他并没有多做逗留,马上就关了电脑。然后拿出手机给陈旭打电话,低低的道:“盯紧祝雅宁淄博,有什么异常的马上告诉我。”   他的脸上一片冷峻,声音里也全是冷漠。陈旭有些疑惑,却什么也没敢多问,应了句是。   宁缄砚没有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坐在沙发上用力的揉着眉心,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宁淄博要想玩,那他就好好陪他玩玩好了,宁缄砚思绪万千。   离年关越来越近,骨折的顾西东也好了起来,开始四处招蜂引蝶。拖了一段时间,祁安落终于决定带宁缄砚回去见外公外婆大姨姨父。   她没敢冒然上门,先给大姨打了电话。她突然就冒出了男朋友来,原本以为大姨会诧异的,但却并没有。俞美虹非常的高兴,直问她什么时候回去。问宁缄砚喜欢吃些什么菜。她好准备。   祁安落被这热情的态度吓了一大跳,赶紧的说不用那么隆重。俞美虹很不高兴,道:“这是人第一次上门,怎么能不隆重些。不然人还以为我们不够重视呢。”   祁安落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俞美虹又语重心长的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如果真觉得合适,就早点儿定下来。这样外公外婆才能放心。你别看他们平常什么都不说,背地里却常常唉声叹气的。你的终身大事要是不定下来,他们不会放心的。”   祁安落老老实实的应了句好,俞美虹这次满意了,道:“那你去问问人都喜欢吃些什么,我也好提前准备。”   敢情饶了那么一圈就是要问宁缄砚喜欢吃些什么,祁安落压根就没想到会那么隆重,只得硬着头皮的应了下来。怕大姨再冒出些惊世骇俗的话来,她赶紧的转移开了话题,问道:“西哥最近回来了吗?”   一提顾西东,俞美虹马上就恼了起来,道:“几个月没回来了,前几天倒是回来了一次,买了些水果,放下就匆匆走了,好像家里缺他那几个水果似的。”   祁安落没敢说话,顾西东自然是不敢回去的,这次回去,恐怕也是迫不得已。他的腿还没好利索了,哪里敢多呆下去。都瞒了那么久了,要是露馅那就前功尽弃了。   俞美虹没再说下去,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宁缄砚的身上,道:“我们反正没什么事儿,你们看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回来。等下我就去告诉外公外婆。他们肯定会很高兴。回来就回来了,别破费买东西带过来,家里什么都不缺。”   祁安落应了声好,她怎么觉得大姨比她还紧张?祁安落忍不住的心酸起来。   接下来大姨又问了宁缄砚是哪儿的人,多大年纪,性格怎么样。工作如何,家庭怎么样。   说到宁缄砚是带着厚厚的时,她竟然也没有一点儿反对,反倒是让过去也将小家伙带过去,让他们看看。   她这样的开明,祁安落隐隐的松了口气。又想到他们平常肯定是很担心的……毕竟她的年纪不小了,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祁安落一一的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就一鼓作气的去和宁缄砚商量什么时候过去。宁缄砚自然是任何时候都有时间的,听到要带厚厚过去时,他稍稍的愣了一下,随即应了声好。   最后是决定周末过去,怕顾西东会捣乱,祁安落这次没敢告诉他。尽管祁安落说过什么也不用买,宁缄砚还是准备了好些礼品,并且是一身正装。隆重得不行。   祁安落有些小小的郁闷,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把这次见面看成只是简单随便的吃顿饭。   小家伙非常的兴奋,宁缄砚叮嘱他要懂礼貌,要乖巧,他也一一的应了下来。并保证自己会非常非常的乖。保证完了之后他才问道:“我们是去外婆家吗?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说外婆家很好玩,可以吃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我还没见过外公外婆呢。”   这句话怎么听都是心酸的,祁安落耐心的解释了,小家伙认真的点头,小狗似的蹭着祁安落,道:“妈妈,我会很乖的。”   祁安落轻轻的吻了吻他的额头,宁缄砚稍稍的想了想,轻咳了一声,道:“待会儿可不能叫妈妈,要叫阿姨知不知道?”   小家伙明显是疑惑的,但却什么都没有问,乖乖的应了好。明明紧张的应该是宁缄砚,可上车之后,祁安落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宁缄砚显然也是紧张的,时不时的会问他的领带有没有歪。外公外婆大姨姨父有些什么喜好。   他倒是挺会投机取巧的,带了上好了茶叶和两瓶好酒。祁安落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儿,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又装作一本正经的坐着。   路上有些堵车,一路上宁缄砚看了很多次表,就怕到时候会迟到。快要到时,祁安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还没拿出来,坐在一旁装作若无其事的宁缄砚就问道:“是不是大姨打电话来催了?”   祁安落看着手机屏幕,摇摇头,道:“不是。”是顾西东,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祁安落的心里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别是大姨告诉了他,他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了吧?   手机一下子就成了烫手山芋,祁安落原本是不想接的,最后还是不得不接了起来。   刚喂了一声,顾西东就问道:“你们现在在哪儿?你和宁缄砚。”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祁安落的心里咯噔了一声,没敢再瞒下去,老老实实的道:“在去你家的路上。我和大姨说了,今天过去吃饭。”   本来以为顾西东会说什么的,但是却并没有。他说了句我知道了,直接就挂了电话。   祁安落的心里疑惑得很,将电话拨过去想问问他怎么了的,但手机却没有人接。她只得作罢,顾西东那语气,待会儿肯定是要出现的。   “怎么了?”刚将电话放回包里,宁缄砚就问道。   祁安落到底还是怕顾西东捣乱的,道:“刚才我表哥给我打电话,问我们在哪儿。”顿了一下,她接着道:“这次回去,我没有告诉她。”她说得有些心虚。   宁缄砚低笑了一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你是担心我应付不过来?”   “不是不是。”祁安落赶紧的道。不是才怪,顾西东是多狡诈的人。他要整齐人来的时候可是花样百出的,她小时候就吃过不少亏。况且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她还是想宁缄砚给外公外婆留下个好印象的。   宁缄砚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道:“放心吧,要相信我,嗯?”   祁安落用力的点头想,想起喝酒的事儿,又叮嘱道:“你酒精过敏到时候就别喝酒了,外公和姨父都是开明的人。不会说什么的。你到时候可别硬撑,过敏可不是说着玩的。”   宁缄砚微笑着应了句好,就那么直直的看着祁安落,直到把祁安落的脸看红了起来,才低笑了一声,揉了揉祁安落的头。   车子才在门口停下,俞美虹就迎了出来。大概是宁缄砚闭她想象的要好很多,她更是热情,招呼着他们进屋。   宁缄砚彬彬有礼的打了招呼,就让祁安落带着厚厚先进去,他则是拎礼品。司机也能拎的,不过他亲自拎显得更有诚意。   俞美虹笑得更是合不拢嘴,直招呼着赶紧进屋,外面冷。客厅里外公外婆他们早就在等着了,宁缄砚一一的打了招呼,外公就让他坐,并让阿姨上茶。   小家伙更是有礼貌,嘴巴特甜,叫了这个又叫那个的。直把老爷子逗得眉开眼笑的。   宁缄砚才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门就被从外面打开来。顾西东一脸阴沉沉的,也不打招呼,上前就狠狠一拳揍在了宁缄砚的脸上。   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变故,小家伙吓得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顾尹明的脸色大变,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呵斥道:“西东,你在干什么?”   顾西东的唇角噙着一抹冷笑,像是没看到顾尹明那难看的脸色似的,道:“没干什么。”他直视着宁缄砚,顿了一下。接着道:“爸,我现在要和他谈谈。”说完不等顾尹明回答,他又对宁缄砚道:“出来。”   宁缄砚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顾尹明的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他站了起来,道:“你要谈什么就在这儿谈,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能听的?”   “爸,这是我和他的事儿,您别管。”他依旧是看着宁缄砚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祁安落紧紧的将被吓哭的厚厚抱在怀里,刚叫了一声西哥,顾西东就呵斥道:“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回房去。”   他的脸色阴沉,带了几分的严厉。完全是一副兄长的模样。说完这句话,他深吸了一口气,对老爷子道:“外公,我要和他谈谈,不会耽搁太多的时间。”   他太清楚,顾尹明是不会允许他将宁缄砚叫出去的,现在他只能是征求老爷子的同意。尽管现在他就想将宁缄砚给揍趴下。   老爷子也完全未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让祁安落将厚厚带上楼去。小家伙却不肯走,一个劲儿的嚷着要爸爸。   宁缄砚的脸肿得厉害,他哄了小家伙几句,同样是让祁安落将小家伙带上楼去,然后才对着老爷子道:“外公,我出去一下。”   顾尹明想说什么,老爷子却摆摆手的,道:“去吧。”   顾西东冷笑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往外走去。宁缄砚又彬彬有礼的打了招呼,这才跟在他身后出去。   门刚关上,顾尹明就急急的道:“爸,你怎么能让他们出去,西东……”他说到这儿没有说下去,老爷子也没有问什么,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道:“你觉得西东会害落落吗?现在还早,如果真有什么事儿,趁着现在分开是再好不过的了。”   “小宁,看着不像是没分寸的人。”顾尹明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第一百零三章:最害怕的事   顾西东的心思,老爷子不清楚,他却是清楚得很。他身为他的父亲,所教给他的东西却是有限的。他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都是靠他自己。他所用的有些手段,只怕老爷子也未必想到。   他的性子以及城府,他都未必能赶得上。他一直都是担心的,担心他会学坏,走上不好的路,害了他自己一辈子。最初的时候他一直是紧盯着他的,也强压着他,慢慢的,他发现他是有分寸的,才渐渐的放下心来。这些年来,他也都任由着他,甚至让他搬出去住。   对于他的那些风流事儿,他也睁只眼闭只眼。年少风流,那也是正常的。直到他发现……他的风流……   他那时候就开始担心起来,这人对于自己所执着的东西,总是轻易就失控。以他的性格,要做出点儿什么事情来,谁也管不住,阻止不了。甚至就算是做了,他们也未必会知道。   所以,他并没有老爷子那么有信心,那么相信他。他其实是害怕,害怕他会造成无法弥补的过错,更害怕妻子会因此伤心。所以早早的,他就断了他的后路,可是,却未必会有用。   在老爷子老太太面前,他什么都不敢说,只能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因为。他知道,说出来了,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虽然他知道,这对顾西东来说,未必会公平。   顾尹明的心里隐隐的有些哀伤,手背手心都是肉,他怎么会不心疼他。他有时候甚至在想,他该早早的就将他松出国,而不是怕他吃苦而留在身边教导。   如果将他送出了国,兴许他,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可这世界。哪有早知道?顾尹明的心里升起了点点的悲哀,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老爷子却没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低低的叹了口气,道:“人哪里是看外表就能看出来的,他的城府深,就算是有什么,也不会有人看得出来。”顿了顿,他接着道:“等西东回来再说吧。”   这算是一锤定音了,他说着看向了女儿,道:“上楼去看看落落。”老爷子拿下了老花镜,伸手擦了擦。   他其实也是不太赞成顾西东的冲动的,就算是有什么,也应该在背后解决掉。但既然已经冲动了,这个时刻,他还是站在顾西东那边的。毕竟,宁缄砚是第一次上门。品行什么的都没有人了解,这些东西,哪是看外表就能看出来的。   顾尹明原本是想出去看看的,却因为老爷子的这句话不得不坐着,煎熬般的等待着顾西东和宁缄砚进来。   俞美虹和他一样,急切又担忧,时不时的看着丈夫。但听到老爷子的话。也只得赶紧的上楼。   她确实是不该在老爷子的面前呆着,以她现在的着急,很容易就会被老爷子看出什么来。   而此时,顾西东已经走出了院子,直到走到了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一张俊美的脸上全是戾气,转身又狠狠的一拳揍向了宁缄砚。   宁缄砚并没有还手,被他揍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了点点的血丝。完全不是平常衣冠楚楚的样子,看起来狼狈极了。   顾西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一脸的戾气并没有因为他的不还手,他的狼狈而消散。他冷冷的笑了一声,将袖子挽了起来,一字一句的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不忍心揍你了?你他妈要是个男人,就站起来还手。别让别人以为老子欺负你。”   宁缄砚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道:“揍我也得有个理由。”他很平静,完全没有半点儿愤怒。   顾西东冷笑了一声,道:“理由,你心里恐怕都已经清楚了吧?”他控制不住的愤怒,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跳着,咬牙切齿的道:“你他妈的就是那个男人是不是?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她身边?!”   顾西东的话音刚落,又捏起了拳头揍起了宁缄砚。宁缄砚才刚站起来,又被他揍倒在地上。这次他没有就此停手,而是狠狠的一拳一拳的揍着宁缄砚的小腹。   眼眶涩得厉害,到现在,他仍旧记得,他在机场接到祁安落时的样子。空洞麻木,一张小脸苍白如纸。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西哥,我好疼。   然后泪水就那么掉了下来。他多少是猜到些的,但问祁安落,祁安落却什么也不说,只让他别告诉家里人。然后就跟木头人似的,不吃也不喝。她在床上整整的躺了半个月,瘦得皮包骨头了,才道:“西哥,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忘掉那些不想要的记忆?”   她的眼神是空洞的,空洞得让人忍不住的心疼。他什么都没有再问,就带了她去找催眠师。   后来,她渐渐的好了起来。却完全不像以前一样了,常常都是茫然的,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因为那次催眠,她有了头疼的毛病,严重的时候疼得满床翻滚。   他那时候就发誓,如果让他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一定会将他往死里揍。他绝不会放过他!   将她伤成那样子,受了不知道多少苦,就算是将他往死里揍,又怎么能甘心?   顾西东的心里憋着气,但宁缄砚完全不还手,他也揍不下去。与其那么躺着让他揍,他更宁愿他站起来,堂堂正正的打一架。那么就算是将他揍死,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愧疚。   他很快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宁缄砚,一字一句的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有脸再回来找她,但我警告你,从今天起,你给我离她远点儿。否认,别怪我不客气!”顿了顿,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来,冷冷的继续道:“她现在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堂堂宁总,你这样不觉得卑鄙吗?”   他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将挽着的袖子放了下来,道:“我爸妈外公外婆那边,我相信你能解释过去。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儿愧疚之心,就别再做任何的纠缠。”   顾西东说完这话,管也没有再管宁缄砚,转身便离开。才刚到院子门口,就遇到了刚出来的顾尹明。   顾西东一愣,叫了一声爸,缓了一口气,才道:“我等下再向您解释。”   他完全不像冲进屋子里时那么冲动了,已经冷静了下来。顾尹明并没有说什么,应了一句好。顿了一下。接着道:“外公外婆那边……”   顾西东沉默了一下,道:“我也会解释。”   顾尹明点点头,顾西东很快进了屋,和老爷子老太太打了招呼就阴沉着一张脸上了楼,没多时俞美虹就将厚厚从楼上带了下来。   老爷子和老太太看向了她,她挤出了一个笑容,勉强的解释道:“西东说他要和落落谈谈。”   她直接将厚厚送到了院子外,看着宁缄砚那狼狈的样子,她心里到底是不忍的,不过顾西东叮嘱过,她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关上了院门。   小家伙早就吓坏了,一见到宁缄砚就哭了起来。宁缄砚将他抱在怀里,不让他去看自己的脸,低低的安慰道:“乖,爸爸没事。”   他的心里沉甸甸的,压抑得厉害。明明顾西东下手挺狠的,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   小家伙呜呜的哭着,哭了那么一会儿,哽咽着道:“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宁缄砚的喉咙里哽着,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抱着小家伙,一步一步的离去。   而楼上,顾西东面对着祁安落,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心里翻腾着,过了许久之后,才伸出两只手掌用力的搓了搓脸,道:“别为什么,你不能再和他在一起。”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的,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相信我。你和他不合适。”他说着抽出了一支烟来点燃,“这段时间也别回去了,就住在这边。”   祁安落从来没有见过顾西东这样子过,她沉默了一下,低低的道:“西哥,我不能不问为什么……”   她说得有些费力,她当然知道顾西东是为了她好。但这是她的事儿,无论顾西东不同意是因为什么,她都有权利知道。她已是成人了,不是小孩子。不能什么事,都再由着他替她承担。   顾西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忽然笑了笑,道:“你这是不相信我吗?”他的眼中带了些悲伤。   祁安落一愣,没敢去看他,赶紧的摇摇头,道:“我不是那意思……”她解释得有些无力。   顾西东却没计较,神色有那么瞬间的恍惚,过了会儿,才低低的道:“既然相信我,就别问为什么。乖乖的听我的话,知不知道。”   祁安落不忍让他伤心,默默无言,点了点头。顾西东对她的表现很满意,轻轻的抱住了她,喃喃着道:“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我最想的就是,你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没有任何的烦恼。”   祁安落的心里酸涩难挡,眼眶里有些湿湿的。顾西东就那么抱着她,直到敲门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松开了她,像哄小孩子似的拍了拍她的头,微笑着道:“下去陪陪外公外婆。”   他虽是笑着,可那笑却怎么看怎么都是伤悲的。祁安落想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   门外站着的是俞美虹,她显然是很急的。祁安落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什么事儿都没有,叫了一声大姨。   俞美虹勉强的笑笑,道:“我刚刚洗了水果,下楼去吃点儿。”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顾西东却道:“我去书房处理点儿事。”   俞美虹点点头,带着祁安落下楼去了。顾西东到楼上书房的时候顾尹明已经在等着了。他叫了一声爸,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顾尹明也什么都没有问,递了一杯茶给他。父子俩隔着茶杯里散出来的袅袅热气,就那么坐着。   书房里安静极了,仿佛能听得到胸膛里跳动着的声音。他确实是不该那么冲动,闹得人尽皆知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在得知的那一刻,他就只想将那卑鄙的男人碎尸万段。   都是他的错,从第一次宁缄砚盯着祁安落看时,他就该想到的。可那时,他根本就没注意,更未想到。她会和宁缄砚扯上关系……   胸腔像是随时会炸开似的,顾西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儿。他是早该调查,不应该等着别人来提醒的。如果不是那两封邮件,他现在还被瞒在鼓里,更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如果,因此让她再受一次伤害,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自己。   他就那么静静的坐着,许久之后,才动了动身子。   祁安落下了楼,见只有外公外婆在客厅时,她就已知道姨父肯定已经去书房了。大概是怕她难受,谁也没有提起刚才的事儿,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祁安落却频频的走神,顾西东揍宁缄砚时下手重她是看到了的。也不知道宁缄砚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离开。小家伙……有没有被吓哭起来。又担心着楼上的顾西东,不知道姨父会不会揍他……   祁安落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看到顾西东和姨父下来,她才松了口气。她几乎是立即就站了起来,但姨父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顾西东也是一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就跟什么事儿也没有似的。   她竭力的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道:“姨父,你喝什么茶。”   顾尹明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不过他随即压了下去,和蔼的道:“什么都行。你大姨常常骂我瞎讲究,我这下不敢再讲究了。”   他说着笑了起来,看了俞美虹一眼。俞美虹自然知道他说这些是为了缓和气氛,佯装懊恼的瞪了他一眼,道:“你难道不是瞎讲究?茶叶不就是一个味儿吗?只有西东才会纵容你那些爱好。”   可不,家里几乎所有的茶叶都是顾西东带回来的。有些价格还贵得离谱,常常被俞美虹骂败家。   她这话一出,老太太就笑了起来,有些没好气的道:“牛嚼牡丹。”   老爷子喜欢茶,顾尹明也喜欢茶,但那么多年了,俞美虹并没有耳濡目染到丝毫。老太太的语气是有些无奈的。   事情像是就这么过去了一般,没有人再提起。一向忙碌的顾西东并没有再走,而是拿出了麻将摆了起来,陪着老太太老爷子打麻将消磨时间。他自己打也就罢了,还拉着祁安落在一旁看。   玩了那么会儿,他就以要露一手为由,将位置让给了祁安落,进厨房去了。大姨笑眯眯的,也跟着进厨房去给顾西东打下手。   这边看似风平浪静,宁缄砚那边却并不像这边一样。他心神恍惚得厉害,连车也开不了,最后给徐让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他。   徐让看到他那样子就吓了一大跳,但他却什么都没敢问,悄悄的通知了秦青,直接将车开到了医院。   宁缄砚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到了医院的停车场,他并不愿意惊动秦青,刚让徐让调头,秦青就走了过来。   看到宁缄砚那鼻青脸肿的样子。他并没有像徐让一样诧异,让徐让带着厚厚上楼去玩,打开了药箱,递了一个冰袋给宁缄砚。   不过都是些皮肉伤,连需要消毒的地方也没有。秦青环视了一下停车场,见没有别人,这才问道:“怎么回事?身上还有没有伤?”   冰袋拿在宁缄砚的手中,他却并没有用,他闭了闭眼睛,过了会儿,才低低的道:“没有。没事。”   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安安静静的呆会儿。秦青一向是知道他的性格的,他要是还手,谁能将他揍成这样。他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冷笑了一声,道:“你这样子还说没事,在骗鬼?”   宁缄砚的手撑在眉间,没有说话。秦青知道不逼他他是不会说的,立即又问道:“是谁揍的?”   宁缄砚有些恍恍惚惚的,过了那么会儿,暗哑着声音道:“当初的事儿,顾西东知道了。”   秦青就一愣,被顾西东揍,这完全就说得通了。他沉默了下来,看了宁缄砚一眼,道:“谁告诉他的?”   都过了那么长的时间顾西东才知道,显然不会是临时起意去查的。就算是去查,也不会那么快查到。除非是有人主动告诉了他。   在听过宁老太太的一面之词,说祁安落是因为宁缄砚失踪拿着支票离开时,他是替宁缄砚不值的。对祁安落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接生的钟医生失踪了,并且费那么长一段时间都没调查出什么事来,就说明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背后有人做了手脚。掩盖了事情的真相。宁老太太的话,自然也就不可信。   宁减压嘶哑着声音说了句不知道,秦青看了看他那张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知道顾西东是下了狠手的。他沉默了一会儿,道:“顾西东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要不是知道什么,不可能会下那么重的手的。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的愤怒。   “我没有问他。”宁缄砚回答道哦。他那时候要是问顾西东,更只会让顾西东觉得他是故意的想要推卸责任。   秦青没有再说话,沉默着。过了会儿,才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宁缄砚没有回答,他现在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来也没有那么乱过。他忽然就想起了祁安落邮箱里的那封邮件来,他的思绪顿了一下。   不得不说,背后的人是早有预谋的。兴许,是想让祁安落知道的,但因为今天见家长,才耐不住……   宁缄砚闭了闭眼睛,曾经,他是那么的渴望她能想起来。但曾经渴望的东西,却变成了最害怕的东西。   顾西东今天的愤怒,就能说明这一切。他甚至不敢想象,她要是真的想起来了,会不会,再也不想见到他?   秦青见宁缄砚不说话,也没再逼他。抽出了一支烟递给他,然后给他点燃了火。   宁缄砚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手微微的颤抖着,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秦青静静的陪着他,有电话想起来,他也没接,直接关了机。过了那么许久,他才拿出了一盒止疼药,道:“我让徐让把厚厚抱下来,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看他也知道宁缄砚身上有伤的,让他检查是不可能。只能是给他药,要是痛得狠了,至少还能止止痛。   宁缄砚哑着声音说了句不用,接着道:“我这样子会吓到他,暂时让他呆你那边吧。我让阿姨也去你那边。”   秦青并没有说什么,应了句好。他是不放心宁缄砚开车的,打电话叫了徐让下来。   徐让很快就下来,秦青将后座的车门关上,这才低低的对徐让道:“看好他。”   徐让点点头,绕过车身从另外一面上了车。车子很快就离开,秦青在原地站了那么会儿,又抽了一支烟,才沉默着转身上楼。   他是没有见过宁缄砚这样子的,在最艰难的时候,他都是很冷静的,冷静得让人发指,仿佛是置身事外的人一般。   他拿出了手机来,看了那么会儿,才拨打了祁安落的电话,但却是关机的。秦青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又走出了电梯,拿着手机拨了另外一个号码,让人照顾好厚厚。   祁安落一个下午都是强打着精神的,直到晚上上了楼,她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她就那么在床上怔怔的坐着,许久之后,蜷缩着身子倒在了床上。就那么盯着天花板。   她不知道,顾西东怎么会那么气愤。背后,到底是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有些事情,确实是不知道最好……可心底却是控制不住的发疼。她有那么些茫然,明明是觉得浑身都疲累无比的,但她却没有丝毫的睡意,眼睛都睁得有些发疼了依旧是睡不着。   祁安落许久没有失眠过了,她拿出了手机看了看,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个电话,同样也没有一个未接来电。   她终于闭了闭眼睛,静静的躺在床上,听着树叶扫在窗子玻璃上发出的沙沙声。   不知道躺了多久,口干舌燥时祁安落才爬了起来,穿上鞋下楼去喝水。客厅里灯是开着的,只是有些暗暗,隐隐的看出沙发上有人的轮廓。   祁安落下了楼,走得近,才发现沙发上坐着的是顾西东。他的面前还放了一瓶红酒和一个酒杯。   她迟疑了一下,叫了一声西哥。顾西东这才像回过神似的,揉了揉眉心,道:“怎么起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犹豫   他好像有些疲惫,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张俊美的脸上还带了些恍惚,仿佛还未从思绪里出来。   “口渴,起来倒水。”祁安落回答道,顿了一下,她又问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干什么,要不要替你也倒一杯?”   顾西东应了声好,道:“睡不着,在想点儿事情。”他说着从沙发里撑坐了起来。   祁安落唔了一声,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他。她很清醒,完全没有一点儿睡意。顾西东只看了一眼就别过了头,过了那么会儿,他才低低的问道:“是不是恨我?”   祁安落没想到他会说这事,一怔,低低的道:“怎么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她这样的回答倒是让顾西东一愣,他有那么瞬间的失神,随即笑笑,道:“不怪我就好。”   一时间找不到话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顾西东喝完了杯子中的水,站了起来,重新拿了一个红酒杯,道:“要不要来一杯?”   祁安落唔了一声,他已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她。顾西东其实并没有喝多少酒,一瓶红酒还剩了大半。   客厅里沉寂着,祁安落喝了一杯酒,才道:“西哥,你别多想。其实我更应该谢谢你才对。”   是啊,这些年来,他帮了她多少?多到她甚至数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比真正的亲兄妹还好了很多。祁安落有时候甚至在想。就算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哥哥,也未必能做到顾西东这般,那么的护着她。   这种事情,其实明明是吃力不讨好的,也只有他,才会站出来。   顾西东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那么会儿,才低低的道:“你相信我就好。那个姓宁的,是在刻意的接近你……”说到这儿,他忽然就顿住了。   他恍惚了起来。过了好会儿,才看向了祁安落,道:“你的脑子里……有些不好的记忆。你曾经对我说过,让我让你这辈子都不要在想起来。”   他自然是知道祁安落这么大晚上的睡不着是为什么的,换成是他,如果别人莫名其妙的来那么一出,他肯定不会有她那么平静。他选择告诉她,是因为她有知道的权利。   他的脑子里忽然就浮现出厚厚的样子来,姓宁的既然找上了门,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就罢休。后面肯定还会有纠缠,他得提前告诉她,让她有个心里准备。   顾西东的语气沉重而压抑,如果他早些发觉,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到底还是他辜负了她的信任。   祁安落像是被敲了一闷棍似的,好会儿也反应不过顾西东说的话来。过了那么久,她才不敢相信的道:“西哥,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脑子里,有一段记忆没有了?”   她问得有些费力,同样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记忆没有了,她怎么就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顾西东点点头。有些苦涩的道:“我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的……但你有知道的权利。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都交给我就好。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说到最后,他已是不自觉的将拳头握紧。祁安落却是茫茫然的,她完全想不到,自己的身上竟然还有那么戏剧性的事。她试图去回想,可都是空白的。关于那段记忆,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茫然得厉害,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一时间完全没有办法去消化。这种事情,怎么会是发生在她身上的?   她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祝雅时的情景来。钟湛曾问过,她是不是和她认识。还有,另外一次,祝雅问她,是不是不认识她了。   那时候,她以为她是和她认识的谁长得像,现在想起来,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还有宁缄砚,最开始遇见时,他的各种试探。祁安落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似的,浑身忍不住的发冷。是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她闭了闭眼睛,忽然就想起了厚厚来。心脏像是被撰住了一般,疼得她无法呼吸。祁安落忽然就慌乱了起来,强迫自己停止去想……   她的额头上在不知不觉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头像是被针扎一般,疼得她忍不住的伸手紧紧的抱住。   “怎么了?”她疼得连脸扭曲了起来,顾西东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急切的问道。   胃里在翻涌着,祁安落动也不敢动,断断续续的道:“西哥,给我,给我药……”   顾西东在那一瞬间是六神无主的,听到她提醒起来,才想起去找她的包,去翻那止痛的药。   祁安落的包是放在楼上的,他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匆匆的跑上了楼。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祁安落额头上的汗液已经大滴大滴的落下,疼痛几乎让她呼吸不过来。   她紧紧的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双手紧紧的抱住痛,仿佛这样能减轻一些疼痛一般。   越是忙越是乱,顾西东翻了好会儿才将药翻了出来。倒了两片在手里,以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楼。他着急得厉害,倒了水给祁安落,就道:“我们马上去医院。”   祁安落咽下药片,费了些力气才说了句不用。然后继续抱着头。顾西东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似的,想伸手去给祁安落按摩一下头,却又不敢,怕增加她的疼痛。   祁安落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喘着气儿道:“西哥,我没事……一会儿,药见效了就没事了。”这样的疼痛她是经历过的。她反而比顾西东镇定得多。   顾西东紧紧的握紧了拳头,懊恼的道:“都是我,我不该提起的。”他一点儿也没有想到,会将她的头痛引发。   祁安落挤出了个笑容来,低低的说了句没事。他刚才楼上楼下的跑着,惊醒了睡眠向来就浅的顾尹明和俞美虹。两人披着衣服出来,看见双手紧紧抱住头的祁安落,俞美虹惊慌的道:“这是怎么了?”   祁安落完全没有想到会惊醒他们,想要说什么,头却痛得她无法开口。顾西东也没有想到会惊醒他们,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解释道:“头痛,已经吃下药了。”   俞美虹快步的走到祁安落的身边,心疼的道:“怎么会痛成这样子?叫医生了没有?”   祁安落努力的挤出了个笑容来,道:“大姨,没事。”   俞美虹心疼,赶紧的道:“别说话。”她在祁安落的身边坐下,手用力的在她的头上按摩了起来。   顾尹明则是着急的问顾西东到底是怎么回事,顾西东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他是要立即打电话叫医生的,但顾西东清楚她头痛的原因,普通的医生来,也不过是开点儿止疼药。于是就说已经服过药了。过半个小时疼痛要是再不减轻,那就直接送医院。   现在确实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顾尹明只得应了下来。看着妻子替祁安落按摩头。头痛最怕的就是吵,尽管着急,他也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躁动,在一旁坐着,只是时不时端起茶杯泄露了他的着急。   大姨的头最开始碰到头是很很难受的,但渐渐的,她加重力气,将那疼得头皮发麻的疼痛渐渐的压了下去。祁安落那痛得扭曲的脸渐渐的缓了过来。整个人也虚软了下来,将抱住头的手拿开。虚弱的靠在了沙发上。   俞美虹松了口气,按摩的手法渐渐的舒缓了下来,示意顾西东拧热毛巾来替祁安落擦擦额头上滚滚而落的汗液。   有了俞美虹按摩,药渐渐的见效,疼痛一点点的渐渐的减轻了下来。祁安落绷紧的神经身体也渐渐的舒缓了下来,整个人更像一滩烂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见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俞美虹轻轻的松了口气,顾西东早抱来了被子,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   客厅里的暖气很足,并不冷。怕影响到祁安落睡觉,顾尹明将灯光关暗了,示意大家去一旁的小客厅说话。   关于宁缄砚的事,顾西东都告诉他了的。顾尹明的心里百味杂陈,他压根就没想到,祁安落的身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而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他疼惜不已,即便是宁家家大业大,可如果他们知道,绝对不会就这样作罢,怎么也要替祁安落讨个公道回来。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在客厅里坐下,他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祁安落什么时候有了头疼的毛病。   顾西东没说话。沉默了一下,道:“是那次催眠后留下的病根……一旦想得太多,就会头痛。”   他的话还未说完,俞美虹的泪水就掉了下来。这可真是作孽,她之前就已经哭过一次了,顾尹明怕她眼睛红肿引起老太太老爷子的怀疑,哄了又哄她才没哭的。   知道祁安落一直在受这种苦,她哪里还忍得住。顾尹明有些无奈,低声的安慰道:“别哭了,别吵到老爷子老太太。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是追究过往的时候。而是得想解决的办法。”   哪里是说不哭就能不哭的,最后还是顾西东道:“妈,安落晚上的时候没有吃多少东西,你去给她熬点儿粥,待会儿她醒来让她多少吃点儿。”   “好。”虽然知道顾西东是在转移开她的注意力,俞美虹还是应了下来,拿出纸巾擦着眼泪,往厨房里走去。她怕她再听下去,会更忍不住哭。   之前在书房,因为时间问题,顾西东只是简单的告诉了顾尹明事情的经过。顾尹明的心里还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不过他并没有急着问,往祁安落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道:“安落这头痛的毛病,不能根治吗?”   顾西东摇摇头,低沉着声音道:“我带她去看过医生,只能是止痛,慢慢的调养。”   事实上是什么都别去想,保持心情轻松愉悦兴许就不会疼。但现在……顾西东有些黯然。   顾尹明没有说话,虽说是要解决,但现在该怎么解决。安落不是想小孩子,如果是小孩子,送出国,到别地方避几年,兴许就慢慢淡忘了……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忽然脑海中想到孩子,问道:“你说你当时见到安落事,是怎样的?”   顾西东自然是知道他想问什么的,又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当时接到祁安落的时候,他是要送她去医院的,但她却不肯。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能照顾得了她,找了一个体贴细心的保姆。   那保姆是有经验的,才伺候了两天,就问顾西东祁安落是不是在坐小月子。顾西东压根就没往那边想,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的心里五味杂陈,不敢去深想。那保姆又念叨着小月子坐不好留下的病根,顾西东自然不会去问祁安落,心情复杂的让阿姨注意点儿。然后让她什么都别提。   猜测是猜测,但祁安落一直未提起过,除了去问宁缄砚,也无法得证。顾尹明的心里五味杂陈,低低的道:“你大姨上楼去的时候听到那孩子叫落落叫妈妈了……”   他说到这儿没有再说下去,但顾西东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他闭了闭眼睛,沉沉的道:“我去查查。如果真的是……”   只要祁安落想要,就算是不惜一切手段,他也要将孩子要过来。顾西东的心里沉甸甸的,他不是没有想到,他是不愿意去想。即便是事实,潜意识里,他也是不愿意去承认的。   那代表着祁安落所受的苦。但,只有是,一切才对得上。如果不是牵涉到孩子,她那时候怎么会那样的痛苦。甚至不惜让自己忘掉一切。   她是绝望透了,无路可走了,这才走了那么一条自欺欺人的路。对她来说,也许只有那样,她才有活下去的勇气。顾西东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顾尹明没有说话,俞家的子嗣单薄,老爷子的膝下没有男丁,就只有两个女儿。而到了他们这一辈,膝下更是……   他没有再下去,道:“查查也行,不过你别轻举妄动,这是落落自己的事,得她自己做主。”   顾西东应了一句好,两人之间无话可说,就那么沉默着。厨房里很快传来了粥的香味儿,顾西东到客厅里看了看祁安落,见她睡得很熟,就对顾尹明和俞美虹道:“爸妈,你们去睡,我在这儿守着。”   这上了年纪的人根本熬不了夜,别熬出什么毛病来。俞美虹低低的叹了口气,道:“现在哪儿睡得着。”   顾尹明没有说话,显然也是这意思。顾西东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道:“睡不着也去闭目养养神,别落落醒来你们就又倒下了,那她得多愧疚。”   俞美虹胖,是有高血压的。原本就熬不了夜。顾西东说着看向了顾尹明。顾尹明点点头,道:“西东说得不错,有他守着你还不放心吗?我们去睡吧。”   俞美虹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句好。让顾西东也打会儿盹,这才和顾尹明一起回了房间。他们走后,顾西东就把客厅里的灯关了。四周陷入了黑暗之中。   躺在了床上,俞美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拿了纸巾不停的擦着。顾尹明叹了口气,道:“别哭了,眼睛会肿的。到时候落落看到又会胡思乱想。”   俞美虹的眼泪非但没有止住,反而掉得更厉害,道:“她那时候才多大,就经历了那样的事。也没个人可以帮帮忙,不知道她那时候会有多害怕。”   顾尹明又低低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妻子,道:“这不是都过去了吗?”   俞美虹哽咽出声来,道:“是过去了,可我一想到,我这心里就跟是被挖掉一块似的。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她还是个孩子啊。我是说她怎么突然就懂事了那么多……”   她有些失控。要不是怕吵醒老太太老头子,她就忍不住的要嚎啕大哭了。她那时候才刚大学毕业,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就经历了那种事。   顾尹明安慰不了她,就只有轻轻的拍着她。压抑着的哭泣声在卧室里更是让人难受。过了好会儿,俞美虹才停了下来,问道:“那姓宁的到底是什么来头?”   刚见到的时候她对宁缄砚是有好感的,但这会儿,除了恨就只有恨了。   顾尹明说了句不知道,思绪不由得恍惚了起来。宁缄砚那样的人,出生必定不会差。都是两家的差距太大。要不然,宁家怎么敢这样对落落?这是高攀,现在这年代,就算是不高攀,也有不少的矛盾。   就像他一个同事的女儿一样,明明家境还优越些,在家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但嫁到了人家去,同样是什么都做,因为都不太会,没少被婆婆嫌弃。后来闹到了离婚,那婆婆才消停了些。   他从来都当祁安落像自己的亲女儿一般,想到这儿,思绪一下子就停了下来。要想找一个靠谱的男人,善解人意的公婆,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前几天电视上还放了,生产时难产,竟然还有无视媳妇的性命,选择保小的家庭。   顾尹明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翻来过去的更是睡不着。他也知道俞美虹是睡不着的,过了很久之后,才低低的问道:“你觉得西东怎么样?”   看透顾西东的心思的时候,他最害怕的是。他因得不到而不择手段,伤害到祁安落。他虽是知道他的痛,忍不下心,但也不得不压着他。怕因为他的一念就毁掉一个家庭。   但现在,他却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选。愿意将落落捧在手心,知根知底,并且有他们在,别嫁到别人家里放心多了。最重要的是,西东今天一整天的表现,分明就是放不下的。只要落落答应,这就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俞美虹听到丈夫提出这提议,一点儿也不惊讶。苦笑了一声,道:“我早就想过了。但现在提起,西东会不会觉得……”   顾尹明叹了口气,道:“那就随缘吧。”   是啊,要是在以前,提起这个没什么。但现在,在这个关头上提起,处理得不好,西东或许还会觉得他们是在逼着他。别到时候又闹出什么来,那就得不偿失了。还不如随缘。如果他依旧像以前一样,他不再阻拦着就是了。   俞美虹也点点头,眼睛又开始泛酸。顾尹明低低的道:“快睡吧,有什么事情有我在。”   他轻轻的拍着妻子,俞美虹虽然睡不着,还是应了句好,不再说话。到底还是熬不起夜的,她慢慢的睡了过去。   睡在身旁的顾尹明却是一点儿也睡不着,脑子里异常的清醒。他原本是想起床去看看祁安落的,最终还是没有。替妻子盖好被子,也闭上了眼睛。   客厅里的顾西东更是一点儿也没有睡着,只要祁安落稍微动动,他立即就会坐起来查看。好在她睡得很熟,没有一点儿醒来的迹象。   坐了那么一会儿,他忍不住的想抽烟。他往沙发上看了一眼,走到了小客厅里才点燃了烟。他并没有开灯,只有烟火在黑暗中忽暗忽明,落寞悲伤的背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睡到下半夜的时候,祁安落开始睡得不安稳。大概是做了噩梦,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顾西东低低的叫她她也没有反应,反而更是惊恐。顾西东打开了灯,伸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脸叫着她。   祁安落过了那么会儿才醒了过来,她的眼神是空洞茫然的,过了那么会儿,才缓过来,看了看四周,虚弱的问道:“西哥你一直没睡吗?”   顾西东说了一句我不困,递了一杯水给她,温柔的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是做噩梦了,可她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祁安落不想让他担心,摇摇头,喝了小半杯水,才问道:“大姨和姨父睡了吗?”   她那时候累极了,就那么就睡了过去。但睡过去之前的事情却还是记得的。 ☆、第一百零五章:厚厚的哭声   顾西东点点头,道:“已经睡下了。”说到这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了句等我一下,祁安落还未问他干什么,他就已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温水喝进胃里总算是让在噩梦里绷紧的神经舒缓了下来,身子也渐渐的暖和了起来。祁安落没由来的轻轻的舒了口气,安安静静的在沙发上窝着。头有些重重的,但却没再感觉疼。   她就那么静静的靠了一会儿,听到顾西东的脚步声过来,立即就回过了头。顾西东的手中端了一个瓷碗,碗中放了一个白瓷的勺子。见祁安落看着他就解释道:“你晚上不是没吃多少东西吗?我妈给你熬了粥,还是温着的,吃了再上楼去睡。”   粥一直是温着的,并未冷却过,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儿。疼痛也是一件极为耗体力的事,祁安落接过了碗,说了句谢谢。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小勺小勺的吃起了粥。   她的身上还盖着被子,只有一双小巧的玉足露在外面。客厅里一时安静极了,祁安落吃完了粥,刚要下沙发,顾西东立即就将碗接了过去。她那句不用只得咽回了肚子里。   顾西东将碗放回了厨房里,又给祁安落倒了一杯热水,这才问道:“头还疼不疼?要不要再吃一次药?”   祁安落说了句没事,道:“西哥你去睡吧,都快天亮了。我真没事了。”   顾西东点点头,道:“我送你回房。头要是再疼就叫我。别傻撑着。”   祁安落乖巧的应了句好,顾西东将她送回了房间,大概是怕她叫听不到,胡乱的洗了一把脸就在隔壁的客房睡下了。   祁安落的头昏昏沉沉的,但因为睡过了,怎么也睡不着。就在床上躺着,睁大了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卧室。   点点的抽疼在心脏上蔓延开,她伸手摁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儿。她恍恍惚惚的,脑子里乱得厉害,就跟一团乱麻似的,太多太多的东西像是要从脑海里破茧而出似的。   祁安落没有让自己再去想,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那封邮件来。原来,那些,都不过是假象。可是,宁缄砚的那些温柔体贴,却又是那么真真切切的。   或是。他只是在赎罪而已?祁安落不愿意再想下去,就那么浑浑噩噩的躺着。明明失去一段记忆,应该是会好奇的,可她更多的,却是惶恐和害怕。潜意识,她竟然是不愿意知道。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渐渐的平静下来。   祁安落第二天起床时还早,但大家竟然都已经起床了。包括昨晚睡得很晚的顾西东。   俞美虹在厨房里做着早餐,老爷子和老太太则是看着早间新闻。顾尹明则是在泡茶。老爷子老太太大概是知道她头疼的事儿了,顾尹明也没有避讳,见着她就关切的问道:“头还疼吗?”   祁安落笑笑,说了没有。头是没疼了,但却是有后遗症的,她的头皮连梳头都是疼的,碰也碰不得。   顾尹明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要是疼就说,别自己撑着。没事就好。去陪外公外婆坐坐。”   祁安落想起昨晚他们着急的样子,有些愧疚,想说谢谢的。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笑着应了句好。她欠他们的,哪里是几句谢谢就能谢得了的?她的心里一时百味杂陈,却没表现出来,陪着老太太老爷子说话去了。   顾西东在厨房帮忙打下手,身上围着俞美虹平常围的围裙,看起来滑稽极了。俞美虹烘了糕点,一做好他就端了出来。还是热乎乎的,空气里一股香甜的麦香味儿。   一切看起来和乐融融的,祁安落的心里却是酸涩无比。好像她从来都是让他们担心的那个。不过这些她却不敢表现出来。   吃了糕点,俞美虹的早餐也做好了。一家人都坐到了餐桌上,刚开始吃早餐,老爷子就道:“落落,你这段时间反正没上班,就别回你那边去了,留在这边帮你大姨置办年货。这年啊眼看就要到了。你大姨不会开车,这天气那么冷,出去一次麻烦。”   哪用得着那么早就开始置办年货,这不过是留她下来的借口而已。祁安落的眼眶微微的有些湿润,面上却笑着应好。   俞家的人口虽然少,但顾家的亲戚却是很多的。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来拜年,有时候还会叫过来一起过团圆年。   还在吃东西,老太太就和俞美虹说起了今年该准备些什么年货。老人家很传统,对逢年过节也非常的认真。每一个环节都会提前想好做好准备。   说起了过年,大家都是七嘴八舌的,餐厅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驱散了少许的压抑。   顾西东的话尤其的多,妙语连珠的,直逗得老爷子和老太太大笑不已。顾尹明感慨不已,道:“西东也回来住吧,过年家里得热热闹闹的。等过了年再回你那边吧。”   “对对。”老爷子也跟着附和道。   这离过年还有那么久呢,原本以为顾西东不会答应的,谁知道他竟然笑着应了句好,道:“我也正打算回来蹭饭,阿姨回老家了。回去也没吃的。”   老太太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蹭什么饭,以后要是阿姨不在就回来吃,别再去外面喝酒。外面的东西哪里比得上家里的放心。”   老太太对吃食一向是讲究的,顾西东刚开始上班的时候他的中饭晚饭都是让家里的阿姨送的。弄得公司上上下下看他的眼色都是羡慕嫉妒恨,后来还是他坚持不让,送饭这事才作罢。   顾西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笑眯眯的道:“我可好长一段时间没吃过外婆你做的红烧狮子头了。我妈都可做不出您做的那味儿。”说到最后他还不忘恭维。   果然老太太的脸上立即就露出了笑容来,笑呵呵的道:“今天晚上我就下厨给你们做。”   俞美虹故意瞪了顾西东一眼,板着脸道:“你这小子,想诳外婆下厨还把我带了进去。信不信我罢工不做了?”   顾西东笑了起来,道:“得嘞,您要不做就外婆给我们做满汉全席。”   俞美虹又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是想把外婆累倒啊?有本事你自己上场做!”   原本以为顾西东会告饶的,谁知道竟然没有。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笑着道:“那今晚我来做吧,我和一个大厨学了几手,今晚给大家做西餐。”   “行。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反悔。”俞美虹瞪着他道。   “当然不会。”顾西东看了看时间,道:“不过我得去一趟公司,食材……”他的眼珠子转了转,落到了祁安落的身上,道:“那采购食材的事情就交给落落,一会儿我就列个单子出来。”   祁安落赶紧的点头应好。顾西东笑眯眯的,吃过早餐后就真的去列单子去了。祁安落好奇得很,忍不住的问俞美虹。“大姨,西哥什么时候会做西餐了?”   俞美虹哼哼了两声,道:“那臭小子连厨房都很少进哪里会做什么西餐,就算是会做也未必能吃。不过他今晚要做不好,就罚他请我们吃大餐。待会儿我好好想想吃什么能让他大出血。”   祁安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摇摇头。去看顾西东列的单子去了。顾西东应该是有所准备的,列起单子来竟然也不思索,刷刷的就写了两大页递给祁安落。   祁安落看了看单子上列的东西,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真的会做?你列的这些食材都不便宜,可别浪费了。”   “这你就别管了。”顾西东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我差点儿忘记了。”他说完就拿出了一张卡来,递给了祁安落,道:“这你拿去用,密码是我妈的生日。买年货的时候也用这个。”   祁安落赶紧的摇摇头,道:“不要。你自己放着。”   顾西东呵了一声,拍了她的头一把,道:“你傻啊,有人买单不好?赶紧的拿着,又不是给你用的。这是家用的,又不是用你身上。赶紧收着,这家里用我的钱还用不得了?”   俞美虹他们也是不肯用他的钱的,他们有房子租出去,加上顾尹明手中有些小投资。倒是足够用,还有些富余的。   祁安落还是摇头,道:“我不要,你给大姨去。”   顾西东恨不得狠狠的弹她的头几下,道:“你就这点儿出息啊。”他直接将卡塞到了祁安落的手中,道:“拿着,我付我今天让你买食材的钱总行了吧?”   祁安落原本还是不要的,见顾西东要发飙了,知道他不在乎这点儿小钱。只得接了下来。心里暗暗的盘算着晚上买好东西就还给你他。   顾西东却是没打算收回去的,见她收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看了看时间,道:“我得去上班了,要是有合适的年货就今天买了,过几天超市里肯定很挤,到时候受罪。”   祁安落应了句好,顾西东往外走的脚步顿了顿,又道:“我妈一到冬天关节炎就容易犯,出去的时候你注意点儿。要是她不舒服就带她去医院。”   祁安落点点头,顾西东今天挺啰嗦的,又接着道:“还有外公外婆,外公一到冬天就容易咳嗽,外婆容易感冒,都看着点儿,尽量少让他们出去。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叫医生,老人老了身体不好,别拖着。还有我爸,让他尽量少去应酬。老是喝酒身体不好。再说他也不是特能喝。”   祁安落好奇的看着他,道:“你平常也不在家,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顾西东神秘的一笑,道:“秘密。”顿了一下,他又接着的道:“我可都交代给你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祁安落说了句知道了,他才打开书房的门往外走。大概是要快迟到了,他这次没再啰嗦,拿着大衣就直接出门了。   祁安落收拾了碗筷,这才准备出门去采购。老太太和老爷子都说这冬天在家里闷坏了,要一起出去。   祁安落无法拒绝,只得提前去将车里的空调打热,这才请了大家上车。附近就有超市的,但顾西东单子上列的东西只有大超市才有,她开着车就直奔市中心。   有了外婆和大姨在,选什么东西她几乎都不操心,只要在旁边推好车就好。有点儿事情做总比没事做胡思乱想的好,在超市里转了好几圈儿,祁安落根本就没空去想别的什么。   待到出了超市,她才发现脚早走得发酸。但大姨和外婆还是兴致勃勃的,完全看不出一点儿累。祁安落不由得暗暗的叹了口气,原来她的体力连外婆都不如。   原本以为买了东西就会回家的,谁知道老太太又要去逛商场。于是又往商场。老太太什么都没卖,倒是给祁安落买了好几件衣服,五颜六色的鲜艳得很。说是女孩子家就应该打扮得有活力些。   祁安落哪里拒绝得了,只得点头称是。大姨又给祁安落买了包,老爷子则是给她买了一块玉佩。一看就知道价格不俗。祁安落哭笑不得。感情这次来商场是特意为了她啊。   她要给大家买礼物,老太太却怎么都不让。说是过年还早,让她慢慢准备。说到底就是舍不得花她的钱。   祁安落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来说去,他们还是担忧她的。如果她再有能力些,他们怎么会连礼物也舍不得要她的?祁安落的心里百味杂陈的。   逛得太晚,午饭是在外面吃的。老太太和老爷子想吃一家老店的粥,祁安落又载了他们过去。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多了,逛了这大半天老爷子和老太太累了,一到家就回房去休息去了。俞美虹晚上没睡好,让祁安落也去睡睡午觉后也回房睡觉了。   祁安落回到房间里,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虽然身体是很疲惫的。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刚打算闭上眼睛,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宁缄砚打来的。   她没有去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手机响了一会儿总算是停了下来。祁安落沉默着,正打算将那个号码拉入黑名单,一条短信又跳了进来。很简单的几个字:厚厚想你了,能不能和他说几句话?   提起小家伙,祁安落一时间有些茫茫然的。像是知道手机是在她身边的似的,宁缄砚的电话立就打了过来。   祁安落的心里就跟打翻了调料瓶似的,各种滋味都有。看着手机响了那么会儿,她才将电话接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电话那端的宁缄砚也没有说话。过了那么会儿,她才听见宁缄砚温柔的对厚厚道:“厚厚,和妈妈说话。”   电话那端的小家伙早已是眼泪汪汪的,接过了手机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道:“妈妈,你怎么还不回来,你是不是不要厚厚了?”   宁缄砚的脸上有伤,怕吓到他,他昨晚是在秦青那边的。昨晚呆了一晚,早上起床就闹着要回家。秦青拿他没办法,只得送了他回家。谁知道回到家中没见到祁安落,他立即就哭了起来,怎么哄都哄不了。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昨天的事就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今天没看到祁安落,他怎么能猜不到。   祁安落的心里酸涩不已,喉咙里哽着,有些说不出来。过了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了笑容来,道:“不是的,我有事。过几天……就去看厚厚。”   小家伙仍是在电话那边哭着,执着的问道:“妈妈,你不是不回来了?”   祁安落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执着的问这个问题,一时哑口无言。骗着他不是办法,她费力的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道:“是……你要是愿意,可以经常给我打电话。”   小家伙听到这话,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哭得那般的撕心裂肺。祁安落的心里疼得厉害,想去安慰,却完全说不出话来。不知所措的听着电话那边的哭声,心脏像是被谁给撰住了一般,透不过气来。   电话那端的宁缄砚倒是安慰着的,可小家伙压根就不卖账,大声的哭着。任由怎么哄也不停下来。没一会儿声音就哭哑了。   祁安落听得着急,叫了几声厚厚。小家伙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愿意理,就一个劲儿的哭着。   她又一连叫了几声,小家伙才哭着道:“妈妈,你为什么不回来了?厚厚想妈妈。厚厚好想妈妈。”   祁安落的眼中泪花点点,她伸手摸了摸湿润的眼角,挤出了笑容来,低低的道:“那过几天我接厚厚来我这边玩好不好?”   小家伙害怕失去妈妈,没懂这中间有什么分别。渐渐的停止了哭泣,抽噎着道:“妈妈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会不要厚厚?”   “不会。”祁安落低低的回答道。   她虽是坚定的回答的,可小家伙依旧是怀疑的,道:“妈妈你没有骗厚厚吧?”   祁安落又回答了没有,小家伙这才放心下来。又问道:“那妈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我想妈妈了。昨晚就很想很想,可秦叔叔不带我找妈妈。”小家伙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祁安落的心里酸涩难挡,努力的让自己微笑着,道:“再过几天,等忙完这段我就去接厚厚好不好?”   小家伙迟疑了一下,道:“那妈妈你别让我等太久。还有,妈妈你每天给我打电话好不好?我想听妈妈的声音,想让妈妈给我讲睡前故事,妈妈好不好?”   像是怕祁安落不答应似的,小家伙的声音怯怯的。祁安落伸手揉了揉酸得厉害的鼻尖儿,低低的道:“好,我只要有时间就给厚厚打电话。”微微的顿了一下,她仰头看着天花板,道:“但厚厚要听爸爸的话,别哭好不好。厚厚可是男子汉。男子汉不能轻易哭的。”   小家伙用力的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儿,乖乖巧巧的道:“厚厚最乖,厚厚不哭的。厚厚只有想妈妈的时候才会哭。”   这句话又说得祁安落的心里难受极了。她挤出笑容来,说了句厚厚最乖了。说到最后声音里也微微的带了些哽咽,怕小家伙听出什么来,她掩饰般的咳了一声。   电话那端的小家伙立即就道:“妈妈,你不是感冒了?爸爸说了要是感冒就要看医生的。妈妈你可不能感冒,你还要陪厚厚玩。”   “不是,妈妈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祁安落解释道。   “嗓子不舒服吗?”小家伙说完这句,就回头去看宁缄砚,问道:“爸爸,嗓子不舒服是感冒吗?”   不知道电话那端的宁缄砚说了句什么,小家伙又道:“那妈妈你要多喝水,你嗓子不舒服我不和你说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祁安落心头的酸意蔓延着,她挤出了个笑容应了句好,电话那端的小家伙又说了句妈妈注意身体,这才念念不舍的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祁安落的心里并没有好受些,反而更是难受。压抑着的疼痛像是随时都会爆炸开似的,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排解。她就那么呆呆的在床上躺着,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直到有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滑下,她才回过神来,伸手揉了揉胀得厉害的眼睛。   厚厚那一声声的妈妈,以及惊恐的哭声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回荡着。疼痛延着四肢百骸的蔓延着,她甚至动也不敢动。   怕眼睛红肿被大姨他们看出来担心,待到疼痛缓解下来,祁安落就起身,去拿了毛巾用热水敷着,边敷就边那么呆呆的在床上坐着。直到手机响起来,她才回过神来。   电话是顾西东打来的,怕他听出什么异样,她清了清喉咙,才将电话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她的声音还是微微的有些沙哑的,顾西东却什么都没问,只问她东西采购好了没有。   祁安落没想到他特意打电话回来就是问这个,赶紧的回答说都准备好了。顾西东应了一句好,顿了一下,又问道:“明天有新电影上映,我买了票一起去看?” ☆、第一百零六章:那厚厚呢   祁安落一愣,知道他是想让她出去散散心,抽了抽鼻子,道:“西哥,你不用这样,我真没事。”   顾西东在电话那端挑挑眉,道:“不用怎样?我就想请你看一次电影而已,别想多了好不好?难道我以前那么抠门,没请你看过电影?”   他还真是装疯卖傻的好手,祁安落被噎住,老老实实的道:“看过。”   “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给个爽快话行吗?”顾西东的语气中已有些不悦。   “去。”祁安落只得应道。她其实是不怎么想出去的,但要是不去,岂不是浪费他的一片好心吗?   “那好,我让人去订票了。”顾西东说完也没有多废话,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祁安落有些怔怔的,过了会儿才将手机丢到一边。她实在是睡不着,没多大会儿就轻手轻脚的下了楼,找了食谱在厨房里做起了下午茶来。   顾西东下午回来得很早,不到六点就回来了。带了一箱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橙子。说是他试过了,汁多又甜。说着就去洗手,然后就拿了橙子出来麻利的剥着。   他的心情好像很不错,剥了橙子就正式的系上了围裙,进厨房里忙碌了去了。事实证明,顾大厨不过是在嘴上说说而已。最后还是俞美虹去帮忙,一家人才没有饿肚子。   顾西东买的电影票是第二天晚上的,下午四点多祁安落就出门了。既然要住到大姨那边,她是得回去收拾东西的。   进了门,看到鞋架上摆着的男式拖鞋和小孩子的拖鞋时,她的心脏骤然就紧了起来。她静静的在门口站了好会儿,才换了鞋进屋。   屋子里还有小家伙的玩具,衣柜里还有小家伙的衣服。祁安落未有一刻的停留,匆匆的随便收拾了几件衣物就离开。   到了玄关处,她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那些玩具。终还是出了门。她的钥匙还在宁缄砚那儿,如果他需要,这些东西他自然会回来收拾。   祁安落重新回到车子,却坐着久久的没有动,直到手机响起来,她才回过神来。   虽然提前出了门,但路上堵车堵得厉害,她到的时候顾西东已经到了。他一向是懂得怎么哄女孩子开心的,手上早拿了爆米花瓜子等零食。   没想到竟然让他等了她,祁安落有些不自在,看了看时间电影还有几分钟才开始。这才松了口气,问道:“你怎么那么早就来了?”   顾西东冲着她眨眨眼,微微一笑,道:“等女士一向都是我的习惯。”   啧啧,光听这话就知道是情场高手。祁安落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刚准备往电影院里走,顾西东就拉住了她。   祁安落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疑惑的道:“怎么了?”   顾西东扬了扬手中的零食,道:“还有几分钟,还要不要再买些?”   光这份体贴,啧啧。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感动得以身相许。祁安落说了句不用,有些无奈的道:“西哥,和我在一起你能正常点儿吗?”   顾西东挑了挑眉,道:“我哪儿不正常了?”他哼哼了一声,道:“这叫真绅士,无论是和谁在一起,到哪儿都能保持这风度。”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不过啊,你要不愿意,我也就不装了。你记得这是你自己要求的,以后可不许说我重色轻你啊。”   原来他只是为了堵住她的嘴啊,祁安落瞪大了眼睛,道:“你刚不是说你是真绅士吗?”   顾西东点点头,道:“是啊。就因为是绅士,所以我才要满足你的要求。这样也不对?”他挺无辜的耸耸肩,说着直接就将零食袋子塞到了祁安落的手中。率先进了电影院。   啧啧,这脸变得可真快啊。祁安落无语,拎着袋子跟在他的身后进了电影院。祁安落原本以为,顾西东的那零食是替她买的,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电影一开始,顾西东就自己撕了一包薯片,优哉游哉的吃了起来。   电影是悬疑片,讲的是高智商的犯罪故事。其中难以避免血淋淋以及恐怖的场面。他竟然还吃得津津有味的。吃了薯片又拿了可乐,还一脸疑惑的低声问祁安落,“你不吃吗?”   祁安落压根就吃不下,道:“你吃。”   顾西东轻笑了一声,看了看屏幕,将肩膀往祁安落的面前送了送,道:“要不要肩膀借你靠一下?”   祁安落摆手说不用,他也不再管她,认真的看起了电影。电影的情节是挺吸引人的,就是场面太血腥。祁安落怕看了做噩梦,每到恐怖的情节都没敢看。断断续续的看着,她就走了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起了那次,朱总的手指被砍下时的场景来。她一下子就发起了呆,她和宁缄砚,原本就是真的很不合适的。   祁安落茫茫然,就那么呆呆的坐着,后面的电影再也没有看进去。有时候,明明是知道要远离,却又无法遗忘。   她其实是知道她和宁缄砚之间的差距的,这样的差距,就算是在一起,也注定不会是顺利的。何况,宁家……不是那么简单的家庭。   祁安落闭了闭眼,当初的她,和宁缄砚在一起,是受了怎样的委屈,才会想要遗忘所有的一切。她的决定是对的,只是缘分弄人。明明决定要遗忘的,却又重新相遇,在冥冥之中,又走在了一起。宁缄砚,既然当初都已经分开,现在又为什么回来,并且隐瞒了所有?   还有厚厚,厚厚……   祁安落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电影散场,才回过神来。既然都已经出来,自然是不会那么早回家的。   顾西东带她去吃了东西,又带了她去酒吧。他大抵是想让她一醉解千愁的,祁安落却并没有喝多少,离开的时候还清清醒醒的。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洗了澡回来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秦青打来的。祁安落迟疑了一下,过了那么会儿才接起了电话,喂了一声。   秦青沉默了一下自报了姓名,才道:“我想约祁小姐明天早上见一面,不知道祁小姐有时间吗?”   祁安落原本是想问什么事的,话到了嘴边最终变成了一个好。秦青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答应得那么爽快,说了地点和时间后就客气的挂了电话。   秦青有手术,约定的时间有些早。祁安落早早的出了门,到的时候秦青还没到,她点了一杯咖啡,坐在窗边发着呆。   不过等了四五分钟,秦青才匆匆的过来。大概是没睡好,他的脸色有些疲惫,眼睛底下有青紫。   见着祁安落,他就道:“不好意思,昨晚有一台手术睡得有些晚,睡过头了。”   其实他并没有迟到,只是到得恰恰的。祁安落说了句没事,秦青兀自点了一杯黑咖啡,又要了两份甜点,然后解释道:“下一场手术在一个小时后,一会儿没时间吃早餐。”   祁安落表示理解。秦青喝了两口咖啡,又狼吞虎咽般的吃将甜点吃了一小半,这才道:“祁小姐,我赶时间,就不绕圈子了。”   祁安落点点头,秦青又喝了一口咖啡,咽下甜点,这才道:“我听说你和宁先生的事了。”   他和宁缄砚的关系好,知道并不奇怪。祁安落没说话,秦青竟然也沉默了下来,过了那么会儿。才道:“当初的事情,我也知道些。他并不知道,你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见他身上的疤痕了吗?你出事的时候,他的车被一辆大货车撞到了山崖下,整整的躺了三个月,他才能站起来。”   顿了一下,秦青又接着道:“当初也算是他命大,一般人伤到他那程度,根本就活不了了。陈旭将他从车子中扒出来的时候,血已经流了一地。他去的地方偏僻……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中,我原本以为,他是再也醒不过来了的。”   秦青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悲伤,像是陷入了回忆中一般,久久的没有再说话。过了那么久,他才回过神来,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好好的考虑一下你们的关系……”   祁安落怔怔的,忽然想起那次看到宁缄砚的伤疤问他时,他并没有回答,转移开了话题。后来,她还是问过的。不过都被他含糊的带了过去。   她压根就没有想到,里面竟然还有那么一段。她的心里滋味莫名,怔了那么会儿,才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前的事儿,既然决定忘记,也不想再想起来。其实,我和他原本就是不合适的,我们之间,差了太多太多,秦医生难道不觉得吗?”   微微的顿了一下。她的语气里已有几分的苦涩,“这样的差距,本来就是不应该走在一起的,难道不是吗?”   说来说去,都是造化弄人。两个不同阶层的人,活在不同的圈子中,认识就已是不怎么可能的事,何况还走在了一起。   秦青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那么说,一时愣住了。他怎么不知道,她说的是现实。如果不是门户差距太大,宁缄砚不在的时候。他们怎么会敢对她下手……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祁安落顿了顿,又接着道:“我想要的,只是平平静静的生活……”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有脚步声靠近。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祁安落一下子抬起了头。宁缄砚站在不远处,就那么凝视着她。   他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嘴角还贴着创可贴。不知道几天没有刮胡子了,下巴下全是青色的胡子渣。一张俊脸疲惫而又憔悴,像是好几天没有睡过觉了一般。   祁安落压根就没想到会见到他,宁缄砚已快步的走了过来,秦青也发觉到了不对劲。回头看到宁缄砚,不由得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他的脸上是有惊讶的,完全不似作假。宁缄砚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秦青站了起来,还要说什么,宁缄砚就伸手拽住了祁安落的手,直接拽着她往外走。   虽然早,但咖啡厅里已坐了好些人。那么一闹,已有目光朝着他们看过来。祁安落想要挣扎开,他的手却握得紧紧的。她低低的说了句放开,宁缄砚却像是没听见似的。   祁安落只得任由着他。宁缄砚的脚步一点儿也没停,到了外面,直接拉开了车门将祁安落塞了进去,才暗哑着声音道:“在这儿等我一下。”   他说着就又往咖啡厅里走,才到门口秦青就走了出来。宁缄砚的脚步停了下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过了好会儿,他才重新回了车里。   他的脸色完全谈不上好,伸手揉着眉心,沉默着。过了那么会儿,才低低的道:“对不起。”顿了一下,他低低的又道:“我为秦青打扰到你感到抱歉。”   他的语气中是带了些悲伤的,却又有些无力。祁安落没有说话,宁缄砚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那么会儿,他才重新道:“对不起,当初的事,我会尽快的给你交代。”责任推不到谁的身上,说来说去都是他没用。是他没能保护好他。   祁安落原本是想开口说话的,可喉咙里却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那么久,她才道:“秦青说,你身上的伤,是那时候留下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他生病时苍白的脸色来。那时候留下的,或许并不止疤痕。祁安落却不愿意再想下去。   宁缄砚没有回答她,心脏在那么一瞬间忽然就疼得非常的厉害,让他喘不过气来。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平静的道:“早过去了,没事了。”   祁安落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车厢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低低的道:“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就要打开车门下车,手才放到门把上,宁缄砚就低低的道:“等一下。”   他的声音里有些涩涩的。像是说得极其困难似的。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秦青要是说了什么,你不必在意。”   祁安落摇摇头,道:“秦医生什么都没说。”也许是要说什么的,因为他的出现,才没能说出口。   宁缄砚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塞住了一般。过了那么会儿,他才从一旁拿出了一个本子来,递给祁安落,低低道:“这是那老房子的房产证,你收着。”   祁安落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却直接的塞到了她的手中。祁安落翻开,才发觉这是祁大山被骗的房子的房产证。她诧异的看向了宁缄砚。顾西东说过,房子被人给买了,难道是他买的?   祁安落还没问出口,宁缄砚就低低的道:“本来是打算过一段时间再给你的……”   是,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只希望现在也别变成惊吓。   祁安落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喃喃的道:“你怎么会知道……”房子被买的时候,他们好像还没有认识多久,他怎么就会知道了?   宁缄砚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来,低低的道:“偶然间知道的。”   祁安落怔怔的。过了会儿,才将房产证又递给了宁缄砚,道:“我不能要。我也没打算再将房子买回来。”   这房子怎么也得几十万,宁缄砚买回来的,甚至也许会是更高价,她怎么可能会接受。   她的反应好像已在宁缄砚的预料中似的,他又将房产证递给了祁安落,道:“这不是我花钱买的,真的。我不过是使了些小技俩,不信你让顾西东去查。”   当初她是听顾西东说,那人是赌鬼。输了钱才将房子给抵押了。祁安落看向了宁缄砚,宁缄砚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的,点点头,道:“那赌局是我安排的人……”   微微的顿了一下,他又解释道:“那房子,并不是你爸爸卖给那人的。而是怕你们争财产转在那人的头上的。听说还给了那人钱,让他敷衍你们。所以,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幸好那人是赌鬼,他才轻轻松松的将房子给弄了回来。甚至并未费什么力。祁安落的喉咙里哽着,仍是摇摇头,道:“我不能要。”   谁知道宁缄砚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而且。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并不打算再欠他的人情。   她欠他的人情,其实欠得已经够多了。公司的事儿,被李总为难,被甑岚给陷害,都是他帮了她。她甚至不知道,如果不是他帮了她,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祁安落忽然就恍惚了起来,心里在那么一瞬间酸涩得厉害。眼睛胀胀的,仿佛有液体随时会掉下来。   宁缄砚递着房产证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他凝视着她。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来。这是在和他撇清关系了么?明明是知道,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祁安落回答道。   宁缄砚没有动,忽然惨然的一笑,道:“真的,厌恶我厌恶到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她确实是该恨他的,也有恨他的理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剧烈的疼痛延着心脏蔓延开来。宁缄砚甚至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声音是微微的颤抖着的。   祁安落别开了头,低低的道:“没有,你想多了。”顿了顿,她又继续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我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有什么恨不恨。”   宁缄砚一怔,祁安落闭了闭眼,又继续道:“所以,都让它过去吧。以后……”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宁缄砚给打断。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一脸悲伤的看着她,压抑着低低的道:“那厚厚呢?”   祁安落压根就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厚厚,一时就愣住了。宁缄砚嘴角的惨然一点点的扩散开,继续道:“你忘记我了,那厚厚呢,你也忘记了吗?你觉得,厚厚叫你妈妈,只是巧合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悲痛,直视着祁安落,一字一句的说着。祁安落就那么愣愣的坐着,她最不愿去想,最不愿意提及的东西,在这一刻,都由不得她不去面对。   心脏的某个角落像是被撕裂开了一般,鲜血肆意的横淌着。身体像是僵硬掉了一般,一时间动弹不得。   小家伙那一声一声的妈妈在脑海中回荡着。还有那些让人心酸的话。祁安落的眼睛又是酸涩又是胀疼,眼泪终于没能忍住,从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是啊,无论如何,小家伙都是无辜的。他已经,缺失了那么多年的母爱。甚至是无时不刻的不念叨着妈妈,希望能像正常的家庭一样。   这件事情,她是迟早都得面对的。其实,她的心里是早有了答案的。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小家伙那么依恋她,而她,从第一次见面起,对小家伙就完全的没有任何的陌生感,这哪里会是巧合?   祁安落闭了闭眼睛,疼痛延着四肢百骸的蔓延开。她完全想不到,她当初,是怎么忍心丢下小家伙的。其实,她也不是一个负责人的妈妈。就像现在,明明隐隐的是有答案的,她却选择了自欺欺人。   头又隐隐的作痛了起来,她没有伸手去揉。头在痛,又怎么比得上那延着四肢百骸扩散的疼痛?   过了那么会儿,祁安落才将眼泪擦净。冷静了下来,看向了宁缄砚,道:“你当初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宁缄砚沉默了下来,没有去回答。祁安落也没有再逼问下去,隔了那么会儿,才问道:“厚厚在哪儿?”   “阿姨已经送他去幼儿园了。”这次宁缄砚倒是回答得很快。   祁安落没有说话,过了那么会儿,她才道:“能把他的东西收拾好吗?我晚上过去接他。”   宁缄砚的脸上满是苦涩,最终还是点点头,应了句好。然后道:“我会告诉他,我出一段时间的差。”顿了一下,他又看向了祁安落,道:“那外公外婆那边,你想好该怎么说了吗?” ☆、第一百零七章:我会和他谈   外公外婆,他倒是叫得挺熟稔的,完全没有一点儿不自然。   祁安落压根就没有想到这问题,不过并不打算告诉宁缄砚。低垂下头,道:“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解释。”   宁缄砚自嘲的一笑,也并未再问下去,应了个好。顿了一下,道:“厚厚的衣服晚会儿让阿姨直接送到幼儿园,你过去接他的时候顺便拿就是了。他很敏感,什么都不要说。”   宁缄砚沉默了一下,又补充道。祁安落的心里压抑得厉害,无法呼吸一般,过了许久才点点头,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宁缄砚这次没有叫她,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然后抽出了一支烟点燃,缓缓的吸了起来。   祁安落回到车里,却没有立即开车,就那么呆呆的在车里坐着。满脑子都是小家伙所说的那些童言童语,她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她才抽出纸巾慌忙的将眼泪擦净,然后才接起了电话。   电话还是俞美虹打来的,问她那么早去哪儿了。祁安落随便编了个借口,俞美虹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让她早点儿回去。祁安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的,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应了个好。   俞美虹并没有发觉她的不对劲,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祁安落却哪儿都没有去,就那么在车里坐着。整整的坐了一个下午,要快到厚厚放学。才开了车过去。   她过去的时候阿姨已经等着了,将小家伙大包小包的东西递给祁安落,道:“那祁小姐我先回去了。”   祁安落点点头,说了句麻烦了。关上了车门,然后去学校门口等小家伙。她的眼睛红肿得厉害,引得接孩子的家长纷纷的侧目。她却像是浑然不知似的,就那么看着出口处。   平常阿姨都是提前来等的,小家伙是最先出来的,见着祁安落,他非常的惊讶,欢快的叫了一声妈妈,就扑到了祁安落的怀中。   如果以往,祁安落对小家伙的是心疼,今天的则是心酸多过一切。勉强的笑着应了一声,然后紧紧的将小家伙搂在怀里。像是怕小家伙会突然消失掉一般。   小家伙懂事的任由她抱着,祁安落的眼眶胀疼的厉害,最终还是将眼泪强压了下去,露出了笑容,在小家伙的脸蛋上亲了一下,温柔的道:“厚厚今天想吃什么?”   “想吃妈妈做的饭,妈妈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小家伙乖巧极了,抬头看到祁安落红红的眼眶,愣了一下,奶声奶气的道:“妈妈,你怎么了?”   他想伸手去摸祁安落的眼睛的,手抬起来,没敢摸上去。有些怯怯的。   祁安落的努力的让笑容真实一些,又在小家伙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道:“没怎么了,沙子进眼睛里,妈妈使劲儿的揉了揉就成这样子了。”   小家伙总算是放下心来,像个大人似的道:“那妈妈以后沙子再进眼睛里不能再揉了,爸爸说那样不卫生的。以后我帮妈妈吹出来。”   祁安落应了声好,小家伙又兴致勃勃的道:“妈妈,你怎么来了?你不忙了吗?”   祁安落挤出笑容来,道:“妈妈忙完了呀。”   小家伙的双手搂在了祁安落的脖子上,使劲儿的蹭着,可怜巴巴的道:“那妈妈是不是可以一直陪着我了?”   祁安落的心里酸涩无比,点点头,又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小家伙非常的高兴,一路喋喋不休的说着话。祁安落符合着,看着小家伙那一脸天真的笑容,忍不住的有些失神。   因为小家伙说要吃她买的菜,她带着他去了超市。给小家伙买了奶,以及他平常吃的零食,这才去买菜。   小家伙是个小吃货,懂得很。要吃红烧肉,西红柿炖牛腩,要吃可乐鸡翅,糯米丸子。祁安落都应了下来,又买了好些蔬菜,和做汤的食材。   小家伙一直都是处在兴奋中的,待到将食材放进车里,上了车时,小家伙才问道:“妈妈,今天爸爸要加班吗?”   祁安落一愣,她早想好了借口,温柔的道:“爸爸要出差。”   小家伙的嘴一下子就扁了起来,小声的道:“爸爸怎么经常出差呀?”他的兴致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   祁安落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道:“一会儿厚厚给爸爸打电话好不好?”   小家伙仍是恹恹的,点点头,又问道:“那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祁安落语塞,低低的道:“那待会儿厚厚自己问爸爸好不好?”   小家伙应了声好,接过祁安落递过的奶慢慢的喝着。边喝眼珠子边骨碌碌的转着,祁安落刚替他系好安全带,他就兴冲冲的道:“妈妈,过两天就是周末了,到时候我不用上学,要是爸爸还不回来我们就去看爸爸好不好?”   祁安落哪里想得到他会提出这要求来,怔了一下,低低的道:“周末再说好不好?”   小家伙点点头,大抵以为就这样定下来了,欢快的道:“妈妈你快去开车吧,我肚子都饿了。”   祁安落应了声好,替他关上车门,才坐进了车里。祁安落直接将车子开回了自己的住处,拎东西时小家伙非要帮忙,祁安落就将一小袋西红柿给他让他拎。   到了家里,祁安落给小家伙找了动画片。就拿出了手机给大姨打电话,说自己不过去了。   俞美虹问她怎么了,她就说有点儿事。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只想着先缓缓再告诉他们。   俞美虹倒是什么都没说,只叮嘱她有什么就打电话。祁安落一一的应了下来,挂了电话,才进厨房去煮饭。   她炖了牛腩,又做了可乐鸡翅,和糯米丸子。然后炒了两道素材,至于小家伙想吃的红烧肉,她放到明天去做。   糯米丸子是放到最好炸的,还没炸好,门铃就响了起来。她拿了毛巾将手擦干净,正要去开门,小家伙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欢快的道:“妈妈妈妈我去开。”   祁安落应了声好,就在边儿上看着他。小家伙却不依,嘟着小嘴道:“妈妈你进去,我会开门的。以前在家里都是我开的门。”   祁安落无奈,只得退到了厨房里,小家伙这才去开门。她到底还是不放心,等了那么几十秒没听见声音,刚要从厨房里出去,就听到小家伙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祁安落吓了一大跳,快步的出去,却见顾西东站在门口。顾西东的眉头是皱着的,一脸的嫌弃。小家伙一看到祁安落,就跑到了她的身边,怯生生的躲到了她的身后。   祁安落完全没有想到顾西东会过来,轻轻的拍着小家伙。愣愣的道:“西哥你怎么过来了?”   顾西东唔了一声,却没回答。也没问小家伙怎么会在这儿,深吸了一口气,换了鞋就直往厨房里走,很自来熟的道:“做了什么,那么香?”   祁安落还没回答,他自己就揭开了盖子,看到炖得烂烂的西红柿牛腩,深深的吸一口香味儿,道:“我这运气挺不错的。”   他说着看了看锅里还没炸好的糯米丸子,从碟子捡了一个吃了起来。想了想,又捡了一个拿到手里,递给躲在祁安落身后的厚厚,道:“过来,出去看动画,被打扰做饭。”   小家伙压根就不理他,就紧紧的撰着祁安落的衣服。有祁安落在,他的胆子大了很多,一脸嫌弃的道:“没洗手,吃了肚子里会长虫虫的。”   顾西东呵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道:“挺讲卫生的嘛。”他也不去看祁安落,对着小家伙招招手,道:“走,我带你出去玩游戏。”   小家伙依旧不理他,他也不在意,对祁安落说了句赶紧做饭,就兀自出去了。   他也太过平静了,祁安落知道他八成是已经知道了的。她还没应好,顾西东就已往客厅里。   小家伙是不愿意出去的,就呆在祁安落的身边。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小声的问道:“妈妈妈妈,坏舅舅怎么来了?”   祁安落有些无奈,摸了摸他的头,道:“妈妈也不知道。厚厚想出去吗?”   小家伙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乖乖巧巧的道:“我就和妈妈在一起。”   祁安落应了声好,道:“那你就在这儿坐着好不好?别靠近了,油溅到会很疼的。”   小家伙乖巧的点头,祁安落想了想,给他串了一串丸子,这才放心的去炸锅里的丸子。   炸好一次回过头,回头凳子上却没了人。小家伙扒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祁安落看着她那样子,忍不住的微微笑笑,继续炸丸子去了。等到她将剩下的丸子炸完,小家伙已经没在厨房里。正在客厅里和顾西东玩着打仗的游戏。举着一支玩具枪往顾西东的身上射。   顾西东倒是挺配合他的,枪响一声就倒在沙发一次,小家伙咯咯的直笑个不停。   待到祁安落将菜一一的端上了餐桌,顾西东就招呼着小家伙去洗手。小家伙和他到底还是不是很亲昵的,独自人呼呼的就跑去洗手,然后乖乖巧巧的坐到了餐桌前,等着祁安落给他盛饭。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顾西东时不时的会给小家伙夹菜,不过小家伙并不领情。把自己的碗移到了另一边。   顾西东想伸手去捏捏那胖乎乎的脸的,最终却没有,只是笑了一声。祁安落努力的想找着话题,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西东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偶尔说点这说点那,扯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吃过饭,顾西东也不提走,又叫着小家伙去玩打仗的游戏。祁安落则是收拾了碗筷去洗。   有小家伙在,她是没有休息的时间的,洗过碗又给小家伙洗澡。待到弄完,回客厅却不见了顾西东的身影。   她微微的愣了愣。往阳台上看去,顾西东正抽着烟讲着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完全听不清楚。   小家伙是不待见顾西东的,一个劲儿的催着祁安落要睡觉了。祁安落无奈,只得先带着他回了房间。   小家伙一进房间就抱怨道:“妈妈,坏舅舅怎么还不回家呀?”   祁安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哄着他道:“一会儿就走了。”顾西东现在都不走,显然是有话要说的。她不由得有些失神。   小家伙嘟着嘴,又缠着祁安落给他讲故事。祁安落只得给他讲起了睡前故事。小家伙只是不想理顾西东而已,并不是真的想睡觉,故事读了好几个他还是睁着一双大眼睛。   哄睡小家伙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十一点了。祁安落松了口气,悄悄的起了床,替小家伙把手盖好,这才出了卧室。   客厅里的灯是关着的,只有电视暗淡的光芒。顾西东的身影几乎融入暗淡的光线中,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电视。   听到祁安落的脚步声,他开了灯,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睡着了?”   祁安落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道:“喝茶吗?”   顾西东应声好,待到祁安落去泡茶时,他又叮嘱道:“你就别喝茶了,小心睡不着。”   祁安落唔了一声,给他泡了一杯茶,自己的则是白开水。茶太烫,顾西东没有喝,接过就放到了矮几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沙发上敲着,有些漫不经心的。   祁安落知道那只是表面,他是在想事情,她也没有开口打扰他,就那么慢慢的啜着白开水。   顾西东很快回过神来,端起了茶吹了吹,呷了一口,才道:“带着他回那边吧,热闹,有我妈帮你看,也没那么累。”   他这话一出祁安落就知道他是知道了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顾西东顿了一下,又道:“你不用担心,外公外婆那边我会去说。”   祁安落还是没有说话,过了那么会儿,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她都才知道。他这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些。   “猜的。”顾西东回答得很干脆,说着又端着茶喝了一口。又道:“外公外婆还有我爸妈,比你想象的要开明很多。回去吧,你这样在外面他们也不放心。”   祁安落沉默了下来,有些恍恍惚惚的。心里忽然有疼痛蔓延开,她低低的道:“西哥,当初,是怎么回事?”   顾西东明显的没有想到她会问起来,怔了一下,才道:“你并没有告诉我。”他的语气稍稍的缓了一些,接着道:“不好的记忆,就别再去想了。以后就带着小家伙住我妈他们那边,还怕我养不起你们么?”   “不是……”祁安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西东给打断,“那就那么定了,什么都别再去想。等过了年,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嗯?”   这是要让祁安落卸下包袱,能那么支持着她的,恐怕也只有他们了。祁安落的眼眶有些湿润,叫了一声西哥。   顾西东笑了起来,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别那么肉麻,就那么说定了,赶紧去睡吧。也不早了。”   他说着看了看时间,唔了一声,道:“我也不回去了,今晚就在这边睡了。”他说得若无其事的,祁安落倒是挺诧异的,他的夜生活不是挺丰富的嘛?怎么最近修身养性了?   见祁安落呆怔着,顾西东伸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道:“怎么。不乐意啊?”   祁安落赶紧的摇摇头,顾西东就催着她去洗漱。祁安落刚要转身,他却又叫住了她,问道:“小家伙的事,你和他是怎么谈的?”   他的这个他,指的是谁再明显不过了。   “还没有谈。”祁安落回答道。她的心里其实很清楚,假如真要和宁缄砚争抚养权,这是一场硬仗。宁家现在就只有厚厚那么一个小辈,根本不可能把厚厚给她的。   顾西东点点头,凝视着她,问道:“你想把他留在身边吗?”   这算是征求祁安落的意见了。祁安落有那么瞬间的失神。随即道:“我会找个时间和他谈。”   顾西东没有说什么,略微的思索了一下,道:“暂时不用。你也别去和他谈,你不是他的对手。交给我,我会去和他谈。”   他说得不错,以宁缄砚的城府,祁安落确实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况且,宁氏有的是数一数二的律师。   祁安落蠕动了一下嘴唇,还未开口说话,顾西东就道:“别想太多,去睡吧。”   祁安落站着没动,顾西东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我会看着处理,你也别和我客气。小家伙的抚养权,如果上法庭,我们并没有胜算。这得需要剑走偏锋……也得看他的良心。”   祁安落没有说话,顾西东突然想起她消失的那几个月来。心里忽然就被酸涩塞得满满的,走近了祁安落,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伸手勾了勾她,让他靠在他的肩上,低低的道:“其实都是怪我,如果那段时间,我稍微注意点儿,这些也许就都不会发生了。”   祁安落毕业的时候,正是他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原本是每两个星期就会去看她一次的,结果那段时间太忙,就一直都没去过。但凡是他去过一次,事情也许就不会是这样。   他的语气有些低迷,只是那么一瞬,他就放开了祁安落,伸手替她拨了拨刘海,微笑着道:“小家伙很可爱。也很像你。”   小家伙是有些像祁安落的,但像得并不多,像宁缄砚更多些。祁安落有那么瞬间的恍然,顾西东推了推她,道:“赶紧去洗漱吧,我去客房看看。”   祁安落回过神来,去洗漱回来顾西东才去洗。她则是整理了客房的床铺。这一夜祁安落几乎都没怎么睡,床头的台灯开着,她静静的看着熟睡的小家伙。忍不住的想去亲他,却又怕惊醒他。就只有握着那柔软的小手。   她没睡着,客房里的顾西东同样的也没有睡。在床上躺了会儿。他就拿出了手机给人打电话。告诉那人,不用再去调查厚厚的身世。让他调查,当年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原本只是猜测,在进门看到厚厚时,他完全就确定了。以前他厌恶宁缄砚,也并不怎么喜欢小家伙,并未仔细的看。进门认真的看,才发现小家伙的眼睛和祁安落是很像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有些失神。过了那么会儿,他回过神来。要指望宁缄砚主动的放弃抚养权,那是不可能的。   唯一能让他放弃抚养权的办法,就是查出当初的事,用这来和他谈判,如果他有愧疚……   顾西东想到这儿没有再想下去,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许久之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他稍稍的想了想,给顾尹明打了电话。   要是在以往,这时候他们肯定是睡了的。但今天电话却很快就接了起来。顾西东并没有隐瞒,直接将事儿给说了。   顾尹明同样是早已经猜到了,说是明早一早就告诉外公外婆。说是外公是那么精明的人,肯定是知道了的。   顾西东就沉默了下来,顾尹明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你也早点儿睡吧。明早我和你妈一早就过来,我们家,养那么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   顾西东不知道再想什么,过了会儿才说您也早点儿睡,等着顾尹明挂了电话,他才将手机放在了一旁,闭上了眼睛。   他几乎是一夜未睡,抽了一夜的烟。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才起床将窗子都打开,让屋子里的烟味散出去。   有冷风吹进来,他打了个寒颤,原本有些重重的脑子清醒了些许。他好像并不怕冷似的,就在窗边站着,又点了一支烟,就那么看着天际处。背影在暗淡的光线中萧瑟而落寞。   祁安落想了许多许多的事情,直到快要天明时才睡了过去。但她却睡得并不安稳,陷入了梦靥里。熟悉的绝望从四面八方的涌来,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的画面从脑海中滑过,她想抓住点儿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第一百零八章:手忙脚乱   她在梦中惶惶恐恐的沉浮着,直到肚子被蹬了一下,才一下子从梦中醒过来。天色已经亮了,不安分的小家伙一只脚抖在她的肚子上,正睡得很酣。祁安落莫名的就松了口气,就那么久久的凝视着小家伙。过了那么会儿,才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   心脏的某个角落又开始疼痛起来,祁安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的将小家伙的肉呼呼的小脚放到了床上,然后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这一举动大概是惊到了小家伙,他动了动。祁安落以为惊醒他了,一动不敢动。小家伙呓语着说了句爸爸坏。祁安落有些愣了一下,小家伙已翻身又睡了过去。   祁安落就那么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好一会儿,这才轻手轻脚的下床,准备去做早餐。   室内有暖气,并不冷。她只穿了一件宽大的针织衫,刚出房门,就听到厨房里有乒乒乓乓的响声。她快步的走了过去,顾西东正在厨房里捣腾着。厨台上一片乱七八糟的。   祁安落不由得抚额,见顾西东认真极了并没有发现她。只得出声提醒道:“西哥,你饿了?”   顾西东被她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松了口气似的道:“怎么那么早就起了?”关键是走路还没有一点儿声音。   “我一直都起得挺早的。”祁安落回答着,走进了厨房里,问道:“你在做什么?”   顾西东咳了一声,道:“我打算做包子,出去不是挺冷的吗?你这里正巧有面粉。”   祁安落这才注意到他的脸上沾了些面粉,看起来有些滑稽。她有些想笑,最终还是忍住了,道:“你出去吧,我去洗脸一会儿过来做。”   顾西东哼哼了一声,大抵是觉得自己没把握,到底还是没说什么,洗手去了。祁安落暗暗的吐了吐舌头,他做出来的东西,就算是他敢吃,她也不敢啊。   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她来大姨家玩。碰巧大姨和外婆他们有事要出去。原本是要带他们一起去的,顾西东想玩游戏不愿意去,蛊惑着她也别去。   她一向都是不怎么喜欢热闹的,于是就留了下来。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到了中午问题就来了。肚子饿了,得吃东西。   原本是要去外面吃的,顾西东嫌热不愿意去,于是就自告奋勇的下厨,说是要给她做意大利面。   他自己进了厨房,关了门,在厨房里捣腾了半个小时,然后端出了两碗面糊糊一样的东西。迫于肚子饿以及顾西东的淫威。她闭着眼睛吃了一小半。   谁知道吃了没多久,竟然拉起了肚子。她吃得不多,拉得轻些。顾西东为了证明自己的厨艺是杠杠的,一碗面全部吃完,每隔几分钟就要跑一趟厕所,直拉得虚汗都出来了。   从那以后,她就视顾西东所做的东西为毒药,再也不肯吃。顾西东多骄傲的人,自然也不肯再做。也不知道今早是抽什么疯了。   刚吃过早餐,俞美虹和顾尹明就过来了。祁安落下意识的看向了顾西东,顾西东却装出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去倒了两杯茶出来。   来时是商量好的,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叫祁安落过去住。俞美虹到底还是硬不下心肠来,看着厚厚看着厚厚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祁安落原本是不想过去了的,这下却不得不应了下来。老爷子和老太太同样是知道了的,见到厚厚都很高兴。要抱小家伙。小家伙却有些认生,躲在祁安落的身后。   家里早买了小孩子喜欢的零食,还买了好些玩具。祁安落的心里更是滋味杂陈。   大抵是上次来的时候留下了阴影,小家伙怯生生的,坐下后就拉着祁安落的手悄悄的问道:“妈妈,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祁安落一愣,低低的问道:“怎么了?”   小家伙的嘴扁了起来,依偎在祁安落的怀里,小声的道:“妈妈,我想爸爸了。”   祁安落一时语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家伙是想要妈妈的,但他和宁缄砚在一起的时间长,自然是要依赖宁缄砚多一些。   祁安落的心里酸涩不已,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低低的道:“那一会儿厚厚给爸爸打电话好不好?”   小家伙用力的点头,顾西东端水果上来,小家伙看了他一眼,继续窝到祁安落的怀里。   小家伙完全没有在家里时活泼,他是坐不住的,坐了没多大会儿就磨蹭着要上楼。到了楼梯口就告诉祁安落他要给爸爸打电话。   祁安落给他拨了号,他就拿着手机跑进了祁安落的房间里,关着门说悄悄话去了。   不过才一天没见,小家伙和宁缄砚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祁安落下了楼,等了二十来分钟也不见他下楼,于是上了楼去找他。   还未推开卧室的门,门就从里面打开来。小家伙的眼眶红红的,见着祁安落就往她的怀里扑,扁着嘴道:“妈妈,爸爸说他还有几天才能回来。”   祁安落的心里酸涩不已,只有拿玩具和零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小家伙的兴致一直都不是很高,为了哄他开心,到了周末,祁安落带了他去游乐园玩。小家伙总算是重新开心了起来。   祁安落总算是松了口气。   大概是玩累了,小家伙睡得很早。祁安落发觉他不对劲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多,她那么一伸手,就碰到小家伙滚烫的额头。她几乎是立即就醒了过来。   打开灯,小家伙的脸蛋儿已经烧得红彤彤的。祁安落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低低的叫小家伙的名字。   小家伙烧得迷迷糊糊的,恹恹的叫了一声妈妈,又闭上了眼睛。祁安落的心里急得不行,边和小家伙说着话,边立即下床去找小家伙的衣服给他换上。   她的手所到之处都是滚烫的,祁安落换衣服时手是颤抖着。她六神无主,换好衣服才想起给顾西东打电话。   顾西东的电话好一会儿才接起来。声音里还是带着迷蒙的睡衣的,电话一接通便问道:“怎么了?”   “厚厚发烧了,身上很烫。”祁安落的声音同样是颤抖的。   顾西东立即就惊醒了过来,说了句马上过来就挂断了电话。顾西东过来的时候祁安落已经抱着厚厚在走廊上了。   小家伙已经穿了厚厚的羽绒服,她却还是一身睡衣。顾西东看了看时间,将一支体温计递给她,道:“先别急,天气冷我先去把车里打热把车开出来,你给小家伙量一下体温,我马上就联系医生。”   他说着拿着车钥匙就匆匆的往外走,祁安落则是抱着小家伙到了沙发上,给他量着体温。怕吵醒大姨他们,她的动作很轻。但还是将俞美虹和顾尹明吵醒。   俞美虹问了是怎么回事,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吓了一大跳,道:“怎么烧成这样,是不是今天冻着了?”   因为天气冷,她带小家伙去的是室内游乐园。但上车下车的,被吹着那是难免的。   祁安落摇摇头,还未回答。顾西东就小跑着进来了。他伸手去接过厚厚,看了祁安落一眼,道:“上楼去穿件衣服,下来就走。”   “不用,我不冷。”祁安落说着就站了起来,顾西东拿她没办法,只得抱着小家伙往外走。   两人才出门俞美虹就追了出来,拿了一件她的衣服,道:“赶紧穿着,别冻着了。”   祁安落应了句好。让俞美虹快进屋,就匆匆的上前打开了车门。俞美虹到底还是不放心的,追上前来,迟疑了一下,道:“给孩子的爸爸打个电话吧,问问平时是怎么处理的。”   祁安落一愣,低低的应了句好。是了,烧成这样是要输液的,至少得知道哪些药能用哪些药不能用。   上了车,拿出温度计时。才发现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了。难怪额头会滚烫成那样。   两人都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顾西东将车开得飞快,沉默了一下,道:“给他打电话吧。看看平时是怎么处理的。”   祁安落低低的应了句好,去拨号码时才发现手竟然是颤抖着的。宁缄砚不知道是没睡还是怎么的,电话几乎是立即就接了起来。   祁安落告诉他小家伙发烧了,他并不像祁安落和顾西东那样混乱,让别给小家伙穿得太厚以便身体散热,又问有没有退烧的药。   当得知已经在去往医院的途中时,他让祁安落别急,说是小孩子发烧是正常的。又问了祁安落要去哪个医院,他马上赶过去。   他的声音里也是有些急的,并不像安慰祁安落那样。祁安落回答了,他又再次的叮嘱祁安落别急,开车要注意。祁安落说了顾西东在时,他就没再说什么,低低的嗯了一声,说是马上过去就挂了电话。   宁缄砚赶得很急,竟然是和祁安落他们差不多同时到的。一看到他们,他立即就上前接过了厚厚,并小声的叫着小家伙的名字。   小家伙见到他很高兴,叫了一声爸爸。他的脸蛋儿红彤彤的,宁缄砚低低的说了句没事,就抱着他往儿童急诊室。   医生是顾西东联系的,早就在等着了。给厚厚量了体温,又问是什么时候发的烧。祁安落回答得语无伦次的,又问平时都用些什么药退烧。   祁安落哪里知道这些,都是宁缄砚回答的。等检查完输上液,宁缄砚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看时间。回头看着祁安落,哑着声音道:“你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要不了多久就要退烧的。”   祁安落的脸色苍白而憔悴,说了句没事。侧脸看了看顾西东,道:“西哥,你回去吧。烧一退我就给你打电话。”   顾西东说了句没事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说完又说我去抽支烟,就打开门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一家三口,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祁安落并没有说什么,走上前去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坐了下来,就那么看着小家伙。   宁缄砚在边儿上看了一会儿,走了出去。没多大会儿倒了两杯热水进来,递了一杯给祁安落。   祁安落说了一句谢谢,他也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又出去了。他这一出去就是四五分钟才回来,手中抱了一床被子,放到了隔壁空着的床上,哑着声音道:“要一会儿才能退烧,你先躺一下,我看着就行。”   祁安落摇头说不用,他正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床上的小家伙,拿着手机出去了。   宁缄砚这次出去得有点儿久,顾西东回来了他也没有回来。用不着那么多人在医院守着,顾西东刚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祁安落就道:“西哥,你先回去吧。一会儿就能退烧了的。”   顾西东知道劝她回去是不可能的,他稍稍的想了想。点头道:“好,有事给我打电话。明早我给你们送粥过来再来换你。”   祁安落点点头,顾西东又站了片刻,想说什么,终是什么都没说。他原本是要等宁缄砚回来才走的,但宁缄砚迟迟的没回来,祁安落又催他,他才离开。   宁缄砚像是掐着时间似的,顾西东刚走他就回来了。他应该是抽了烟的,身上带着淡淡的烟味儿。   输着药。小家伙的体温渐渐的退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病房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得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缄砚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发觉已经凉了下来,这才道:“已经退下来了,你去睡会儿吧。我守着就行。”   祁安落没说话,他就在一旁站着。过了那么会儿,又道:“我明天有点儿事,还得你照顾他。”   他都这么说了,祁安落虽然睡不着,但也没有推辞的理由,点了点头,应了句好。   她胡乱的洗了一把脸,合衣就躺在了病床上。宁缄砚很贴心,将灯给关到最暗。病房里霎时就暗了下来。   祁安落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是怎么都睡不着。脑子在这深夜里异常的清醒。   宁缄砚是一直在床边坐着的,连盹儿也没有打。时不时的给小家伙掖掖背角,时不时的看着输着的药水。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药水输完了,他起身叫了护士。   他的动作悄无声息的。要不是祁安落一直没有睡着,根本就发觉不了。药水输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宁缄砚抱了小家伙上了厕所,这才陪着小家伙躺在了床上。   小家伙是迷糊的,又舍不得他,父子俩低低的说着话。在冷清的病房里温馨极了。   他们的声音都压得很低,祁安落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只是眼睛莫名的胀得有些疼。   小家伙到底还是困的,慢慢的睡了过去。宁缄砚给他盖好了被子,轻轻的起了床。祁安落感觉到他的脚步声停在她的床前,秉着呼吸一动不动。   宁缄砚却并未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只是拉了被子将她的手臂盖好,然后回到了厚厚的病床上。   他的身材高大,躺在那床上是不好睡的。他却是一动不动的,连身也没有翻。   宁缄砚应该是一直都没睡着的,不知道有什么事,天刚蒙蒙亮时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直接摁了拒接,然后揭开被子下了床,轻轻的关上门出去了。这一去就是很久,大概是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冻到小家伙。他没有再上床,就在一旁闭上眼睛假寐。   小家伙退了烧,祁安落紧绷着的弦松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了。   那么早的,宁缄砚竟然已经买好了早餐。看见祁安落醒了,他就低声的道,“一会儿医生会来查房,昨天烧得厉害,也许还会烧起来,稍微注意点儿。别给他吃太油腻的东西。我得去一趟邻市。晚上会回来。”   一晚上没睡,他的精神虽然看起来不错,但眼底却是一圈青紫。下巴下冒着青色的胡子渣,看着憔悴极了。   祁安落点点头,应了声好。宁缄砚低低的嗯了一声,又叮嘱祁安落早餐趁热吃。   他的心思祁安落是看不透的,叮嘱他又上前看了看厚厚,这才转身离开。祁安落迟疑了一下,在他拉开病房门时低低的道:“熬了夜就别开车了。”   宁缄砚的背影微微的顿了顿,他没有回头。应了一声好,拉开门出去了。大概知道祁安落吃不下,早餐就只有粥和豆浆,都是清淡的。   祁安落根本就没有胃口,喝了豆浆就在小家伙的床前守着的。怕又反复,时不时的伸手摸摸小家伙的额头。   顾西东来的时候医生还未来查房,看到一旁放着的早餐,他稍稍的愣了一下。将带来的粥放在一旁,就对祁安落道:“我在对面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给你带了换洗的衣服。你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我会在这儿守着。”   他倒是挺体贴的,知道祁安落不会回去。祁安落摇摇头说了句没事,顾西东也不问宁缄砚去哪儿了,哄着道:“去吧,洗个澡也能舒服些是吧?而且厚厚应该不想看到那么邋遢的妈妈?或者你是不放心我?”   祁安落被他堵得哑口无言,看了看时间,才道:“医生查了房我再去。”她是睡不着的,只是去洗个澡。   顾西东点点头,拿出了带来的橙子剥了一个。递给祁安落。祁安落接过,说了句谢谢,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   “你昨晚睡了吗?”顾西东扫了一眼还乱着的边儿上的床,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睡了。”祁安落回答道。   顾西东唔了一声,看了看时间,往外面去了。他没过多大会儿就回来,一起来的还有查房的医生。   如宁缄砚所说的一般,医生也让注意观察。说是昨天烧得太高,也许会有反复。并说还好送来得及时,不然很容易烧起肺炎。大概是怕祁安落和顾西东什么都不懂。他又叮嘱了该忌口的东西。说是小家伙醒了再去叫护士过来输液。   这小家伙昨晚是被折腾坏了,竟然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祁安落一一的记了下来,医生又随便说了两句,这才离开。   厚厚还没醒,顾西东就催促祁安落去洗澡。说是让她放心去休息,小家伙醒了他会给她打电话。   祁安落在他的催促下出了门,出了医院,被冷风那么一吹,忽然就想起了宁缄砚来。   她的心里莫名的就酸涩了起来,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尽职的父亲。小家伙的事儿点点滴滴他都是记得的。昨晚的那一幕浮现在祁安落的脑海里,她在冷风中怔怔的站了会儿,才去对面的酒店。   没有睡好,心里又有事儿,她是恍恍惚惚的。刚进酒店,就差点儿撞到了走出来的人的身上。   她头也没抬,连连的说了两声对不起。站在前面的人却没有让开,呵了一声,道:“还真是巧巧巧啊。”   这声音有些熟悉,祁安落抬起头,竟然还是在宁家遇到的那年轻男子。祁安落没精神和他闲扯,立即就绕开他要走。   这人却是死皮赖脸的,大概是看祁安落的脸色不好,倒也没提上次的事儿,转身就跟着她,问道:“没精打采的,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祁安落简洁的说了句没有,他就哼了一声,道:“我说你怎么那么不识好歹啊?大清早的你来这儿干嘛?”   他一副要管到底的模样,祁安落有些不耐烦,停住了脚步,道:“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不能,除非你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觉得会没面子,笑嘻嘻的说道。   “你有毛病是不是?”祁安落的眉头皱了起来,已是不耐到了极点。   大抵是怕祁安落发火,他到底还是没有再纠缠下去,举起手来,道:“别生气别生气,当我刚才没说,OK?”   他停住了脚步,示意祁安落走。祁安落没再理他,进了电梯。男子在原地站着没动,电梯门合上,他才转过身,吹了个口哨,叫了侍应生,让给他一杯咖啡一份报纸。说着就径直往大堂角落里的沙发的方向。 ☆、第一百零九章:滋味杂陈   祁安落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衣服,浑身上下总算是轻松了些。脑子里也不再是浑浑噩噩的。祁安落连休息也没有休息,立即就下楼回医院。   刚出电梯,就见那男子坐在大厅的角落里。祁安落压根就没想到他还没走,不由得抚额,只当是没看见,迅速的往外走。   人一直都是盯着电梯边的,怎么可能没看到她。她还没出酒店,那男人就追了上来,递了一杯咖啡给她,耸耸肩,道:“喏,给你的。”   祁安落还真是没见过那么死皮赖脸的人,没有去接,停住了脚步看向了他。那男人有些不自在,手抵做唇轻咳了一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前几次,我说话有点儿那个,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祁安落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不知道他到底又想干什么。那男人一点儿也没纠缠,递着咖啡,道:“咖啡拿着吧,我看你好像挺忙的,走吧。”   他执意的递着,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祁安落也不想和他纠缠,接过了咖啡。说了句谢谢微微点点头走了。   男人摩挲着下巴,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自言自语的道:“还是这招管用些。”   他眯着眼睛,看着祁安落的背影消失在马路上,这才拿着车钥匙往停车场走了。   祁安落过了马路,看见有新鲜的水果,又买了一些。小家伙不能吃冰的,稍微的用开水烫热一点儿应该是能吃的。   到病房的时候小家伙已经醒了,正闹着要找妈妈。顾西东是一个头两个大,直想揍他了。   看见祁安落。他总算是松了口气。本来是想问她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的,最后还是咽回了肚子里。要是祁安落还不回来,他迟早得崩溃。   小家伙看见祁安落总算是消停了下来,祁安落拿了顾西东带来的粥喂他,他却是恹恹的,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祁安落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得打了电话向宁缄砚求助。宁缄砚的电话过了好会儿才接了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哑,略微的思索了一下就让祁安落别管,他会让阿姨重新做吃的过去。   祁安落本是想让他告诉她小家伙生病时都吃些什么她做的,听他的声音又哑又疲惫,终只是应了声好。   晚些时候顾西东去上班,大姨又过来了。本是要替祁安落照顾小家伙让她休息一下的,大概是生病的缘故,小家伙只黏着祁安落,他输了液午睡了,祁安落才躺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   祁安落原本以为宁缄砚不会过来了的,谁知道晚上七点多他就回来了。他到的时候俞美虹刚送饭来医院,祁安落和厚厚正在吃着。   大抵是没想到俞美虹会在,宁缄砚稍稍的愣了一下,随即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阿姨。   他下巴下的胡子虽然刮干净了。但人却是非常憔悴,风尘仆仆的,一看就知道是刚经过长途奔波。   俞美虹到底还是心软的,点点头,问道:“吃过东西了吗?落落他们才刚开始吃。”   宁缄砚微微笑笑,客气了说了句不用,看了看吃着东西的小家伙,又说了句麻烦您了。   俞美虹说了句不用客气,也没再说什么,拿着筷子给小家伙挑菜。小家伙的嘴可挑了,不吃这不吃那的,非要挑出来才行。   病房里只有小家伙的勺子磕在晚上以及他那稚气的声音,宁缄砚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待到吃完东西,收拾了碗筷,俞美虹就要回去了。宁缄砚站了起来,要送她,俞美虹却摆摆手,道:“不用,落落的姨夫会过来接我。”顿了顿,她又对祁安落道:“我明早再过来。”   尽管她一再坚持说不用送,宁缄砚仍是送了她到电梯口。俞美虹的面色复杂,终是没有说什么。   宁缄砚回到病房的时候祁安落正在给小家伙说着故事,小家伙张开双手要他抱,他上前轻轻的抱了抱他,然后微笑着道:“先看会儿电视,爸爸去洗澡,回来再陪你玩儿。”   病房是单独的,有简单的浴室。小家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好,又缠着祁安落说要吃苹果。   宁缄砚很快进了浴室,简单的冲洗一下就出来了。他将头发擦干,很自然的就坐到病床上,问小家伙今天都吃了些什么玩了些什么。   小家伙手足舞蹈的说着,说着说着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扁着一张小嘴,道:“爸爸,厚厚已经好了,能不能不要在医院里了?厚厚一点儿也不喜欢这儿,我们今晚就回家好不好?”   宁缄砚微微笑笑,摇摇头,道:“那可不行。得医生同意才能出院,爸爸做不了主。”   小家伙一听到这话嘴就扁了起来,撒着娇的道:“爸爸,那你去问问那医生好不好?我想在家里……”   这次他的话还没说完宁缄砚就坚决的摇摇头,道:“不行就是不行,不能讨价还价。”他说着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道:“今天还发烧吗?”   小家伙哪里懂,祁安落就回答了一句没有。微微的顿了一下,接着道:“医生说明天后天再观察一下,如果没问题就能出院了。”   小家伙今天中午睡了两次午觉。精神好好得很。祁安落知道他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睡,看了看时间的,道:“你休息,我陪着厚厚就行。”   他昨晚没休息,看回来那样子,今天也应该是没休息的。宁缄砚说了句没事,小家伙也难得的懂事了起来,道:“爸爸,你睡觉吧,我和妈妈看动画,我会让妈妈把声音关得很小很小的。”   “那么乖呀?”宁缄砚微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头。   小家伙重重的点点头,自卖自夸的道:“厚厚一直都很乖。爸爸你快去睡吧。”   宁缄砚应了一声好,抬头看了看祁安落,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微微颔首,道:“我先去睡了。”   祁安落没有看他,应了声好,顺手将灯给关了。宁缄砚合衣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祁安落看了看他那湿漉漉的头发,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   他应该是累极的,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小家伙非常的懂事,也不说话,就那么依偎在祁安落的怀里看着动画。   祁安落看着看着的就走了神,就那么盯着电视屏幕发起了呆来。直到小家伙小声的说要上厕所,她才回过神来,抱着他轻手轻脚的往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宁缄砚依旧是睡着的,小家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自顾自的进了被窝里。   看了一会儿的动画。小家伙突然悄悄儿的道:“妈妈,等我出院了,我们就回我们家里好不好?厚厚不想住舅舅家里,舅舅讨厌。我想和爸爸在一起。”   “等你出院再说好不好?”祁安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柔声的哄道。   好在小家伙并未纠缠,乖巧的点点头。祁安落原本以为小家伙得十一二点才会睡的,谁知道到了十点小家伙就打起了呵欠。   祁安落问他把电视关了好不好,他乖巧的点头,等着祁安落关了电视,才依偎进了她的怀里。   小家伙很快就睡了过去。祁安落却是睡不着。睁着眼睛看了会儿天花板,终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祁安落是被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吵醒的,她睁开眼,宁缄砚已经下了床,一手撑在床弦上,昏暗的灯光下脸色苍白,额头上的汗液大滴大滴的滚落着。   祁安落吓了一大跳,立即坐了起来,低低的问道:“怎么了?”   宁缄砚大概是没想到会吵醒她,低低的说了句没事,立即就要强撑着往洗手间走去。   才刚动了一下,他就发出了闷闷的呻吟声。疼痛几乎要让他瘫倒在地上。祁安落已经吓了床,想伸手去扶他,又不敢,有些慌乱的道:“我去叫医生。”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才刚走了两步宁缄砚就叫住了她,哑着声音断断续续的道:“不用、叫医生。给、给秦青打电话。”   他连腰也直不起来,就说那么一句话的时间,额头上的汗滚落得更厉害。祁安落应了声好,说要扶他去床上躺着。他却哑着声音说不用。   祁安落虽然着急,却也没办法,拿起手机给秦青打电话。秦青还在手术室里,电话是别人接的。听说找秦青,他说了句稍等,然后拿着手机去找秦青。   秦青过了好会儿才拿过电话,他的声音是疲惫的,听说宁缄砚这边出问题了,他的声音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大抵是知道她什么也不懂,只让她立即拿着手机去找医生,他会和医生说。   祁安落原本就是慌乱的,听秦青那么说更是换乱。立即就拿着手机出了门。值班医生现在已经睡下,祁安落请了护士将他叫醒,来不及说明情况就请他接电话。   电话那端的秦青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医生的脸色严峻了起来。一边吩咐护士去病房,一边让护士去开药。   宁缄砚的脸色已经疼得扭曲了起来,一张脸苍白如纸,看起来有些骇人。大概是没想到他已经疼成这样,护士也被吓到了,立即就奔出去叫医生。   有了秦青的嘱咐。事情变得顺利很多。医生很快拿了药过来,简单的和宁缄砚解释了几句,就拿出了注射液来给他注射。   他注射的是止痛的药物,具体的得等秦青马上过来处理。他注射的药量应该是有些大的,不过十几分钟,宁缄砚总算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是极能忍的,疼成了这样竟然一声都没有吭。   秦青没有来前医生不敢大意,让护士在病房里守着,他也时不时的过来看。秦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宁缄砚,他松了口气,在门外和医生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安排人将注射了药物睡过去的宁缄砚送下楼。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看向了祁安落,道:“我得马上回去。”微微的顿了一下,他看了看床上的厚厚,道:“厚厚就麻烦你照顾了。”   祁安落的喉咙里像是被塞住了一般,一时说不出话来。秦青转过身时,她才涩涩的问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秦青沉默了一下,道:“那年……留下的后遗症。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不用担心。”   他说着微微的颔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祁安落的脑子混乱得厉害,就在走廊里那么站着,直到护士叫她,她才回过神来,回病房里去了。   第二天一早,秦青就让人给厚厚办了出院手续。厚厚的药已经输完,只是留院观察。他也并没有让厚厚回家,而是将他接去他的医院。   秦青是将他和宁缄砚安排在一间病房,比起昨晚。宁缄砚的脸色好看了很多。他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的,就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见着厚厚就叫他过去。   小家伙就跟一大人似的忧心忡忡的,任由着宁缄砚摸着他的头,道:“爸爸,你怎么生病了?”   宁缄砚微微笑笑,低声的道:“爸爸没有生病,爸爸只是有点儿不舒服,是秦叔叔要爸爸躺在床上休息。”   他还真是说谎也不眨一下眼,小家伙点点头,很赞同的道:“秦叔叔最坏了。”   他是吩咐过的,没说几句话阿姨就送了早餐过来。祁安落这才想起还未告诉大姨他们已经转院了。她立即就拿出了手机来给大姨打电话,大姨说外公有点儿不舒服,早餐是让顾西东送的,已经出门了。   祁安落问了外公怎么了,听说只是有点儿头晕后才放心的挂了电话,给顾西东打电话去了。   顾西东确实是在去医院的路上,因为堵着车,才走了一半都不到。听说没在医院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下午再给她打电话。   祁安落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外公的,吃了早餐,和宁缄砚打了招呼后就要回去。宁缄砚安排了人送她,她立即就要拒绝。宁缄砚却淡淡的说睡眠不足不易开车。   祁安落一时哑然,只得任由着他安排。她还没走医生就过来给宁缄砚检查,祁安落原本是想等检查过后再走的,但宁缄砚的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只得跟着下楼去了。   祁安落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的,想起宁缄砚那苍白的脸色,稍稍的迟疑了一下。问开车的司机:“宁总,经常进医院吗?”   那司机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问这,愣了一下,随即敷衍的笑笑,道:“我不太清楚,我就只是替宁总开车的。这个您得去问陈先生。宁总的事只有陈先生最清楚。”   他这话明显的就是在敷衍,说完就闭上了嘴,一副不打算再说话的样子。祁安落点点头,知道他不会说,也什么都没有再问。   她有些恍恍惚惚的,就那么侧头看着窗外。那司机有些欲言又止的,过了那么会儿,还是道:“这几年,宁总的身边从来没有过别的人。这话其实是轮不到我来说的,但他对您……”   他的话还没说完,祁安落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那司机也识趣的没有再说下去。   电话是祁大山打来的,祁安落看着手机,过了那么会儿才接了起来。她喂了一声,祁大山就道:“那个,我今天休息,你有没有时间出来一下?”   祁安落看了看时间,低垂着头道:“有什么事就电话里说,外公不舒服,现在没时间。”   祁大山哦了一声,明显的有些失望。顿了一下,又道:“那晚会儿有没有时间?”   他知道外公外婆都不待见他,也绝口不提来看看老岳父。他这么说肯定是真有事,祁安落略微的思索了一下,道:“下午吧,我晚会儿给你打电话。”   祁大山赶紧的应了声好,也不多废话,直接就将电话给挂了。祁安落伸手揉了揉眉心,将手机放进包里时才想起周心蕊应该是要生了,也不知道祁大山给她打电话是不是为了这事。   要到大姨家了,祁安落没有再想下去。俞美虹见到祁安落挺诧异的,直说老爷子只是血压有些高,头晕,并没有什么大碍。   祁安落笑笑,问叫没叫医生过来。俞美虹回答说医生过来过了,让好好休息。她这才放心下来。轻轻的敲了敲门,才进了老爷子的房间。   老爷子一见到他就坐了起来,问小家伙有没有好。祁安落回答说没事了,他这才重新躺回了床上,催着她回医院去,他没事,不用管他。   祁安落自然不会马上走,陪着老爷子说了会儿话,又看着老爷子吃下一碗粥,想着要和祁大山见面,这才离开。   一出门她就给祁大山打了电话,祁大山竟然就在附近等着的。她也没多绕,直接打了车过去。   她到的时候祁大山早公交车站等着了,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棉衣,好像老了很多似的,整个人看起来不再像以前那么活泛。   祁安落微微的愣了一下,见他不停的搓着手,道:“找个地方坐着说吧,吃东西了吗?”   她的语气难得的缓和,祁大山有些不习惯,有些不自在的道:“还没有,我才收拾完坐车过来。”   祁安落点点头,他大概是没话找话说,顿了一下,问道:“你外公没事吧?”   祁安落说了句没事,祁大山有些讪讪的,点点头岔开了话题。   附近并没有什么吃的,见有一家川菜馆,祁安落问过祁大山的意见后进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进大厅暖气就扑面而来,祁大山总算不再搓手了。坐下祁安落就将菜单直接递给了祁大山,祁大山连连的摇头,道:“你点就行。”   他到底还是不像原来那样财大气粗了,这几个月的时间,到底还是长了些记性的。   祁安落没说什么,点了三菜一汤,就将菜单递给了服务员。倒了一杯茶,才问道:“说吧,什么事。”   祁大山有些讪讪的,搓了搓手,道:“那个,咱们的房子,房产证,我拿回来了。”   祁安落一愣,难怪宁缄砚那天没有坚持。她的心里滋味莫名,原本是想装出惊讶的样子的,却没能装出来,低着喝着茶问道:“怎么拿回来的?”   “就是,就是那个郑经理,有一次喝酒的时候我和他说这事,他说他有朋友面儿挺大的。对赌场这一块也熟,就去问了一下,没想到没多久就给我拿回来了!”祁大山显然是很兴奋的,感叹道:“郑经理是好人呐,我说要给他报酬谢谢他的,他却怎么都不肯要。”   他暗地里不知道怎么高兴过了,现在才能勉强的稳住。祁安落的心里不是滋味,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祁大山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有些发愣。他掩饰般端起茶匆匆的喝了一口,道:“嘉鸣媳妇儿生了,他们租的那房子太偏僻,也不怎么好,带着孩子是不方便的。我想和你商量商量,让他们住去那儿,行吗?”   他的语气是带着试探的,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祁安落。经过最近的事儿,他是怵祁安落的,不敢不经过她的同意。   祁嘉鸣已经出来了?祁安落的眉头皱了一下。不过也什么都没问,点点头,道:“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原来她可是很执着这房子的,祁大山没想到她会答应得那么爽快,一时喜上眉梢,赶紧的道:“房子虽然拿回来了,但我以后的工资还是交给你保管。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用的。”说着又道:“既然你答应了,那等嘉鸣媳妇儿出院,我就让他们直接搬回去了。”   看来他并不知道祁嘉鸣帮着外人陷害她的事,这也正常,祁嘉鸣也不可能说得出口。   祁安落不想在这问题上过多的纠缠,淡淡的道:“您自己看着办就好。”   她忽然就想起了甑岚来,祁嘉鸣出来了,她的身后有李总做后盾,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第一百一十章:当年   祁安落的心里忽然就疲惫而厌恶,甚至不愿意去想那段时光。不管怎么说,现在是远离了,甑岚要是有手段,出来了,那也是她的本事。   桌上续了热茶,热气袅袅的。祁安落侧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天空中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儿。纷纷洒洒的,落到地上或是洒落到墙上,变成了点点的水滴儿。祁安落有那么瞬间的失神。   菜很快上来,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的。她没开车,祁大山也不让她送,吃过饭后就自己做公交车走了。   祁安落延着街道走着,细碎的雪花儿打落在她的发梢上围巾上,化成了点点的水珠儿。她历来就没有过节的意识,看到街道边儿上橱窗里的圣诞树时,才想起马上就是圣诞节了。   说起来,这还是她和厚厚一起过的第一个圣诞节。祁安落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那么站在橱窗前发作呆。直到导购小姐出来,问她需要买点儿什么,她才跟着导购到店里。   她给小家伙买了一个可爱的圣诞帽子,又买了体积不大,有彩灯会唱歌的圣诞树。打算房子病房里给小家伙玩儿。最后还给小家伙买了一个漂亮的兔子小蛋糕。   做这一切是时候她的心里柔软极了,打车回医院的路上,她不知不觉的又想到了那端失去的记忆。她有些出神。   小家伙看到她的礼物非常的开心,搂着她的脖子不停的说着话。小家伙没有什么大碍,观察了两天秦青就说他可以上学。祁安落原本以为宁缄砚会在医院住几天的,但却没有,小家伙出院他也出院了。   小家伙出院后自然是跟着祁安落回大姨家里,宁缄砚亲自送了他们回去。不过他并没有去家里,在附近就停了车,带着小家伙去吃了一顿饭,看着他们进了院子,这才离开。   宁缄砚刚坐进车里,手机就响了起来。其实在这之前已经响过两次了,但在吃饭,他一次都没有接。   刚接起来,电话那端的陈旭就沉沉的道:“宁总,当初接生的那医生找到了。是您亲自见还是我说我……”   宁缄砚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往院子的方向看了看,沉声道:“在哪儿?”   “就在我这边,这次是回来参加她父亲的葬礼的,我们的人在看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陈旭回答道。   “我马上过来。”不待陈旭说完,宁缄砚就打断了他的话。   陈旭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他才刚出院,按道理是不适合那么奔波的。他迟疑了一下,道:“要不您就别过来了。等葬礼结束后我把她带去您那边。”   宁缄砚的眉心中已出现了疲倦,淡淡的道:“不用。在我过来之前只管看好人。”   等了那么久的才找到人,他怎么可能让别人经手。无论是陈旭,或是他身边的任何人,他都是不放心的。   陈旭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的,应了一声好。宁缄砚顿了一下,又道:“在我回来之前,把人给盯好,不许任何人接近。”   他们在千方百计的找,虽是暗中进行的。但要想瞒得悄无声息的,一点儿风声也不走漏,那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刻,兴许,有人也在千方百计的隐瞒着。   宁缄砚的脸上阴沉沉的,幽深的眸子里带了些戾气。好不容易将人找到,他绝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将人带走。   陈旭自然知道他在担忧什么,道:“您放心,周围都是我们的人,您过来之前。连只蚊子也别想出来。”   宁缄砚沉默了下来,淡淡的嘱咐了句别吓着人了,直接挂了电话。飞机是晚上的,他等不及了。挂了电话就立即让司机开车。   车子还未出海城,秦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宁缄砚看了看,没有去接。谁知道没过多大会儿,司机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司机看了一眼,有些为难的道:“宁先生,是秦医生的电话。”   宁缄砚最终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原本以为秦青会阻拦他不让他回去的,但却并没有。秦青只让他要注意休息,其他并没有说什么。   他大抵还是想说什么的,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大段大段的沉默后直接挂了电话。   宁缄砚也并未说什么,将手机还了司机,闭上眼睛开始养神。这个时候他哪里能静得下来,脑海纷繁复杂,一刻也停不下来。   开车得六个多小时,顾忌他的身体司机并不敢什么也不顾的赶路,到了傍晚就下了高速,去途径的小县城吃东西。   宁缄砚嗤得并不多,还是他大着胆子的说了几句后他才又多吃了半碗粥。原本以为就那么顺顺利利的到的,谁知道重新上高速后,宁缄砚的脸色就不好了起来。   司机立即就要下高速,他却不让。拧开瓶盖喝了水吃了药,拿了备用的毯子搭在身上。车子里的暖气足,明明是很热的,他却像是冷极了似的,露在外面的手背有些泛青。   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大概是吃了药的缘故,宁缄砚的脸色好了许多,司机总算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他们是直接到地儿的,那医生的家境应该不错,是独立的小洋楼。里面灯火通明。   宁缄砚远远的看着,抽了一支烟就那么抽着。陈旭摸不懂他在想些什么,等了一会儿都不见他说话,这才开口道:“我让人把人给请出来。”   宁缄砚点点头,陈旭转过身时,他又轻描淡写的吩咐道:“别吓着人了。”   他的意思是不想闹大。陈旭应了一声好,道:“我亲自去。”   宁缄砚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小洋楼。司机在一旁站着,低低的道:“宁先生,天气冷您在车上等着吧。”   宁缄砚点点头,掐灭了烟头下了车。这一等就是十多分钟,陈旭没有出来,倒是跟在他身边的人过来了。   宁缄砚摇下车窗,那人就恭恭敬敬的道:“宁先生,老陈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请您去前边儿。”   宁缄砚并未多问什么,点点头,随着那人去了。那人对这里的地形应该是极为熟悉,穿过了一条小巷,到了一座矮房子前,才低低的对宁缄砚道:“宁先生,就是这儿了。”   宁缄砚微微颔首,边儿上守在外面的人都是认识宁缄砚的,也恭恭敬敬的叫着宁先生,推开了那矮屋的门。   屋子是堆放杂物的。有一股潮湿的霉味儿。宁缄砚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屋子里除了陈旭还有一个头发挽起来的女人之外,竟然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看到宁缄砚,陈旭立即上前来,低低的解释道:“是钟医生的老公,我们带人处理的时候被发觉了。为了不闹起来,只能是将他也带过来了。”   宁缄砚淡淡的嗯了一声,看向了那位钟医生。她应该是四十以上了,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一张脸冷着的,没有丝毫畏惧。   “抱歉。用这种方式将您请过来……”虽是说抱歉,但宁缄砚的语气里完全没有半点儿歉意,反倒是低沉阴恻恻的。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钟医生给打断,她的脸上带着恼怒的,却又硬生生的压制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你们娘家人到底想干什么,但那么多年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清静?!派人监视我也就罢了。还将我老公也牵扯进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受够了,受够了!”   她暴躁不已,要不是修养好,大概早就破口大骂了。宁缄砚的脸上没有半分生气,等着她发泄完,才淡淡的道:“我叫宁缄砚,是她的丈夫。”   他的话一出,钟医生倒是一愣。她的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冷淡的问道:“想必你也看到了我们家有丧事,有事就直说吧。当初那种时候你都没在,这个时候突然来找我,不说我也猜不到你的来意。”   她的语气淡漠得很,宁缄砚也不在意,直视着她,声音低沉的一字一句的道:“我就想知道当初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回事?”钟医生明显是不相信的,语气提高了些,嘴角露出了一抹讥讽来。明显对宁缄砚好我好感。   她的话音才刚落下,陈旭就低低的呵斥道:“你把宁先生当成什么人了?当初少夫人生小少爷的时候,先生……”   他说到了这儿。没有说下去。钟医生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像之前一样咄咄逼人的,沉默了下来,过了会儿,才道:“当初孩子生下来就被人给抱走了,祁小姐的身体虚弱,知道后情绪极为不稳定,引起了血崩。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整整三天。原本是要她好好休养的,一个星期后她就偷偷的去了医院,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回来后整个人像没魂儿了似的……我让护士留意她,但最后,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连出院手续都没有办。”   担心祁安落出事,她还出去找过。不过都没有一点儿消息,原本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的,谁知道没几天,院长竟然来亲自找她谈话,说是要送她出国进修。   她已经有了家庭,虽然进修诱人。但也没想过要放下家庭不管。她考虑一下就拒绝了。   当时院长劝了她,但她没有答应。没想到过了几天,就有人找上了门来。问她是要留下还是要走,如果要留下,要是她的家人出点儿什么事,那就只能是怪她自己了。   她自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没有受这威胁。没想到第二天她的父亲就出了一场小车祸。她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来真的,惶恐了起来。和丈夫商量之后就找了院长,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国。   但是出了国后,她却并没有摆脱那些人。经常都有人监视着她。她恼怒,但胳膊怎么能拧得过大腿,只得忍气吞声。就在前段时间,还有人催着她连搬了两次家,所以在见到宁缄砚时,她才爆发了出来。   明明是几年前的事,现在想起来,她仍是带了几分的伤感的,祁安落,是她从医以来见过的,最可怜的妈妈了。   知道宁缄砚特地来找她,想听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几句话。她稍稍的理了一下思绪,将从产前的事也一一的回忆了起来。   虽是过了好几年了,但像是烙在脑海里似的,她记得清清楚楚的,甚至连小细节都说了出来。   其实当初被逼着走时,她就发觉有些不对劲的,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她也无从得知。   小矮屋里安静极了,只有她的声音。宁缄砚从小屋里出去的时候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陈旭要伸手去扶他,他却没让让,哑着声音说了句不用,然后让人将钟医生和他老公送回去。他就那么在冷风里久久的站着。   他闭了闭眼睛,恍惚的看着黯淡的灯光,如顾西东所说,他哪还有资格,再站在她的身边。   宁缄砚就那么站着,直到陈旭将车开了过来,拉开车门请他上车。他才回过神来。   坐到车上,他依旧是失魂落魄的。陈旭直到他此刻是不愿意去宁家老宅的,直接将他送去了酒店。   宁缄砚一路都是闭着眼睛的,一句话也未说过。车子进了酒店的停车场,陈旭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宁总,到了。”   宁缄砚睁开眼睛,看了看光线黯淡的四周,哑着声音问道:“这是哪儿?”他恍恍惚惚的,像是有些神志不清似的。   陈旭也曾想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却没想到,事实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残酷很多。他低低的回了句酒店,又道:“我已经给您订了房间,您好好休息一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后座上的宁缄砚就哑着声音道:“回去。”   光线黯淡的车中,他的脸上淡漠而又麻木。整个人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如果不是脸色还苍白着,压根就想象不到,他刚才失魂落魄过。   陈旭完全没有想到他要回去,微微的愣了一下,低低的道:“您先在这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回去。”宁缄砚又说了一遍,顿了一下,低低的道:“我没事。”他说着看了看时间,道:“上次见的那位梁总,给我约一下,我明天要见到他。”   陈旭知道他这是要全面的打压宁淄博了,他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沉重,低低的应了一句是,调转了车头。   他并不是怕宁淄博,事实正好相反,他根本看不起那样的跳梁小丑。他想过会对付宁淄博,但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之后……   他的心里滋味杂陈着,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宁缄砚。他侧头看着窗外,一张脸上麻木没有任何表情,但眼中却是带着哀伤的。   陈旭原本以为他这一路都不会再说话的,谁知道车子才驶了一段,宁缄砚就让他通知宁氏高层,明天他会先过去开会,然后再去见梁总。并让他通知各级主管。他要一一约谈。   他这么光明正大的做这一切,显然是要给宁淄博压力,逼得得狗急跳墙。然后让他看着自己的力量,一点点的被吞噬。   一路上宁缄砚都在谈公事,他的思维一如既往的缜密,就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直到到了宁家老宅,他才终止了话题。   陈旭替他拉开了车门,原本是要跟着他进去的,宁缄砚却哑着声音道:“回去休息吧。”   陈旭一愣,他已走进了老宅里。背影在灯光下拉得长长的。他那么晚的回来,让老宅里的佣人惊讶不已。阿姨说要给他做吃的,他也不拒绝,在客厅里坐着,用着茶。   老太太那边没人去吵醒,宁淄博却是得知他回来的消息的。穿着睡衣急匆匆的就起来了。   宁缄砚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的叫了一句二叔。他那么晚回来,宁淄博明显是疑惑的,做出一脸关切的样子,问道:“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通知一声,也好让阿姨给你留饭。”   宁缄砚这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宁淄博一眼,道:“二叔这话可就不对了,您也上年纪了,怎么能让您再操心。”   他说得轻描淡写的,宁淄博听到后半句话,眉心却是一跳,打着哈哈道:“我是你二叔,该操的心当然得操。”   宁缄砚淡淡的笑笑,没再说话。得不到他的附和。宁淄博是有些尴尬的,大嗓门的朝着厨房里喊着,让阿姨的动作快点儿。   宁缄砚也不去理他,端着手中的茶杯慢慢的啜着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那么大晚上的回来,宁淄博不相信没事,他也在边儿上坐了下来,轻咳了两声,问道:“厚厚怎么没回来?我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他在上学。”宁缄砚回答道。   他的语气就那么淡淡的,饶是宁淄博的脸皮再厚,也一下子想不到该说些什么。于是两人就那么坐着。宁淄博想着自己的事儿,想完后见阿姨还没端吃的出来,又朝着厨房里干嚎了两声。   宁缄砚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宁淄博看了他两眼,又低下头喝茶。如此那么几次后,宁缄砚挑了挑眉,看向了他,似笑非笑的道:“二叔那么看着我,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宁淄博没想到他会突然那么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涨红了脸,道:“你这孩子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这话说得底气挺不足的,宁缄砚很快的移开了视线,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是吗,手指就在沙发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敲击的声音更是让宁淄博莫名的有些恐慌。好在这时候阿姨端了面上来,他做出了一副长辈的样子,让宁缄砚快吃面。   宁缄砚拿起了筷子来,慢慢的开始吃面。他倒是没有再冷落宁淄博,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起了公司是事儿。   他越是那么漫不经心的样子。宁淄博就越是警惕,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回答他。   他一向都是犀利的,什么点儿不容易出错他不问不提。宁淄博一圈应付下来,不由得暗暗的叫苦。更是后悔不该出来,早知道今晚的他那么难缠,他就该假装睡着,明早起来说几句场面话也就过去了。可哪有后悔药。   上了年纪,一旦休息不好脑子就成了浆糊。宁淄博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起来。精神也萎靡了起来。   宁缄砚却没有结束的意识,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问道:“我记得上个月的时候二叔好像签了一份合同,给对方的价格,好像低于以前?”   宁淄博的那混糊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宁缄砚还会问起这事。他完全就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一时也想不出借口来。打着哈哈道:“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不过啊,我现在年纪大了,那些事情都丢给你堂哥做了,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他含含糊糊的说着,明显的是想敷衍过去。他暗暗的有些恼,宁缄砚明明不在公司,是谁将这事情透露给了他?   宁缄砚却不放过他,淡淡的笑笑,说了句是吗,意味深长的看了宁淄博一眼,道:“二叔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应该知道生意可不是那么做的。据我所知,那个价格,我们完全赚不到钱。赚不到钱事小,但坏了行业规矩可就不好了,二叔说是吧?据我所知,那家公司好像并不是什么大客户,这价格,要是给长期合作的那些客户知道了,可是会寒心的,您不会是没想到这些?”   他这是要抓着不放了,宁淄博的眼中闪过了一抹阴狠,含糊着道:“等你堂哥回来我一定好好训他,绝对不会再让他那么糊糊涂涂的做事了。”说到这儿,他佯装叹了口气,道:“你表哥向来都不如你,在做生意这方面,就没什么天赋。”   宁缄砚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无处可归   他端起了茶杯,慢慢的呷了一口茶,道:“是吗?”顿了顿,他将茶杯重新搁回了桌子上,不待宁淄博说话,又道:“既然二叔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介意二叔重新考虑一下堂哥的前程。二叔以前就常常教育我,做什么事都千万别勉强,既然二叔都觉得堂哥不适合做生意,那留下来,只会耽搁了他,二叔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毕竟,他也老大不小的了。”   他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儿一般。他每说一句,宁淄博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是在这儿等着他。他的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宁缄砚的话刚说完,他就站了起来,盯着他阴冷阴冷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宁缄砚淡淡的一笑,有一下没一下的拂着杯中漂着的茶叶,漫不经心的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给二叔您能一个建议而已。”   宁淄博冷笑了起来,道:“建议而已?阿砚,你得搞清楚,宁氏虽然你爷爷指定你继承。但你别忘了,你堂哥,和你一样,是宁家的子孙!我可和你姑姑不一样!”   他说着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宁缄砚微微一笑,道:“您太激动了,就像您说的一样,堂哥,和我一样都是宁家的子孙,养他。我还养得起。”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您也说了,爷爷指定我为继承人,那我,就得负起责任来,将宁氏发扬光大。”   他的话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宁淄博的心里咯噔一声,没吭声。宁缄砚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才继续道:“我回来,就是想和二叔商量一下。现在经济不景气,我们是不是应该像别的公司一样,裁员。将那些损害公司利益,或是只拿工资不做事的人,一一的清除出去。这再厚实的基础,也敌不过太多蛀虫,您说是吧?”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的,但宁淄博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他是要,光明正大的清除他的羽翼。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乱,勉强的挤出个笑容来。道:“阿砚你说得不错,但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让底下的员工寒心?毕竟,很多员工都是老员工。”   宁缄砚微微一笑,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道:“公司的薪水优渥,福利,比一般公司也要好。他们拿着薪水不做事,甚至,还损害公司利益的时候,可没想过我们会不会寒心。不过二叔您的提醒我记下了。我会让人谨慎又谨慎。”   宁淄博还要说什么,不待他说话,宁缄砚又道:“您放心,我会雇专人来做,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会将这事妥当的处理好。不会闹出什么丑闻来。二叔在公司里呆了多年,和有些老员工也有了感情,我不会让您为难,我会亲自回公司宣布这件事。您既然同意,那这事就那么定下了。时间不早了,您早点儿睡。”   宁缄砚看了看时间。说完这话,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往楼上走去。他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里,宁淄博站在原地,脸色铁青。他竟然又被他绕进了圈子里!他同意了?他什么时候同意的?说是商量,但他这样子,分明只是通知他而已。   宁淄博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胸口的怒气,也不回房间,直接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宁缄砚从楼梯口出来,看了看他的身影,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来。如果不出他所料,明早,老太太就会亲自来找他谈了。   他回了房间,却没有睡觉,而是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他突然就想起了老爷子过世的时候。老太太明明是被宁淄博软禁起来的,但找到老太太的时候,她却并不承认自己是软禁起来的,说是自己想清静清静。   他其实,早就不该心软的。   宁缄砚在窗前伫立了良久,才拿出手机来打电话。电话一接通便吩咐道:“从现在起,派人跟着小少爷……和祁小姐。”   电话那边应了句是,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祁安落原本以为,宁缄砚会和她商量关于厚厚抚养权的事的。但却一直都没有。他除了每天晚上睡前给厚厚打电话之外,几乎没有再出现过。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年关。这天祁安落正在做午饭,厚厚就拿着她的手机跑进了厨房里,欢快的道:“妈妈妈妈,快去换衣服,爸爸在外面等我们。”   祁安落一愣,回头看了小家伙一眼,道:“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家伙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道:“爸爸和你说。不过妈妈你快点儿,我要换衣服。”   小家伙兴奋得很,说完就将手机塞到祁安落的手中,跑着往楼上去了。祁安落看了看手机,果然是通着话的。   她将手机放到耳边,宁缄砚像是知道她在听似的,低低的道:“是我,我在门口。”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祁安落莫名的就觉得有些不真实。她哦了一声,一时找不到话来说。宁缄砚也没说话。气氛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   她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解着身上的围裙,道:“我马上带着厚厚出来。”   宁缄砚低低的应了一声好,祁安落嗯了一声,挂了电话上楼去找小家伙去了。   已经太久没见宁缄砚,小家伙兴奋得很,不停的催着祁安落快点儿。外面有些冷,出了门,宁缄砚的车子果然是停在门口的。见着他们,他就下了车,远远的对着祁安落微微的颔首,算是打招呼。   她还没做出反应来,早已兴奋不已的小家伙就叫了一声爸爸,挣开了她的手,一路跑着冲进了宁缄砚的怀里。   宁缄砚张开怀抱接住他,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柔声道:“有没有想爸爸?”   他说着就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小家伙抱着他的脖子,用力的点头,道:“想,好想爸爸?爸爸怎么那么久才来看厚厚?”   小家伙是有些委屈的,宁缄砚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道:“爸爸有点儿忙,以后不会了。”   小家伙用力的点点头,眼珠子转了转,道:“爸爸,你给我买礼物了吗?”   宁缄砚忍不住的笑笑,捏了捏他那胖乎乎的脸蛋儿,道:“你是想爸爸还是想礼物?”打电话的时候,他曾经答应过他,见面的时候会送他一个变形金刚。   “都想。”小家伙脆生生的回答。   宁缄砚又捏了捏他,微笑着道:“叫妈妈上车,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他的声音低而温柔。说着看向了祁安落。小家伙立即就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妈妈,让祁安落快点儿。   祁安落却没动,微微笑笑,道:“你和爸爸去吧,我就不去了。”   宁缄砚脸上的笑容微凝,低垂下了头。小家伙的嘴扁了起来,道:“妈妈为什么不去?”   小家伙已没刚才那么兴奋,有些恹恹的。他说着又从宁缄砚的怀里挣扎着下来,屁颠屁颠的跑到了祁安落的面前。   祁安落没有去看宁缄砚,摸摸他的头,道:“因为妈妈得做饭呀。妈妈刚才还在煮汤,你忘记了吗?”   小家伙不说话,就抱着她蹭着。祁安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道:“冷,快上车吧,别感冒了。”   小家伙依依不舍的,但还是在祁安落的催促下上了车。祁安落看着车子消失在转角处,在原地站了好会儿,才呵呵气进了屋,继续开始做饭。   小家伙不在,屋子里冷清了很多,安静得没有一点儿生气。祁安落原本以为大姨他们是要回来吃饭的,但却没回来。倒是顾西东不知道怎么突然从公司回来了。   祁安落看着他挺惊讶的,忍不住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年底是顾西东最忙的时候,除了工作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应酬。凌晨回来的时候居多,第二天一早又早早的走了。   顾西东松了松领带,唔了一声,道:“回来拿点儿东西。”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又问道:“厚厚呢,在楼上吗?”   最近宁缄砚都没有出现过,如果厚厚不是还姓着宁,他几乎已经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祁安落摇摇头。平静的道:“他爸爸过来了,带他出去吃东西。”   顾西东的眉头挑了挑,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没去?”   “大姨不是带外公外婆去做检查去了吗?我得做饭,但他们好像遇到熟人了,说是不回来吃了。”祁安落回答道。   顾西东看着他,没有说话。祁安落自然不会继续这话题,抬头看了看他,道:“你吃过了吗?”   顾西东回过神来,说了句没有,将手中的大衣丢在一旁。去洗手去了。祁安落将菜一一的端了出来,又盛了两碗米饭,摆上筷子。   顾西东倒是很快就回来,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坐了下来,这才道:“你不跟着去,就不怕他……不把人送回来?”   祁安落微微的一怔,没有说话。顾西东笑笑,道:“我不过就说说而已,当真了?”   祁安落摇头,说了句没有。顾西东舀了半碗汤,慢悠悠的道:“放心吧,他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不过既然他回来,我觉得你应该和他谈谈。这事儿总不能那么拖着,还是早点儿解决好。”   说到这儿他看了祁安落一眼,道:“或者我去也行。”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祁安落挟了一块青菜,说道。   这事儿迟早是得面对的,如顾西东所说,确实是越早越好。拖的时间久了……其实是完全没有拖下去的必要,早点儿将界线划清,也比那么含含糊糊的好。   顾西东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有说话。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待到吃完饭,祁安落开始收拾碗筷时,顾西东突然开口道:“你想过,以后要怎样吗?”   祁安落完全没有想到他会问这问题,微微的一愣,道:“过了年我就会出去找工作。”   其实她最近也一直在找的,但这时候招聘的公司太少,她也去看过几家,都不怎么合适。   顾西东看向了她。低低的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意思。”   他的目光一瞬不眨的看着她,祁安落莫名的就怔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视线,含含糊糊的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没有想那么多。”   “安落……”顾西东忽然叫道,祁安落看向了他,他淡淡的笑笑,摆摆手,道:“没什么,唔,我先去上班。”   祁安落有些莫名其妙的,他却已快步的上楼去了。祁安落在餐桌前站了会儿,然后收拾了碗筷。   原本以为宁缄砚会晚些送厚厚回来的,谁知道没过多久,他就打来了电话。祁安落接起了电话,电话那边却是厚厚的声音。   “妈妈,我们在上次喝奶茶的地方,你过来接我好不好?”小家伙的声音很欢快。   祁安落应了句好,小家伙又叮嘱她要快点儿,这才挂了电话。祁安落到的时候小家伙在和宁缄砚玩着游戏,笑得很开心。看见祁安落,他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妈妈。兴奋的招手让她过去。   祁安落走了过去,还未坐下,小家伙就将一个白瓷杯推到了她的面前,兴奋的道:“妈妈,你快试试,这个奶茶真好喝。”   祁安落微微笑笑,柔声道:“妈妈不喝,厚厚喝。”她说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   小家伙立即又拿出了一个变形金刚,兴奋的道:“妈妈你看,这是爸爸给我的礼物。”   祁安落配合的做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道:“是吗?”   小家伙兴冲冲的道:“他可是会变身的哦。回去我教你怎么玩。”   祁安落点点头,坐了下来。两人说话的时候宁缄砚已经叫来了服务生,点了一份奶茶和一份甜点,推到了祁安落的面前,道:“是这儿的招牌甜点,尝尝。”   他的声音中微微的带了些哑,有些像是感冒了。祁安落说了句谢谢,他低低的说了句不客气,就又去看着厚厚。   祁安落一下子想起了顾西东说的话来,厚厚还在,自然是不适合提的。她就沉默了下来。   宁缄砚像是看出了她有话要说似的。拍了拍厚厚的头,道:“要不要去那边玩玩?”   他指了指角落里的小空地,大概是为了方便带孩子来的家庭,特地的放了滑滑梯和一些小玩具。   小家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祁安落。眼珠子转了转,脆生生的应了句好,就独自跑过去了。   小家伙离开,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祁安落的手放在杯子上,稍稍的想了一下,低着头,道:“我想和你谈谈,关于厚厚的……抚养权的事。”   宁缄砚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提起这问题,一时就那么看着她,没有说话。他不说话,祁安落又继续道:“我希望厚厚可以跟着我。”   她说完就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等着宁缄砚回答。放在平常的人家,人也未必会答应。更别说宁家这种家庭了。   宁缄砚久久的没有说话,侧头去看玩着滑滑梯的厚厚,有那么些恍惚。过了好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低低的道:“这事情,以后再说好吗?”他低头看了看杯中的红茶,平静的道:“你以后……还会结婚,还会……如果等以后,你都还想让他跟着你,我不会反对。至于他长大后的事情,我劝尊重他自己的意愿。”   他显然是早想好的,说出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多去想。只是放在杯子山微颤抖着的手指泄露了他的内心。   祁安落也莫名的有些恍惚,小家伙大概是看气氛不对劲,跑了过来,睁大了一双大眼睛问道:“爸爸,你和妈妈都说了什么了?”   宁缄砚的喉咙里微涩。摸了摸他的头,微微笑着道:“没说什么,妈妈在想,今晚回去给我们厚厚做什么好吃的。”   小家伙明显是怀疑的,看了看祁安落,道:“是吗?”   祁安落的脸也露出了笑容来,点点头,说了句是。小家伙的眼珠子转了转,又侧头看了看宁缄砚,问道:“那妈妈,爸爸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去吗?我今晚想和爸爸一起睡。”   祁安落一愣。还没说话。宁缄砚就微笑着道:“爸爸待会儿还有事,等下次,爸爸忙完了再说好不好?”   小家伙一听他还有事就急了起来,道:“那厚厚是不是也要很久之后才能见爸爸?”   宁缄砚微微笑笑,摸了摸他的头,道:“当然不会,你要想爸爸了就给爸爸打电话,爸爸过来接你。”   “那爸爸是不是不出差了?”小家伙又问道。   宁缄砚点点头,道:“对,不出差了。”   小家伙听到这句话一溜烟的爬到了祁安落的身上,道:“那妈妈,我们不住舅舅家了,回家里好不好?”   他一脸期待的看着祁安落,祁安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看向了宁缄砚。宁缄砚稍稍的想想,道:“爸爸暂时不能回家住。”   小家伙有些失望,又问为什么。宁缄砚好说歹说的,小家伙总算是不问了。但明显有些悻悻的,兴致也不高。   祁安落抱着他回去的时候他趴在她的肩头,没精打采的样子。祁安落的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只得逗着他转移他的注意力。   宁缄砚看着他们进了院子,才回到了车里。车里是坐着陈旭的,他上车就闭上了眼睛,低低的道:“去秦医生那边。”   陈旭应了句是,发动了车子。宁缄砚稍稍的想了想,还是给秦青打了电话。原本以为他是在医院的,谁知道他竟然在家里。还好没有到医院里去。   他就是一工作狂,一年有三百六十天在医院。听到他在家里宁缄砚有些诧异,问了之后才知道他熬了几次夜之后感冒了。   秦青那边也没个阿姨,宁缄砚问了他还没吃东西,又让陈旭给他买了便当带过去。   秦青应该是一直睡着的,开门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无精打采的。宁缄砚还真是没见过他这样子。挑了挑眉,道:“没吃药吗?”   “吃过了。”秦青说道,然后指了指喉咙,道:“溃疡了。”   “谁让你熬夜的?”宁缄砚说着,将便当都拿了出来。   秦青没说话,他睡了一天了,转身就去厨房里拿碗筷。待到开始吃东西,他才看了宁缄砚一眼,道:“有空回来,那边都处理好了?”   “差不多了。”宁缄砚点点头。   秦青有些诧异,道:“没闹出什么事儿来吧?”宁淄博好歹也在宁氏那么多年,他以为怎么也得一年半载才能处理好的。   “你觉得我会给他这个机会吗?”宁缄砚的声音冷冷淡淡的。   也对,以前对宁淄博,他只是顾忌着是亲人,手下留情而已。现在宁氏已经握在了他的手里,处理起来,自然比以前要快很多。   秦青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道:“去看看厚厚了吗?”比起来,宁淄博那边的事儿,完全就不是事。   宁缄砚微微的有些失神,沉默了一下,才道:“从那边过来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秦青看向了他,问道。   宁缄砚有些想抽烟的,最终却没动,嘴角露出了一抹惨然来,低低的道:“能怎么办?”   “你就不想重新再来?”秦青忍不住的道。   宁缄砚有那么瞬间的恍惚,随即淡淡的道:“你觉得我还有那资格吗?”   “为什么没有?现在,不是都处理好了吗?”宁家的大权握在他的手里,宁淄博的爪牙也已经剪去,以后谁还敢轻举妄动?   宁缄砚没有说话,抽出了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秦青低低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他原本以为宁缄砚会回公司的,但却没有,他在他的公寓里待到了很晚,这才离开。   宁缄砚是独自开车的,出了秦青家,他突然就茫然了起来,不知道该去哪儿,就开着车那么绕着。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听到了顾西东家的门口。 ☆、第一百一十二章:谈心   顾西东回来得有些晚,他最近晚上多在应酬,是司机送他回来的。他喝得有些多了,看到暗黄的路灯下停在门口的车子时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他让司机停了车,走了过去,敲敲车窗。车窗很快就摇了下来,宁缄砚掸了掸手中的烟灰,微微的颔首,叫了一声顾总。   顾西东挑了挑眉,瞥了他一眼,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没干什么。”宁缄砚的语气平静得很,说完就发动了车子,准备离开。   顾西东也没拦他,让到了一遍。他倒是很有礼貌的,调了头之后又微微的点头算是打招呼,这才驱车离开。   顾西东站在门口,眯着眼睛看着,直到车子消失在夜色中,才准备进屋。还未转过身,就有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回来了怎么不进屋?”   顾尹明打开了门,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顾西东笑笑,并不提宁缄砚的事,道:“正准备进去,天气那么冷爸你怎么出来了?”   “今儿回来得有点儿晚了,你妈让我出来看看。”顾尹明说着,打开了院子的门让他进去。   顾西东就笑笑,道:“我又不是孩子了,哪用得您们担心。以后早点儿睡。”   他以前偶尔回来倒没有人管他,这下住到这边来了。二老都是等着他回来才睡的。实在是太晚等不了,都是给他温着醒酒汤的,一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就会爬起来。   顾尹明没有回答他,他身上的酒味挺刺鼻的,他就道:“能不去的应酬就别亲自去,你这么喝下去身体迟早得垮。”说到这儿,他的目光落到了顾西东的身上,低低的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我从来都只希望你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就好。你那么上进我很高兴。但别拿自己的身体去拼。”   顾西东笑嘻嘻的,稍稍的想了想,道:“您在这方面对我一直都挺放纵的。”记忆里,他们几乎都是不会去问他的成绩的。和别的家长谈到成绩时,也总是说孩子小,何必给那么大的压力。   直到他上高中,他们才和他谈关于以后的事。那时候他对他说的是,他也是该懂事的时候了。希望他能稍微认真点儿对学习。不希望以后进入社会,是工作去选择他。   他们是以他是成年人的心态和他谈的,他那时候挺叛逆的,意外的一点儿也不反感。说了一些理想。   那时候,老爷子的公司已经完全破产了,家里欠了许多外债。谈了之后他们又问他想不想出国,要是想出国,高中毕业之后就送他出国。只是这段时间他得稍微努力些。做出国前该做的准备。   院子里寒意刺骨,灯光昏暗。回忆起往昔,顾西东的心里莫名的就生出了几分的暖暖的感觉来。   他叫了一声爸,顾尹明回过头,见他停住了脚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   顾西东笑笑,道:“我想和您谈谈。”他的语气是很认真的,完全不像平常一样嬉皮笑脸的。   顾尹明是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时间,道:“我进去和你妈说一声,你在这儿等着我。”   顾西东点点头,他很快进屋去了。顾西东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没等几分钟,顾尹明就出来了。   他自然是没打算在外面谈的,打开了院子的门。走了出去。附近有一家小酒馆,很清静,适合谈事。   顾尹明平常见朋友多半是在这地方,老板和他是熟人了。看见他那么晚出来,那老板挺惊讶的,问了他要什么。   顾尹明点了一壶茶,顾西东又让老板送些零嘴儿过来。顾尹明倒是没反对,等着老板走后,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生意上不顺?”   顾西东拿了茶杯,替他斟了一杯茶,笑笑,道:“没有,都挺好的。”   顾尹明就疑惑了起来,看向了他。顾西东倒完了茶,将茶壶搁在桌子上,这才低低的道:“我想和您谈谈,关于安落的事。”   顾尹明一怔,一时没有说话。顾西东抬起头来,看向了他。顾尹明沉默着,过了好会儿,才道:“你想好了,你应该知道,你的决定,不止是你们俩的事儿。”   “我知道。”顾西东很平静的点点头。   他这样子,显然是早就想好了的。顾尹明的心里滋味杂陈着,久久的没有说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当初阻止他,是对还是错。他一直都担心他没有分寸,事实上,他也许比他所以为的,都更有担当。   父子俩就那么静静的坐着,谁都没有说话。顾尹明忽然就想起了他小的时候来,他们领养他的时候,他还未满月,那么小小的一点儿。明明照顾那么小的孩子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妻子还是毫无犹豫的将他带回了家。   看着他牙牙学语,看着他蹒跚学步,看着他上小学,看着他上中学……直到现在。   他原本以为,他有能力了之后,会找他的亲生父母的。但却并没有。他就像他们的亲生儿子一样,做着一个孝顺儿子做的事情。   顾尹明恍惚了起来,他喝了小半杯茶,最终还是低低的道:“西东,你有想过,要找亲生父母吗?”   这些年谁都没有提起过这话题,一次都没提起过。尤其是妻子,是害怕他会离开的。大学毕业的那几年,甚至是夜不能寐。后来才慢慢的放下心来。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由她一手带长大的,付出了一个母亲的感情,和亲生的已经没有什么两样。   他是早想和他谈的,但每每想到妻子夜不能寐的样子,又忍了下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就那么相处着。   顾西东一怔,随即笑笑,道:“我的父母就是你和妈妈。”   顾尹明的心里酸涩了起来,道:“西东,你是成年人了……”   顾西东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不待他说完,就抬头看向了他。道:“爸,我不是想让您安心才那么说的。您和我妈就是我父母,您们为我付出的,许多……都未必做得到。除了你们,我没有父母。”   他的语气是很认真的,顾尹明还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恢复沉默,静静的坐着。坐了那么十几分钟,他才看了看时间,道:“走吧。回去吧。”   顾西东替他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大衣,两人走出了小酒馆,顾尹明才又道:“你打算,怎么和安落说?”   顾西东忍不住的想抽烟,但碍于顾尹明在,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淡淡的笑笑,道:“不知道。”顿了顿,他又道:“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的语气有些低沉,忽然想起宁缄砚来。本来就不高的情绪更低了。   成年之后顾尹明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低低的叹了口气,道:“你自己看着办。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形同陌路。”   顾西东突然就恍惚了起来,苦涩的一笑,道:“爸,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两人进客厅的时候俞美虹竟然还是在等着的,看到他们,不由得抱怨道:“天气那么冷,去哪儿了?”   “出去走了走。”顾西东笑笑,又问道:“您怎么还没睡?”   “你们不回来我哪睡得着?”俞美虹有些没好气。顾尹明回来告诉他要和儿子出去走走。她的心里就更不安了。突然就要出去走走,肯定是有事的,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顾西东上前,揽住了她的肩,笑嘻嘻的道:“都是我的错,让您担心了。”   俞美虹却不理他的油嘴滑舌,看了顾尹明一眼,又看向了顾西东,道:“你和你爸都说什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顾西东笑笑,道:“我不过就觉得好久没和爸爸说说话了。”   俞美虹根本就不信,不过还是没问下去,道:“一身的酒味儿,厨房里有温着的醒酒汤,喝了赶紧去洗澡睡觉。你明天又得早起,也真是的,越到年底越忙,连周末都不休息了。”   “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顾西东想了想,突然道:“等开年没那么忙了,我陪你们去旅游好不好?”   俞美虹看了他一眼,道:“我哪儿走得开。”家里有老有少,让她去旅游她也不放心。   顾西东挑了挑眉,道:“怎么就走不开了?去一个近点儿的地儿,外公外婆也一起去,不会太劳累的。就这样说好了,我这几天有时间了就查查,看看有什么地儿比较合适。”   他眉飞色舞的,说着就小跑着上楼去了。俞美虹摇摇头,看向了丈夫,道:“怎么突然就让我们去旅游了?”   “你不是早就想出去了吗?”顾尹明说了句,回房去了。   俞美虹赶紧的跟了上去。道:“西东都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顾尹明回答道,他知道要是不说妻子肯定会胡思乱想,又道:“回房说。”   顾西东上了楼,看祁安落的卧室的灯还亮着的。他稍稍想了想,还是轻轻的敲了敲门。   祁安落刚哄睡了厚厚洗澡出来,她打开了门,看到顾西东倒是不惊讶,小声的道:“又应酬了?”   顾西东点点头,往里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厚厚睡了吗?”   祁安落往里看了看,道:“才刚睡着。怎么了?”她的表情里是有些疑惑的。   顾西东也知道那么大晚上的敲门总得有个借口,笑笑,道:“没怎么,看你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顿了顿,他又道:“我打算过年之后让我爸妈和外公外婆出去走走,你觉得哪儿合适?”   祁安落却没回答,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遍,道:“那么晚回来你不累吗?”   顾西东笑眯眯的,道:“还行。小表妹你这是在担心我?”   他就没个正行,祁安落切了一声,放软了声音,道:“早点儿去睡吧,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我去查查。”   顾西东应了句好,伸手揉了揉祁安落那湿漉漉的头发,笑嘻嘻的道:“你也早点儿睡,女人要是睡不好可是很容易长皱纹的哦。”   祁安落的脸色黑了下来,一把拍开了他的手,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顾西东也不介意,又说了一句早点儿睡。这才转身走了。祁安落有些疑惑,他那么大晚上的敲门就是为了旅游的事儿?这事不是可以明天再说吗?她摇摇头,进房间去吹头发去了。   睡得晚,祁安落第二天起得有些晚了。起床的时候顾西东竟然在早餐桌前坐着的,她有些诧异,问道:“你今天不上班?”   “上啊,怎么不上。”顾西东回答了一句,就招手让厚厚过去。小家伙还有起床气,压根就不理他,就呆在祁安落的身边。   他也不介意。起身给小家伙倒了一杯牛奶。祁安落牵了厚厚在位置上坐下,这才道:“那你今天怎么还不去?不忙了?”   顾西东明显的不想谈工作上的事儿,含糊的唔了一声,回答了一句还行,就将牛奶推到小家伙的面前。   小家伙可怜巴巴的看向了祁安落,道:“妈妈,我不想喝牛奶。”   祁安落还没说话,顾西东就冲着小家伙眨眨眼,道:“那你想不想出去玩儿?”   小家伙一听到玩儿眼睛就亮了起来,起床气一下子就没了,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顾西东。   顾西东也不买关子,微微笑笑,道:“这个周末,让妈妈带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小家伙听到这话就眨巴着一双眼睛看向了祁安落,祁安落想也不想的就道:“不行,你忘记上次怎么感冒了吗?”   小家伙有些悻悻的,顾西东对着他招招手,待到他到他的面前,他才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小家伙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挺乖巧的马上就道:“妈妈我不去了。”   祁安落看了小家伙一眼,又看向了顾西东,顾西东却什么都不说,将牛奶递给小家伙。   一晃就到了过年,家里开始恢复了热热闹闹的样子。顾西东从腊月二十七起就放了假,手机直接关了机,就整天在家里呆着。   他带着厚厚进了几次书房后祁安落才发觉他是在教小家伙玩游戏,那么大的小家伙对这些东西是很喜欢的,整天更是黏着他。好在他也有分寸的,每天有固定时间,祁安落倒是没有阻止。   祁安落原本以为宁缄砚会提出带厚厚回去过年。吃团圆饭的。但却没有,他只提出了初一要带厚厚回去拜年。宁老太太还在,这拜年怎么都是得回去的。   祁安落应了下来,过年前就给小家伙收好了行李。并替小家伙准备好了要送老太太的礼物。   到了大年三十次年夜饭的时候俞美虹才问祁安落跟不跟着一起过去,她是放心不下小家伙的。   祁安落笑笑,道:“我就不去了。”她没有去的必要,也不愿意住到宁家去。   俞美虹倒是没有说什么,给小家伙挟了一块鸡肉,道:“大过年的,一会儿带着他出去逛逛。”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她是想让祁安落带厚厚去给宁缄砚看看。毕竟人把小家伙留在这边过年了。   小家伙在不好说什么,祁安落点点头,应了一句好。顾西东在一旁笑眯眯的道:“待会儿我带你们出去看烟火,今晚可热闹了。”   小家伙的眼睛亮晶晶的,脆生生的应了句好后,稍稍的想了想,又道:“一会儿我要给爸爸打电话。”   最开始爸爸这个词在家里是忌讳,但随着小家伙挂在嘴边的次数越来越多,到最后大家都能平静以对。俞美虹甚至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道:“我们厚厚真懂事。给爸爸打了之后给太奶奶也打电话拜拜年吧。”   小家伙脆生生的应了好,飞快的吃完饭,就问祁安落要了手机去给宁缄砚打电话。   祁安落吃过饭,原本是要帮忙着收拾碗筷的,俞美虹却没让,让她替厚厚穿好衣服出去。怕一会儿出门的人多了堵在路上。边说着又边让顾西东去把车开出来。单独让祁安落带着小家伙出去她是不放心的,毕竟人那么多。要是走散了那可就不好了。   顾西东的动作倒是很快,祁安落和厚厚从楼上下来他就已经换好衣服将车开出来了。拉开车门让一大一小都上了车,他才问道:“去哪儿?”   祁安落说了地址,他也不多问什么,直接开了车。过年卖喜庆的东西的人特别多,小家伙看见什么都想要,顾西东极纵容他,停了车就卖。   和宁缄砚约定的地方是海城最大的酒店,那么走走停停的,竟然一个多小时才到。   他们到的时候宁缄砚早就等在楼下了,小家伙看见他就直往他的怀里扑。虽是过年,他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仿若未意识到今天是团员的节日一般。   他抱了厚厚,这才微微的点头和祁安落打了招呼,又叫了一声顾总,刚要说什么,顾西东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顾西东原本是不想接的,但看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他只得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他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他迅速的结束了通话,看向了祁安落,道:“我有点儿事,等看完烟火了你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接你和厚厚。”   他说着拿着车钥匙就直接的往停车的地儿走,祁安落赶紧的追了上去,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顾西东回答道,回头见她一脸的担忧担心,只得低低的道:“胖子被人砍了,说是送去医院了,我得去看看。”   他口中的胖子是他的同学,从他开公司起就一直跟着他。他说完,见祁安落脸上的担忧不减,知道她在想什么,很自然的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道:“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我又不是青春期的小男生,还担心我和别人对砍啊?”   他还能说出调皮话来,祁安落松了口气,道:“那你赶紧去吧,有什么事就打电话。不能回来就别来了,我一会儿会自己带着厚厚回去。”   顾西东遥遥的看了抱着厚厚看着这边的宁缄砚一眼,道:“那么乱哪能让你带厚厚回去,我一会儿就过来接你们。”   祁安落应了声好。催促他赶紧走。顾西东原本就是急的,也不啰嗦,迈着步子快步走了。   祁安落看着他坐进车子里发动了车子,这才转过身往回走。宁缄砚和厚厚还是在原地等着的。她走近,宁缄砚才道:“我在楼上订了房间,可以看烟火,上去吧。”   祁安落点点头,应了句好。宁缄砚也不多说什么,抱着小家伙往大堂里走。小家伙一路叽叽喳喳的,话特别的多。还会和宁缄砚说悄悄话。   这样的日子酒店里的人竟然很多,多半是些情侣,也有一家人的。宁缄砚直接带着他们俩乘电梯上了顶楼。祁安落找不到话说,再三的斟酌之后才问道:“吃过东西了吗?”   宁缄砚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说话,点点头,道:“吃过了。”顿了一下,他解释一般的道:“和秦青他们一起的。”   祁安落哦了一声,她的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不自在的。这样子的日子,宁缄砚没有回宁家,而是留下来,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让厚厚和他们过年。   她不再说话,宁缄砚也不说话,打开了房间的门。房间是很大的套房,一整面都是玻璃墙,视野确实很好。暖气很足,一进房间宁缄砚就替小家伙把外套脱了。   他准备得很齐全,矮桌上已经摆了各种各样的糕点。还有放在一旁未开封的瓜子水果等零食。   祁安落也把外套脱了,宁缄砚很自然的接过,放到一旁。他给祁安落和厚厚一人倒了一杯热水后,又低低的道:“去那边看联欢晚会吧,烟火十二点才开始。要是困,也可以睡会儿。”   祁安落点点头,也没客气,打开了电视。宁缄砚没多说什么,陪着厚厚玩了会儿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视线也落到了电视屏幕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过年   窗外早已是繁灯点点,楼层高,寂静得没有半点儿喧嚣。兴许是早已预想过这样的场景,祁安落非常的平静,完全没有半点儿局促。只是有小小的恍惚,仿佛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一般。   谁也没有说话,远远的看着这一家人的画面,宁和安谧,或许是有灯光的作用,还有些小小的温馨。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年三十里。   可事实上,这只是表面而已。宁缄砚的视线落到了祁安落的身上,微微的有些苦涩。她是非常平静的,同时也是隔绝着他的。尽管她同他说话时是平和的,但他能感觉得到她的疏离。   宁缄砚收回了视线,目光又落到了厚厚的身上。过了那么会儿,他才轻轻的问道:“过了年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他的语气很平和,并没有带着其他的情绪,就像是朋友之间的交谈一般。   祁安落自然不能不回答,收回了停留在电视上的目光。回答道:“暂时还没有,应该会很快找工作。放假之后各个公司应该都会有新的招聘。”   宁缄砚点点头,一时无话。祁安落找不到话说,索性也不去找,目光重新回到了电视屏幕上,拿起了小碟子里的瓜子开始剥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祁安落剥了几粒瓜子,像是没话找话说似的开口问道:“你以后的工作重心,还是在这边吗?”   宁家的所有事儿,他都是没有提起过的。而关于宁家的一切,她是在不经意间从网上看到的。宁家不是小企业,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人注视着。他将宁淄博一家从企业里清除,完全没有任何隐藏,前段时间曾经铺天盖地的报道过。   内容无外乎是担忧这场内斗会影响到公司的运转,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宁缄砚几乎没有废任何的力气,就将宁淄博父子以及他那些爪牙给收拾了。宁城运以及完全被公司开除,而宁淄博,虽然担了一个副总的名号,但也只是徒有虚名,并没有任何的实权。   这次的争斗,宁缄砚是完胜。也有人说他心狠手辣,在他爷爷才刚过世,就迫不及待的将他自己的亲二叔给收拾了。不过这种流言并没有维持多久,都是有眼色的人,在这个关头自然是不会得罪谁。   唯一让人疑惑的是,宁缄砚自己的公司并没有和宁氏合并到一起。甚至是划着界限的。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宁缄砚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点点头,道:“是。”顿了顿,他又继续道:“那边有足够的人手。我并不需要操心那边的事。”   宁淄博的爪牙被清除,也算是给公司上下一个警告。现在总要的职位都换上了他的人,他更不用去操心什么。只需要在总要的场合出现以下便好。他也并没有把生活的重心转过去的打算。   祁安落点点头,再没有说什么。宁缄砚也没说什么,推了一杯水到她的面前,拿了一把瓜子剥了起来。   他剥得很认真,全神贯注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再想。祁安落这次是真的找不到话说了,就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视。   联欢晚会除了有各大明星唱歌之外还有她喜欢的小品,挺有新意的,她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挂上了笑意。   那么看了一会儿,她再伸手去抓瓜子时,手感有些不太对。她收回了视线,看向了手边。手边放瓜子的碟子已经被拿去一边了,取而代之的是剥得干干净净的瓜子仁儿。   她不由得愣了一下,旁边的宁缄砚剥了一个砂糖橘放递给她,平和的道:“吃完这些就别再吃了,吃多了上火,胃不舒服。”   他就那么递着橘子,祁安落嗯了一声,只得接了过来。那碟剥好的瓜子却没有再去碰。   宁缄砚好像也不在意,又去拿了些零食过来放在祁安落的面前。祁安落却没有再吃,坐直了身体看着电视。   因为过年的缘故,宁缄砚给他买了好些玩具做礼物。小家伙非常的兴奋,沉浸在新玩具里,时不时的叫一声妈妈,让祁安落看。   祁安落微微笑着,莫名的就恍惚了起来。坐了大概一个小时,她就站了起来,去给顾西东打电话。   虽然顾西东临走时保证过不会惹事,但她还是放不下的。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顾西东在医院里,说是人没有什么大碍,让她别担心。两人正说着话就有护士问着什么,祁安落让他忙,切断了电话。   回到房间的时候宁缄砚正蹲着陪小家伙玩游戏,他非常的有耐心。祁安落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觉没自己什么事儿,又轻轻的回去坐着看电视。   她已经许久没有上班,和以前的同事联系得并不多,也没有人给她打电话。祁安落坐着坐着的,忽然又想起了钟湛来。   她却没有再去给她打电话,她既然不想再联系,那肯定是有她不想联系的理由。说起来,两人的关系也只是同事而已,她没必要去给别人添烦恼。   联欢晚会祁安落看了一会儿就没有了兴致,她站到了大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热闹与繁华。   楼下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多得吓人。各大路口已经实行了交通管制,还有配着武器的特警巡查。   大概是一直见祁安落站在窗边,陪着厚厚玩的宁缄砚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身边,往楼下看看,道:“要不要带厚厚出去走走?”   说起来,这算是一家人的第一个团圆年。祁安落的心里莫名的就有些涩涩的,摇摇头,道:“不用了。”   人太多,带着小家伙出去容易走散。还是呆在酒店里比较安全些。她不出去,玩着玩具的小家伙却一下子蹦了起来,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道:“妈妈妈妈,我们出去玩好不好?舅舅说要给我买会亮着的那东西的。我还要很大很大能打鸟的那种枪。”   他的记性倒是好得很,顾西东哄过他一次他竟然就记得了。祁安落看着他那样子有些好笑,故意的皱起了眉头,道:“那是舅舅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小家伙的嘴一下子就扁了起来,又去看宁缄砚。宁缄砚微微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好,不过你得听话,不能乱跑。”   小家伙欢呼了一声,去拿外套去了。祁安落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底下的人群,道:“人太多……”   “没关系,不往人多地方挤,就在边儿上就好。那么冷冷清清的,没有过年的气氛。”宁缄砚微笑着道。   父子俩都有兴致,祁安落只得去拿自己的外套。临出门时宁缄砚又给厚厚拿了围巾围上,这才下楼。   才到酒店的大厅,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一点儿也不觉得吵杂,反而别样的温馨。   这时候多半的人都已经吃过了年夜饭。酒店外面已经不像来时那样,已经挺慢了车。好些小孩子拿着荧光棒胡乱的挥舞着。   祁安落暗暗的庆幸自己早出门了,要是等这个时候才走,不知道会被堵在哪儿。路边摆了很多小摊,卖着各种小孩子的玩具,以及各种各样喜庆的挂饰。   厚厚见着人多更是兴奋不已,从宁缄砚的怀抱中下来,挣扎着要往热闹的地方走。宁缄砚拉着他的手,走那么远又会回头看祁安落跟上没有。   小家伙是有目的的,给他买了荧光棒之后他也不再闹了。学着那些小孩子拿在手中挥舞着。他是第一次过那么热闹的年,以前的过年,他太小,都没出来过。连守岁也没有,早早的就会让他睡了。   他显然是兴奋得很的,指着这个问那是什么,指着那个问那是什么。宁缄砚一一的解答了,见别的小孩子吃着冰糖葫芦,他也要。宁缄砚给他买了一串,又给祁安落买了一串。   祁安落多多少少是有些不自在的。但已经买了,她只能是接了过来,说了一句谢谢。   过年明明是休息的时候,却仍有很多小贩摆着小吃摊。大概是难得有这样的日子,也没有城管驱逐。   小家伙买了冰糖葫芦,又要买糖人儿。宁缄砚皱着眉头说不卫生,见他悻悻的,还是给他买了。   转了一圈,竟然走出了薄薄的汗来。祁安落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正要问宁缄砚是不是要回去了。宁缄砚就对小家伙道:“回去吧,待会儿人多起来就回不去了。”   小家伙还没玩尽兴,怎么也不肯。宁缄砚无奈,稍稍的想了想,见边儿上有一家餐厅有表演,就带着他们俩进去。   餐厅里有各种各样的甜点供应,还有刚做的酒酿圆子。宁缄砚坐了下来,点了两碗酒酿圆子。一碗喂着厚厚,另一碗推给小家伙。   表演有些乏味,加上乱哄哄吵闹声。直震得祁安落耳膜生疼。不过在这儿坐着总比在外面挤着好。等着小家伙玩得累了,宁缄砚才提出回酒店。小家伙虽然不愿意,但到底没有再闹。   这边有烟火表演,出去的时候人比出来时多了很多。几乎是肩并肩的,几乎是寸步难行,宁缄砚并不敢大意,将小家伙抱在怀中。好在酒店就在对面,离得并不远。   看着不远,但人多。走得极困难,虽然有宁缄砚在前面带路,但没走多远两人还是被挤散了。她的身材小,被人流挤来挤去的,让一让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声中,根本就听不到。   祁安落无奈,却没办法。抱着厚厚的宁缄砚停了下来,她只能是示意他们先走。但宁缄砚并没有先走,反而是又走了回来。伸出递到前落的面前,道:“抓住我的手。”   祁安落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放到他的手心中。宁缄砚几乎是立即就握紧了她的手,带着她往酒店的方向走。人多走得有些费力,但好歹没有再被人给挤散。   短短的一段路程,竟然挤出了一身的热汗来。到了酒店门口,祁安落才松了口气,宁缄砚也松开了她的手。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祁安落看着挤动的人群,吁了口气。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过年的时候来过这边了,以前来的时候还是初中,和顾西东的一群同学在一起。但那时候的人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多。后来长大了,人懒散起来,就没有再来过。   “每年的烟火表演都会有很多人。去年的时候N市还发生了踩踏事故。”宁缄砚说着,看了看祁安落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又道:“上去洗个澡。”   祁安落说了句不用,宁缄砚也不多说什么,看了看人群,道:“上楼吧。”   祁安落点点头,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热闹,这下更是不想再下来了。楼下喧嚣的,一到楼上就安静了下来。祁安落没有觉得冷清,反而是松了口气。   小家伙也挤出了一身的汗,一回到房间宁缄砚就给他洗了澡。出来让祁安落去洗,祁安落说不用。他也没多说什么,自己进了浴室。   祁安落累得厉害,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最近很少有那么晚睡的时候,看着电视看着电视的就打起了呵欠来。   小家伙倒是一点儿也不困,正抱着电话和宁老太太说着悄悄话,给老太太拜年。   祁安落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十一点多了,很快就迎新年了。她坐直了身体,打起了精神来。又拿出手机看了看,人那么多,也不知道顾西东能不能准时过来。她并没有在这边住的打算,如果他过来不了,她就只有带着厚厚打车回去了。   电视看得无聊,她又气了东西来。宁缄砚的橘子不知道是哪儿买的,很甜,吃了一个她又忍不住的拿起了一个剥着。   等到十一点半,兴奋的小家伙也困了起来,窝在她的身边开始打起了瞌睡。马上就是十二点了,祁安落只得提醒他,“别睡,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睡着了待会儿冷。”   小家伙迷迷蒙蒙的,虽是应着好,但是没过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祁安落无奈,拿了薄毯替他盖着。   零点就放起了烟花,天空中一片绚烂。底下一群陌生欢呼着,迎接着新年的到来。祁安落在沙发上远远的看着,突然就想起了上次在小区楼上放烟花的场景来。   她不过只想那么一瞬间,立即就回过了神来。烟花足足的放了好几分钟,天空才重新的暗了下来。她看了看睡得熟的小家伙,刚想拿出手机来给顾西东打电话。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顾西东打来的,她接起来喂了一声,顾西东就有些无奈的道:“安落,我过来不了,他家人还没过来,我今晚得在医院守着。原本是想请护工过来照顾的,但这大过年的……”   谁不想过一个团圆年,这时候到哪里去找人。他的话还没说完,祁安落就道:“没事,我自己会回去。”   “车子堵得那么厉害你怎么回去?”祁安落皱起了眉头,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祁安落回答道,说完说了句我挂了,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放进了衣兜里,她站了起来。宁缄砚听到了她电话的,立即也跟着站了起来,皱着眉头道:“现在怎么回去?”   祁安落伸手去抱小家伙,道:“打车回去。”   “你觉得这时候能有车吗?”宁缄砚抿紧了唇,看了看外面。   祁安落的动作顿了一下,说了句没关系就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小家伙嘟嚷了一句什么,就又埋进了她的怀里睡过去了。   宁缄砚见她将小家伙抱了起来,眸色沉沉的,“这个时候打不车,就算我送你们回去,这时候也是堵在路上。我去重新开房间,你打电话给家里人说一声,别回去了。”   他说着不待祁安落回答,就往门外走去。祁安落何尝不知道他说的事实上,看了看怀中睡着的小家伙,最终还是轻轻的将他放在了沙发上。   宁缄砚过了没多大会儿就回来,他的眉头是皱着的,看了祁安落一眼,道:“没房间了。你和厚厚睡床,我睡沙发。”微微的顿了顿,他接着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我没那么卑鄙。”   他这句话等于是将祁安落的退路都堵死了,她还没有说话,宁缄砚就走了过来,将小家伙抱了起来,然后道:“浴室里有新的洗漱用品,去洗澡。”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也没看祁安落,直接抱着小家伙往卧室去了。祁安落揉了揉眉心,并没有急着去洗手间,拿出手机给大姨打了电话。大概以为她是和顾西东在一起的,俞美虹并没有说什么,应了下来,让她早点儿睡。   祁安落挂了电话,站了会儿才进了浴室。这里没有睡衣,却是有浴袍的,尺寸稍稍的大了一些的,但好在能将就。   她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宁缄砚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站在落地窗前抽着烟。听到祁安落的脚步声,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掐灭了烟头,淡淡的道:“我们谈谈。”   祁安落原本是想说没什么好谈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口,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了下来。   她明显是要离宁缄砚远远的,宁缄砚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但却没说什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知道你大概很不愿意再见到我。”   祁安落没说话,他顿了顿,又道:“我不会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更不会插手你的生活,你放心。所以,你不用那么警惕的防备着我。”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来。祁安落想解释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她压根就没有任何可解释的。事实上宁缄砚说中了她的内心,她确实是在抗拒着他的。更抗拒着,那个她所不知道的以前。   两人就那么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宁缄砚才继续道:“厚厚。我会负责他的所有费用。只要你愿意,他就一直跟着你。过年之后,我就让以前照顾他的阿姨过来照顾他,你不用有其他的担心,去找你的工作。我以后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在这边,周末的时候,在你有时间的情况下我想和你一起带他出去玩玩。”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晦涩起来,“当然,这都是在不会妨碍你的情况下。我提这个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他是在单亲的家庭里长大,对家庭的渴望比同龄小孩子要多很多。那么做,只是想尽力的让他的童年圆满一些。”   他所提的并没有什么过分的,相反,对她来说完全是很有利的。她当然没有额任何不答应的理由。   祁安落沉默了一下,应了一句话。宁缄砚似乎是松了口气,点点头,道:“那你去睡吧。”   他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还是怎的,表情微微的有些恍惚。祁安落点点头。站了起来。本是要迈开步子的,却还是没动,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她是该谢谢他的,谢谢他没有和她争厚厚。也谢谢他,没有将事情闹得难堪。   宁缄砚听到这句谢谢的时候微微的一怔,随即自嘲的笑笑,道:“谢我什么。要说谢,也应该是我说才对。”   他说完这句话就侧过了头,看向了窗边。祁安落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说话。回卧室里去了。   小家伙睡得很熟,她轻轻的在他的旁边躺了下来,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却不过才十二点半。   房间里寂静无声的,躺了会儿,想起那不算大的沙发上,祁安落躺了会儿,还是穿上鞋下了床。   出去的时候宁缄砚依旧是在沙发上坐着的,只是电视已经关了,灯光暗得只看得见人影,四周都是悄无声息的。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走到了客厅里,才道:“你去和厚厚睡床吧,我睡沙发就行。”   宁缄砚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发现她出来。稍稍的怔了一下,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不用。 ☆、第一百一十四章:心思   他说着掐灭来了烟头,见祁安落站着没动,他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嘲弄,继续道:“这点儿风度我还有。”   他明显的不愿意再交谈下去,起身到了一杯水,平静的道:“去睡吧,不早了。”   他端着杯子喝起了水,祁安落没再说什么,回到了房间。宁缄砚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微微的恍惚。   房间里是非常安静的,拉上窗帘黑得没有一点儿光,完全是适合睡觉的氛围,祁安落却怎么也睡不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躺得无聊了,她拿出手机来玩最简单的俄罗斯方块,竟然真的被她折腾出了睡意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她将手机放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祁安落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宁缄砚已经将厚厚抱了起来。她还未清醒,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的反应不过来。   宁缄砚正准备去关灯的,见她醒便轻轻的道:“还早,你再睡会儿吧。”事实上他是没打算吵醒祁安落的。   “几点了?”祁安落边问着边坐了起来,去拿手机。   “六点,七点半的飞机,我先带着厚厚过去。”宁缄砚回答道。   祁安落这才想起要回去拜年的事儿,她的脑子马上就清醒了过来,直接下了床。   宁缄砚在边儿上站着没动,道:“天气冷,又还早你不用过去了。初三我就送厚厚回来。”   祁安落去趿拖鞋的动作一顿,她确实是没有去的必要,她哦了一声。继续穿鞋,道:“你去忙你的,我带厚厚洗漱。”   她坚持,宁缄砚也没说什么。温和的叫着困得厉害的小家伙,祁安落则是手脚麻利的找出衣服来给小家伙穿上。   等到衣服穿完,小家伙的瞌睡也醒得差不多了。祁安落又带着他去洗脸。宁缄砚是早洗漱过了的,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时不时的在一旁搭把手。两人竟然异常的默契。   不过去几天而已,厚厚就连行李都没有带的。待到收拾完毕,见祁安落要跟着下楼。宁缄砚就道:“不用下去了,你再去睡会儿吧,房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祁安落就摇摇头,道:“我不困,也准备回去了。”   这时候不过六点十多分,天还未亮。宁缄砚还想说什么的,见她态度坚决,终是什么也没说,抱着厚厚下了楼。   早有司机在楼下等着的。见着宁缄砚就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宁先生。伸手接过了宁缄砚手中小小的行李箱及电脑。   宁缄砚淡淡的嗯了一声,看了祁安落一眼,道:“这边的早餐不错,吃过早餐再回去吧。这时候也不好打车。”   祁安落点点头应了一声好,和小家伙是早想好的,小家伙也没闹,只是叮嘱祁安落要给他打电话。   虽然宁缄砚说了外面冷不需要送,祁安落仍是送了他们到外面上车。这早晨的时候实在是太冷,她忍不住的搓了搓手。   宁缄砚说了句回去吧,正要上车,一辆车急匆匆的驶了过来,在他们车的对面停住,太急刹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顾西东几乎是立即就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祁安落有些诧异,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西东没回答,笑笑,从后备箱里拧出了行李箱来,这才道:“我妈说厚厚什么都没带,让我送过来。又想着宁总这大新年的回去事情多,让我们也跟着过去。帮忙照顾一下厚厚。”   他又在打什么主意?祁安落的脑子中刚闪过这个念头,顾西东就看向了宁缄砚,微微笑着问道:“宁总不会不欢迎吧?听说你们那边这段时间挺乱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宁缄砚就淡淡的笑笑,道:“当然欢迎。”他说完看了看时间,道:“顾总的车要开过去吗?”   顾西东说了句不用,将行李交给祁安落,然后开车去停去了。之前大姨完全没提过让他们跟着去,祁安落不知道顾西东在搞什么,等着他停车回来,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在搞什么?”   “我能搞什么?”顾西东耸耸肩,道:“这真的是我妈的意思,不信你打电话问。再说了过年总得出去走走玩玩的,去哪儿不一样?”   他说着也不理祁安落,兀自上了车。祁安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顾西东催着她上车,她只得上了车。   明明之前一点儿也没提的,顾西东突然跟着去,宁缄砚却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非常的平静,时不时的和顾西东聊几句。   小家伙倒是非常高兴的,从宁缄砚的怀中直接的窝到了祁安落的怀里。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多少话,不得不说宁缄砚挑了个好的时辰出门,一点儿也没有堵车。四十来分钟就到了机场。   顾西东是早有预谋的,机票也是早早的买好的。上了飞机,他就拿出了不知道从哪儿准备的旅游攻略看了起来。一副去旅游的样儿。   祁安落忍不住的揉了揉眉心,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机票?”   “昨儿晚上。”他回答得倒是很干脆,微微的顿了顿,好笑的看了祁安落一眼,接着道:“怎么这副样子?我可没打算去宁家。”   他说着轻哼了一声,稍稍的想了想,又解释道:“真是我妈临时起的念头,怕厚厚回去会不习惯,闹起来。”   他说得挺认真的,完全不像是撒谎。祁安落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大姨还真是想多了,厚厚是在这边长大的,怎么会不习惯。   有顾西东在,祁安落倒是什么都不用担心,闭上了眼睛打起盹儿来。顾西东问她吃不吃早餐。她也摇头表示不用。这么早的哪吃得下东西。   两个小时的机程,没多大会儿就到了。下了飞机,宁缄砚并没有急着回宁家,而是带他们去酒店。顾西东再三的表示不用麻烦他,他淡淡的笑笑,道:“顾总难得过来,这地主之谊总是该尽的。”   等到安顿下来,他才带着厚厚回宁家。并留下一辆车,让他们出去逛逛,晚上一起吃饭。   顾西东应了下来,等着他们离开,祁安落打了个哈欠立即就要回房间。顾西东去拦住了她,笑嘻嘻的道:“大好时光用来睡觉是不是太浪费了,出去吃早餐,我们出去逛逛。”   他挺有兴致的,祁安落不好扫了他的兴,只得跟着他下楼。早餐吃的是海鲜粥配小笼包,顾西东吃得挺香的,边吃着边和老板打探着附近有什么合适的去处。   比起海城的阴霾,这儿的天空明亮清澈。太阳躲在云层之后,洒下一片明亮的光晕。这样的天气,睡觉确实是浪费了。   祁安落吃了半碗海鲜粥,想起昨晚的事儿,问道:“你那朋友没事了?有人照顾他吗?”   “没事儿,他姐姐半夜的时候就到了。”顾西东回答道。他吃得比祁安落快很多,吃完掏出了一支笔,又去问游玩的路线去了。   等着祁安落吃完,他已经问得差不多了。意气风发的让祁安落跟着她走,他带她玩个痛快。   祁安落在这座城市有一场痛到毕生难忘的经历。但对这座城市却是不熟悉的。上次和宁缄砚过来,哪儿都没有去。而以前来这儿,因为怀着孕,同样是哪儿都没有去。   任何城市的新年都是繁华而热闹的,宁缄砚留下的车终究是没有派上用途。或许是因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看任何东西都是新奇的,两人玩得还算是尽兴。   顾西东的方向感很强,找路几乎完全不用祁安落操心,只需要跟着他走就行。   到了中午,宁缄砚打电话来问他们在哪儿。祁安落回答说在外面,他没有说什么,问了要不要派司机去接他们。祁安落拒绝了,他也没有说什么,让他们好好玩就挂断了电话。   中午吃的是当地的特色菜,并不算热的天气顾西东还跑去买了冰淇淋。祁安落完全不记得有多久没有那么轻松过了,浑身的毛细孔都放松了下来,什么都不用去想,也什么都不用去管。   两人下午去了古镇,春节旅游的人很多。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走满了游客,操着带着浓厚的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和老板讨价还价。   祁安落给大姨和姨父外公外婆都买了礼物,又买了些本地特色的玫瑰糖。大包小包的拎着回去的时候宁缄砚和厚厚竟然都已经等在了酒店了。祁安落微微的诧异,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打电话?”   “刚来没多久。”宁缄砚回答。看着他们手中拎着的东西,又道:“放下东西出去吃饭吧,我订好地儿了。”   祁安落这一天走得实在是够呛了,顾西东就让她在下面等着,他去放东西。祁安落抱着小家伙说着话,宁缄砚就在边儿上看着。等到没说话了。才问道:“都去哪儿玩了?”   他的语气平静得很,仿佛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似的。祁安落说了几个地儿,他点点头。又说几个地儿,说是明天可以去看看。   宁家的亲戚众多,宁缄砚现在又是掌权人,少不了要应酬。小家伙虽然收了红包,但也得一一的拜年。   顾西东很快就下来,宁缄砚订的地儿就在酒店外面。落座之后就开始介绍着店里的特色菜。他应该是经常来的,经理亲自出来招呼的。   顾西东和他的话都要多了些,说着本地的地产经济以及很多商业的话题。宁缄砚边说着话边照顾着厚厚。给厚厚剥虾挟菜。   顾西东同样也没有嫌着,时不时的给祁安落布菜。遇到什么好吃也会吱一声,然后又和海城的做对比。两人在外人面前无端端的就多出了几分的亲昵来。   宁缄砚的眸色微沉,面色却没有一点儿变化。依旧照顾着厚厚。刚开始时他并不知道顾西东为什么要跟着来。不过现在知道了。   接下来的时间,依旧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吃过东西他便带着厚厚告辞,宁家那边,他并没有告诉谁祁安落他们过来了。   回去的时候宁缄砚有些心神恍惚的,连厚厚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疑惑的问道:“爸爸,你怎么了?”   宁缄砚摇摇头,微微笑笑,道:“没怎么。想睡觉吗?”   小家伙点点头,他就将他抱在怀里,哄着他睡觉。今天起得早,小家伙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宁缄砚看向了窗外。顾西东和祁安落之间的关系,他是早知道了的。顾西东对祁安落的好……只要是局外人,都能看出不太一样。   这事儿在顾家并不是什么秘密,他很轻易的就查了出来。唯一不知道的,就只有祁安落。他自然不会告诉她。   宁缄砚想着想着的就恍惚了起来,其实。认真的来讲。顾西东是很不错的,知根知底,不用再去磨合。   宁缄砚的心里忽然就尖锐的疼痛了起来,他闭上了眼睛。握紧的拳头又慢慢的松开。在这一瞬间无力到了极点。   祁安落看着宁缄砚和厚厚上了车,原本是要回酒店的。顾西东却拦住了她,耸耸肩,道:“那么早回去你睡得早吗?走,哥带你出去逛逛。”   这时候回去确实是睡不着的,祁安落稍微想了想就应了下来。白天走得累了,顾西东并没有带着她四处走,而是带着她到了一家酒吧。   大概还早,酒吧里的人不多,还算是清静。坐下顾西东就问她要喝什么,她有些懒洋洋的,说了句随便,任由着顾西东做主。   顾西东给她点的是度数比较低的果酒,自己喝的则是鸡尾酒。他长相俊美,虽然有祁安落在一边,也免不了有年轻的女孩子过来搭讪。他一如既往的风流,和美女聊着。但却规规矩矩的。   祁安落向来都是知道他的性格的,趁着女孩子走了,摆摆手道:“你去玩你的,不用管我。”   “你把我当什么了?”顾西东有些好笑,招手叫来了侍应生,又点了一杯酒。他好像有心事,有些心不在焉的。祁安落想问他的,想着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最终还是没问,趁着他走神的时候将果酒给换了。   到了九点多。酒吧里有歌舞表演。原本清静的地儿也渐渐的开始喧嚣了起来,祁安落原本是不喜欢吵闹的,今晚却不知道怎么了,坐着不想走。   有男歌手在舞台上唱起了陈奕迅的红玫瑰,祁安落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抿上一口酒。   待到杯中的酒喝完,她原本是要走的,刚看了看时间,顾西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皱着眉头看了看,看了祁安落一眼。道:“就在这儿等着我,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不等祁安落说话,他就往外走去。就那么坐着无聊,祁安落又点了一杯酒吧里的招牌酒。   酒并不烈,喝到嘴里是绵甜绵甜的,但后劲儿却是有些大。她一连两杯喝了下去,脑子渐渐的迷糊了起来。   见她一个人坐着,有男人上前来搭讪。她并不说话,人大概是觉得没劲,又走了。   祁安落像是放纵自己似的。不见顾西东回来,又要了一杯酒。顾西东的这个电话打得有些久,整整半个小时也没回来。   祁安落喝了第四杯酒,见顾西东还没回来,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才站起来就是一阵头晕,她一时没支撑住,又坐了回去。   她伸手捂住了头,没再站起来,就那么坐着等着顾西东回来。喝醉的时候极其的脆弱。她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宁缄砚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都是不会去想的。念头才刚从脑子里冒出来,她就会立即压下去。她的脑子里走马观灯似的,许许多多的画面滑过。许久之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酒的后劲大,饶是她这次是有所准备的,脑子仍是晕晕的。幸好手是撑在桌子上的,这才没出洋相。   她刚准备走,一只手就扶住了她。她正要甩开。顾西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的眉头皱着的,“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祁安落也不逞强,任由着他扶着,含含糊糊的道:“没喝多少,几杯而已。那酒的后劲有点儿大,不过我没醉。”   “您这样儿还叫没醉啊?我看人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顾西东没好气,有些懊恼,早知道她会喝那么多酒他就不该离开。好在他及时回来了,不然待会儿去哪儿找她?   “哪有那么夸张。”祁安落嘀咕了一句。   顾西东也没理她。扶着她就往外走。她并不用香水,身上却有淡淡的香味儿,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反感。   祁安落走不稳,几乎是整个身体都是靠在顾西东的身上的,自从成年之后,两人都没有靠得那么近过,陡然间,顾西东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他试着让她离开些,但她根本走不稳。   从酒吧到门口短短的距离,顾西东走出了一身汗来。到了外面,冷风一吹,他才松了口气,看了看旁边的便利店,扶着祁安落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道:“你先在这儿坐着,我给你买瓶水。”   酒喝得有些多,祁安落的嗓子确实有些渴。她乖巧的点点头,应了句好。顾西东小跑着去了便利店,拿了一瓶冰水,连钱也没找就又跑回了祁安落的身边。   祁安落乖巧得很。要不是脸色绯红,完全看不出是喝过酒的。顾西东看着,心里莫名的就柔软了起来。他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柔声问道:“想不想吐?”   他边说着边拧开了瓶盖,祁安落摇头,她的胃里倒是不难受,只是头晕得厉害。   顾西东将水递给她,她喝了一大口,又将水递给了顾西东。顾西东看了看周围,这儿离酒店并不是很远,他将瓶盖重新拧好,将背对着祁安落,柔声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祁安落吓了一大跳,摆摆手,结结巴巴的道:“不,不用,我自己能走。”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似的,她撑着就要站起来。顾西东看着好笑,忍了下去,没好气的道:“赶紧上来,没多远,以前也不是没背过。”   祁安落一时没能站起来,努力的想了想他那句不是没背过,最终还是趴到了顾西东的背上。   顾西东背着她站了起来,在那么瞬间忽然有种重新回到小时候的感觉。他的唇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来,看了看两边的路灯,柔声的道:“你还记不记得小的时候,你特别懒,每次放学回家都会闹着让我背。”   祁安落到底还是没醉糊涂。点了点头,下巴杵在了顾西东的背上,有些痒痒的。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喃喃着道:“还有上初中的时候,我扭伤了脚,也是你将我背去教室的。”   是啊,那时候足足的背了一个星期。她那时候瘦瘦弱弱的,很轻很轻,他背着走很长的路,上楼梯。也不会觉得累。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人间就慢慢的生疏了起来。顾西东的心里微微的有些酸涩,从什么时候起?应该是从他察觉到自己的心思起。他主动的就疏远了她。就连最平常的身体接触,对他来说也是犹如触电一般。   那时候,他只能将这秘密藏在心里。不敢让父母发觉,也不敢让小姨发觉,更不敢让她发觉。   他开始上下学不再和她一起,也不再和她出去玩。就算她偶尔叫他陪她去买东西,他也是能推则推。明明是表现得那么明显的,她竟然没有发觉。其实不光是她没有发觉,所有人都没有发觉。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叛逆期到了,贪玩了。所以才会不愿意带着那么一个拖油瓶妹妹玩。   背上的人像是睡着了,趴在他的背上一动不动的。借着那么几分的酒意,那些被压抑着的回忆肆无忌惮的闯入脑海中。   他想起了那个漫长的初中来,每逢她值日,他都会打篮球打到很晚,然后看着她从教室里出来,就偷偷的跑去跟着他。那时候,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为什么要偷偷的,而不是光明正大的跟着。大概是,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 ☆、第一百一十五章:故人   回忆一旦打开,就像是决堤的大水一般,滚滚而来。在这陌生的街头,顾西东生出了几分的恍惚来。他顿了顿脚步,搂紧了背上的人,背着她一步步的往酒店走去。   将祁安落放在酒店的床上,顾西东就那么站在床前看着她。醉酒后的她脸颊嫣红,带着平常看不到的小女儿般的娇憨。顾西东的手抚过她皱着的眉心,倾下身去,最终却在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就那么俯视着她安静的睡颜。   大概是有些热的,她的鼻尖儿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儿。脖子下方也是红彤彤的一片。顾西东那么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再俯下身去,直起身来,轻轻的推着她,打算叫她起来洗漱。   祁安落已经睡了过去,他去推她,她也只是哼哼了两声,立即就翻到了另一边。再去推她时,她不耐烦了起来。含含糊糊的说着什么。却不见动。就跟一赌气的小孩子似的。   顾西东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来,索性也没再去叫她,而是起身打了热水来,给她慢慢的擦拭着。她其实真的很瘦,手腕他一只手握着轻轻松松的。明明上学那会儿,她的脸上是带着婴儿肥的。这几年,好像她一直是那么单薄,一直就没有胖过。   顾西东给她擦拭完,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就在房间里坐了下来。直到下半夜,才冲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悄悄的回了房间。   祁安落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一整晚就没有醒过。第二早醒来除了头有些晕晕的之外浑身都舒坦,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也不想的喝醉酒过了。   一连呆了三天,祁安落和顾西东才回了海城。宁缄砚和厚厚原本是要一起回去的,但临走时突然传出宁老太太病了,于是留了下来。但会在厚厚上学前将他送过去。   他说话一向是算数的,祁安落并没有什么可想的,回到海城之外开始奔波着找工作。   她也从大姨家里搬了出来,一是厚厚的学校离那边远,二则是厚厚调皮,她不想再麻烦他们。大姨他们是不同意的,祁安落好说歹说答应周末去那边住,他们才应了下来。   新年招聘的公司很多,职位也不再局限。祁安落是有准备的,投了几份简历,最终竟然都收到了面试的通知。   她挑选了一家比较大的公司,总公司在香港,这边的分公司年末刚成立。虽然刚开始会有些累,但环境比较单纯好融入。   她过了笔试面试,最终被录取。做的是普通设计的工作,但工资并不高,听说过了试用期是另一个数。   待到祁安落安排好,厚厚和宁缄砚才姗姗来迟。祁安落问起时才知道宁老太太过世了。她一时默然,最近每天晚上都会和小家伙通电话,但小家伙从未说起过。   她只有说节哀顺变,宁缄砚是疲惫的,虽然已经下葬,但他还得回去。他留下了徐让和照顾厚厚的阿姨,让祁安落安心去上班。厚厚入学的事情徐让会去办。   阿姨是以前就一直照顾厚厚的,祁安落并不担心,只是她的房子不大,只能是将客房收拾出来给阿姨做房间来。   阿姨却说宁缄砚给她租了房子,如果晚上祁安落需要她留下她就留下,不需要的话她就回去。   宁缄砚想得那么周到一点儿也不奇怪,祁安落点点头,稍稍的想了想,让阿姨将卡号给她,以后每个月的薪资由她给她。   阿姨显然是没想到她会那么说,直摆手,委婉的说让她和宁缄砚商量。祁安落只得作罢。   宁缄砚这一去有些久,常常都是来去匆匆的,见厚厚一面又赶回那边。如此匆匆忙的过了一个多月,祁安落的工作也安稳了下来。她的表现优异,甚至给她提前转了正。   公司里的人不多,因为是刚开的新公司,活儿也不多。倒也轻轻松松的,有足够的时间照顾厚厚。分公司的经理是四十来岁的女人,姓莫。女儿已经在上高中,对祁安落异常的宽容。有时候需要加班也会让祁安落带回家里去做。   大抵是不太放心他们的,顾西东倒是常常来蹭饭,有时候晚了就睡下了。到最后阿姨晚上做饭的时候就会主动的多做点儿。   这天中午,祁安落正准备下楼去吃午饭,就被莫经理给叫住了,她微微笑笑,道:“一起吧。”   祁安落的心里有些诧异,不过却没表现出来,笑笑,应了一句好,道:“您请。”   莫经理倒是没和她客气,公司是有食堂的,两人一人打了一份饭菜,就在窗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祁安落原本以为莫经理是要说什么的,但却什么都没说。偶尔说着海城的天气或是风俗习惯。   祁安落一一的回答了,等吃完饭一起上楼,莫经理才道:“小祁你今晚有没有时间?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行吗?”   她微微的顿了顿,脸上露出了抱歉来,接着道:“我知道这不属于你的工作范畴,但我刚来这边,对许多人不熟悉……”   祁安落之前的工作经历她是清楚的,所以才会让她陪她过去。祁安落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微微笑笑,道:“好的,您客气了。”   莫经理对她的爽快是感激的,让她自己去置办行头,由公司报销。参加酒会,总不能是那么一身正装去。祁安落也没客气,点头应了好。   置办行头祁安落倒是不急。回办公室就先给阿姨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晚上要加班,劳烦她去接厚厚放学,吃晚饭不用等她。   下午做完手中的工作,临下班了她才去置办行头,然后和莫经理在酒店门口会面。酒会比祁安落想象的要大很多,有好些同行以及客户。祁安落带着莫经理一一的介绍。介绍完便退到了一边,将场子交给莫经理。   关于李总和甑岚的那些龌蹉事,圈内已经弄得人尽皆知。有人好奇的提起,她三言两语就敷衍了过去,并不去提。   这样的场合喝酒是难免的,她和莫经理并不是一个级别的,红酒一杯杯的跟喝水似的也不见半点儿醉意,反倒是依旧谈笑风生,完全看不出一点儿醉意来。   她被派到分公司来,自然是急于做出业绩的。所以自然得趁这个机会多认识人,拉拢潜在的客户了。   祁安落以为介绍得差不多她就算是功成身退了,谁知道介绍到陈总时,他竟然拉起她说起了家常来。祁安落以前在的公司并未和这位陈总合作过,但却是知道他是圈内的大佬的。涉及很多的产业。一年投出去的广告费用价格不菲。   莫经理明显是做过功课的,立即就先干为敬。陈总含蓄的透露出最近公司的广告来,莫经理更是热情。陈总含糊的打了太极后便和转向了祁安落,问起了她的近况来,并喝起了酒来。   祁安落最开始并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酒喝下去好几杯,才得知这位陈总以前和秦引是恋人,被李总横刀夺爱。这么拉着祁安落说家常,不过是为了打听当初秦引有没有受很大的打击。   祁安落并不愿意再提起这事,也不愿去管别人的家长里短。可这事尊财神爷。她不能往外推。只得表明自己并不是很清楚。饶是这样,陈总仍是不放过她,频频的举着杯。大抵是想将她灌醉套出点儿话来。显然是并不相信她的话。   祁安落无奈,只得喝着。在喝了不知道几杯时,忽然有人从她的手中拿过了酒。她微微一愣,回过头去,宁缄砚站在她身边,淡淡的笑笑,道:“祁小姐醉了,这杯由我代劳。不知陈总可赏脸。”   众所周知的,宁总谈生意是从来不喝酒的。陈总诧异,宁缄砚却不待他回答,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祁安落甚至还来不及阻止。   陈总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赶紧的干了杯中的酒,连连的道:“宁总您客气了。”   宁家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这边的人自然也都知道他的身份的。许多人更是削尖了脑子的往他钻。他这杯酒,这面子给得简直是太大了。   宁缄砚的脸在瞬间变得通红,他却像是若无其事似的,和陈总寒暄了起来。祁安落是见过他喝酒后过敏的样子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陈总到底是识趣的,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莫经理虽然不认识宁缄砚,但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已经看出了他的身份不一般,和祁安落打了句招呼就离开了。   祁安落的心里滋味杂陈,看着宁缄砚手撑在桌上,有些急切的道:“我送你去医院。”   宁缄砚低沉着声音说了句没事,祁安落的心里虽然着急,却也不能在大庭广众这下和他争执。她心里是清楚的,如果刚才不是宁缄砚喝了那杯酒,那位陈总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她。   宁缄砚很快直起身来。叫来了侍应生要了一杯蜂蜜水,递给祁安落,让她去角落里坐一下。   祁安落说了句我没事,看着宁缄砚的脖子下冒出的细小的红点儿,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她其实并没有柔弱到需要他不顾身体状况的帮她。   宁缄砚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他特地的过来肯定是有事的,祁安落接过了蜂蜜水,沉默了一下,道:“你忙吧。不用管我。”   从她的神态宁缄砚就能分辨出她是喝了不少的酒的,宁缄砚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去那边等我一下,我处理完事就送你回去。”   祁安落原本想说自己不需要他送的,目光触及他脖子上的红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应了句好。   不知道是否有人送他过来,他又替她喝了一杯酒,于情于理,她都是该等着他一起的。万一有什么事。也能及时的帮忙。   祁安落握着一杯蜂蜜水,只喝两口就没再喝了。视线偶尔会穿过人群去寻宁缄砚的身影。   宁缄砚说去一会儿,却还是过了半个小时才过来。也对,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他哪里会特意跑一趟。   他的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对着祁安落微微的颔首,说了句走吧,就先往外走。祁安落尽量的不惹人注意,不远不近的保持着距离走了出去。待到到了停车场,才给莫经理打电话。告诉她她恐怕得先走了。   莫经理倒是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客气的说多谢她了,让她路上注意安全。挂了电话,祁安落才发现走在前面的宁缄砚停了下来,像是在等她,她快步的跟了上去。快要走近时,宁缄砚才重新迈开脚步。   到了车边,宁缄砚的眉头皱了起来,回头看了祁安落一眼,道:“司机没在,等一会儿。”   他拿出了手机来,走到一旁打起了电话。祁安落等着他的电话结束,这才上前,道:“我去药店给你买点儿药。”   宁缄砚松了松领带,看了看时间,道:“一起去。”他倒是并不含糊,说着就往外面走去。不远处就是一个大药房,祁安落快步的走了过去,并低低的和卖药的中年医生说着什么。   那医生看了宁缄砚一眼,眉头皱了起来,很快就拿出了几种药来。宁缄砚看了看,倒是没说什么,任由着祁安落付了钱。   拿着药到了外面,祁安落立即去边儿上的便利店给他又买了一瓶水。宁缄砚说了句谢谢,取出了药来,一起吃了下去。他眉头也没皱一下,看着他吃下了药,祁安落这才松了口气,问道:“吃过东西了吗?”   宁缄砚没有回答,回头看了她一眼,道:“附近有什么吃的吗?”   “这时候……”祁安落看了看四周,见一见牛肉面馆的灯还亮着,就道:“吃面吗?”   宁缄砚没有说话,点点头。祁安落也点点头,然后往前带路。走了那么几步,宁缄砚才道:“只是看着吓人,没事,明天早上就消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的,显然是没怎么当成回事。祁安落的背影僵了僵,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牛肉面馆离得并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这时候店里已经没人,只有老板在擦着桌椅。祁安落要了两碗牛肉面,而宁缄砚就在一旁坐着,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牛肉面倒是很快就端上来,祁安落将配料推往宁缄砚的面前示意他自己放。宁缄砚却什么都没有放,就那么吃了起来。他吃得不快,看不出有没有胃口。倒是祁安落没吃东西,真是饿了。   吃了那么会儿,他才看了祁安落一眼,淡淡的问道:“你们公司经常有应酬?”   祁安落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不是。那位经理是总公司调过来的,对本地并不熟,所以才叫了我一起。”   宁缄砚嗯了一声,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就僵了起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祁安落沉默了一下,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宁缄砚回答得很干脆,稍稍的顿了一下,看向了祁安落,问道:“今晚我方便去看看厚厚吗?”   他脖子上的红点完全没有半点儿消散的迹象,祁安落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确定不用去医院?”   宁缄砚嗯了一声,她点点头,说了句可以。一碗面还未吃完,宁缄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应该是司机打来的,他说了自己的方位,就直接挂了电话。   祁安落加快了速度,宁缄砚倒是慢吞吞的,将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的,这才放下了筷子。他很少吃那么多东西的,祁安落忍不住的多看了他一眼。   待到坐进了车里,宁缄砚才问道:“厚厚最近乖吗?”他的语气很平静的,就像和朋友聊天似的,不亲也不疏的。   祁安落点点头,说了句还好。两人一时无话,直到到祁安落住的地儿,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祁安落每每抬头看到他脖子上的细小的红点,就恍恍惚惚的,宁缄砚却像是没事人似的。   两人回去的时候厚厚已经睡了。阿姨还没走,坐在沙发上织着毛衣。看到宁缄砚跟着过来她挺诧异的,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叫了句宁先生。   宁缄砚淡淡的嗯了一声,换了鞋就直接去看厚厚。祁安落原本以为他会多呆会儿的,谁知道进房间没几分钟,他就出来了。看了看祁安落,道:“我明天过来接他去吃饭可以吗?”   他的语气是征求的,仿佛祁安落不答应他就不接似的。祁安落应了句好,他也没多说什么,微微的颔首。说了句早点儿睡,拿着外套就走了出去。祁安落有些怔怔的,送走了阿姨,这才去洗澡。   第二天祁安落到公司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莫经理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昨晚那场面……她想到什么那也正常。祁安落只能似的当成什么事也没有。   她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别人却并不是。开完了早会,莫经理就叫住了她,让她去她的办公室一下。   坐了下来,莫经理先是给她冲了杯咖啡,这才温和的道:“昨晚喝了那么多酒。没事吧?”   祁安落赶紧的摇摇头,笑着说没事。莫经理顿了一下,有些歉疚的道:“昨晚本来就不属于你的工作范围,你安心工作,以后都不会有这种事了。”   她不过是叫她出去陪着应酬一下,竟然还特地的叫她来说,这是不是有些太小心了?   祁安落赶紧的表明没事,莫经理竟然又道:“你家里有小孩子,如果有什么事不必等着打卡上下班,忙不完的工作可以带回去做。只要工作做好就行了。”   祁安落的心里有些诧异,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她说了句谢谢,原本以为莫经理还会说什么的,但她却什么都没有说,温和的让她出去上班。   祁安落在座位上坐了下来,伸手揉了揉眉心。如果说刚才的事儿和宁缄砚没有一点儿关系,她是完全不相信的。她并不认为自己在莫经理的心里有那么重的分量。   她有些怔怔的。如她所预料,下午的时候那位陈总竟然亲自来了公司,和他们谈他们公司的广告。陈总哪里是那么容易搞定的,更别提亲自过来了。难怪莫经理早上对她那么客气。   下午回到家里。厚厚果然和宁缄砚去吃饭去了。家里放了好些没见过的水果。祁安落稍稍的愣了一下,问阿姨:“这些是您买的吗?”   阿姨正在摆碗筷,笑笑,道:“不是的。这些水果这边也买不到,这是宁先生带过来的。”   除了水果之外,还有些零食。甚至还给她带了一只名牌包。水果祁安落让阿姨收了起来,那只包却没有动。   宁缄砚迟迟的没有送厚厚回来,祁安落一个人在家里呆着空荡荡的。吃过东西便下楼去了散步去了。   天气已经回暖,小区里到处都有出来遛弯的人。她认识得并不多,走了一圈看了看时间。想着家里的牙膏之内的没有了,直接去了超市。   这时候超市里的人竟然还很多,祁安落将平常需要买的东西一次都拿起了,然后推着推车到收银台去结账。人多,结账也异常的缓慢,好不容易才轮到她。   人多有些闷热,拎着东西往外走,感觉到出口处的凉风吹了过来,她才轻轻的舒了口气。   正要走出超市,对面就迎来了一人。祁安落的目光扫到时就愣住了。甑岚大着肚子,看样子已经快生了。她显然也没想到会看到祁安落,脚步也缓了下来。   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变,她已经完全不是那个精明能干的甑总了。穿着一套褪色的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眼底下有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没睡好。生活,大概过得也不是那么如意。   祁安落原本是想当做什么没看见直接离开的,谁知道要错过时,甑岚突然道:“看到我这样子,你一定很过瘾吧?”   她的语气竟然很平和,完全没有讥诮或是尖锐。 ☆、第一百一十六章:唯一能做的   祁安落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她。甑岚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却是阴冷阴冷的,像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一般,阴冷又滑腻。   祁安落冷淡的笑笑,视线停留在甑岚的身上没有动,淡漠的道:“我那几天在里面,过的是什么日子甑总不知道吗?没日没夜的审问,不能睡觉,不能上厕所……”   甑岚那平静的神色一点点的崩裂,祁安落还没说完,她就打断离开她的话,咬牙切齿的道:“够了,你是活该!”   她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祁安落所说的这些。她同样也经历过。如果不是怀着孕,如果不是那人放弃追究责任,她这时候,应该更难过。   不待祁安落说话,她又恨恨的继续道:“如果不是你事事挡在我的前面。我早就不在那个位置了!这海城那么大,你去什么地方不好,偏偏到那公司!你那个位置,原本是我侄女的!如果不是你挡着,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的就被扫出来!都是你!是你毁了我!”   她一手扶着腰。激动无比。她原本打算的是一一的把她的那些亲戚都弄到公司的,建立起属于她的势力。前几个的应聘者都被她弄走了,祁安落却留了下来,彻底的打乱了她的计划。并且大放异彩,她想将她开除都开除不了。她怎么能不恨她。   祁安落并不打算和一个孕妇计较,也不想引起围观,见甑岚那歇斯底里的样子,她直接转身就走。她才走了没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痛呼声。祁安落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透,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痛呼声变成了呻吟声,她走了那么几步,最终还是回过头。甑岚已经瘫倒在地上,地上一滩湿痕,羊水已经破了。   大概是痛得狠了,她的脸色扭曲了起来,紧紧的拽着身上的大衣。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要生了。   超市里陆陆续续的有人走出来,却没有人上前帮忙。都远远的围观着。祁安落打了120,将东西丢在地上,上前想将甑岚扶起来。甑岚这下倒是没有再赌气,不过她压根就起不来,咬着牙关的一字一句的道:“给他打电话。”   她说的他自然指的是李总,祁安落想起了秦引来,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离婚。她并不想趟这趟浑水,平静的道:“我没有电话。”   甑岚指了指上衣口袋,示意她将手机拿了出来。她将手机拿了出来,却没打,直接递给了甑岚。她颤抖着手指拨了电话,话说得断断续续的。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惨然来,直接挂了电话。   救护车来得很快,医护人员很快将她抬上了车。待到救护车走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妈才站了出来,道:“刚才那女人是住我们小区里的。上个月的时候还和一男人在楼道里吵了一架。好像是人家包养的小三,人不让生孩子,非要生。这种人啊,又可恨又可悲。”   她那么一说,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有人又说,“我还说呢,住一起那么久,就没见她老公出现过。和她说话她也不理,还未她的老公在外地的,原来是一狐狸精。那么大年纪了,啧啧,还真是活该,谁让她破坏人的家庭来着!”   一时间说什么的有,有人厌恶,有人可怜。祁安落并没有久留,拎起放地上的东西离开。甑岚这样子,大概是和李总闹翻了。也对,秦引并不是包子,这种事情就发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不可能让她好过。就算是不追究她的责任,她也有许多办法让她难过。   祁安落的思绪顿了顿,甑岚,确实是咎由自取。其实也挺可悲的,她的年纪不小了,一直都没有结婚,不知道跟了李总多少年。她现在已经是高龄孕妇了,这个孩子再不让生,估计以后连做妈妈的可能都没有了。难怪她坚持要生下来。她在圈内的名声已经臭了,如果没有李总提供经济来源,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时间才是让一个人崩溃的利器。   祁安落回到家中的时候宁缄砚和厚厚都已经回来了。她刚进门,厚厚就叫了一声妈妈,主动的要替她拿东西。   祁安落将最轻的一小袋东西递给他,刚抬起头宁缄砚就走了过来。他很自然的接过了祁安落手中的东西,道:“阿姨说你出去已经有一会儿,怎么才回来,打电话也不接。”   “没听到。”祁安落任由着他接过东西,拿出手机来看,有两个未接来电。手机声音小,她一点儿也没听见。   她并没有打算告诉宁缄砚遇到甑岚的事儿,见他将东西放进冰箱里,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   宁缄砚很快就将东西都放进了冰箱里,他走过来时祁安落看向了他的脖子,依旧是红红的点点,但已经在慢慢的消退了。她一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怔怔的。   宁缄砚却并没有停下来,找了衣服带小家伙去浴室洗澡。祁安落保持着同一姿势站了会儿,然后坐到了沙发上,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   浴室里时不时的传来小家伙欢快的笑声,她的心里莫名的就有些压抑。远远的看向洗手间,那么呆呆的坐着。   有宁缄砚在,小家伙高兴了很多。和宁缄砚玩骑马打仗的游戏,还拉着祁安落给他做遮掩,客厅充满了欢声笑语声。   宁缄砚并没有提走,哄了小家伙上床睡着后,才从房间里退了出来。他看了坐在沙发上的祁安落一眼,道:“我回去了。”   祁安落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宁缄砚顿了顿,又道:“以后去超市采购,提早拟一张单子交给徐让。让他去采购就行。”   大包小包的,拎着挺费力的。祁安落并没有回答,想昨晚的挡酒和今天莫经理的态度,她的心里堵得有些厉害,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照顾好厚厚,你不用特意的……”   她一时没有想到合适的措词,顿了下来。宁缄砚原本已经迈开脚步了的,听到这话回头看着她。一双眸子深得仿佛装了整个世界,微微的顿了一下,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来,“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不是吗?我所欠你的,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还清。你不用觉得不安,我不会干预你的生活。”   他说着不等祁安落说话,拿着道大衣直接就往外面走去。门传来不轻不重的关门声,祁安落才回过神来。待到睡觉时,她才想起宁缄砚送的那只包她还没有还给他。   她在床头坐下,眼底有些迷蒙。脑子里是空空的,她试着去寻找关于曾经的痕迹,却完全是空白的。许久之后,她伸手揉了一下眉心,然后关了灯轻手轻脚的躺在了床上。   出了门的宁缄砚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点燃了一支烟站在走廊上抽了起来。有人从走廊上过,用带着疑惑的目光看他,他也惶然未察觉。抽完了一整支烟,才下了楼。   坐到车中,他的眉心中露出了几分的疲倦来。闭上了眼睛。他完全不记得他失眠多久了,好像从好几个月前开始,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过。纵然睡着。也会很快就醒过来。   老太太过世的时候,那是他最难熬的时候。更是彻夜难眠,最后是陈旭看不过去,请秦青开了安眠药,他才睡了过去。他并不愿意借助药物入眠。宁愿自己彻夜的清醒着。   老太太走得太突然,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的。不过几天的时间,她就迅速的消瘦了下去。他知道,对于宁淄博一家的事,他是伤了她的心的。他有时候在想,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会不会遵从了她的意愿,表面上和乐乐做一家人。   宁缄砚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只要想起当年厚厚出生时的情景,他没办法原谅任何人。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因为他懂事,所以就算是差点儿丢了命,他也得学会宽宏大量。他的家庭破裂,颠沛流离,他也只能默默的承受。不能反击。   表面上。他是宁家最受宠的孙子。可谁来真正的体谅过他,谁过问过,他的冷暖。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忽然想起了在H市过的那段日子来。那应该是,他人生过得最轻松最自在的一段日子。轻松到,他忘记宁家的一切险恶。忘记那些压抑与孤独。 ☆、第一百一十七章:被困   停车场里灯光晦暗,空旷而清冷。大概是长期不见光的缘故,空气中带着些潮湿的味儿。宁缄砚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深沉的眸子中雾气沉沉的,思绪不知道停在了哪儿。   那段时间,明明只是短短的几个月而已。那些回忆,却是绵长的。他甚至能感觉得到那时阳光的味道,仿若那便是一生了一般。   那些细小的琐事密密麻麻的扑面涌来,他有那么瞬间生出了那么些恍惚之感。仿若时光还停留在那时。他就那么久久的停车场里呆着,直到天色微明,才叫醒保安将车开出了小区。   在晨曦朦胧冷清的街道上,他恍恍惚惚的去想,如果再有一次,他会不会再去那个城市?兴许不会去了,他只顾着贪恋那快乐,却将她拉扯进了他生活的漩涡。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不是背负着那些,那么支离破碎的生活着。   祁安落却完全不知道宁缄砚天亮才离开。他走后她又将衣服洗了晾了才倒在床上。睡得晚,第二天早上还是厚厚叫醒她她才起的床。看时间已经比平常起床晚了半个小时,她连早餐也来不及做,找了衣服给厚厚穿上,然后急急忙忙的带着他去洗漱。   待到洗漱完去厨房拿牛奶时,才发现厨房里的水龙头在滴水。好像是坏了,她去拎也没用。她不会弄,这时候也没时间去弄,拿了一个盆子接着,匆匆忙的就出了门。   到楼下正好遇到过来打扫卫生的阿姨,她请了阿姨松厚厚去幼儿园,自己则是急急的往公司赶。原本是做了迟到的打算的,没想到到公司竟然刚刚好,她不由得长长的吁了口气。   一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到了下午下班她才想起水龙头在漏水的事儿。她给阿姨打了电话,问阿姨有没有叫人去修理。阿姨在电话那边微笑着道:“没有,正巧碰到宁先生给小少爷送衣服过来,他帮忙修好了。”   祁安落哦了一声,发觉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就挂了电话。也没问宁缄砚现在走了没有。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春末。天气不再是冰天寒地的,阳光炙热了起来,渐渐的有了夏天的味道。   祁安落这几个月过得非常的充实,公司渐渐的步入正轨,也不像之前那么清闲了。时不时的得加班,好在过了试用期后的工资挺乐观,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很多。   这天还在中午,莫经理就通知晚上聚餐,并说有事要通知。晚上的食堂是不供应饭的,加班只能吃粉或是面。她所说的聚餐就是食堂加班,做一顿好的,大吃一顿。祁安落吃过两次,做得挺好的,精致不输一般酒楼。和平常吃的完全不一样。   才加班做完手上的策划案,一群人兴奋了起来,猜测着是不是有奖金或是人事调动。只可惜莫经理守口如瓶。非说要等晚上才能说。   手上闲了下来,一个下午办公室里的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得很。加了那么久的班难得轻松下来,莫经理也不说什么,晚些时候还买了自掏腰包买了下午茶。   晚上的聚餐非常热闹,一聚齐了莫经理便示意安静下来,微笑着道:“现在我有一件事情要通知大家。”她也不再吊胃口,顿了顿就接着道:“跟我一起过来的员工都应该知道,公司的总公司那边。每年都有公益活动。我们这边同样也有。这次是去看望偏僻山村的留守儿童以及老人,给他们送一些必需品。为期是三天,愿意去的都来我这儿报名。公司的规定是每个人都必须去,但公司要运转,这次去的人下次就留下来。”   她的话音刚落,底下的人立即就喁喁私语了起来。这毕竟不是旅游,对长期生存在大都市的男男女女来说其实并非是什么好事。这么个消息,大多数的人都挺失望的。   莫经理自然也看出来了,等着底下的人讨论得差不多,才又道:“这规定是由公司的老董事长定下的,目的是想让大家出去看看那些我们所看不到的世界。同时也希望公司的员工能够珍惜生活。用这种方式来做公益,公司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还要支出大笔的钱。这笔钱如果通过慈善机构捐出去,还能留个名儿。这次的食宿全由公司报销,大家考虑一下,如果实在不能去的,我也不勉强。我得提醒的是,这会记入公司的考核中。”   她的话虽然没说明白,但也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如果有职位的调动,公益活动是考核之一。   此话一出,底下更是热闹了起来。莫经理并没有受影响,又说了这个月的奖金情况,然后让上菜,开动。   公司的人事还比较简单,是普通的聚餐,并没有怎么喝酒。饶是这样,结束的时候也已经十点多了。   祁安落边开着车边想着去看望留守儿童及老人的事儿,她是想去的,但有厚厚在,得回去问问阿姨。   车子开进小区的停车场,刚准备下车,手机就在包里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顾西东打来的,他出差好几天了。   祁安落接起来,他就问需不需要带些什么地方特产回来。祁安落有些乏了,也没去深想,说是随便他。   大抵是听她没精打采的。顾西东问道:“你才下班?”   “不是,公司聚餐。”祁安落回答了,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顾西东笑了一声,稍稍的想了想,道:“还有几天,明天得出去一下。”   祁安落哦了一声,说起了公司说参加公益活动的事儿来。顾西东听后挺惊讶的,稍稍的想想,道:“这可比去旅游有意义多了。你要是需要我让人替你置办东西。厚厚你就别担心了,阿姨要是有事不是还有我爸妈吗?送到他们那边去他们乐意得很。”   他倒是知道祁安落担心什么。祁安落揉了揉眉心,道:“那我明天就报名。”   顾西东嗯了一声,又道:“现在天气好,趁现在去也不错。要是等冬天再去,那时候多冷,多受罪。我觉得真挺有意义的,出去看看也好。你们现在这公司倒是挺有趣的。”   他一路和祁安落说着话,等着她开门进家里了,才挂断了电话让她早点儿睡。   客厅厨房里的灯都是亮着的,阿姨正在包小馄饨。玄关处已没有了宁缄砚的鞋子,应该是早走了。   大概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阿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微笑着打招呼:“回来了。小少爷等了你好半天,睡着了。”   祁安落笑笑,客气的道:“好的,谢谢您。很晚了,您就在这边别回去了。”   “没事,也不远的。”她就住在小区的对面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祁安落也不勉强她,稍稍的想了想,道:“您这一个星期内有别的事吗?公司有活动,每个人都必须去,得去三天。”   “没有。您忙您的,小少爷我会照顾好。”阿姨微笑着回答,又问道:“什么时候去?”   “让明天报名,估计就这几天。”   阿姨点点头,又说了几句让祁安落放心的话,这才进厨房去重新将她包的小馄饨包完。给他们做早餐的。早餐祁安落并没有让她过来做。   阿姨很快就收拾完离开,祁安落洗了澡,才轻轻的躺在床上。小家伙像是感觉到了她回来似的,像只猫儿似的主动的依偎进她的怀里。祁安落的心一下子柔软了下来,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关了灯。   第二天她就报了名,牵涉到职位变动,竟然已有好些人报了名。莫经理的动作是迅速的,下午就通知大家回去准备东西,明早一早出发。   顾西东原本是要替她准备东西的,但时间太紧来不及,最后只准备离开玩具和书包。不知道去的地方有多偏僻,让祁安落稍微多带点儿现金。并将去的地址发给他,手机充满电随时和他通话。这弄得跟什么似的,祁安落忍不住的好笑,但还是一一的应了下来。   隔天才知道,去的并不只是员工。公司是对员工负责的,还请了专人陪同。去了十几个人,五辆车,其中一辆是运物资的。   同行的专人显然是早已经习惯了的,一路上解说着。刚开始的时候还挺兴奋的,车子行驶了两个小时后车里安静了下来,都去看手机去了。   去的地方是很偏的,开车得开十来个小时,刚开始的时候是高速路,下了高速之后就是两车道的县道。到最后是水泥道和坑坑洼洼的小道。车子颠簸得厉害。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抱怨,到了最后连抱怨的人都没有,都留着力气养神。   因为路况不好,六点多出发的,天差不多快黑了才道。车子刚停下就有人冲下车吐个天昏地暗。   祁安落的情况稍好些,颠簸得厉害加上中午没吃什么东西只喝了点儿水脸色不怎么好。   车子停下的地方是村委会,几间矮平房,在村里看起来算是大气的了。这边多数人家都是砖瓦房,还有泥土房的。直让从公司里的一干同事惊讶不已。   因为知道要来。村委会里腾出了几间房间,用木板简单的搭了床。上面铺了垫子,然后是棉絮和床单。被子是半新不旧的,薄薄的。好在已经马上是夏天,并不怎么冷。   来的女同事包括祁安落在内只有五个,少不了抱怨的,但来都已经来了,也不过只有几天的时间,也只有挨过去了。   莫经理对这种情况是再熟悉不过的,一边同村支书交流,一边让大家拾掇拾掇吃饭。院子里早已经搭起了简单的帐篷和灶,正烧着柴火在做饭。好几个农家妇女在忙,摘菜的摘菜,切菜的切菜,杀鸡的杀鸡,看起来热闹极了。   坐了那么久的车灰扑扑的,简单的安顿好了之后有人提出要洗澡。问时才知道并没有洗澡的地方,要洗澡只能是靠大锅烧出水来。然后拎到厕所去洗。来的几个女同事立即就怨声载道。不过也没反,也只能是拎着水去洗。   厕所是打扫过的,虽是黑漆漆的,但还算是干净,有些异味儿。祁安落收拾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村委会的坝子里牵了灯线,明晃晃的。灶上已经开始在炒菜了,油香味儿飘出老远。   站着没事做,祁安落跑到了灶前。帮忙洗着菜,和做菜的几位大姐攀谈了起来。   村子里不过就二三十户人家,因为种田赚不了钱,年轻人都已经出门打工去了。村子里只剩了老人和妇女。这儿比较落后,连诊所都是没有的。村里的人要是生病了就只能到十多公里的镇上去看。没有公交车,太远,小病都是不出去的。就在山上挖草药熬了吃。村里原来是有老中医的,后来去世了。村里就再也没有医生。   村里剩下的人不多,见来了那么多辆车。都围了过来。一群小孩远远的看着,想靠近又不敢靠近。他们和城里的孩子不一样,身上穿的衣服旧,破破烂烂的。特别是鞋子,有的已经破了洞,有的已经脱胶。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孩竟然是赤着脚的。   听洗菜的大姐说他妈妈在他出生后出门打工就没回来过,跟人跑了。他爸爸倒是过年会回来,但从不给钱。他是和爷爷奶奶过。爷爷奶奶的年纪大了,只能解决温饱问题。   祁安落听得心里有些难受。城市里的许多孩子,从出生起就用名牌,吃好的穿好的。而这里,他们竟然还挣扎在温饱线上。她站了起来,起身去屋子里拿了糖果出来分给他们。小孩子最开始是怯怯的,到底还是忍不住诱惑,伸手接了过来。   他们还是很懂礼貌的,虽然害羞没有说谢谢。但并没有哄抢,而是等着祁安落分给他们。   因为拿了糖果。他们和祁安落的关系也稍稍的亲近了些,围在她身边。祁安落问什么他们会回答,也会问一些好奇的问题。祁安落后来才知道这里有电视的人家都很少,而且只能收几个台。   吃饭的时候摆起了好几张桌子,菜用粗瓷大碗装了往桌上抬。村支书还拿了酒出来。菜挺丰盛的,腊肉炒豆角,辣子鸡,自己点的豆花,炒鸡蛋,豆腐白菜汤。五花肉炖萝卜炖得烂烂的,还有瘦肉豌豆尖汤,酸豇豆肉沫,凉拌皮蛋。听说肉是今天下午才特意杀的猪,非常新鲜。   大家对这儿的条件不满意,但对吃的却是非常满意的。一个个的也不装斯文了,吃得可欢了。   酒是很烈的包谷酒,几个女同事都没喝。男同事却是和村支书称兄道弟的,一时划拳声不绝于耳。   饭吃得差不多时下打起了雨点儿来。饭桌又搬到了屋内。村民也陆陆续续的都回了家。   累了一天了,祁安落没等到结束就躺回了床上。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十点多了,祁安落来时就想打电话的,但这儿竟然没有手机信号,只得作罢。寻思着明早出去问问再给小家伙打电话,顺便给顾西东报平安。   初到陌生的地方,祁安落一点儿也睡不着。听着雨点打在屋檐下滴滴答答声。睡不着的人不止是她,几个人聊起了天来。到了一点多,屋子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都睡了过去,但雨却没有停,淋淋沥沥的,却莫名的让人心安。   祁安落在雨滴声中慢慢的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雨倒是停了,但天气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大雨。早早的起来莫经理就安排了人物,一组同事给村里的人送柴米油盐等等东西,另一行则是去这里的学校,把给学校的东西都带过去。学校建在山坳中,在几个村子中间,车子过不去,得走路过去。   因为路远,几个女同事都不愿去,有几个男同事因为宿醉头痛也不愿去,于是祁安落和莫经理顶了上去。   学校离村子有五六里路,是不宽的泥土路,坑坑洼洼的并不好走。祁安落没走多大会儿额头上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来。莫经理虽然是参加过这种活动的,但体力也并不是很好。走着走着的就到了后面。   走了不到一半,前面陪同的人就皱起了眉头,道:“得快点儿,这雨马上就要来了。看样子应该不小,我们争取在雨来之前赶着回去。”   他这话一出,一行人加快了步伐。两个陪同的人把祁安落和莫经理的东西拿了些过去。   山里的雨说来就来,尽管加快了脚步,也只是在雨来之前赶到学校。学校并不大,两层的教学楼,看起来还挺新的,应该是才修建没多久。学校里只有校长夫妇在。他们就住在学校里。   原本以为是阵雨的,谁知道雨势竟然越来越大。一行人只得躲到了教室里。交涉这种事自然有莫经理出现,祁安落因为带了玩具和书包,校长也说了好些客气的话。   一行人在教室里呆到中午,雨没有小下来的趋势,跟瓢泼似的,操场里很快就积起了水来。回去是回去不了的,校长夫妇做了饭,一行人就在他们家用了午饭。   校长安慰着说晚上总能停,但到了下午,雨却依旧大得很。大家都急了起来。那两个陪同的人甚至和莫经理去一旁说起了话来。上路不好走,这雨是走不了的,晚些时候莫经理就过来说雨太大了走不了,要是不停的话今晚估计只有在这儿住了。   大家都没有吭声,默认了。好在跟来的都是大男人,没有人抱怨什么。最主要的问题是吃和睡,学校里只有两张床,一张是校长夫妇的,另一张在休息室里。那么多人明显是不够睡的。   商量了一番后将课桌合了起来,抱了两床被子铺上,几个大男人将就着睡。而祁安落和莫经理还有校长老婆挤一张床。   睡的事情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晚餐了。校长家里孩子在外地上学,常年只有他们夫妇,备下的菜并不多。除了腊肉之外就只有鸡蛋,中午的时候宰了一只鸡,晚饭就没那么丰富了。校长穿了雨衣,冒着雨到校园一角的菜地里摘了些白菜回来。雨势太大。连走也不怎么走得稳,穿了雨衣的回来裤子也全湿透了。   晚上就是炒腊肉,炒土豆丝和鸡蛋白菜汤。都担心着雨什么时候停,大家吃得都有些沉闷。   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时大家都没那么乐观。莫经理问了校长家里有多少存粮,那么多人要吃东西,最担心的可不就是吃。这里并没有自来水,吃的是井水,得去外面挑。因为雨势大,这并不是最担心的问题。   莫经理问过之后回来就说如果雨再不停,明天怎么都得冒雨下山。她也意识到来得不是时候,想求助但这边手机并没有信号。根本打不出去电话。   这天依旧是下了一整天的雨,压根就没有停的迹象。两个专人和莫经理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过。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半夜的时候忽然地忽然震动了起来。祁安落的心里咯噔的一声,意识到肯定是雨势太大山体塌陷了。   所有人都爬了起来,外面黑黢黢的一片看不到什么,表面上谁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恐慌的。好在震动并没有持续太久,这边除了震动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一夜几乎没有怎么睡,第二天校长和陪同的人冒雨出去查看时,才发现真是山体坍塌了。最最糟糕的是出去的那条路被堵了。大家这才意识到事情比想象的要严重很多。   这雨一直下着等救援那是不可能的,莫经理将粮食分成了一个星期的,每天只吃两顿。谁也没有提反对的意见,因为谁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会停,什么时候会有救援。   祁安落原本就未没能打到电话耿耿于怀的,这下更是焦灼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救援   山里的天气原本就比外面要冷些,大家挤在一起睡半夜很容易盖不了被子。祁安落清早起来头就有些昏昏沉沉的,浑身发冷。到吃了早餐,竟然咳嗽起来。   人人都担心能不能出去,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并不想让大家担心,也没有吭声。   到了晚上,她发起了烧来。校长太太看她脸色不对劲摸她的头时才发觉她发烧了。昨晚的震动之后就没有电,只能点着校长家里的几根蜡烛。   一听祁安落发烧莫经理就急了起来,这次来得原本就不是时候,祁安落要是真出点儿什么事,在这地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祁安落连连的安慰她没事,莫经理试过她的额头滚烫后立即就烧了温水找了毛巾来替她敷着。这样做并不会有什么效果,但祁安落仍是躺着。   就那么迷迷糊糊的烧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的烧已经没退,反倒是嘴唇干裂开,喉咙也嘶哑了起来。   校长急得不行,要冒着大雨山上去给祁安落采草药来熬。祁安落自然不同意,这样的雨平路走着都是困难的。何况山上。而且昨晚才刚发生过山体滑坡,现在出去是最危险的。   山里安静,除了瓢泼的雨声之外就只有校长家鸡舍里养的鸡时不时的鸣叫声。祁安落烧得脑子昏昏糊糊的,躺在床上,却感觉格外的宁静。   晚些时候校长太太熬了粥,并用盆生了柴火放在床前,让祁安落喝了粥就捂着睡,说不定捂出一声汗来就好了。   祁安落应了好,虽然没有胃口,仍是喝了一大碗粥,然后裹着被子睡在床上。大抵是怕她捂不出汗来,又去找了一床被子来盖上。   祁安落道了谢,原本是想打起精神的听他们聊天的。但最终还是没有撑住,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她浑浑噩噩的,刚睡过去就进入了梦靥中。身体像是在黑暗中沉沉浮浮的,她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她是能听见他们低低的说话声的,但却辨不清,身体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般,想醒来同样也醒不过来。她就那么苦苦的挣扎着,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她醒来的时候莫经理坐在床头,拧着毛巾正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祁安落有那么瞬间的恍惚,随即坐了起来,勉强的笑着道:“谢谢您,我自己来就行。”   莫经理倒没客气,将毛巾递给了她,松了口气似的道:“你自己感觉怎么样?额头不像之前那么烫了,烧应该退了些的。”   祁安落的头依旧是昏昏沉沉的,但身体轻松了好些。她笑笑,道:“舒服多了。”   “出了汗很难受吧?我去打盆水来你随便擦擦,这里冷,不能洗澡。”她说着就出去了。没多大会儿就打了一盆热水,又拿了校长太太的两件衣服来,让祁安落将就换上。   祁安落应了好,待到擦完,莫经理才进来收拾。祁安落要自己弄,她却不肯。让她好好躺着,别出去吹了冷风又发起烧来。   祁安落有些讪讪的,知道自己现在生病只会拖累大家,于是任由着她收拾,躺回了床上。   莫经理收拾干净,才重新回到屋子里来,倒了一杯开水在边儿上冷着。拨弄着火盆里的火突然问道:“小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祁安落没想到她会问这,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笑笑,道:“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   莫经理抬头看向了她,道:“你之前睡着的时候,一直不停的呓语着,怎么叫也叫不醒。”   非但是呓语着,眼泪还不停的滑落。像是难受绝望极了一般,让人看着也莫名的难受。   “是吗?”祁安落有些失神。   这毕竟是她的私事,莫经理点点头,并没有再问下去。她表面上虽然淡定,但事实内心也是焦躁的。谁也没有说话,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盆子里的柴火炸得噼里啪啦的声音。   莫经理一直看着窗外的大雨,过了那么久,才突然问道:“小祁,你说我们还能不能出去?”   她第一次说这种气馁的话,祁安落吓了一大跳,赶紧的道:“当然能出去,等雨停了他们肯定会来找我们的。到时候就能出去了。”   莫经理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来,道:“你别安慰我,这里是在山坳里,什么时候山体再滑坡……”   她没有在说下去,祁安落的心里却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这几天来谁都没有提这事,大家的心里都是明白的。这是公司组织的活动,如果出了什么事,莫经理的压力比他们都要大很多。   她想开口安慰的,但不待她开口,莫经理又接着道:“我没什么可担心的,最担心的就是我的孩子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惆怅和悲伤,祁安落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挤出笑容来,道:“你别乱想,肯定不会有事的。山体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滑坡的。”   莫经理点点头。没再说话,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到了下午校长才忧心忡忡的说山里一到夏天就常有大雨,但从来没有下那么久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开始的两天大家都会闲扯打发时间,从路堵了之后谁都没什么心情说话了。多数时候是他一个人在碎碎念。   祁安落原本以为自己的烧是退了的,但谁知道到了天快要黑时竟然又重新烧了起来。脸颊比之前还烧得红些。莫经理又如法炮制,熬了粥加了被子给她捂出汗来。但这一招并不见效,反而是烧得更厉害。   怕烧出什么毛病来,只得将被子撤了。用冷毛巾来降温。祁安落开始还有意识,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听见莫经理和校长说再那么烧下去肯定得烧起肺炎。她混混沌沌的,想说自己没事,却睁不开眼睛。   她彻彻底底的陷入了混混沌沌中,进食就吐,每次睁开过不了多久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浑身上下没有半分力气,有时候醒来床前没有人,看着简陋的屋子,听着大雨声,她又闭上眼睛。   有时候她恍恍惚惚的想,她也许回不去了。涉及到这个问题,她脑子里就浮现出厚厚那稚气的脸来,还有外公外婆。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如果她再有什么事,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被打击成什么样。   这些事情都只是在稍微清醒的时候想想的,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昏昏糊糊的。躺了不知道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祁安落对上了宁缄砚那张轮廓深邃英俊的脸。   她有些恍惚,喃喃的道:“这是在做梦吗?”   宁缄砚的身上穿着雨衣,头发还滴着水。他并没有说话,冰凉的手掌放在她的额头上,过了会儿才低低的道:“没有做梦,我们回去。”   他说着麻利的拿出一套雨衣来给祁安落穿上,直接将将她打横抱抱起往外走去。陈旭早在门口守着,见他们出来立即打开了手中的扇来替他们遮挡着。   这时候的雨已经不像前几天那么大,仍是细细密密的。冷风吹着有些冷,祁安落忍不住的往宁缄砚的怀中贴了贴,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并不是在做梦。   她抬头,看着宁缄砚那带着青色胡子渣的下巴,虚弱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小,雨点儿打在伞上噼里啪啦的听不清。宁缄砚将头俯得更低些,看着她道:“是不是难受?”   祁安落摇摇头,没再说话。操场里早停了一架直升飞机,看到有同事已经坐到了里面。宁缄砚解释道:“坐不下那么多人,你们公司总部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况,我们走后就会有人来接其他人。”   祁安落冷得忍不住的打哆嗦,什么也来不及去想,闭上了眼睛。飞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她仍是浑浑噩噩的。宁缄砚低声的说着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听见。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睁开眼,四周一片雪白。她还未动身体,身边就有人道:“醒了,想吃什么?”   祁安落看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才发现坐在顾西东在一旁。她的脑子一下子有些转不过来。开口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长时间没有开口,她的声音嘶哑。顾西东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才道:“你发烧了,烧成了肺炎,我来照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去叫医生。”   祁安落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宁缄砚头发上滴着水的样子来,她怀疑自己肯定是烧出幻觉了。她克制住自己再去想,摇摇头,道:“没事。”   顾西东将一旁的水杯递给了她,她接过,将一杯水喝下,喉咙才舒服些,她这才问道:“所有人都回来了吗?”   顾西东忍不住的敲了敲她的头,没好气的道:“你这样子还担心别人啊?”顿了顿,他还是道:“都回来了,你们公司组织的救援。除了你大家都没事。”   他有些没好气,又道:“不是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吗?你怎么电话也不打?”   “那边没信号。”祁安落虚弱的回答道。   “那边没信号你就不会提前打?”顾西东问了句,大概是不想和她计较,道:“躺着别动,我去叫医生过来。”   祁安落点点头,头还是晕得厉害,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力气。她还是闭上了眼睛。   等着顾西东回来,她就问道:“厚厚呢?”   “我爸妈看着。昨天还来看过你,非要留在医院,被我爸妈给带走了。”他说着话医生就带着几个护士进来了。他客气的和医生打了招呼,让到了一边。   医生量了体温,做了检查。又问祁安落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叮嘱了不能吃声音油腻冷硬刺激的食物后才离开。   浑身腻得难受,祁安落要洗澡,顾西东却不允许,非要她先吃东西。祁安落照着他说的先吃了东西,这才去洗澡。顾西东倒是比她想的要周到些,换洗的衣服是早准备好的。   站在温热蓬头下,祁安落忽然就生出了些恍惚之感。她洗了好会儿,直到顾西东催了才穿上衣服出去。顾西东挺忙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他也不去接。都摁掉。可没多大会让电话又会打过来。   祁安落听得无奈,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没事。有事也可以叫医生。”   顾西东不肯走,祁安落摆出了一副要睡觉的样子来。他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那我去一会儿就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祁安落赶紧的点头,顾西东又去护士站打了招呼,这才离开。祁安落没有一点儿睡意,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她原本是想给小家伙打电话的,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找到手机,她只得作罢。   空荡荡的病房冷清极了,电视看着无聊。祁安落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穿着鞋下了床。在床上躺了几天,感觉身体都有些不是自己的。她活动了一下身体,出了病房,打算去找护士的电话打电话给厚厚。   大概是顾西东打过招呼的缘故,护士站的几个护士都挺热情的。祁安落打了大姨的电话。小家伙接到后非常的高兴。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会儿,又说要过来看她。祁安落好几天没见他了,立即就应了好。   挂了电话,将手机还给那护士。她道了谢,刚要回房,转过身就见宁缄砚从电梯口走过来。   他穿得很正式,没看见她,边走边咳嗽着。陈旭跟在他身后说着什么,见他咳得厉害要停下来,他却让他继续说。   陈旭先看到了祁安落,他说了句什么,宁缄砚抬头看了过来。他顿了那么一下,然后朝着祁安落走了过来。   “烧退了吗?”他问了一声,立即又咳嗽了起来。   “退了。”祁安落回答。   一旁的护士是很有眼力的,立即走了出来,微笑着道:“宁先生您先去床上躺着吧,您今天的药还没输。倪医生查房时没见到你把我们都骂了一顿,您这次不能再出去了。”   宁缄砚倒是没多说什么,简单的应了句好。咳得厉害,他也没有多留,朝着祁安落微微的点头,就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祁安落看着他的背影,还未收回视线,一旁的陈旭就道:“祁小姐,我送您回病房。”   祁安落回过神来,说了句不用。稍稍的想了想,看向了陈旭,问道:“你们宁总早上去哪儿了?”   “宁总今天早上约好和台湾那边的一位客户谈事。”陈旭简单的回答。他的语气多多少少是有些无奈的,原本他可以让人带谈的,但人大老远的来一次,他坚持亲自过去。   祁安落哦了一声,点点头。陈旭没再说什么,就在一旁站着。祁安落知道他是要送她回病房,没多说什么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快到病房门口时,陈旭突然开口道:“祁小姐,宁先生的病房在最尽头。您要有时间过去看看他,他咳嗽得厉害,劝他暂时别再工作。”   祁安落没说话,身影顿了一下,才回过头看向陈旭,道:“你们宁总怎么会知道我在那边。”   她指的当然是小山村。陈旭倒是没有隐瞒,道:“宁总听阿姨说你们要去那边,当天有事没来得及去。第二天就独自开了车过去。”   到了才知道那边下起了暴雨,他的车子在半路抛瞄。找车去那边因为偏僻许多人都不肯去,他只有打电话让4S店的人去维修。   当晚耽搁了一晚,第二天过去时路上已经积了水。好在他开的是越野,不过仍是走得艰难。还未到山村车子就开不了了,他只有选择步行过去。   那时候祁安落的电话打不通,下那么大的雨,他不去看看是不安心的。具体的地址他不知道,一路问着过去。   他是在祁安落他们被困的第三天晚上才到小山村的,到的时候她的那些同事也急得不行。他和村支书商量了之后找了几只手电筒,叫上了几个村民去学校。   一路走得极为艰难,到了山体滑坡的地方才发觉路完全被堵住了。想着祁安落被困在里面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他当即就请了村支书回去拿东西过来疏通。   村支书拗不过他,又怕被困在里面出事。只得找了几个村民来帮忙。大晚上的看不到被堵成什么样,雨势又太大,哪里疏通得了。只能是回去。   宁缄砚一夜未睡,回去之后问了哪里有信号可以打电话之后就连夜离开。然后打电话给陈旭商量该怎么救援。   陈旭远远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立即就去安排人手。因为是公司组织的,宁缄砚让他通知了他们公司总部。   他那么奔波着,熬夜又淋了雨,将祁安落送到医院他才让陈旭找体温计给他量体温。待到换下那身湿漉漉的衣服,陈旭才发现他的衣服上有些浅浅的血迹,他那一路并不好走,怎么会不受伤。他叫了医生给他包扎,宁缄砚累极了,也就任由着他们。听说祁安落没有什么事,这才睡下。让他打电话给顾西东,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他。   陈旭身为宁缄砚的下属,自然不会将这些事都告诉祁安落,只是点到为止。其实他就算不说祁安落也知道宁缄砚过去得有多艰难。那时候下那么大的雨……   她怔了怔,对陈旭说了句谢谢,没多说什么就进了病房。厚厚来得很快,祁安落才回病房没多大会儿就来了。是大姨带着他来的。   一进病房,他就扑到了床前,转着一双大眼睛问道:“妈妈你终于醒了,都说下雨别出去乱跑了,生病打针会很疼的。”   他说着拿起了祁安落输过液的手,轻轻的吹了起来。祁安落忍不住的就笑了起来,伸手摸摸他的头,道:“妈妈不疼。”   大姨是带了鸡汤和粥过来的,没坐下休息一下就拿出了碗盛了出来,递给祁安落。   祁安落端着鸡汤,一下子就想起了宁缄砚来。她低垂下了头,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厚厚好像并不知道宁缄砚在医院里,就围着祁安落转。脱了鞋爬上床去挨着祁安落躺着,说这说那的。   俞美虹原本是要带厚厚回去的,厚厚要留下。祁安落也舍不得他,说是一会儿阿姨会过来,就让她留下了。   俞美虹还有其他事情,叮嘱祁安落有什么事打电话就回去了。祁安落要送她她也不让,让她好好休息。   有了小家伙在,病房里不再那么冷清。祁安落问过他这几天乖不乖,有没有听话后就问道,“爸爸也在这儿,你要不要去看他?”   小家伙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疑惑的道:“爸爸也生病了吗?”   祁安落说是。小家伙立即就急急的说要去。祁安落给他把鞋穿好,这才带着小家伙往宁缄砚的病房走去。在门外,她先敲了敲门。听到宁缄砚说进来,才推开了门。   宁缄砚正在看文件,看到她和厚厚挺惊讶的,将手中的文件随意丢在一旁,道:“厚厚怎么来了?”   小家伙的嘴甜得很,道:“因为我想爸爸呀。”说着他又一脸的忧心忡忡的道:“爸爸怎么也生病了。肯定是没有听话。”   他这话把宁缄砚逗笑了起来,他招手让他过去。宁缄砚是穿着病号服的,袖子稍稍的挽起,露出胳膊上的伤痕来。是处理过的,有的地方是贴着创可贴的,应该是伤口比较深。   祁安落的心里忽然就有些压抑,那几天的雨那么大,她甚至没办法去想象,他到底是怎么到达那地方的。她迅速的低下了头,眨了眨眼睛。   宁缄砚哄完了厚厚,见她还站着,就道:“坐吧。这儿只有开水。”   他说着就要下床去倒水,祁安落制止了他,道:“我自己来就行。”   宁缄砚嗯了一声,又咳了起来。祁安落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给他倒了一杯,沉默了一下,才道:“让阿姨熬点儿冰糖雪梨过来,润喉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比想象的严重   宁缄砚简单的应了一声好,看了看时间,道:“你回去休息吧,厚厚呆会儿我就送他过去。”顿了一下,他又问道:“吃东西了吗?没吃我让阿姨一起送过来。”   他说着不着痕迹的将袖子放了下来遮住那些伤痕,伸手有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只字不提去救援的事儿。   他的表现不疏也不亲,得体就像两人就像普通朋友一般。云淡风轻得,仿佛那些往事,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祁安落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说了句吃过了。又叮嘱厚厚别闹,这才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上,她忽然就茫然了起来。长长的走廊里空空荡荡的,在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走。   她静静的在走廊里站了会儿,才回了房间里。大概是睡得多了,躺在床上,她竟然一点儿也睡不着。电视里的声音让病房显得不那么冷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被敲响,她回过神来,放下遥控器,说了句进来。原本以为是宁缄砚带厚厚回来了,但并不是,进来的是阿姨。   她拧了个保温盒,微笑着道:“宁先生吩咐我给您熬了水果粥,可开胃了。您得多吃点儿。”   祁安落稍稍的愣了一下,说了句谢谢。阿姨拿出了碗来,把粥盛了出来。不知道阿姨是怎么熬的。打开清甜的味儿就散发出了。   阿姨递给了祁安落,才笑着道:“宁先生说您喜欢吃菠萝,我就多放了几块。您要是喜欢吃,我晚上再给您熬了送过来。就当是吃水果。”   祁安落握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勺子里的粥溢了出来洒在手上,有点点儿的烫。   阿姨赶紧的拿了纸巾过来替她擦,她说了句没事。阿姨大概是没发觉她的不对劲,道:“您小心点儿。您那天走后宁先生好像生气了,一直阴沉着脸。可吓死我了。”   她说完抬起头。见祁安落神色恍惚的,就没再说下去,叫了一声祁小姐。   顾西东下午来的时候拎了好些水果和零食过来,大概是怕祁安落无聊,又拿了一个游戏机过来,让祁安落没事的时候玩玩有些。   进病房没多大会儿,他的手机就响了两次。他一次都没有接,最后索性关了机。   他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公司的事还是私人的事儿。见他若无其事的坐着,祁安落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道:“我已经没事了,你要是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的。”   顾西东削着苹果,这次他倒是没说什么。等着一个苹果削完,才道:“安落,今晚我不能过来了,你自己注意点儿。”   他是有些歉疚的,祁安落摆摆手。道:“你本来就不用过来。”顾西东这人,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不会解释这些的。她的心里有些疑惑,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别瞎想。就是一客户要过来,今晚少不了要应酬到很晚。”他的语气里带了些无奈。   祁安落点点头,让他少喝点儿。顾西东并没有多停顿,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到了病房外才重新将手机开机。   隔天莫经理就亲自来探病,并让祁安落好好养病。别急着回去上班。然后又提起了宁缄砚来,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感激。要不是他,他们不知道会被困多久。   这人总是有好奇心的,她又含糊的问起了祁安落和宁缄砚的关系来。祁安落自然不会告诉她,找了个借口胡乱的搪塞了过去。莫经理是识趣人,知道她不想说也没再问下去。略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祁安落的烧虽然退了,但感冒却并没有好。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竟然一觉就睡到了傍晚。   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很安静,夕阳从打开的窗户中洒落进房间里。微风吹得窗帘飘飘荡荡。   祁安落眯起了眼睛,恍恍惚惚中突然想起了上次去H市,没找到酒店,宁缄砚带她去住的那房子来。她一时有些动不了,就那么静静的躺着看着那快要落幕的夕阳。许久之后,她才轻轻的闭了闭眼睛。   虽是已经睡过觉了,但身体依旧是倦得很。她坐了起来,却并不想动,就那么懒懒散散的靠在床上,发着呆。直到阿姨拎着保温盒进来。   阿姨这几天变着戏法的给她煲汤熬粥,她完全记不得自己每天吃几顿。这次熬的是鸡丝粥,她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小碗就放下了。和阿姨打了招呼,就下楼去散步。   夕阳已经隐没在高楼大厦之后,天边的云层依旧绚烂。有微风吹过,已有些凉意。祁安落已经有几天没出来了,忍不住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在楼下逛了一圈,上了楼,她却不想回病房。于是上了天台。楼顶上安静极了,原本是以为没有人的,走近了才发现宁缄砚竟然在。他的身上还穿着病号服的。   看到祁安落,他也不惊讶,微微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祁安落也点点头,站到了另外一个角落里。谁都没有说话,过了那么会儿,宁缄砚才开口道:“下去吧,这里风大。”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远处万家灯火辉煌。祁安落忽然就想起了刚遇到宁缄砚时。他的各种试探来。   她的心里忽然就有些涩涩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装作云淡风轻的道:“我是不是变得挺多的。”   现在的她,确实早已没有那些小女孩儿的爱好了。甜食巧克力零食,她都很少吃。她甚至想象不到,那时候在宁缄砚的眼里,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兴许和其他恋爱中的少女没什么两样,喜欢撒娇,喜欢各种富有浪漫意义的东西。   她突然那么问起。宁缄砚也一点儿也不惊讶。事实上,他知道祁安落一直都是在逃避这件事情的。甚至轻易的不会去提起。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在没有去宁家之前的她,敏感,孩子气,任性,就跟一大小孩似的。特别的爱哭,眼泪说掉下就能掉下。不小心磕了碰了也会掉眼泪。他好气又好笑,曾经无奈的问过她是不是水做的。   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快要毕业。但还住在宿舍里。住在一起后只要他不在,她是不肯一个人住在他们的小窝的。坚持要回宿舍里去。说是害怕。他心疼她,让她找室友过来陪陪她,她不肯,说是那是她和他的地方,不希望有别人去。   宁缄砚的思绪到这儿顿了下来,慢慢变暗的天色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祁安落也没有说话,就那么沉默着。过了许久,才道:“下去吧。”她说着先转身,宁缄砚过了那么会儿才跟了上去。   楼道里的灯竟然是坏的,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大概的轮廓。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莫名的有些压抑。   走过那几步楼梯进入走廊就明亮起来,祁安落上前摁了电梯,就低着头在一旁站着。   宁缄砚站在她的身边,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过了那么会儿,平静的道:“那些不好的东西,想不起就别再去想。”   他的语气很淡,仿佛事不关己似的。祁安落的身体僵了一下,没说话。宁缄砚也没多说什么,电梯上来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跟祁安落一起下楼,示意她先走。   电梯门很快合上,灯光有些惨白惨白的,祁安落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祁安落知道顾西东的公司出事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他们公司财务卷巨款潜逃,公司已无法运转。这种事原本就是遮盖不住的,本地的晚报特地报道了,说是如果没有新的资金注入运转,后果难以设想。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祁安落这才想起顾西东从那天下午后就没再来过医院。她立即给他打了电话,但电话是关机的。她打了大姨家里的电话,是阿姨接的。阿姨说大姨他们去乡下了,说是老爷子有个朋友在乡下,生病了,他们陪着老爷子去看去了。   哪有那么巧的事。祁安落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这应该是顾西东安排的。她什么也没有透露,挂了电话后病号服也来不及换,随便拉了一件外套披上,打车直奔顾西东的公司。   公司里已经乱成了一片,顾西东这时候自然不会在公司。主事的人也没有。好在他们公司的副总监是认识祁安落的,说是顾总去想办法去了。已经两天没回公司了。   祁安落问了才知道,公司的财务卷款潜逃完全没有预兆。他甚至连假也没有请。周一发觉他没上班打电话时才发觉打不通了。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待到下午人仍旧没出现,顾西东让人去看时,才发现人根本没在。问过房东才知道他已经将房子退了。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查了公司的账户,才发现前已经全都被转了出来。公司已是一个空壳。   好事不出门,坏事出千里。几家合作的公司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立即留逼上门来要货款。现在已经是乱过,在顾西东保证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不会欠谁一毛钱后,那些人才回各自的公司去了。毕竟这种事是谁都没法料到的。他现在没钱,逼也没用。没必要把脸撕破。   祁安落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顾西东现在的处境。说是想办法,也不是三万五万,去哪里想办法?她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问道:“那他现在在哪儿?电话怎么打不通?”   副总监四处看看,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好像是去G市了,听说财务往那边去了。顾总在那边有点儿人脉,去看能不能追回来。因为打电话的人太多,他的手机已经关了机,他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过来问公司的情况。”   祁安落的脑子里乱糟糟的。追回来哪里是那么好追回来的,那人既让已经决定卷款潜逃,肯定是早做过计划的。顾西东得到的消息未必准确。她也从来不知道顾西东在G市有人脉。点点头,又问道:“那我要怎么样才能联系得上他?”   副总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顾总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是于总在主持大局,我待会儿告诉他,请他告诉顾总您来过的事。只是打不打电话,那得看顾总……”   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祁安落道了谢。匆匆的出了顾西东的公司。这事不是小事。她一下子没有头绪。   打车回了医院,她立即就去办了出院手续。医生是要让她再观察观察的,见她坚持出院,也只有给她开了药,并让她注意,有不舒服就回医院。   祁安落一一的应了下来,胡乱的收拾了东西就匆匆的回家。这事是瞒不住的,而且不是小事。她得马上开车去找姨父,找姨父商量要怎么办。实在不行,房子可以卖掉,对了,还有车,虽然杯水车薪,但也能救救急。   她走得急匆匆的,还未出医院就遇到从外面进来的宁缄砚。她原本是想避开的,谁知道宁缄砚已经看到了她。看着她手上拎着的东西,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你这是出院了?”   祁安落并不打算告诉他,含糊着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宁缄砚的眉头又皱了皱,道:“医生知道吗?”   祁安落急,胡乱的点点头,道:“知道的。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她说完不等宁缄砚再说什么,就绕过他往外走。到了路边,拦了出租车坐着就绝尘而去。   回到住的小区,祁安落连楼都没上。将东西丢在了车子里,就给大姨父打电话。大姨父的手机竟然打不通。祁安落边将车开出停车场,边打电话问阿姨他们去的地儿的地址。   幸好阿姨是知道的,祁安落记了下来,输入导航中,重新发动车子。有接近两百公里的路程,祁安落来不及买东西,只在小卖部买了几瓶水。一路车速都极快,眼睛疲劳了休息几分钟又开始赶路。   祁安落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偌大的村庄灯光点点。她停了车,问了姨父他们所去的那家人在哪儿。村里的人听热情的,亲自带了她去。   敲了门,出来开门的人是个中年男人。祁安落并不敢惊动老爷子和老太太,请他请姨父出来。   知道这时候赶来肯定是有事,那人并没有声张,很快进去了。没多时顾尹明就匆匆的走了出来,他大概已经猜到是祁安落了,倒是并不惊讶,对带祁安落来的人道了谢,这才问道:“怎么会那么急的赶来?吃饭了没有?”   祁安落急急的赶过来根本来不及吃东西,这会儿也没有胃口,摇摇头,往门里看了看,低声的道:“姨父,我们去那边说。”   顾尹明点点头,走了那么远,祁安落才问道:“您出来外公他们知道吗?”   顾尹明道:“你大姨知道,你外公在下棋。”他也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了。表情有些凝重。   祁安落深吸了一口气,道:“西哥公司的财务卷款潜逃了,现在公司乱成了一团。”   顾尹明大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那你西哥呢?”   祁安落简单的说了,姜毕竟还是老的辣,顾尹明并没有乱,立即就道:“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和你大姨打了招呼就出来。我们今晚赶回去。”   祁安落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道:“还是暂时别告诉大姨,免得外公他们怀疑。”   顾尹明点点头,示意祁安落放心。匆匆的进去了。田野间安静极了,有青蛙以及不知名的虫子的鸣叫声。微风徐徐的,带了几许的凉意。远处还有狗吠声传来。   祁安落并没有回到车里,陷入了黑暗中。这次等了十来分钟顾尹明才出来,他东西也没有收,倒是带了几个煮熟的玉米和土豆出来。他将东西递给祁安落,道:“先吃点儿东西垫着。我来开车。出去再去吃东西。”   这种情况下是不能让祁安落进去吃饭的,她那么大晚上的来,又急匆匆的走,肯定会引起怀疑。   祁安落有些无奈,道:“我不饿的姨父。”   顾尹明示意她上车,道:“不管再怎么着急,都得先吃东西。不吃东西哪能办事。”   祁安落点点头,默默的拿起玉米啃了起来。玉米是自己家地里的,应该是才煮好没多久,温温的,很嫩很甜。   顾尹明发动了车子,问她顾西东公司的情况。但她却并不知道。顾尹明没管过顾西东公司的事情,一时也没有头绪。只能是回去再找现在管事的人问。   “姨父,回去我打算将房子抵押或是卖了,我那边的房子本来就是西哥买的,还有我妈留下的那房子,能抵押。还有这车,虽然少……”   祁安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尹明给打断,“先去了解具体情况再说。这些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操心的,交给我就好。我有朋友,应该能借一些。还有那房子,抵押应该能贷出一笔钱。”   祁安落有些无奈,道:“姨父,我不是小孩子了……”   顾尹明温和的道:“我知道,先让我来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再商量卖房子或是抵押的事。”   祁安落点点头,谁也没有再说话。到了镇上,顾尹明就要找馆子让祁安落吃饭,祁安落说不饿,他拿她没办法,只得继续赶路。   祁安落一直等着顾西东打电话来,但却并没有等到顾西东的电话。倒是宁缄砚打电话来,问她在哪儿。她沉默了一下,说了自己正在回来的路上。宁缄砚倒是没有说什么,让她注意安全。说是他在家里等她。   有姨父在祁安落不好说什么,默默的挂了电话。开了一半的距离,就换了祁安落来开。   顾尹明太清楚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就打了电话给他的那些朋友,要将现在所住的别墅抵押出去。又联系了车行,打算将家里的车卖了。   回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顾尹明让祁安落回去睡觉,祁安落不肯。于是两人到了顾西东的公司,找了保安问了那位副总的电话。连夜赶到了那位副总的家里。   事情比想象的还严重许多,抵押别墅卖车,凑起来能解决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从那位副总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多了,顾尹明让祁安落回去休息。   祁安落要送他回去,他却不肯。说他打车回去就行。让祁安落别担心,他会想办法。   祁安落知道他明天的事情还很多,点头应好。不过仍是坚持把他送回去。两人的心情都沉重,谁也没有说话。   送了顾尹明回家,调了车头驶了那么一段,祁安落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胀疼得厉害。凌晨的街道上车子寥寥无几,她随便找了个地儿将车停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眼睛疼得厉害,却压根没有半点儿睡意。脑子里清醒得很,像是停不下来似的不停的想着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以在最短的时间拿到很多钱。在凌晨清冷的街道上,她忽然就觉得很是无力。   休息了那么会儿,她才重新发动了车子。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四点了,仍是一片漆黑的。   掏出钥匙开了门,她才发现客厅里的灯竟然是亮着的。看到宁缄砚的那瞬间,她稍稍的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他说过的会等她的事情。   祁安落疲惫不已,根本就不想说话。随口问道:“怎么还没睡?”   她的脸上一片灰白,眉心疲惫不已。宁缄砚没有回答,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才问道:“吃东西了吗?”   祁安落摇摇头,又点点头。她实在是没力气,重重的倒在沙发上。宁缄砚没再说话,进了厨房。等祁安落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端了一碗面出来,推到了祁安落的面前,道:“你表哥公司的事情我打听过了。”   他似是在想着合适的措词,祁安落的身体僵了一下,她并不愿意和他谈这事,不待他说完,就低低的道:“我姨父已经回来处理了。” ☆、第一百二十章:疲惫   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她到底还是没敌得过那碗热汤面的诱惑,腹中饥肠辘辘的,她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拿起了筷子来,一根根的挑着面吃了起来。   她只字不再提顾西东的事儿,宁缄砚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的,也没再说,拿了杯子重新加了水。   祁安落是又困又累,明明应该是倒头就睡的,偏偏脑子异常的清醒。她去冲了个热水澡出来,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厚厚在房间里睡着的,她不想吵醒她,就拿了一床薄毯躺在沙发上。   宁缄砚不知道在厨房里捣弄些什么,出来见她躺在沙发上,眉头微微的皱起来,道:“去客房睡吧。”   这都快天亮了,待会儿厚厚就会起来。到时候一样会被吵醒。祁安落闭着眼睛,道:“不用管我,你睡吧。我睡会儿就起来。”   她的声音带了点点的暗哑,宁缄砚什么都没说,将客厅的灯关了,去了客房。   客厅里骤然安静了下来,隐隐的有了些光亮。窗外的天色是灰白灰白的,晨曦间有些雾气蒙蒙的。   祁安落的脑子停不下来,想着天亮就起来去找祁大山,让他将房产证给自己,将房子抵押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祁安落想到这儿,双手覆在了脸上。使劲儿的揉了揉,然后强迫自己别再去想。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她的呼吸声与心跳声,她仍是过了好会儿才迷迷蒙蒙的睡了过去。   心里惦记着事儿的,祁安落7点多就醒了过来。睡了两个小时不到。这时候还太早,她到厨房里去做了早餐。   才刚开始煮粥,宁缄砚竟然就起来了。他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看不出一夜都没怎么睡。   等到他将厚厚叫起来洗漱好坐到餐桌前时,粥已经煮好了。祁安落没有心思,只煎了三个蛋,腌了一小碟子黄瓜。   这早餐对小家伙来说太过简单,不过他仍是很给面子的吃了大半碗粥。吃过东西宁缄砚送小家伙去幼儿园,祁安落将碗筷收拾了,然后拿出手机给顾西东打电话。竟然还是关机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向他转达。   祁安落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来,然后拿了钥匙出门,驱车去祁大山上班的地方。   她觉得祁大山是在公司的,连电话也没打。等到了地儿时才知道他今天请了假,没上班。   祁安落有些烦躁,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电话过了好会儿才接了起来,她直接就问祁大山在哪儿。祁大山是怕她的,有些讪讪的说回家了。有了孙子,他自然是要回去看看的。   祁安落嗯了一声。看了看时间,道:“你到楼下等我,我有事找你商量。”   她的语气淡得很,祁大山应了一句好后,又小心翼翼的道:“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祁安落沉默了一下,道:“我觉得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我半个小时候到。”   她说着就要挂断电话,祁大山赶紧的道:“既然都来了就上楼来吧,你还没见过灿灿吧,上来吃顿饭。”   他口中的灿灿,多半就是祁嘉鸣的小孩子。祁安落又看了看时间。道:“不用了,下次吧。你再过二十分钟就下楼等我。”   祁大山还想说什么,祁安落已经挂了电话。她好歹也算是孩子的姑姑,孩子出生都没见过,虽然不上楼但也是不好就那么空手过去的。中途又下车买了两套小衣服,买了一些水果。   祁安落到的时候祁大山已经等到楼下了,她将东西递给他,沉默了一下,道:“我表哥的生意出了点儿问题,能不能把这房子的房产证给我。我抵押贷点儿钱出来。你放心,我会还,绝对不会让银行找到你们头上。”   报纸都报道了,祁大山自然是知道这事的。他看着祁安落,嗫嚅着道:“真是很严重吗?”   祁安落没回答他,等着他给答复。祁大山支吾了一会儿,才道:“这事得和嘉鸣商量,你知道的,我现在老了,房子是他们在住,这事我不能背着他们做决定。”   祁大山那么回答,祁安落一点儿也不惊讶。他原本就是自私自利的人,她也没指望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祁安落看向了他,道:“要是祁嘉鸣他们答应你答应吗?”   祁大山没去看她,道:“要是他们答应我就答应。”不得不说这个在机关混了一辈子的小人物是圆滑且聪明的,全都推到了祁嘉鸣他们的身上。祁嘉鸣入狱的事情他已经知道,要祁嘉鸣答应的可能性太小太小。   祁安落忽然笑笑,道:“您既然这样说那行,我也不找祁嘉鸣了,这房子有我的一份,你们干脆现在折成钱给我吧。我现在急用钱,要不然我就只有把房子给卖了,大家能分多少就分多少。”   祁大山一下子就傻眼了,道:“你要是卖了我们大家住哪儿?”   祁安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道:“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没关系。我自己都管不着了我能管谁。钱我是很需要的,您回去好好想想的,明天给我一个答复。你们要是能筹钱给我,那就去估个价,房子以后就是你们的了。我就不提买这事了。不然,我也只有卖了。您就算去法院,大概法官也只能那么算。”   她的语气完全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说完也不管他有没有反应过来,直接上了车。   她昨晚就想过了,要祁大山爽爽快快的答应,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她也只能是让他们自己选择,如果不愿意抵押,筹不出钱来给她,那她就只有卖房子了,别无选择。她都需要别人同情。哪还能去管谁住哪儿。对祁大山和祁嘉鸣,她已是仁至义尽。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来,她还真是没有看错祁大山。根本就没有良心可言。他大概是忘了,他所欠顾西东的了。   祁安落的心底一片冰冷,甚至想也不愿意去多想。她给顾尹明打了电话,顾尹明好像很忙,过了好会儿才接了起来。问他在哪儿,他也没回答,道:“昨晚那么晚才回去,好好休息。我在外面办点儿事。也再试着联系你西哥。有消息我再告诉你。”   “我去您那边。”祁安落说道。她的语气是很坚决的,顾尹明无奈,只得说了地址。   他是在找圈内的朋友,商量一下该怎么办。他与人谈事,祁安落就在大厅里等着。   顾尹明和那人谈完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他的脸上带着疲惫的,等着他和人告辞了,祁安落才走了过去。知道祁安落同样的着急,他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道:“别担心,事情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现在公司最大的问题就是员工的工资与拖欠的货款,我先去把房子抵押,把钱筹出来,剩下的再慢慢想办法。”   事情总是得慢慢的解决的,虽然这点儿钱抵不了什么用,但也向别人证明,他们在尽力。他们不会拖欠任何一分钱。要是再这样什么都不做,迟早还得乱起来。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顾西东,他一向都是自负的。公司开得顺风顺水的,几乎未遇到什么大挫折过。这次这事,对他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他向来倔强得很,出了那么大的事,竟然还想将他们瞒着。他让他们去乡下的时候他是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多想。谁知道会出那么大的事……   顾尹明在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眉宇间全是疲倦。祁安落点点头,道:“那您去忙。我回去把我那房子请中介挂牌。”   “不用,再差也不差你那房子的钱,你自己留着。”顾尹明摆摆手。   祁安落笑笑,道:“那房子本来就是西哥给买的。”顾西东付了一大半的首付,她只是陆陆续续的还了些。   “不不,你先别急。等先处理了,要是实在不行再卖也来得及。”顾尹明说完,不等祁安落再说什么,就道:“先这样,你回去吧,我要有事就给你打电话。对了,你给你大姨打个电话,免得她起疑心。”   他昨晚走时告诉俞美虹的是朋友有事,得将她稳着。再怎么样,也要撑过这段时间再让他们知道。现在让他们知道了,那也是干着急。在这关头上老爷子或是老太太再急出点儿什么事,那就是火上浇油了。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顾尹明忙着去处理事情,开着车走了。祁安落的脑子昏沉得厉害,她拿了医生开的药吃下,这才驱车回家。她并没有做饭的心思,在外面买了包速冻饺子,回到家下了饺子就给俞美虹打了电话。   电话久久的没有人接,祁安落只得手机搁到一边。她的饺子刚煮好。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俞美虹打来的,她赶紧的接了起来。   祁安落问了老太太和老爷子怎么样,又问了那边好不好玩。寒暄了一阵,道:“你姨父回去了,等他回来接我们我们就回来。走得挺急的,说是老刘出了点儿事,也不知道处理好了没有。”   俞美虹有些忧心忡忡的,祁安落的心里虽是压抑的,仍是挤出了笑容来,道:“这您就别操心了。姨父自己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难得出去您就好好陪陪外公外婆。”   说起老爷子老太太,俞美虹就笑着道:“你外公在这里挺习惯的,精神倍儿好。还跟着去做农活,昨天还说也想来这边修那么一栋小楼房,就在这边住下来,可比城里有意思多了。不过我可不放心。”   祁安落唔了一声,道:“那就多住一段时间吧,过一段时间天气该热起来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才挂了电话。俞美虹并没有怀疑,祁安落不由得松了口气。拿着手机的手心中有些湿湿的。   她强迫自己将煮的饺子吃完,这才躺在沙发上。不知道感冒是复发了还是没睡好,头晕得厉害。她闭上了眼睛,那眩晕感才稍稍的平复下来。   祁安落慢慢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屋外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有宁缄砚打来的有阿姨打来的。   她点开了最近的一条信息,宁缄砚告诉她,他带厚厚去见朋友,会晚些送回来。   都已经是几个小时钱的事了,祁安落没有回。将手机放了一边。顾西东依旧没有消息,她无力得有些焦躁。一遍又一遍的拨打顾西东的手机,但都是机械的女声提示关机的声音。   祁安落抱着膝盖坐了会儿,然后订了一张明天去G市的机票。她不想再这样等下去,尽管知道即便是到了同样的城市也未必能找到顾西东,她也要去试试。她完全不敢想象,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宁缄砚和厚厚迟迟的没有回来,祁安落随便是收拾了东西,就在黑暗中那么静静的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在安静的空间里骤然响了起来。祁安落拿过手机,看到是陌生的号码,立即就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电话那端的人并没有说话,祁安落试着叫了一句西哥。顾西东过了那么会儿才嗯了一声。他还未说话,祁安落就急急的道:“你在哪儿?”   “G市,别担心我没事。”顾西东的声音暗哑,顿了一下,继续道:“昨天手机没电了,今天才和他们联系上。”   这是在解释怎么今天才给她打电话,祁安落的鼻子酸涩得厉害,有些想流泪的感觉。她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道:“嗯,没事就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西东沉默了一下才道:“我还得在这边呆上一段时间。你放心,我好好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回来。”这话他说得有些困难。   “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已经买了明天去G市的飞机票。”祁安落说道。   “你过来干什么?”顾西东的声音有些无奈,“乖听话,把票退了,我最多一个星期就回来了。”   “姨父已经回来了,已经把房子抵押了。你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你要是不回来,我明天就飞过来。不告诉我地址也没关系,我什么时候找到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她的语气很坚决,完全不容顾西东反对。   不知道是被顾尹明将房子抵押的事情还是祁安落的坚决,顾西东沉默了下来,过了那么会儿,才道:“安落,你别这样。这事情我真的会处理好的,真的,你们放心。”   “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我们怎么放心?姨父都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担心你在外面会不会有事,担心你会不会做出什么……”祁安落的声音哽了起来,说到这儿再也说不下去。   顾西东一时哑然。他不愿意让他们知道,就是怕他们担心。祁安落不等他再说话,就接着道:“我住的这房子是你买的,我已经请了中介挂牌。还有车子,也是你买的。这些钱我会交给姨父,让他处理。你不回来也没关系,那些人认钱不认人。”   说这些时候她的语气已经很平静,顾西东彻底的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他在哪儿,电话中只有呼呼的风声。过了许久之后,他才道:“你别胡来,我马上就给我爸打电话,赶明天最早的飞机回来。”   祁安落隐隐的松了口气,点头应了句好。顾西东没再多说话,说了句我现在给我爸打电话,就挂了电话。   他一旦开口说要回来,那多半就不会再反悔。祁安落那压在心里的大石这才松了些,吁了口气,窝进了沙发里。只要人回来了,事情可以慢慢的处理。那些钱也可以慢慢的还。   厚厚和宁缄砚差不多十点才回来,竟然是给祁安落带了外卖的。大概是怕她没胃口,带了汤和几个很精致的小菜。   顾西东答应要回来,祁安落这下彻底的松懈了下来。神经也不再紧绷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废。   等到睡觉时,估摸着姨父和顾西东说完了,她才给姨父打了电话。顾尹明明显也松了口气,说是顾西东明早一早就回来,已经谈好了,让她别担心。   祁安落的房子挂的价格不高,位置也不差。第二天一早急有人打电话来说是下午过来看房子。彼时她已经在去机场接顾西东的路上,应了下来,双方约定了时间。   祁安落到得有些早,等了整整一个小时,顾西东才出来。短短的几天,他消瘦了很多。整个人也不像以前一样意气风发的。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有些邋遢。   看见祁安落,他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挠了挠头发,道:“等很久了吧?”   祁安落摇摇头,也笑了笑。两人之间一时无话,待到上了车,祁安落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想吃什么?”   顾西东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不吃了,先回家吧。我也不饿。”   祁安落应了一声好,发动了车子。车子刚驶出顾西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的语气有些疲惫,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姨父是在家里的,阿姨并不在。大家都还没吃早餐,进门祁安落就进了厨房去做早餐去了,留下父子俩谈。   他们的声音并不大声,祁安落在厨房里听得并不清楚。她做好了早餐,端到了餐桌上。谁也没有吃多少,吃过东西两人就出了门。祁安落将家里收拾了一下,去附近的超市买了菜,这才回到她住的地方。   她打算回去将房间稍微的收拾一下,别让人找出什么毛病来再压低价格。之前只有焦躁,这会儿顾西东回来了,祁安落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就像是在梦中一样的。   她很快调整好了状态,给家里做了一个大扫除。下午中介带着人准时的出现在门口,是一个六十来岁的夫妇,给儿子买的婚房。进门就挑剔房子没那么新。格局不怎么合意。她那么精心的布置的房子,在他们眼中处处都不是。   祁安落自然是知道他们是想压低价格的,也不争辩,就那么一言不发的听着。那对老夫妇挑剔够了,直接将价格砍去了十分之一。大概是从中介哪儿知道她急用钱。   祁安落并不答应,他们明显是做足功课来的,让她考虑一下,他们可以马上付全款。   祁安落不由得有些心动,知道此刻能多卖一分是一分,也没将话说绝,说是考虑好了再给他们打电话。   才送走了看房子的人,顾尹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她在哪儿。祁安落老老实实的说了,顾尹明就道:“房子你先放着,今天有一位姓何的老板打电话来,约了明天谈,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祁安落应了声好,顾尹明又道:“你晚上过来住吧,和你西哥说说话。”   他这意思就是让祁安落开解开解顾西东,祁安落应了下来。挂了电话正准备出门,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也是陌生的号码,祁安落接了起来。电话竟然是周心蕊打来的,她说她在小区外,问祁安落在不在家。   祁安落看了看时间,就说自己正准备出门。她就说她不上来了,在对面的咖啡厅等她。   祁安落知道她多半是为了房子的事儿,她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她到对面的时候周心蕊已经在等着了,她比以前胖了不少,并没有带小孩子。   看见祁安落,隔得远远的她就叫一声姐。坐下后问祁安落要喝什么,祁安落说不用,马上就要走。她也没绕弯子,直接将房产证拿了出来,道:“姐你拿去吧。其实说起来,这房子本就该是你的。”   她的语气很平静的,语气也是认认真真的。祁安落有些诧异,她竟然说服祁大山将房产证拿出来了。这简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祁大山可不是省油的灯,还是她以前太小看她了?   她看了看那房产证,并没有去接,唔了一声,问道:“我爸他怎么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坦白   周心蕊并不回答,而是道:“抵押房子又不是不能住,你的事急,就别管这些了。”   她的神色间并不勉强,倒是有些局促,像是怕祁安落不收似的。事情也得分轻重缓急,今天姨父虽然打电话来说先不用卖房子,但她怎么也得做不时之需,她沉吟了一下,道:“谢谢你,我先收起来,如果不用我再送过去。”   周心蕊说了句没关系,什么都没有再问,知道祁安落要忙,坐了会儿就告辞了。   祁安落原本是要送她回去的,她却说不用,让她忙她的。祁安落也没和她客气。   晚些时候阿姨给祁安落打电话,她才知道宁缄砚出差了。她就请阿姨将厚厚送过来。   祁安落早早的做好了晚饭,煮了些醒酒汤温着。顾西东既然回来处理事情,那应酬肯定是要喝酒的。去求人,可不比人求上门来。   她虽是早早的做了晚饭,却没有人回来吃。姨父是十二点多才回来的,至于顾西东,则是凌晨一点多才回来的。   他们都很忙,晚上一大晚上才回来,早上却是都早早的出了门。如此奔波了几天后,到了周末,顾西东和姨父竟然都早早的回了家。眉宇之间不再是紧皱着的。   祁安落隐隐的松了口气,待到吃饭时,才知道他公司捐款潜逃的财务已经抓到了。说是去了G市。但事实上上的是H市的车。他买的是火车票,去H市坐的客车,所有人都被他瞒了过去了。   虽是人抓到了,但钱已经花出去了一大笔。但已经是大幸了。顾西东并不愿意多说这事,说了两句就没再说下去。逗起了小家伙来。   虽然人已经要抓回来,但经此一事,公司元气大伤,他暂时也闲不下来。吃过饭后就马上出去了。   祁安落刚收拾完碗筷,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宁缄砚打来的。她接了起来。电话那端的宁缄砚就低低沉沉的道:“我现在在外面,厚厚在吗?”   祁安落刚想说她没在家里,忽然想起宁缄砚那么说肯定是知道她在这边的。她将话咽了回去,道:“在,我马上带他出来。”   宁缄砚低低的嗯了一声,直接挂了电话。祁安落出去叫厚厚的时候小家伙正在客厅里玩着,听说宁缄砚来了,他很高兴,拉着祁安落的手就出去了。   打开大门,宁缄砚的车子果然是停在外面的,他靠在车上抽着烟。暗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小家伙叫了一声爸爸,他就蹲下身子,等着他冲到他怀里。宁缄砚给厚厚带了玩具,小家伙也不进屋,就在车子里马上就拆开看了起来。   他没再去管他,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来递给祁安落,道:“这是你以前喜欢吃的糯米糕,回去蒸蒸就能吃了。”   都已经点破了,他也没再像以前一样藏着掩着的。他这么光明正大的,祁安落倒不好不要。说了句谢谢,伸手接了过来。   手指不小心触到了宁缄砚的手,他的手凉凉的,祁安落隐隐的闻到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   宁缄砚很快收回了手,两人之间无话,等着厚厚玩了会儿,宁缄砚就道:“进去吧,夜深露重,蚊子多。”   已经到夏天了,已经有蚊子了。特别是树下或是草丛旁边。站一会儿就能叮起一身的包。   小家伙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没再嚷着要宁缄砚也留下,给他做了拜拜,牵着祁安落的手回去了。   宁缄砚就一直在车边站着,直到母子俩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内,才上了车。厚厚睡得有些早,祁安落睡不着,就在客厅里等着顾西东和姨父回来。   姨父回来倒是挺早的,见祁安落还坐着就让她早点儿睡。并说明天去接外公外婆他们,不然时间久了他们肯定会怀疑。   他放心离开,那就证明事情差不多是已经处理好了。祁安落点头应好,问了顾尹明要不要吃夜宵之后上楼去了。   她压根就没有睡意,原本是想回卧室的,最终还是没去,去了顾西东的书房里找书看。   顾西东的小书房里的书很多,大多是些专业书。也有些小说,是她有时候淘回来丢在这边的。   她翻翻捡捡的,总算找出一本还看得过去的,打开台灯窝在藤椅里看了起来。   书房里安静极了,暖黄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柔软得不可思议。祁安落看得入迷,连顾西东推开门她都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顾西东是喝了些酒的,脸色虽然喝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但身上却有淡淡的酒味儿。看到祁安落在书房,他挺惊讶的,问道:“怎么没睡?”   祁安落唔了一声,道:“早会儿的时候不困,后来看这书有趣就没注意时间。”   她说着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这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她啊了一声,将书搁下,站了起来,道:“还真是不早了,要不要给你做点儿宵夜?”   顾西东摇摇头,道:“不用,我不饿。”   祁安落点点头,将书放回了书架上,正要说回去睡觉了,顾西东突然就道:“安落,陪我说说话吧。”   他那英俊的脸上有些漫不经心的。祁安落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应了句好。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而他,习惯性的自己去担待一切。偶尔想倾诉倾诉,那也是正常的。   祁安落想着,道:“我去给你泡杯茶上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茶能醒酒。   顾西东摆摆手,笑笑,道:“不用。我今晚没喝多少。就和朋友喝了几杯。再说了,喝茶多没意思。”他说着冲着祁安落眨眨眼睛,祁安落直觉他有主意,果然的,顾西东立即就道:“喝酒吧,冰箱里还有几罐啤酒,去拿上来。”   祁安落有些无奈,道:“你确定你还能喝吗?”她有些小小的郁闷,他这几天喝的酒可不少,怎么还想喝酒?   顾西东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赶紧去吧,和你喝酒和他们可不一样,不过就喝着玩。你看这月色那么好,喝茶也太浪费这大好的晚上了。赶紧去拿上来,我带你去楼上看月亮。”   祁安落看向窗外,这才注意到果然月亮很明。她多少是有些无奈的,不过没有违背顾西东的意思,下楼去拿啤酒去了。她本来是想找点儿吃的,打开冰箱竟然没有什么适合下酒的菜,只有些水果。怕顾西东等得久了不耐烦,她只得就那么拿着酒上去了。   顾西东懒懒散散的,祁安落上前的时候他已经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书房里有一小小的阳台,沙发就挨着阳台的,只有一盏台灯,清冷的月光将他笼罩着。祁安落原本是要开灯的,顾西东却摆摆手,道:“不用。”   他说着示意祁安落将酒拿过去,冰箱里一共就六罐啤酒,祁安落全拿上来了。她刚将酒放在矮几上,顾西东就拿过打开来,他先递给她一罐,然后又打开了一罐,两个指头拿着漫不经心的说了起来。   他说是让祁安落陪他说话,但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就那么喝着酒。身上莫名的有几分的哀伤。祁安落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顾西东,想着最近发生是事儿,她有些恍惚。顾西东不开口,她也不开口,于是两人就那么默默的喝着酒。   顾西东也有些恍惚的,过了那么会儿,才开口道:“让你担心了。”祁安落这些日子做的事,包括去找顾尹明,他都是知道了的。   他没有去看祁安落,声音有些涩涩的,听着就有些压抑。祁安落笑笑,晃了晃罐子里的啤酒,道:“你要这么说我可就无地自容了。”   她欠他的,可不少。多到她扳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顾西东难得的没有反驳,过了那么会儿。突然看向了祁安落,淡淡的一笑,道:“我爸妈有没有告诉你,我其实不是他们的儿子。”   他的语气是很平静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祁安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后就张大了嘴巴。   顾西东像是早料到了她的反应似的,笑笑,继续道:“很吃惊吧。这件事除了外公外婆和我爸妈之外没有人知道。”顿了顿,他继续道:“就连小姨也不知道。”   他口中小姨是祁安落的妈妈。祁安落处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道:“你开什么玩笑?”   她明显的是不怎么相信的。顾西东耸耸肩,倒在了沙发上,道:“你看我这样子是在开玩笑吗?”   看不出是在开玩笑,但却也并不认真。这是祁安落完全没有想到的,她处于震惊之中,摇摇头,道:“你肯定是在开玩笑。”   她的脑子里就跟浆糊似的,她是不相信的,那么大的事,她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听说过。顾西东肯定是骗人的。他也不是没撒谎过。祁安落那么想着,越是不相信。   顾西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去解释。气氛一下子就那么沉寂了下来,祁安落的脑子乱得厉害,她完全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顾西东不是在开玩笑。她遮掩似的拿起了啤酒喝了起来。   刚喝了两口,就听顾西东淡淡的道:“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吗?”他的眉宇间有淡淡的哀伤,微微的顿了顿,道:“我才出生没多久就被爸妈抱养了。因为不愿意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我,所以一直都没有人知道。到现在,我从未见过我的亲生父母过。不过也不打算见。”   他的语气很平淡,说着也拿起了啤酒喝了起来。祁安落的心里有些乱,她开始相信顾西东说的是真的了。因为确实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何况顾西东的眉宇间还有淡淡的哀伤。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安慰?现在用什么语言安慰比较合适?祁安落想着,在那么一时间竟然组织不出语言来。   顾西东是了解她的,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笑,道:“不用安慰我,我不需要安慰。我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确实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无论是俞美虹和顾尹明,都从来没有亏待过他。教训起他来,也跟自己的孩子似的,从来都没有畏手畏脚过。尤其是这次,顾尹明为了他的事情那般的奔波,就那么几天的时间,像是老了许多似的。就算是亲生的父亲,也未必会做到这地步。   顾西东的眼眶微微的有些湿润,他无法想象,如果他再不打电话回来,他是不是打算家里的所有东西都卖了,去给他填那个窟窿。   他现在已经渐渐的从职场退了出来,却为了他的事情,低三下四的去借钱,去求人帮忙,看别人的脸色。只要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不是滋味。顾西东低下了头。   他越是那么说,祁安落越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默默的喝着啤酒。顾西东也喝着,眉心间隐隐的有些疲惫。都怪他太相信人,有些事情他没放在心上,但不代表别人没放在心上。他一向都是自负的,但这次,他就在他的自负上栽了一个大跟头。   他从来没有想过,何震会把心思藏得那么深。他从来都把他当成好哥们儿,公司的大小事儿,他都是放心的交给他的。可他那么相信的一个人,却害得他差点儿倾家荡产。   顾西东闭了闭眼睛,更是不想再说话,甚至什么都不想去想。他仰头靠在沙发上。祁安落怔怔的看着啤酒罐,有些艰难的道:“出生是没办法选择的,也许……他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不知道被亲生父母抛弃是什么滋味,但有这种祁大山这种父亲,有时候她更宁愿从来没有。只有那么一颗心,被伤的次数多了,也就冷了。甚至无论对方做出什么事儿来,都不会觉得惊讶。就像这次一样,完全就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去管。   顾西东睁开了眼睛。笑笑,道:“我都说了不用安慰,真的。我又不是现在才知道。那时候都没在乎过,现在更不会在乎。”   祁安落一愣,他竟然是早就知道的?顾西东看出了她的疑惑,道:“我知道好多年了。当时……心里确实是有些难过的。不知道,怎么就被抛弃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会那么狠心。到了后来……就淡了。如你所说,也许他们也有他们不得已的苦衷。而且,我真没感觉我和其他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的。”   是的。别的孩子有的他都有。他有母爱,也有父爱。小时候顾尹明就算是再忙,该带他去游乐园就去游乐园,从来不会冷落到他。上初中的时候他开始叛逆,他抽他,也是狠的。完全是将他当成了亲生儿子。所以他又有什么不满的?该有的,他都有了。   钻牛角尖的时候,也不是不难过。但时间长了,也就淡了。真是淡了,有时候他自己都不愿意去想。更别说去找了。既然缘浅,又何必再去勉强。   祁安落有些恍恍惚惚的,她是想不到,他怎么会那么能忍。既然是很久以前就知道的,她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发觉。过了那么会儿,她才喃喃的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西东稍稍的想了想,道:“初中吧。”   竟然那么早,祁安落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低垂着涩涩的道:“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   顾西东淡淡的笑笑,道:“说与不说有区别吗?难道你知道了就会和我疏远再也不理我了?”   祁安落摇摇头,他道:“那就是了,说不说都一样。”他捏起了啤酒罐来。又喝了几口啤酒。   祁安落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怎么突然说了?”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来的。   顾西东握住啤酒罐的手僵了僵,脸上有淡淡的哀伤,随即懒懒散散的笑笑,道:“突然就想说了呗。反正也不是什么绝密的秘密。”   祁安落没再说话,就那么沉默了下来。她有些乱,需要好好的消化消化。顾西东看着神情恍惚的她,嘴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再说。   六罐啤酒,每人喝了两罐后他就独自将剩下的两罐喝了。待到喝完,他看了看时间,伸手在祁安落的头上揉了一把,道:“明天得送厚厚上学,早点儿睡吧。”   他打了一个哈欠,又懒洋洋的道:“这些是你负责拿上来的,你负责收好,我去睡了啊。”   他是含笑看着祁安落的,祁安落只得打起精神来,道:“去吧,我收拾好了就去睡。”   顾西东迟疑了一下。终是点点头,打开书房的门出去了。门悄无声息的合上,他有些恍惚的回头看了看门,没有立即就走,而是点燃了一支烟吸了起来。   胸口的位置有些发疼,他却像是惶然不觉似的。就那么直直的立着,直到祁安落快出来,才回房间里去了。   祁安落第二天送厚厚去上学时,才知道宁缄砚受伤了。他平常抱小家伙都是用右手,那天去换了左手。祁安落忽然想起他救她回来时手臂上沾着的创可贴,就去观察他的手。他不经意的抬起手的时候,祁安落才发现他的左手上竟然是缠了绷带的。   祁安落有些发愣,她昨晚闻到的那隐隐约约的消毒水味儿,肯定是从他的手上散发出去的。宁缄砚并没有发觉祁安落已经看到他手上的绷带了,和小家伙告了别,回头看祁安落在发愣,看了看时间,道:“走吧,去上班吗?”   祁安落没动,宁缄砚以为她没听见。正要再去问时,她突然开口道:“你的手怎么了?”   宁缄砚微微的一怔,随即抬起手背淡淡的看了一眼,道:“怎么了?”他是在故意的遮掩那缠着绷带的手臂。   “手臂。”祁安落指了指他的左手。她的眼睛竟然那么尖,既然都看见了再遮掩也没有意义。宁缄砚扫了手臂一眼,淡淡的道:“没事,不小磕了一下。”   他说得轻描淡写的,祁安落却压根就不相信,如果是不小心磕了一下,哪里用得着缠绷带。他那手臂上的伤,应该不轻。   她沉默了一下,道:“去过医院了吗?”   宁缄砚点点头,他并不愿意再谈这问题,道:“下午你不用再过来了,我过来接就行。”   祁安落并没有再说话,点点头。宁缄砚并没有开车,是司机送他过来的。大概是觉得去那边见厚厚不方便,所以才特地的等在了门口。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宁缄砚沉默了一下,道:“回去吧。”他说着拉开了车门。   祁安落应了句好,稍稍的想了想,道:“我大姨他们这几天就会回来,等他们回来了我就带着厚厚回去。”   宁缄砚只到过顾家一次,那次之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他也没再进过顾家的门。见厚厚都是在外面见的。   宁缄砚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应了一句好,上车去了。祁安落也拉开车门上了车,不过她没有动,直到宁缄砚的车子发动,她才拿出手机来,剥了陈旭的电话。   陈旭的电话过了好会儿才接了起来,他开口便道:“不好意思祁小姐,我刚才在开车。”   他那么客气祁安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说了句打扰了,顿了一下,才道:“宁总的手是不是受伤了?”   陈旭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事,沉吟了一下,道:“是的,不过去医院包扎过了的。只要按时的去消毒换药,应该就没什么事。”   最主要的是现在天气热了起来,伤口容易感染。陈旭说着顿了一下,又道:“您别担心,伤口虽然看着长,但并不深。抓那姓何的时候不知道他从哪儿捞出了一块铁片,宁总才受了伤。伤口当时就认认真真的消过毒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祁安落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问道:“姓何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混乱   “是,就是顾总公司那捐款潜逃的财务。明明抓起来的时候他的身上是没东西的,也不知打他怎么就变戏法似的弄出了一块铁片,宁总一时不察,这才受的伤。”陈旭又补充道。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说完这话,陈旭却像是突然察觉到自己失言似的,有些局促的道:“您不知道吗?”   祁安落很快回过神来,唔了一声,回答道:“不知道。”   陈旭就轻咳了一声,道:“那宁总那边您别说是我说的,他一向不喜欢我们多嘴多舌的。”   祁安落有些恍惚,应了声好。陈旭就客客气气的挂了电话。祁安落呆在坐在车里,久久的没有动。她应该想到的,宁缄砚突然出了差,然后回来又是和杯抓到的那人一起回来的……   回过神来,祁安落系上了安全带。有些心不在焉的想,也不知道顾西东和姨父知不知道……他完全没有提起。   她突然就想起了昨晚上顾西东说的话来,心里莫名的就有些怅然。她怎么也想不到,顾西东竟然不是她的亲表哥。她的心里涩涩的,一时间滋味杂陈。说来说去,她都是大意的,从来就没有关注过那些事情……   家里的大人,从来都只当她是孩子,有什么事情都不会告诉她。祁安落突然就想起了顾西东对她的那些好来,她有些呆呆的。既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又不是他的亲表妹,他为什么会那么帮着她?   她靠在了车椅上,两人一起长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感情。却和有血缘关系的没什么两样。他是重情重义的人,帮她,那也再正常不过。   这消息于她来说是震撼的,她甚至不知道下次见到顾西东时怎么去面对。是啊,怎么去面对?像以前那样的亲昵吗?她能做得到吗?   祁安落没有一点儿头绪,想去问姨父或是大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开不了这口。她就那么呆呆的在车中坐了会儿,才开车回去。   老太太和老爷子在乡下呆的时间有些久了,顾尹明一过去就要回家。老爷子那么精明的人,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的。不过现在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就算回来也不会怎么的担心。顾尹明没有阻拦,打电话给祁安落,让她做好晚饭,他们估计晚上就到。并让她忙不过来就将阿姨叫回来帮忙。   祁安落打扫卫生的时候突然的就想起了宁缄砚的那手来,她的心绪复杂,稍稍的想了想,还是给宁缄砚发了短信,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要是有时间就去接厚厚,大姨他们回来了,她晚上就收拾东西回去。   宁缄砚过了那么会儿才给她回复了短信,很简单的回了个好字。祁安落就寻思着待会儿回去的时候买些消毒水和纱布回去。让他每天去医院换药,他未必会去,那就在家里换好了……   还未到傍晚,外公外婆他们就回来了。坐了那么几个小时的车,都有些疲惫。祁安落切了水果泡了茶,待到缓过来之后,老爷子就感叹起来还是乡下好,空气比这边好多了。也没有城里那么压抑。   顾西东知道他们要回来早早的就回来了,就哄着老爷子说如果他想到乡下去,他去看看给他买一座合适的小楼。   老爷子摆摆手。道:“买不如自己修,什么地方该怎么用,自己设计,那才有意思。”   顾西东很会顺着老爷子转,立即就应了下来。说是过段时间他就去找人去买地。他完全不像是说玩意的,祁安落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他的公司现在是困难的,就那么许下了,要是到时候捉襟见肘引起老爷子的怀疑怎么办?   她虽然暗暗的着急,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埋着头次着饭。劳累了一天。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是要早睡的,就连俞美虹也有些精神不济。吃过饭将碗筷收拾起来,祁安落就说要回去。   因为厚厚那小家伙没在,俞美虹虽是想让她住下,但也没勉强。倒是顾西东拿起了外套,道:“我送你回去吧。”   祁安落笑笑,道:“不用,我自己开车回去。我周末再过来,要是车丢在这边我还得跑一趟。”   顾西东没说什么,但仍是坚持送她出去。到了外面,见大姨没有跟出来,祁安落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真要现在给外公盖楼吗?还是缓缓以后……”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西东打断,他伸手揉了她的头一把,道:“地可不是说买就买得到的,不用担心会周转不过来,我会看着办。”   他既然有自己的想法那祁安落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她点点头,道:“你进去吧,最近都在应酬,好不容易回来就早点儿休息。”   顾西东看着她,挑挑眉,道:“真不要我送你回去?”   祁安落好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么来来去去的跑着浪费时间。你还是早点休息吧,回去我就给你打电话报平安。”   顾西东难得的没有再说话,注视着祁安落,过了会儿,才问道:“宁缄砚在你那边是不是?”   他的目光深邃,祁安落有些心虚,不由自主的避开,支吾着道:“我不知道,应该会送厚厚回去。”   顾西东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祁安落抬头看他,叫了一声西哥,他才回过神来一般的道:“没事,早点儿回去吧。”   他说着上前替祁安落拉开了车门,整个人就跟没事人似的。祁安落原本是想开口问姓何那人是谁抓回来的,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应了一句好,上了车。   车子驶出院子,她从后视镜里看时。发现顾西东竟然还是站在原地的,好像有那么些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安落回去小区,停了车就见宁缄砚的车停在另一个角落里。他没有钥匙,应该是阿姨开的门。   她上了楼,到家的时候宁缄砚正陪着小家伙玩,看样子是已经吃过东西了。小家伙一见到她就扑了上来,叫了一声妈妈你回来了。他的语气很欢快,说着又屁颠屁颠的往厨房里跑,道:“我和爸爸给你留了好吃的。”   是早准备好的。他说着就端了一小块蛋糕从厨房里出来,道:“妈妈你尝尝,我们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的,可好吃了。”   他断着颤巍巍的,祁安落应了声好,赶紧的上前接了过来。小家伙还想说什么,站起来的宁缄砚就道:“厚厚,让妈妈先歇歇。”   小家伙果然不再说什么了,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看着祁安落,催着她快点儿吃。祁安落忍不住的想笑,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用叉子吃了一小块蛋糕。味道并没有那么甜腻腻的,挺好吃的。   她夸了一句好吃,见小家伙眼巴巴的看着她,就叉了一小块去喂小家伙,小家伙却摇摇头,道:“我不吃,这是给妈妈留了。”   他是想吃的,边说着边咽了咽口水。祁安落忍不住的笑笑,将他抱在怀里,母子俩把一块蛋糕吃了。   等到哄好了小家伙,祁安落才拿出了绷带和消毒水,对宁缄砚道:“我给你换药吧。”   她说得轻描淡写的,说完不等宁缄砚说话,就先将消毒水和纱布打开来。宁缄砚竟然什么都没有问,应了一句好。怕吓到厚厚,走到了饭厅里。将袖子捋了起来,然后将缠在手臂上的纱布一圈圈的解开。   伤口浸出了血,粘在了伤口上。到最后几层的时候祁安落让他别动,拿了剪子将多余的纱布剪了,然后又用消毒水侵湿了,这才满满的接了起来。   虽然陈旭说过没什么大碍,但揭开纱布看到伤口的时候祁安落仍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伤口很长,虽然不深,但却看得出并不是力气划的,伤口并非是整整齐齐的,看着有些狰狞。   宁缄砚倒是很平静的,大概是怕她害怕,道:“我自己来就行,待会儿帮我缠纱布。”   祁安落没说话,拿起了棉签慢慢的清洗了起来。她的动作轻柔,到了结点儿痂的地方就会拿棉签却摁摁,然后问宁缄砚疼不疼。这大夏天的,伤口是最容易感染的。结痂的地方要是不去管它,里面化脓了也不知道。   怕宁缄砚硬撑着,她会去观察他的表情。好在处理得当,一点儿也没有感染。她不由得松了口气。消过毒之后就拿了新买的纱布慢慢的缠了起来。又平静的道:“过几天再去医院看看,这天气热,要是感染就麻烦了。”   宁缄砚一点儿也没有反对,应了一句好。她到底不如医生熟稔。包得不太整齐,就跟粽子似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她有些心虚,但宁缄砚却什么也没说,包好之后就将袖子放了下来遮住。祁安落知道他是不想让厚厚看见,连她他都想瞒着,更何况厚厚还那么小。   她不动声色的将东西给收了,然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问,“晚上吃的什么?”   “阿姨过来简单的做了两个菜。”宁缄砚回答道,稍稍的想了想。道:“我好像听说她买了汤圆和甜酒,要是饿了可以煮来做宵夜。”   祁安落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了宁缄砚,认真的道:“谢谢。”   宁缄砚淡淡的笑笑,道:“谢什么?”   他好像并不愿意提起,祁安落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道:“没什么。”   她说什么,宁缄砚也不问。回客厅里陪着厚厚玩去了。祁安落有些恍惚。走进了厨房,站了好会儿,才打开冰箱。   冰箱里果然是有汤圆和甜酒的,她拿了出来,拿了小锅烧了水,打算煮了出去吃着玩。   她在厨房里站了好会儿,等汤圆煮好,才用白瓷碗盛了端出去。宁缄砚见她出去,站了起来,看了看时间,道:“不早了,我回去了。”   已经差不多是十点了,确实不早了。祁安落原本是想说让他吃了汤圆再回去的,话说出来却是:“住下吧,有空房间的。”   她努力的装作轻描淡写的,没去看宁缄砚。宁缄砚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应了声好,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家伙很喜欢吃甜的东西,吃了好几个汤圆,祁安落怕他积食,没敢让他多吃。屋子里并不热,小家伙却吃出了汗来。吃过东西宁缄砚就带着他去洗澡。小家伙的精神很好,怎么也不肯睡,祁安落哄着他去睡,他却撒娇说要爸爸妈妈一起陪着。   祁安落有些无奈,到最后是宁缄砚说有公事要处理去了客房,小家伙才肯消停下来。   他不过是撑着的,倒在床上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祁安落在他身边躺着,却是一点儿也睡不着。她突然就想起了宁缄砚给她糯米糕时说的话来,他说,那是她以前喜欢吃的。   两个人的回忆,由一个人背负着……她的心忽然的就有点点的抽疼起来,有些恍恍惚惚的。那些她都忘记的喜好,口味,或是细枝末节的事情,宁缄砚都独自记着。   她的眼睛了涩得厉害,用力的眨了眨。脑子里有太多太多的念头,过了好会儿,她才乏力的将眼睛闭上。   病已经好了,顾西东公司的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虽然请的假还有几天,她仍是去了公司。   莫经理见到她挺惊讶的,连连的道:“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来了?”   祁安落笑笑,道:“已经好了,在家里挺无聊的,还不如来上班。”   莫经理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嗔道:“别人想休息也没休息,你反倒是闲无聊。还真是劳苦的命。”   如果之前同祁安落的只是客气,现在她倒是真起了几分的结交之心。这背后当然是有宁缄砚的原因的。   祁安落笑笑,没说话。莫经理看了看时间,又道:“我还有个会。你自己看着找点儿事情做,病才刚好别太忙了。你要是在公司倒下那可是工伤哪。”   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打趣的味儿,祁安落笑着应了好,她也没再多说什么,示意祁安落出去。   上次出去的事情太过惊险,虽然回来的同事已经说过一次了,但还是免不了有同事围上来,问长问短的。大概是上头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都并不知道是宁缄砚救的人,祁安落没由来的松了口气。   她才刚将桌子整理干净。莫经理就拿着文件走了过来,道:“小祁,你今天先什么都别做,待会儿会来一位新同事,你带着熟悉一下环境。”   祁安落的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熟悉环境,好像还没有享受过这一待遇。莫经理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有些无奈的道:“是上头安排进来的人,我听说好像是某高层的女儿。反正你就带着她转的,别的什么都别管也别说。唉。也不知道怎么就到分公司来了,这不是在捣乱吗?”   这差事倒是挺轻松的,祁安落自然不能跟着去议论,客客气气的道:“那莫经理我去哪儿接人?”   “不用接,你就在办公室,一会儿就有人将人带过来。对了,你看看腾出一张办公桌出来。”她还有事,交代完匆匆的就走了。   祁安落揉了揉眉头,去找办公桌去了。好在现在公司的人并不多,办公桌倒是有多余的,只是位置不怎么好。   她刚将办公桌收拾干净,就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道:“请问祁小姐在吗?”   祁安落抬头看去,前台的小妹站在门口。她的身后还跟了个年轻的女孩子。她的视线落到那女孩子的脸上时,不由得愣了愣。那女孩子竟然是齐齐。这还真是孽缘啊。   她暗暗的有些无奈,却不得不走出去,笑笑,道:“在的。”   齐齐看到她也挺诧异的,随即明快的一笑,道:“还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前台小妹大概是没想到两人是认识的,诧异之后微笑着道:“那孟小姐就拜托祁小姐了,我先下去了。”   祁安落勉强的挤出了个笑容来应了句好,前台的小妹才刚走,齐齐立即就蹦到了她的面前来,笑眯眯的道:“你也在这儿上班吗?”   祁安落想起莫经理说的她是公司某高层的女儿的事,不由得揉了一下眉心,道:“是的。你的位置在这边,我带你去。”   齐齐却半点儿也不关心这事,扯了扯祁安落的衣袖,道:“你表哥还好吗?”   祁安落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不得不感叹顾西东的魅力还真是大。都已经那么久了,人竟然还惦记着。   她自然是不会告诉齐齐的,笑笑,道:“挺好的。”她一副不愿意谈私事的样子,齐齐几次提起顾西东来都被她给岔开了。最后索性也不问了,邀祁安落晚上一起吃顿饭。   祁安落的眉心隐隐的有些涨疼,抱歉的笑笑,道:“我晚上已经有约了。”   齐齐有些失望,但随即又灼灼的看向了祁安落。道:“那明天行吗?”   祁安落总不能说自己明天也有约了,只得硬着头皮的应了下来。心里却是有些疑惑。齐齐既然是某高层的女儿,那家里的条件并不差,那为什么那么围着顾西东?   她想不通,也不打算去想。思索着待会儿给顾西东打电话,看他怎么说。还真是冤家路窄……她还真是挺怕惹上齐齐这麻烦的。   大概是祁安落应了明天吃饭让齐齐放心了,接下来她倒是没有再问起顾西东的事儿。祁安落带着她去看环境,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挑剔。她今天不过就是来看看,没到中午就走了。   祁安落不由得松了口气,中午趁着午饭的时间去找了莫经理,要将这差事交出去。   莫经理挺惊讶的,就问是不是齐齐为难她了。祁安落摇头说不是,又不能坦白,只说齐齐既然是小姑娘,就应该派一个活泼点儿的人陪着她。也不至于无言以对。   莫经理虽然再不满意,但人已经送到她这边来了,她就只有当成菩萨供起来。于是点点头,答应明天会另外找人带齐齐。   祁安落甩脱了这包袱,不由得松了口气。她到底沉不住气,得了空就躲到洗手间去给顾西东打电话。   顾西东挺诧异的。开口就问道:“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祁安落揉了揉眉心,道:“你猜我在公司遇见谁了?”   顾西东有些好笑,道:“遇见谁了?难道是我认识的?”   祁安落也不跟他绕圈子,道:“对,确实是你认识的。齐齐,你还记得吧?”   顾西东的女友众多,未必会每个人都记得。不过齐齐给他的印象应该是挺深的。   顾西东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道:“她怎么到你们公司去了?”   祁安落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不会不知道人的身份吧?我听我们经理说,她是我们公司某高层的女儿。应该是来上着班玩儿的。她已见到我就问起你来,约了我今晚吃饭,我没答应,她又约了明晚……”   顾西东比祁安落淡定很多,道:“你不用管她。我的事情也别告诉她。”他显然是不想多做纠缠的。   祁安落有些郁闷,道:“你说她干嘛缠着你?你到底给她灌什么迷魂汤了?人一有家世的娇娇女竟然会做出假怀孕到家里去的事。”   而且到家里,她表现得完全就不像是娇娇女。   “我怎么知道。”顾西东也无奈得很,稍稍的想了想,道:“明晚你也别去赴约了,把约的地儿的地址发给我,我过去见她。”   齐齐是公司高层的女儿,而祁安落只是普通的员工。让她去应付显然是为难她了。   “没事没事,你要不想纠缠就别出面。免得她又闹出什么事儿来。”祁安落赶紧的道。不见是最好的,要是见了让齐齐误会了那可就糟糕了。   顾西东自然也是有这顾虑的,挠了挠头发,道:“那你搪塞过去就是了,别去得罪她。没那必要。”   他是怕齐齐会故意的针对祁安落。 ☆、第一百二十三章:犹豫   祁安落应了声好,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以前真不知道她的身份?”   顾西东就哼哼了一声,道:“你觉得我是会去打听别人家世的那种人吗?”   生意上的往来得去打听,交朋友这事,看的是人品,不是家世。他怎么可能和别人来往还先去打听别人的家世如何。   祁安落没吭声,就算不去打听,但都接触了,总不能连人身边是些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吧?不过她没敢说出来,只说自己上班去了就挂断了电话。   因为遇到了齐齐,祁安落一整个下午都是心不在焉的。想着明天该怎么把她敷衍搪塞过去。   下午下班回家,宁缄砚竟然已经下班回家了。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做饭,见祁安落进去,他就解释道:“厚厚说他饿了。”   大概是怕祁安落不悦,才来了那么一句解释。祁安落哦了一声,洗了洗手,道:“我来吧。”   宁缄砚倒是没有勉强,解下了围裙递给她,让到了一遍。祁安落一遍将围裙系上。一边看他都准备了些什么食材。瘦肉,茄子,西红柿,鸡蛋,豆角,虾仁。   食材都是已经洗好了的,切好就能炒了。祁安落粗粗的扫了一眼,拿了瘦肉切了起来。宁缄砚并没有留下,回了客厅。没过多大会儿就拿了外套过来,道:“我先回去了。”   他这一举动像是为了撇清自己并不是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一般,祁安落没想到他要走,愣了一下,道:“吃过饭再走吧。”   “不用。”宁缄砚回答了一句,微微的颔首,就往玄关处走去。   祁安落忍不住的有些发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吭声,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发了会儿呆,这才继续开始切菜。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炒菜的时候手上不小心溅了油,疼得她呲牙咧嘴的。用水冲了冲,这才开始继续炒菜。   菜饭刚摆上桌,门铃就响了起来。祁安落以为是宁缄砚又回来了,解下围裙去开门。外面的人却不是宁缄砚,而是顾西东。   祁安落有些诧异,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西东挑了挑眉,道:“怎么,不欢迎我吗?”话虽是那么问,他已经了门。   祁安落摇摇头,摸了摸鼻子,道:“哪有。”他最近挺忙的,她只是诧异他那么早过来。而且电话也没打一个。她说完忽然就想起了齐齐的事,于是没再问他怎么过来了,道:“吃饭了吗?”   顾西东看了看饭厅里摆着的三菜一汤,挑了挑眉,道:“没有,看来我来得挺是时候的。”说完见小家伙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走了过去。   祁安落则是去厨房里多拿了一副碗筷出来,将饭盛好。吃饭的时候顾西东并未说什么,时不时的给小家伙挟着菜,逗着小家伙。   吃完饭小家伙就打起了哈欠,祁安落收拾碗筷,顾西东要给他洗澡他却不让,非要磨着祁安落给他洗。   把小家伙哄上床已经差不多十点了,出去的时候顾西东正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祁安落看了他一眼,道:“要喝茶吗?”   顾西东说了句好,将手中的遥控器放了下来。祁安落很快泡了茶过来,放在顾西东面前。顾西东却没有却动那茶,稍稍的想了想,问道:“她今天还说什么了?”   他这个她,指的当然是齐齐。祁安落有些心不在焉的,摇摇头,道:“没说什么。”   顾西东显然是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道:“你明天也别和她出去了,别理她,让她有什么事自己找我。”   他最近的事情本来就挺多的,祁安落喝了口水,道:“你就别管了,我也不是三岁两岁,会处理。”她不愿意再谈这话题,顿了顿,问道:“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上正轨了。虽然伤了元气,但好歹公司还在。”顾西东的语气很淡,并不在乎似的。   祁安落点点头,顾西东并不打算说这话题。手指在茶杯上敲了几下,忽然问道:“姓宁的没过来?”   祁安落不知道他怎么会想起问宁缄砚,稍稍的愣了一下,还是回答道:“送了厚厚回来就走了。”   顾西东不知道在想什么,点点头没说话。祁安落也没再说话,忽然就有些失神。客厅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过了那么会儿,祁安落忽然问道:“西哥,当初,给我催眠的那位医生你还有联系吗?”   她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起,顾西东一愣,握着水杯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起来。他做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了祁安落一眼,道:“怎么了?”   祁安落摇摇头,支支吾吾的道:“没怎么。我就想找他问点儿事。”   顾西东没说话,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支烟抽了起来,道:“没联系,我回去给你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他的怜惜方式。”   祁安落应了句好,原本以为顾西东还会问什么的,但是却并没有。他说完这话就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沉默着抽着烟。   祁安落一时不知道怎么打破这气氛,端着杯子里的水喝着。一支烟抽完,顾西东才站了起来,拿起了丢在一旁的车钥匙,道:“早点儿睡。我回去了。”   祁安落也跟着站了起来,道:“不早了,就在这边睡吧,也不是没房间。”   顾西东笑笑,道:“不用,回去也要不了多久。别送了,早点儿睡,晚安。”   他说着就径直朝着玄关处走去,很快就关上了门。祁安落又回到了沙发上坐了会儿,才去床上。   顾西东出了门。直接的到了停车场,坐到了车里,才静了下来,伸手使劲的揉着眉心。   祁安落问那医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涩涩的笑容来。他那些,一直迟疑着想说的话,恐怕以后再也说不出口了。他,到底还是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有勇气。   顾西东又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就那么闭着眼睛静静的坐在车里。小时候的许多回忆一一的从脑海里浮现出来,他喉咙忽然就干哑了起来。他忽然有些庆幸,庆幸他还没开口说出来。如果开口说出来了,恐怕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吧?   心脏一阵阵的抽疼着,他忽然就想起了公司的事儿来。那位未出面的老板,还有被人丢到公司的何震。他自然是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如果他是一个人,如果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不会接受宁缄砚的帮助的。   偏偏,他并不是一个人。只要想起顾尹明那迅速老去的面孔,以及在别人面前赔着的笑脸,他的眼睛就涩得厉害。他能接受任何一种结果,但并不愿意养父跟着操碎心,四处为了他的奔波。   所以,当这一切刚刚恰恰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无法选择拒绝,装作不知道的接受了下来。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是他自己多管闲事……他并不欠他什么。   他今天过来,原本以为宁缄砚是在的。没想到他居然没在。顾西东的心里剧烈的抽疼着,他不得不承认,宁缄砚是值得托付的。   至少,他做这一切,并不是在让祁安落觉得欠了他的,变相的逼着她和他和好。他输了,输了。   顾西东就那么浑浑噩噩的躺着,过了许久之后,才发动了车子。他知道,他那些开不了口的话,再也开不了口了。只能永远的埋在心底,在那最角落的地方腐烂。他恍恍惚惚的看着前面的路灯,突然就茫然得不知道该去何方。   祁安落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顾西东发的短信,很简单,就只有那医生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多一个字都没有。   祁安落看了那号码好几遍,终是没有拨通,将手机放到了一旁,然后开始认真的上班。   她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连齐齐在她的身边晃来晃去的她也没有心思去敷衍。齐齐大概是怕她不肯赴约,还未下班就守在了她的座位旁,等到一下班,就挽住了祁安落的手臂,笑盈盈的道:“走吧。我们今晚去吃日式料理。”   她一向是随心所欲的人,说完吐了吐舌头。道:“你吃得惯吗?”   祁安落笑笑,说了句吃什么都行。她不得不打起了精神来。齐齐当即就兴奋了起来,说着海城的餐厅。   祁安落时不时的附和几句,倒也一点儿也不冷场。齐齐并没有开车,搭了祁安落的车。   她应该是餐厅的熟客,到门口就有侍应生客客气气的将她引去早订好的包房。待到坐了下来,她推荐了几道料理,然后要了一瓶清酒。   等侍应生出去后,她才看了祁安落一眼,道:“怎么了?感觉你好像有心事。”   祁安落挤出了笑容来。道:“没事,就是有点儿累。”   齐齐冲着她眨了眨眼睛,道:“那待会儿喝点儿酒解乏。一会儿叫代驾回去就好。”   她都已经安排好了,还能不喝吗?祁安落点点头,应了句好。她叫祁安落出来,原本就是要问顾西东的事儿的。但她却一句也不提,说着些公司的琐事儿。就问几个高层之间的事,她的身份敏感,祁安落自然不敢多嘴多舌的,糊弄了过去。   齐齐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并不在意她的敷衍。侍应生很快送了料理和清酒上来,齐齐就给祁安落斟了一杯。   祁安落说了句谢谢,齐齐介绍起了店里的特色来。祁安落心不在焉的听着,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进入正题。   等都介绍完,齐齐看了祁安落一眼,突然道:“我感觉你好像有心事。”   祁安落笑笑,道:“有吗?”   齐齐点点头,很肯定的道:“肯定有。”   祁安落没去搭她的话,笑笑,客客气气的道:“孟小姐有事就说吧,我待会儿得回去了。”清酒并不烈,她说着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   齐齐的眼珠子转了转,咳了一声,道:“我就想问问你你表哥公司最近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她知道也很正常。祁安落淡淡的笑笑,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齐齐的脸有些红,道:“我其实是想问问你我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他的。”   她竟然提出要帮忙,祁安落稍稍的愣了愣,随即道:“我听他说已经没事了。但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他也不会和我说这些。”她说着揉了下眉心。道:“你问我也没用,我做不了他的主,他是什么样的性格你应该知道。”   齐齐的脸红了红,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突然就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过了会儿,才道:“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没脸没皮的?”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挺有勇气的。”祁安落笑笑,可不是挺有勇气的,换做是大多数的女孩子,恐怕都干不出那么追上来装怀孕这种惊天动地的事儿来。   原本以为齐齐会更脸红的。但却没有,她呼了口气,有些恹恹的道:“还不是没能成功。”   祁安落忽然就好奇了起来,道:“我表哥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你那么做?”   齐齐认真的想了想,道:“他对我挺好的,也很温柔。有一次我喝醉了酒是他送我回酒店的。还有一次大家去爬上,我的体力不够,也是他在后面陪着我。还将他带的水都给了我喝。”   她的语气认真得很,祁安落又使劲儿的揉了揉眉头,看着她。道:“你不知道我表哥是花花公子吗?对女孩子有绅士风度,对花花公子来说那是再基本不过的了。他那么做并不是因为你,他是对所有女孩子都那么温柔。他对你说过的话,帮过你的事,对其他女孩子同样的做过。你不会不知道吧?”   齐齐就趴在了矮桌上,有些悻悻的道:“你能不能别那么打击人?”   “我不是打击人,我是认真的。得不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我是担心你以后会后悔,真的。”祁安落的语气同样认真了起来。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齐齐嘀咕了一句,端起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听进了祁安落的话还是怎么的。接下来她都没有再提起顾西东来。祁安落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不提顾西东,也不说话,就那么闷闷的喝着酒。自己喝了一杯,还必须的给祁安落倒上一杯。这酒喝着并没有什么感觉,祁安落索性陪着她。心里安安的希望她是真的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不再想着顾西东了。   包间里一时就沉寂了起来,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祁安落发觉自己的头晕了起来,才打住。   两人是各怀心事,离开的时候齐齐给祁安落叫了代驾。而她则是有人过来接她。   祁安落的头晕得有些厉害。上了车报了地址,车开了那会儿,突然又对前面的师傅道:“先送我去一趟东水路。”   东水路就是顾西东今早发给她的那医生的地址,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应了句好。   东水路是一条冷清的巷子,大概是时间不早了,路上冷冷清清的。道路两边都停了车,很窄,医生怕不好调头,就没开进去。   祁安落叫他来这儿,原本以为她是要下车看看的,但却没有,她静静的车里坐了好会儿,才道:“回去吧。”   从头到尾她连眼睛都没睁开过,那司机挺惊讶的,到底还是忍住了好奇心,什么都没问,应了句好。   回到小区里,司机停了车。祁安落翻出钱包付他费用,那司机却没要。说是孟小姐已经付过了,让她不用客气。   祁安落只得将钱收了起来,寻思着明天再给齐齐。上了楼,她拿出钥匙来开门,不知道是头太晕还是怎么的,竟然迟迟都开不开门。   宁缄砚打开门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视线落到她那因为酒精作用有些红晕的脸上,眉头皱了起来,道:“怎么喝酒了?”   祁安落没回答,进了屋就去拿鞋子换。才刚弯下身去拿鞋子。头就一阵眩晕,好在宁缄砚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她才没跌倒在地上。   宁缄砚也不问她怎么喝那么多酒了,一手扶住她一手拿了鞋子给她穿上,然后扶着她直接往客房走去。厚厚已经睡下了,她喝了那么多酒,自然是不能让她和小家伙睡了。   扶着祁安落躺在床上,宁缄砚拉了被子随便的给她盖上,然后出了房门。没多大会儿就打了一盆热水进了客房,拧了毛巾给祁安落擦手和脸。   祁安落有些不耐烦,伸手使劲儿的挥着。一巴掌打在了宁缄砚的脸上,宁缄砚脸色也未变一下,握住了她的手继续给她擦着。   等到擦了脸,才将她脚上的袜子脱掉,将床上的被子拿开,重新拿了一床薄毯给她盖上。   他做这一切利落得很,待到做完,正要离开时,祁安落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他,低低的叫道:“宁缄砚。”   宁缄砚的身体就僵了一下,侧头看了她一眼,很平静的道:“怎么了?”   祁安落闭上了眼睛,摇摇头说了句没什么。宁缄砚在原地站了会儿,才道:“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   他直接端着水走了出去,祁安落这次没有再叫他。他倒是没多大会儿就倒了一杯蜂蜜水走了进来,知道祁安落没睡着,叫了她一声,将蜂蜜水递给她。   祁安落起来得有些费力,他伸手扶了她一把。祁安落一口就将一杯蜂蜜水喝完,然后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宁缄砚面无表情的,一句话也没有说。祁安落靠在枕头上,闭了闭眼睛,心里有着前沿无语,可在这一瞬间,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竟然就那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宁缄砚也没离开,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轻轻的翻着杂志,等着祁安落睡着,他将她睡下去了些,才轻轻的关了灯。他也并没有离开,就在藤椅上坐着,手撑在扶手上闭上眼睛。   祁安落是被渴醒的,打开灯,床头竟然是放了水的。她什么也想不到,端起杯子就一饮而尽。   一觉醒来酒意清醒了很多,看清是在客房,再睡下去时她怎么也睡不着,头有些疼,却是格外的清醒。   翻来覆去半响,她起床上了洗手间。又喝了一杯水,才躺回了床上。脑子里已经是清醒的,她突然就想起了她让代驾司机去东水路的事,思绪一下子就凝了下来。   良久之后,她伸手使劲儿的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昨晚的情景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有些晚了,宁缄砚已经送厚厚去上学了。桌上给她留了早餐。   祁安落怔怔的站了会儿,才坐下吃了早餐去了公司。宿醉的感觉很难受,她没精打采的,莫经理以为是她的病还没有好完,让她回去休息。   祁安落确实也没精神,说了声谢谢。拿了包去了停车场。坐在车子里,她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发动车子茫然的转了一圈后,她才发现她竟然又到了东水路。而不远处,就是一家心理门诊。   祁安落就那么恍恍惚惚的坐着,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开了车去接厚厚。心里莫名的有些压抑,找不到可说话的人,她就一圈圈的转着。待到回过神来,她将车开到了顾西东的公司附近,然后给他打了电话。   顾西东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听说她过来了,就让她在附近的咖啡厅等着,说下班后一起吃饭。祁安落应了下来,她实在不想喝咖啡,就点了一杯柠檬水慢慢的喝着。心里非常的乱,以至于顾西东走到了她身边她也没有发觉。   顾西东拿了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见她回过神,才道:“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迷?”   祁安落摇摇头,看了看时间,道:“下班了吗?”   顾西东点点头,示意她出去,边走边问道:“想吃什么?”   祁安落并没有胃口,就说了句随便。顾西东自然是看出她有心事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怎么了?是不是谁给你气受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一起睡   祁安落没精打采的摇头,顾西东倒没再继续这话题,拉开车门让她上了车,自己从另一边绕上了车,这才道:“厚厚呢?”   “去接的时候阿姨已经接走了。”祁安落回答了一句。   顾西东点点头,没再说话。她明显是有心事的,两人吃了饭,不见祁安落提回家,顾西东就带她去一清吧坐。   去得早,人寥寥无几。单曲循环着昨日重新。无端端的让人生出了几分惆怅之感。   顾西东要了两杯啤酒,两人就那么坐着默默的喝着。不知道坐了多久,人渐渐的多了起来,顾西东才伸手揉了揉祁安落的头,有些好笑的道:“跟个闷葫芦似的,到底怎么了,嗯?”   祁安落摇摇头,道:“没什么。”   她不愿意说顾西东也没有勉强她,叫了侍应生上来又替祁安落点了一杯啤酒。祁安落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欲言又止,却又什么都没有说。过了那么很久之后,她才抬起一双迷蒙的眼睛看向顾西东,低低的道:“西哥……”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顾西东就像知道她想说什么似的,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道:“你是成年人了,只要觉得自己能够承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必要那么烦恼,知道吗?人生在世,只有那么几十年的时间。当然是要随心所欲,让自己快乐。没必要顾及其他人,因为,你自己的生活好坏是你自己在过。和别人没有关系。”   他的声音挺平静的,就像已懂事的兄长一般。祁安落闷闷的,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啤酒,没有说话。要是人人都能像他一样,估计这世上就没那么多的烦恼了。   她不吭声顾西东也没说话,端起了啤酒喝了小半杯,才道:“那些过去的东西,既然都已经过去,就别再去想了,也犯不着去找回来,只要现在能够过得好就够了。不是吗?”   他果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的,祁安落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他。顾西东笑笑,道:“你可别以为我是帮姓宁的说好话,哼哼,我以后也不会待见他。”微微的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你应该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还有外公外婆爸妈都是支持的。只要你能过得好,就算过不好也没关系,不是还有我们吗?所以。别让自己苦恼,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人生苦短,别让自己后悔。”   祁安落的鼻子有些涩涩的,叫了一句西哥。顾西东摆摆手,笑着道:“你可别那么肉麻兮兮的,喝吧,喝了这杯我送你回去。别再愁眉苦脸胡思乱想的了,想做什么就去做。”   祁安落最终还是将话咽到了肚子里,两人又在酒吧里坐了会儿,才起身离开。出了酒吧,顾西东就伸手用力的捏了捏祁安落的脸。道:“笑笑,别那么愁眉苦脸的,小心变成老太婆。”   祁安落疼得嗤了一声,打开了他的手。和顾西东那么一说后,心里轻松了很多,不再那么郁结。   那点儿酒对顾西东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祁安落原本是要叫代驾的,他却不肯,坚持要自己开车。祁安落一路都提心吊胆的,担心有交警查。   到了地儿,祁安落原本是要让顾西东上楼去坐坐的。他却说有事。等祁安落刚要下车,他却伸手拉住了她,隔着座位给了祁安落一个大大的拥抱,道:“去吧,这是给你加油的。”   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耳边,祁安落原本是有些不自在的,但听到他这话,还是忍不住的笑笑,说了句谢谢。又叮嘱顾西东早点儿回去,这才上楼去。   打开车门刚下车,就见宁缄砚拎着一个小蛋糕站在一旁。祁安落微微的愣了一下。顾西东大概是早看到宁缄砚的,吹了一个口哨,便开着车扬长而去。只留下祁安落和宁缄砚在停车场里站着。   祁安落多多少少是有些不自在的,开口道:“给厚厚买的?”   宁缄砚嗯了一声,淡淡的道:“他说想吃蛋糕了。”两人再无话,一起往电梯边走去。   待到进了电梯里,宁缄砚才问道:“加班吗?”他说着扫了祁安落一眼。   祁安落用力的嗅了嗅,没闻到自己的身上有酒味。但也没瞒着宁缄砚,道:“没有,早下班了。和西哥出去喝了一杯。”   她倒是挺老实的,宁缄砚点点头,没再说话。祁安落是不自在的,问道:“你才下班吗?”   宁缄砚像是没听到似的,祁安落又问了一遍,他才像是回过神来,点点头,道:“临时有点儿事。”   他好像并不想说话,祁安落哦了一声,也不再说话。电梯很快就到了,到家的时候阿姨正在拖地,小家伙则是在玩玩具。看见祁安落和宁缄砚,他欢快的跑了过来,叫着爸爸妈妈。   阿姨见他们俩一起回来,大抵是以为两人是出去约会了,笑容满满的。也不打扰了,拖完地就回去了。   小家伙缠着宁缄砚要要吃蛋糕,宁缄砚将蛋糕放在了矮几上,怕他弄在身上守着他吃。   祁安落去洗了个手,回来想起宁缄砚说的他才下班,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吃过东西了吗?要不要给你煮碗面?”   宁缄砚稍稍的想了想,应了句好,又去喂小家伙吃蛋糕。祁安落没多大会儿就煮了面端了出来,宁缄砚吃完,才拿出药箱替他换药。   宁缄砚的眸色微深。没再像以前一样坐着等她换,而是淡淡的道:“放着吧,我自己来就行。”   祁安落的动作顿了一下,应了一句好,将东西摆好就回了客厅。自己弄根本就没那么容易,宁缄砚自己消了毒,捆纱布的时候自己用嘴咬着慢慢的缠。他倒是挺利落的,没多大会儿就弄好,只是包得不怎么好看。   他的伤口好得并不快,只有部分地方开始结痂。伤口看起来依旧狰狞。他自己却是浑然不觉,包完就将药箱收了起来。他整个人从容不迫的。趁着厚厚缠着他玩,祁安落进浴室洗了澡。   晚些时候她让宁缄砚留在这边休息,宁缄砚并没有答应,自己打开门走了。   第二天是周末,祁安落睡了个懒觉。等到醒来的时候厚厚竟然已经起床了,正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宁缄砚在客厅里。见她起床,小家伙就招呼道:“妈妈快过来吃早餐,吃了早餐我们游泳。我们老师说了,要爸爸妈妈带去游泳的。”   祁安落啊了一声,道:“老师什么时候说的。”   “前几天就说了,我告诉你的,妈妈你忘记了吗?”小家伙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祁安落。   祁安落完全没有印象,她当然不能说自己不记得了,唔了一声,点点头应了一句好。小家伙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催着祁安落去洗漱。   祁安落出来的时候父子俩已经坐在餐桌已经开始吃东西了,见她过来,宁缄砚替她拉开了一旁的椅子。桌上放着豆浆油条和粥,都是买来的。祁安落就说了句谢谢,宁缄砚没吭声。   吃过东西碗筷是由宁缄砚收拾的,让祁安落收拾东西时祁安落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泳衣,她只得和小家伙商量,“你和爸爸玩好不好,妈妈就在边上看着你们。”   小家伙的嘴一下子就扁了起来,道:“老师说要大家一起。我也想妈妈陪着我游泳。”   “可是我不会游。”祁安落无奈的道。   “不会游有游泳圈啊,妈妈我以前是游过的,我教你好不好?”小家伙说着就兴奋了起来。祁安落有些无奈,刚要开口说话,宁缄砚就走了过来,道:“待会儿要先去超市,收拾换的衣服就是了,没有的东西到时候再买吧。”   祁安落只得硬着头皮的应了下来。宁缄砚和厚厚同样是什么都没有的,祁安落就只拿了换的衣服。   夏天的太阳出来得早,出去的时候已经是明晃晃的一片了。宁缄砚直接带着他们去商场,给小家伙选了泳裤和游泳圈,就让祁安落自己去选。这家店是专卖泳装的,大小都有。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旁边的导购立即就迎了上来,向她推荐那些泳衣。多数都是很暴露的,祁安落看了一圈,微红着脸问道:“有没有比较保守一点儿了?”   “有的有的。”导购小姐回答着,带着祁安落到了另一边。眼看着小家伙和宁缄砚都已经选好了,她也不拖拉,随便选了一套就去试。那泳衣倒是保守,不过领口有些低,稍稍的弯身就能看到饱满。   祁安落正要换下来,导购小姐就敲了敲门,微笑着道:“小姐,你先生让你试试这件。”   祁安落有些小小的郁闷,不过也没反驳,说了声好,那导购就从门缝下面将泳衣塞了进去。   不得不说宁缄砚是比较有眼光的,泳衣很合适,也并不暴露。祁安落感觉挺好的,重新换上了衣服。出去就将泳衣递给祷告小姐,让她包起来。   她原本是要自己付钱的,谁知道宁缄砚却直接将卡递了过去,她没好和他争,就退到了一边。   等到上了车,她才问道:“去哪儿?”   “西山那边,那边的水质比较好。市区的许多都不怎么卫生。”宁缄砚说道。   西山那边有山庄,但祁安落只是听说,并没有去过。也不知道那边的条件如何,就哦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一路上小家伙都非常兴奋。说这说那的。他是很少到城郊的,看什么都好奇,见路边的野花上停着蝴蝶,嚷嚷着让宁缄砚停了车给他捉。祁安落只有哄他待会儿还有很多。   西山离得并不远,盘旋在半山腰。山路沿着山盘旋中,道路两旁绿树成荫,还种了好些不知名的花儿。环境倒是挺好的。   宁缄砚是早订好地方的,到了地儿,立即就有人迎了上来。寒暄了几句后直接带他们去了后山的游泳池。游泳池很大,依树而建,四周全是树。边儿上镶嵌了鹅卵石。凹凸不平的。阳光从树枝间洒下来,有几分古朴雅致的味道。   大概是清场了的,并没有人。四周安安静静的。宁缄砚带着厚厚去一旁的更衣室换泳裤,祁安落则是去女更衣室。   出来的时候父子俩已经在游泳池里面了,宁缄砚赤裸着上身,依稀可见胸口的疤痕。看见祁安落,小家伙就欢快了叫了起来,道:“妈妈你快下来。”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蹲下伸手去试了水温,才发现水竟然一点儿也不凉,是恒温的。   她这才放心的下去。她并不会游泳,只有像厚厚一样套着游泳圈。宁缄砚倒是没用,教着厚厚怎么游。   水挺深的,下游泳池的浅水区有半人来深。深水区则是很深,祁安落压根就不敢过去。   倒是小家伙有宁缄砚在,两人从这边游到那边,又从这边游到那边。小家伙玩得可欢了,和宁缄砚打起了水仗。   祁安落完全是来陪衬的,玩了会儿就坐到了边儿上,看着宁缄砚和小家伙。小家伙见她坐着,也嚷着说一会儿再玩,摘了游泳圈坐到了祁安落的身边。祁安落则是赶紧的拿了浴巾将他裹着。   有些堵车,车子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大概是怕两人饿,宁缄砚也从水中站了起来,道:“我去找点儿吃的。”   祁安落唔了一声,没敢去看他只穿着泳裤赤裸着的身体。说是去拿吃的,他却并没有去,只是去打了电话。回来就披着浴巾坐到了厚厚的身边。   很快就有人送了吃食过来,还送了一瓶红酒。宁缄砚也不将东西放在桌上,而是直接端到了游泳池边儿上,道:“先吃点儿垫垫肚子,再玩会儿就去吃。”   送的是山庄的特色糕点,软软糯糯的,很符合小家伙的口味。小家伙边吃着边喝着鲜榨的橙汁,惬意得很。   时光宁静,祁安落生出了一些恍惚之感。吃了东西,小家伙又下游泳池游泳,这次非要拽着祁安落一起。他调皮得很,把祁安落的头发全都弄湿了。   玩到了中午,小家伙依依不舍的。说是下午还要过来玩,宁缄砚稍稍的想了想,道:“那你问妈妈可不可以在这边过夜,要是可以我们就下午再来玩。”   小家伙立即就看向了祁安落。摇晃着她的手臂,可怜巴巴的道:“妈妈,我们今天不回去了好不好?”   因为是周末,回去也没什么事。祁安落就点点头,应了句好。小家伙欢呼了起来,抱着宁缄砚的脖子,让他带着他换衣服去了。   宁缄砚在这边是开了房间的,三人收拾妥当出去便直接回了房间。替小家伙将头发吹干,才下楼去餐厅吃饭。   周末来玩的人挺多的,餐厅主打的是农家小菜。听说所有的食材都是自己种的,并且山庄还自养了鱼喂了鸡。   这边是不能点菜的。今天供应些什么就只能吃什么。宁缄砚去窗口问了,便坐了下来,道:“今天人多,得多等会儿。”   下午不回去并不赶时间,祁安落点点头,便陪着小家伙玩。菜没多大会儿就上来,清蒸鱼,辣子鸡,土豆丝,素炒菜心,白菜豆腐汤,鸡蛋羹。   小家伙饿了,用鸡蛋羹拌了饭吃得很香。菜做得挺不错的,尤其是清蒸鱼,并没有一点儿腥味,还有淡淡的清香。辣子鸡看着红彤彤的,辣椒却只是微辣的。因为是自己养的鸡,特别的香。鸡肉并没有炖得很烂,很有嚼劲。   祁安落吃得很香,多数时候都是宁缄砚照顾着厚厚,压根就不需要祁安落操心。   吃过饭,又送了冰凉的绿豆汤。小家伙原本是想去玩的。但因为起得太早,打起了哈欠来。宁缄砚看了看时间,道:“先睡午觉,晚会儿再过去吧。”   祁安落点头应了好,到了房间才发现有些尴尬,只开了一间房间。虽然以前不是没有在一起过,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共处一室,怎么可能自在。   宁缄砚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将厚厚放在床上就道:“我去隔壁再开个房间。”   祁安落赶紧的道:“不用……”   宁缄砚也不坚持,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就道:“我不困,你和厚厚睡吧。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处理。”   祁安落原本想说她也不困的,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应了一声好。母子俩躺在床上,小家伙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有宁缄砚在旁边坐着,祁安落却是睡不着,闭着眼睛假寐。   躺了那么会儿完全没有睡意,她从床上起来。正要轻轻的下床,在一旁看着电脑的宁缄砚就看向了她,道:“去哪儿?”   “睡不着,我出去走走。”祁安落摸了摸鼻子。回答道。   宁缄砚唔了一声,道:“楼下有一个小花园,可以去那儿坐一下。”   祁安落应了一声好,穿好鞋子轻轻的出去了。太阳大,外面没有什么好逛的。宁缄砚说的那小花园倒是挺凉爽的,不过人挺多的,都是成双成对的。祁安落逛了没多大会儿就回了房间。   下午小家伙醒来,宁缄砚却没再带着他去游泳池,而是一起去爬山玩。上山的小道是树荫遮着的,晒不到太阳,很凉爽。   山上全是精心的打理过的,有各种形状石头,还有各种花花草草。快要到山顶的地方还有小型的游乐园,木头搭成的房子里卖着小吃水冰淇淋等东西。   小家伙很懒,走了一段就不肯走了。三人最终还是没到山顶,在游乐园玩了半天才下山。   那么慢吞吞的,到山庄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林荫间更是安静得很。爬山出了一身的汗,小家伙一下山就嚷着要去游泳。宁缄砚只得给他拿了游泳圈去游。   夜间是有些冷的,游泳池里的水是恒温的,倒是不怕冻着。走了那么久的路,泡着倒是挺舒服的,祁安落就在浅水区,有些懒洋洋的。   玩到了九点多,宁缄砚才将小家伙哄着起来,拿了浴巾给他包了起来,这才伸出手到祁安落面前,示意她抓着上去。   祁安落稍稍的愣了一下,还是抓住了他的手。在水里并不觉得,出来之后却是凉飕飕的,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动作加快了些。   她只想快点儿爬起来,完全没注意脚下,快要上岸时,脚下突然一滑,她整个人就往后倒去。   她的惊呼还没出口,宁缄砚那抓着她的手就用力的往前一拉,她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胸膛上。脸紧紧的贴着他那还带着水的胸膛。   宁缄砚一手揽上了她的腰,两人以一种亲密的姿势紧紧的贴着。祁安落甚至能听得到他胸膛里的心跳声。   她的脸不自觉的热了起来,宁缄砚倒是很快就松开了她,低低的问道:“没事吧?”   他的声音微哑,祁安落站直了身体,故作镇定的道:“没事。”   宁缄砚嗯了一声,过了会儿,将彼此之间的距离隔开了一些,道:“小心点儿。”   他握住祁安落的手更紧了些,祁安落虽然冷,却不敢再掉以轻心,点点头,仔细的看着脚下。上了边儿上,她才松了口气,宁缄砚拿了丢在一旁的浴巾给她披着,道:“去冲个热水澡。”   更衣室的地方就有热水的,到底还是尴尬的,祁安落应了一句好。匆匆的去了。   晚餐是送到房间里吃的,祁安落心不在焉的,并没有吃多少。小家伙中午睡得多了,吃过东西也不肯睡,在房间里玩着捉迷藏。   祁安落走了一个下午有些累了,由着宁缄砚和他玩,自己则是没精打采的躺窝在沙发上。   到了十一点多,小家伙这才肯睡觉。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等着小家伙睡熟了,宁缄砚才对沙发上的祁安落道:“睡吧,不早了。隔壁好像是空着的,我去开房间。”   他说着就往门口走去,等着到了门口,祁安落突然慢吞吞的道:“反正只有一晚上,就在这边睡吧。”   宁缄砚的身体微微的就僵了一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大结局   祁安落微微有些尴尬,见宁缄砚不说话,又赶紧的解释道:“这床够大,厚厚睡中间的……”   好像越是解释越是糟糕,最后她索性闭上了嘴巴,什么也不再说。宁缄砚依旧不说话,也没回头,过了那么会儿,才道:“我去外面抽支烟。”   他说完这话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祁安落的脸有些热热的,不知道她是留在这边还是不留在这边,竭力的使直接镇定着,拿了睡衣进了浴室。   洗了澡出来,宁缄砚竟然还没有回来。他毕竟没说重新开房还是不开房,祁安落不好关门,看了看时间窝在沙发上看着杂志。   宁缄砚也不知道是去哪儿了,她将一本杂志翻了个遍,也不见他进来。祁安落又看了看时间,怔怔的发了会儿呆,起身去了床上。   要躺上时她才想起门没有关。她又去关门。原本是要反锁上的,迟疑了一下,她还是打开了门,看宁缄砚有没有在外面。   门才刚打开,人就落进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宁缄砚将她抵在墙上,深邃的目光直视着她,暗哑着声音低低的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目光深不见底,表情在暗淡的目光下晦涩不明。祁安落突然被他抵在墙上吓了一大跳,抬起头看到他那张半明半暗中的俊脸,一下子就愣住了。宁缄砚的身上带了点点的哀伤,仿佛苦苦的压抑着的一般。   她没回答,他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祁安落回过神来,心里忽然一下子就五味杂陈。她突然想起了他手上的伤疤,想到她在拘留所里时,他的照顾。她的喉咙哽着,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会儿,她才低下头,低低的道:“知道。”她说着挣开了宁缄砚,往床的方向走去。宁缄砚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就那么在原地站着。他像是不敢相信似的,过了那么十几分钟,才暗哑着声音低低的道:“为什么?”   祁安落已经躺在了床上,微微的有些失神。她闭着眼睛,轻轻的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宁缄砚站着没动,也没再问什么。过了那会儿,脚步声才往浴室去,祁安落不由得轻轻的松了口气,没再睁开眼睛。   宁缄砚倒是没多大会儿就回来,他的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湿气,连头发也没吹就躺在了床上。   祁安落一直紧绷着神经,宁缄砚那边没再动,她的身体才慢慢的舒缓下来。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宁缄砚七点多就起了,叫了小家伙起床,让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祁安落也醒了过来,换了衣服跟着两人一起出去。   郊区的空气比城里新鲜很多,大清早的出去,穿着短袖的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树林间还有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宁缄砚是牵着厚厚的,走了没多远,他就若无其事的牵住了祁安落的手。   他的手微凉。一如既往的厚实,祁安落没去挣扎开。宁缄砚的眉宇间比前段时间开朗了许多,还带着小家伙坐了缆车。   原本是早上就要回去的,却待到了下午才回去。还在车上,大姨就打来电话,说是让祁安落过去吃饭。祁安落不由得看向了宁缄砚,她自然是不能说不去的,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后,宁缄砚突然道:“一起过去吧。”他的心理素质倒是挺好的,上次被顾西东揍的那事,他好像并没有阴影。   祁安落唔了一声,点头应了句好。宁缄砚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吩咐了几句。回到城里,宁缄砚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就开着车往顾家。   他一点儿事也没有的样子,祁安落倒是挺坎坷的,看向了宁缄砚,支吾着道:“你确定你做好准备了?”   宁缄砚笑笑,看了她一眼,道:“得做什么准备?”   他这心倒是挺宽的,祁安落没再吭声。他安排了人,到中途就有人将买的礼品送了过来。他这时候还挺淡定的,竟然还吩咐人给祁安落和厚厚一人买了一杯冷饮。   到的时候才六点多,还未到就见顾尹明在门口等着。祁安落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下了车就道:“姨父,你怎么在这儿?”   她说着又叫小家伙叫人,顾尹明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说了声乖,才道:“你大姨说你们快到了,让我出来等着。”   说着话宁缄砚已经拎了礼品走了过来,他不卑不亢的叫了一声姨父。他以前过来从不进屋的,这样子顾尹明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应了一声,笑笑,道:“进去吧,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外公外婆都在客厅里坐着,看到宁缄砚有些惊讶,但都没有说什么,招呼着他们做。三人才刚坐下,顾西东就从楼上走了下来。他好像才睡醒,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祁安落没想到他在家里,微微的一愣。顾西东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说了句回来了就直接去倒水喝去了。祁安落并没有因此松了口气,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毕竟她并没有和大姨他们打过招呼。   顾西东很快倒了茶过来,一人一杯,厚厚的则是鲜榨的橙汁。顾尹明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很快换上了温和的笑,和宁缄砚说起了话。   两人谈的多数是生意上的事儿,老爷子也会说上几句。宁缄砚一直都是不卑不亢的。颇得老爷子的青睐。   祁安落见他们谈得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去厨房里帮俞美虹去了。俞美虹也不问她和宁缄砚之间是怎么回事,指问她最近工作怎么样,就跟什么事也没有似的。   祁安落的心里坎坷得很,支吾了好会儿,才问道:“大姨,你就什么都不问我吗?”   俞美虹稍稍的一愣,随即笑着道:“问什么?只要你过得好就够了。”她说着叹了口气,道:“你们有厚厚。任何人都替代不了他爸爸在他心里的位置。”   确实如此,有宁缄砚在,厚厚都是要比平常高兴很多的。俞美虹稍稍的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也有条件的,咱们家就只有你那么个女儿,远了我不放心,你们得在海城定居。不光我那么想,外公外婆也是那么想的。这儿有我们,有你西哥。在这儿有什么事他能帮你撑腰,他们家复杂,你要是过去了应付不过来怎么办?这事你姨父会和他说,你到时候别插嘴。”   祁安落就摸了摸鼻子,应了句好。俞美虹放下心来,又说起了厚厚上小学的事儿来。虽然还有两年,但这些日子她已经做了功课,那个小学好那个小学不好都已经打听好了。   菜非常的丰盛,坐下之后顾西东竟然拿出了一瓶酒来,似笑非笑的道:“这么好的日子,妹夫怎么也得陪着我爸和外公喝两杯吧?”   祁安落还疑惑他今天怎么那么好说话,原来都是在这儿等着呢。想起宁缄砚喝了酒后那样子,她不由得急了起来。她正要说话,宁缄砚就从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面上就跟没事人的,微微笑着应了一声好。   顾西东就等他这句话,立即就往杯子里倒了酒。祁安落张张嘴想说话,但几次都被宁缄砚给岔了过去。   祁安落原本以为只是喝两杯的,谁知道顾西东这厮就是故意的,一杯杯的灌着宁缄砚。祁安落急得不行,宁缄砚却是爽快得很。最后祁安落只得小声的去求顾西东别再喝了。   顾西东挑挑眉,道:“这就心疼上了?”   祁安落无奈,只得低低的道:“他对酒精过敏,不然随你们怎么喝。”   顾西东似笑非笑的看了宁缄砚一眼,道:“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厚厚都打瞌睡了,赶紧带着他上楼去洗漱哄他睡觉。这儿的事情就别管了,我有分寸。”   他有分寸?他的分寸在哪儿?祁安落又气又急,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先带厚厚去洗漱去了。她到底是不安心的,小家伙洗了澡她就偷偷的到楼梯口去看,发觉几人已经移到客厅里去喝茶,这才松了口气。   哄了小家伙睡觉,祁安落洗漱之后刚要下楼,宁缄砚就推门走了进来。他的身上一股子的酒味。脖子上一片红红的。   祁安落赶紧的上前,“没事吧?不是不能喝酒吗?干嘛要逞强?”她的声音里不知不觉的带了抱怨。   宁缄砚伸手搂住了她,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微微笑着道:“没事,吃了抗过敏的药的。”   祁安落仍是担心的,催着他去洗澡。宁缄砚应了声好,又紧紧的抱了抱她,让她先睡,这才进了浴室。   他进浴室没多久,就听到了浴室里面传来了呕吐声。大概是他在催吐。祁安落有些无奈,站了会儿,下楼去跟他冲蜂蜜水去了。   不知道外公和姨父他们喝了多少,祁安落冲了四杯。先是给外公送去,然后又给姨父送去,接着是顾西东的。   顾西东看见她挺诧异的,看着她手上的蜂蜜水,拿过不客气的喝了一口,这才哼哼着道:“还算你有良心。”   祁安落知道他是手下留情了,不然这时候还在喝也说不定。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了几句拍马屁的话。顾西东挺满意的,大手一挥,让她赶紧回去。她这才回房间。   宁缄砚还没有从浴室出来,祁安落迟疑了一下,上前刚想敲浴室的门,他就围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了。   一大片赤裸着的肌肤侵入眼中,祁安落避开了视线,退到了一边,道:“洗好了。”   她说着就将一旁的蜂蜜水递给宁缄砚,宁缄砚说了句谢谢,喝了大半杯蜂蜜水。祁安落迟疑了一下,问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虽然身上没有小红点,但大片的肌肤都是红红的。宁缄砚说了句没事,祁安落突然就找不到话说了。她摸了摸鼻子,道:“那个,没事就好。我去客房睡。”   才刚要转身,宁缄砚就拉住了她。他将她抵在了墙壁上,顺手关了灯,带着薄荷味的唇就压到了她的唇上。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有些用力的啃咬着娇嫩的唇瓣,或是吮吃着。   祁安落几乎是完全由着她主导着,当她以为宁缄砚还会再进一步时,他突然松开了她。手指在黑暗中一寸寸的抚过她唇,低哑着声音道:“我去客房,你在这儿陪着厚厚。”   他的声音是带着克制的,说完这话打开了灯,拿了衣服换了起来。祁安落的脸红得滴血,也没和他争,唔了一声就爬到了床上。   宁缄砚换好衣服,说了句晚安,这才轻轻的关上门。他倒是挺能忍的,在这关头也能停得下来。祁安落伸手摸了摸脸,脸上是一片滚烫的。她使劲儿的摇了摇头。   这顿酒明显是喝得非常划算的,第二天起床时老爷子和姨父都已经改口叫宁缄砚小宁了。因为是周一要上班,吃过早餐就催着他们赶紧走。让周末再过来吃饭。   宁缄砚很有礼貌的,一一的道别之后才上了车。没想到竟然会那么顺利,祁安落真正的松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祁安落回去得早,买了许多菜回去做饭。宁缄砚也回来得很早,接了厚厚一起回来的。还买了一些刚烘的曲奇饼干回来。   小家伙在幼儿园里睡了午觉,晚上差不多十一点才睡。祁安落刚回到客厅里,宁缄砚抱住了她。和昨晚一样。由最初的拥吻慢慢的走了火……已经有那么久没再一起,祁安落已然有些生涩。宁缄砚明明是很急切的,却是非常的温柔。折腾到一点多才睡去。   明明是很累的,祁安落却睡不着。想起了他过敏的事儿稍稍的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以前就对酒精过敏吗?”   宁缄砚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问这问题,愣了一下,低低的道:“不。”稍稍的顿了一下,他语气平静的道:“是车祸手术后留下的后遗症,当时的状况不太好……肝脏切除了一部分。”   他说得平静,祁安落却是震惊不已。那么大的事。他竟然是瞒着的,从未开口告诉过她。心脏抽疼着,她将脸埋在宁缄砚的胸口,喃喃的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宁缄砚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将她揽紧了一些,道:“你现在可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他现在还有开玩笑的心思,祁安落的心里五味杂陈,道:“谁说我要反悔了?”   宁缄砚是知道她的心思的,又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这才道:“我会好好的。真的。会陪着你和厚厚到很久很久。别胡思乱想,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去问秦青。手术是由他做的,他说的话你总该放心。”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的,丝毫没提起当初的条件的恶劣。也没说起当初手术的惊险来。   祁安落多少是猜得到一些的,没再说话,就那么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宁缄砚摸了摸她的头,同样紧紧的搂着她,低低的道:“我真害怕,现在只是幻觉,只是一场梦而已。小乖,当初……”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涩涩的,祁安落自然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的,不待他说完就道:“过去的别再提,以前的那些记忆,你以后再慢慢带着我去找好不好?”   宁缄砚的心里同样是滋味杂陈,过了好会儿,才低低的应了句好。两人就那么安静的躺着,祁安落缠着宁缄砚和她说当初的事儿。宁缄砚哄着她说以后再说,让她快睡觉。并让她明天请一天的假。带着厚厚去外婆。   他确实是比祁安落想得更周到,祁安落应了好。闭上了杨静。宁缄砚就跟哄小孩似的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竟然异常的让人安心。她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餐,一家三口就开车去了墓地。宁缄砚竟然是熟门熟路的,完全没用祁安落指路。祁安落忽然就想起了那次祭拜时看到的那束花来,肯定是他放的。她的心里一下子就五味杂陈。   也不知道宁缄砚什么时候带小家伙过来的,小家伙一到墓前就叫了外婆。祁安落的眼眶有些湿湿的。   待到下了山,宁缄砚就偏头看了看祁安落,道:“带着厚厚去见见他外公好不好?”   祁安落有些失神,她对祁大山再失望,那也是厚厚的外公。她平静的应了一声好,给祁大山打了电话。   祁大山今天休息,是在家里的。祁安落怀疑他肯定是早安排好的。祁安落并不打算见祁嘉鸣,还未到就打了电话给祁大山,让他下来一起去吃饭。   没想到到的时候竟然是周心蕊在楼下,看到宁缄砚和厚厚,她显然是非常的惊讶的。宁缄砚让厚厚叫舅妈,她张嘴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不过她反应挺快的,说了句乖,就赶紧的道:“爸说到外面去吃麻烦不卫生。去买菜去了,马上就回来,我们先上去吧。”   他这下倒是挺能节约的,祁安落有些懊恼,但见周心蕊一脸的小心翼翼的样子,最终还是应了一句好。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过来了,小区里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上了楼,打开门,家里的摆设和妈妈在时竟然是差不多的。虽然有孩子,但打扫得很干净。她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恍惚之感。   祁嘉鸣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并没有在家。这倒让气氛缓和了不少。祁大山没多大会儿就买了菜回来,看到宁缄砚和厚厚,他和周心蕊一样的诧异。他是认识宁缄砚的,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热情的招呼着他。   等到宁缄砚带着厚厚去上洗手间,他才紧张的问道:“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自然是看出了厚厚和祁安落的亲昵的,心里早就有疑惑了。祁安落端起了茶杯喝着茶,道:“就像您想的那样。”   祁大山张大了嘴巴,一时没反应过来似的有些茫茫然的,过了好会儿才急急的道:“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他问出口脸上才出现了几分愧疚,从祁安落出生起,他就没有过问过她。什么事儿都是她妈妈再管。他没有再追问下去,转移开了话题。坐了会儿孩子哭了起来,他又帮忙着带孩子去了。   祁嘉鸣是中午才回来的,大概是周心蕊打过电话了,他并不惊讶。一直都闷着头,什么都没有说。看得出来那段时间的牢狱生涯对他的影响挺大的,整个人沉稳了不少。   他做出的事儿圈子里许多人都知道,想回去已经不好回去了。出来之后就在跑出租车。虽然累,但收入挺可观的。   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闷,周心蕊极力的缓和着气氛。吃过饭祁嘉鸣又一声不吭的出去了,周心蕊多少是有些尴尬的,削了水果让大家吃。   原本吃过饭就要走的,但祁大山太能说,硬是拉着宁缄砚一直聊。祁安落没打断他们,见厚厚困了就哄了她睡觉。她的房间是留着的,尽管有很多东西都不见了。   到了晚上,祁大山做了一桌子丰富的菜。摆了桌子祭祀亡妻。难得他想得到,祁安落并没有反对。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祁安落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晚上哄睡了厚厚,宁缄砚才柔声问道:“怎么了?”   他说着就伸手搂住了她,她瘦瘦弱弱的,他就想那么将她禁锢在怀里一辈子。   祁安落感受着他的体温,过了那么会儿,才低低的道:“谢谢你,今天。”   宁缄砚低低的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道:“说什么傻话?”   他在祁安落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就那么凝视着她,轻轻的道:“小乖,我爱你。”   祁安落伸手回搂住他的腰,回忆突然就涌入脑子里,过了良久,她才低低的道:“我也爱你。”   是的,她是爱他的。不过她是胆小鬼,一直都不敢承认,不敢去想。就算是缺少了那段记忆,她也又爱上了她。   她的眼眶突然就有些湿湿的。   宁缄砚的唇角溢出了笑容来,轻轻的抚过她的眼角,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倚楼看花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